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住长洲 - 现代文艺 - 轩辕春秋文化论坛 2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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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发表于 2007-3-31 22:39 资料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少小住长洲

（一）
暮春三月，江南草长。
两辆马车在驿道缓缓前行。

绍青掀开车帘，喜悦的看着外面的世界：“母亲，幸而父亲调任，家乡和京城果然别有一番景致。大哥二哥不来真是可惜。”
冷夫人微笑道：“入太学不易，怎可为景致荒废学业。”绍青回头笑道：“母亲说的是。只这般自在孩儿认为也属难得。体物缘情，亦是修学之道。”

冷夫人正要说话，忽听一阵喧哗，马车也停了下来，因问何事。下人回禀说在路边发现一个婴儿。冷夫人便命抱来看看。
只见那婴儿被布裹着放在一只旧竹篮中，眉清目秀却面有菜色，扁着嘴要哭不哭的样子，显见得是穷人家恐怕养不活丢弃的。
冷夫人叹道：“可怜江南富庶之乡也有这等事，想他父母丢开他时不知如何伤心。”

绍青年幼，家中两位兄长都比他年长十岁以上，因此虽则平日做事甚稳重，乍见了这小小人儿却已满心好奇欢喜。他注视着那小脸蛋，不禁道：“母亲，如果放任不管，他岂不是要饿死？先贤教导‘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孩儿想带他一同走。”
冷夫人原也可怜这婴儿无依无靠，虽有些犹豫，禁不住绍青央告还是同意了。丈夫为官耿直清正，想必不会反对收养这孩子。

车声再度辚辚而起。

（二）
“。。。谋得兵胜者霸，故夫兵虽非备道至德也，然而所以辅王成霸。。。”（注1）
绍青放下书，闭上眼揉了揉眉心。连日读书确有些疲惫。
颊边忽有轻软的触感。
绍青不觉微笑：“商儿。”
“是。三哥哥累了吗？”软语嘤咛，尚未脱小孩儿稚气。

绍青睁眼，只见小小人儿立在身边，双目明亮。于是温和笑道：“不累。有些困罢了。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幼商撇嘴道：“师傅督课太严，商儿不耐烦，指着身儿不爽溜出来的。”

绍青闻言仰头微笑。这孩子秉性机敏，实比自己少时跳脱些。也难怪全家上下都喜爱他。自江南驿道一见带得他来，掐指数数竟已有七八年了。

幼商这时摇摇绍青的手：“三哥哥，你在想什么？说给商儿听好么？”
“恩，商儿知道你名字的意思吗？”
幼商点头：“父亲说过，幼是少小，商是圣人徒子夏的名。父亲希望商儿即便年少也有子夏的学问识见。”
绍青笑道：“圣人徒那么容易学么？博览群书方可略期不负父亲所望。师傅督课严些不是好事？”
幼商嘻嘻一笑：“商儿怎么不知？只是借故来看三哥哥罢了。”

绍青莞尔。于是仍旧送幼商出去。

不过绍青并未说明真相。
那幼字是取自他们最初相遇之时自己所引的那句“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三）
嘉熙十年，冷府三子绍青高中乡试第七名举人，年二十四岁。后因其母不幸染病去世，回乡丁忧守制。

“三哥！”一声呼唤使绍青猛省。
门前少年素服已去，一袭春衫，长身玉立。绍青不觉湿了眼眶：呵，昨日还似襁褓中小小一团，如今已是翩然美少年了。

幼商走近轻轻问：“三年期快到了，之后三哥就准备和大哥二哥一起进京么？”
绍青点头。
幼商沉默片刻，又道：“那商儿怎么办？”

绍青暗叹，一面却不得不硬着心肠道：“你还是留在家好好读书。明年便可参加秋闱。”
听见此话，幼商一双星目立时盯住绍青，清澈的目光似乎一直要印到他心里去。
绍青无奈只得别开眼。却听耳边幼商接着道：“父亲去了，母亲也去了，大哥二哥从前是常不在家的。。。”一贯爽朗的少年声里不自觉带上了些哀恳意味，“三哥，别丢下我一个好么？”

这话令绍青一阵心软。然而他随即警醒，近来商儿似乎比幼时更爱粘自己，举止神态常教他心里发慌。幼弟尚在，父母早亡，正是自己为兄长的该为其立言立行之时。此刻如顺着他意，将来若对他前途有半点影响，自己都将愧对地下的父母，更无法向商儿交代。

