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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时初看神雕,对杨过一见钟情,对小龙女却并不待见.幼小的我隐隐觉得杨过若离了她,事事皆能摆平,但一旦与小龙女重逢,不免磨难多多,悲苦重重;在其他女子面前杨过总能潇洒自如,对三天两头玩失踪的小龙女,却是一点办法没有.
后来看书愈多,对小龙女的想法渐渐改观,深觉她是个值得回味的可爱可敬之人.现如今,对她的喜爱,已很多年.时间盗走我的记忆,当初那种单纯的喜爱是怎样的,我已模糊.现要说起这个人物,却千头万绪,喑哑而不能言,只好写成个杂感了.
一,情之爱情防线
小龙女的性子,除去蔽人耳目的冷漠外表,着实执着而趋极端.世俗规范在小龙女眼中不值一提,而师门规矩在她心中,其实也是一道虚障.之所以和杨过在古墓里严守男女之防,源于她自己心中有道防线.
小龙女心中或者说潜意识里,是这么深深告诫的自己:不许对男子动情.可是她碰到的是杨过,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家伙.杨过在古墓与小龙女夜聊,小龙女听得娓娓忘倦,杨过赞小龙女待他好,小龙女板起脸来命他不许再说,其实心里倒是很乐意听的.
怎么解决不对男人动情和对杨过确有好感的矛盾?从逻辑上只有一种可能:小龙女不把杨过当成一个男人.说起来可怕,可事实的确如此.于是我们看到杨过长到十六岁,身材渐高，喉音渐粗，已是个俊秀少年,小龙女仍当他孩童看待.当小龙女男女之情的大门牢牢关闭之时,对杨过的感情,正以师父对徒弟的爱怜,长辈对孩童的疼惜的形式,日日年年茁壮成长.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无怪乎金老感叹:其实这对少年男女，早在他们自己知道之前，已在深深的爱恋了.
话说回来,如果这种爱恋以一种双方都不自觉的形式存在,也觉无趣.闯出来一语点醒梦中人的,正是李莫愁.当李莫愁扬言只杀一人的时候,杨过用自己的身躯挡在小龙女面前,于是李莫愁一声长叹:"师妹,你的誓言破了."
这也是一个逻辑上的绝妙逆转.因为立了誓,所以不许有男女之情.逆转过来想,要想有男女之情,只要破了立下的这个誓就行了.
于是乎沉重的断龙石放下了,小龙女紧闭的心门却打开了.李莫愁虽然是个个人爱情的失败者,可却是小龙女的绝佳爱情启蒙人.她以过来人的姿态,对师妹感叹:似杨过这等情深义重之人，普天下再难找出第二个来.小龙女初尝情爱,听了这话,澄如秋水的眼中焕发出明媚的光彩,和每个初次遭遇爱情的女孩一样,心如鹿撞,喜悦无已.
至此,她便冲破了自己设下的心理防线,可以无拘无束的去爱了.
二,情之爱情十字架
爱情的第一步,往往是索取:和你在一起很开心,要你只对我一个人这么好.小龙女爱上杨过的初始,曾要他发过一个誓:你今後心中就只有我一个儿,若是有了别个女子,就得给我杀死.这是个主动性排他性十足的霸道誓言.小龙女此时,便处在爱情的索取阶段.
爱情也有奉献阶段,如果再爱的更深的话.耶酥被钉死在十字架上是自愿为世人奉献自己;爱情到了奉献阶段,也就背起了十字架,准备牺牲自己了.
小龙女与杨过第一次分别,思心悄悄,终忍不住再去找他,索要他的爱情;后三次别离,却是主动离去.之所以选择离去,并不是逃避什么,小龙女决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她的信念自始至终从未向任何事物屈服过.强迫自己离去是因为爱的已太深,不自觉中已背起了爱情的十字架.
感情的付出与所得是奇妙的,情到浓处,要对方幸福的渴求已是如斯强烈,宁愿自己受苦,也要你幸福.小龙女在那个冷冷月夜,独自往断肠涯走去,走向一个祭坛,用最后的一切所有,祈求换得杨过的重生.人类的信念在向高贵的无私靠近时,行为总是显的神圣而惊艳.
三,情之非情
金书中女子春兰秋菊,千姿百态,小龙女,却是个不与群芳同列的独特人物.
对小龙女的评介,主流的有两种,一种是形而上的谓之为神,一种干脆斥之为白痴;非主流还有称她为罗刹的等等.其实我倒觉得小龙女既不是神,也不是白痴.她是个有自己独立人格的,有血有肉的人.她也不是为了爱情而存在的,因为一个生命的存在,本身就该有其主体的合理性.
荒原上的猛兽宁死也不要被囚于笼中;而在古墓里生活了二十年的小龙女,始终对红尘生活有着强烈的排斥.有时恍惚觉得,抛开激烈的爱情来看,古墓给她的安全感,要大于杨过.暗无天日的古墓生活,于她而言,却是生活的本来面目.小龙女在绝情谷底造的屋子,布置陈设与古墓里的一模一样.以她一人之力,要伐木造屋,实在是不容易.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始终放不下古墓的生活.最后与杨过重逢,她还是归隐于古墓.
俗世从来没有改变过她,她也从不向俗世屈服,就像两条平行线,永不相交.小龙女的生命指针,指向的不是爱情,而是古墓,是她自己那种恬淡悠然的生存方式.
再看看小龙女在红尘中的那一段经历.事情的起因,是为了找寻杨过-爱情可令人昏了头脑,小龙女亦不例外-本来不愿下山,现在为了爱情,也就努力一下吧.事与愿违,她只抱了个简单的心愿下山,但这次下山给她早成的损害,是几乎要了她的命的.
小龙女的独特之处在于,虽然本性执着,古墓的修行生活却使她思想上兼有佛家之慈悲与道家之淡泊.她不会扮做楚楚可怜状向世人企求怜惜,不会向损害自己的人报复,甚至不去担忧自己的生死.
在那个雪岭小屋,命危如朝露的小龙女说:何必担忧,忧能伤怀.既有人生,必有人死.修道多年的一灯惊讶:这个年轻美丽的女子,怎能有这般深厚的修为.小龙女此时,已经用她的方式明白了爱情乃至生命的意义.勘不破的,是我们而已.
PS:写完一看,才发现我又把小龙女扭曲了.以我之无能,永远道不出我心中的小龙女.我所能明白道出的,只是我喜爱她...闻金群芳懒回眸,不缘修道只缘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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