绍青拿定主意，抬起头平静的说：“我和大哥二哥都不会丢下你不管。但十年寒窗岂可荒废，你在家乡安心进学。以后如能入太学国子监，我们自然在京城团聚。”
不出意外的，他看着眼前那明亮熟悉的眼神渐渐黯然下去，心里不禁茫然若失。

（四）
绍青病了数月。此刻正独自躺在床上，神色憔悴。
大夫们异口同声说他积劳成疾，虚火上浮。所言是不假，却无法对症下药。
因他得的是心病。
当今朝廷权臣当道，党争激烈，而圣意难测。大哥二哥相继被黜，流落他乡，他亦牵连其中，被迫闭门思过。想到今后，如何不心急如焚？

何况，还有幼商。

绍青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将幼商牵连进来。他眼看就要入国子监了。
因此一月前绍青已写信给一位退隐的知交，托其照管幼商，必要时暂作收留，以免惹祸。

正在展转之际，不防门猛的打开。一人扑上来殷殷哭泣。

绍青一惊，随即叹口气道：“不是嘱你不要上京么？我这病没什么的。”
幼商抬起脸轻轻说：“三哥，你让商儿怎么放的下心？”
绍青看着那眉目如画，不觉发怔。

幼商此刻已自己擦了泪痕，觑着绍青的脸，忽然道：“三哥，你道商儿不知自己身世吗？”不待绍青开口，他又轻轻拥住那病骨支离的身体，脸贴在绍青耳边温声说：“这么多年你一直未娶，三哥你当商儿是傻子么？这时候你让商儿离开，又置商儿的心意于何地？”

一滴泪落在幼商的背上。

（五）
春风又绿江南岸。
此刻，江岸上正立着两个中年男子，俱作读书人打扮，背着双手目送长江滚滚而去。
那年轻些的忽然道：“三哥，想不到多年宦海沉浮，你我还能平安回乡。”
绍青闻言微笑不语。
幼商又叹道：“可惜大哥二哥。。。”
“不必过于伤怀。他们总算得其所，不幸中之大幸。”绍青眼望天水相接处，缓缓道。

幼商看着绍青已开始斑白的双鬓。
他有一瞬间的恍惚。
仿佛又回到那玲珑少年，杨柳春风，被自己视为兄长的男子回头温和一笑，从此便是刻骨铭心。

象是感同身受的，绍青果然回过头来。

幼商释然。多少年了，身边始终有他。
于是两人相视一笑，携手而去。

江南忆，少小住长洲。夜火千家红杏幙，春衫十里绿杨楼。头白想重游。（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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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出自《管子》兵法第十七
注2：作者清初词人陈维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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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门生

2007-4-1 1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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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梓庭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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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发表于 2007-3-31 22:43 资料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虾米？又是玻璃么？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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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发表于 2007-3-31 22:51 资料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自己看了下，MS和万里悲秋兄的桃夭有些相象，呵呵~不过此文构思甚早，应无剽窃嫌疑，只可说英雄所见略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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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sbye (The leader of Decepticon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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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发表于 2007-3-31 22:59 资料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和那篇青丝绣比起来这个显得更含蓄，但功力同样深厚，还是继续写古代的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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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镜门生 (虾仁生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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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发表于 2007-4-1 09:16 资料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挖坑暂歇，便见玻璃满地···拍姨果然又出手了哈··好文雅的B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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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wh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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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发表于 2007-4-2 20:58 资料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含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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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右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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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07-4-13 17:24 资料主页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也学会掉书袋了哈，除了自注至少还有丘迟《与陈伯之书》和王荆公《泊船瓜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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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engrui19 (书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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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发表于 2007-4-13 19:00 资料个人空间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大喝一声：想我堂堂中华男儿！
这是对男性文学对女性的抛弃，没有你们女人，我们一样可以写出动人的爱情，哼！
慢，回复完以后发觉水镜的“拍姨出手”云云，滴汗不已
不过也可以理解成对“男性文学”的极度向往和依附……（死抗到底了

）

ps：这一篇也可以叫“兔歌”的，就凭那段诗歌

[ 本帖最后由 fengrui19 于 2007-4-13 19:0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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