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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生命香水, 中篇科幻小说(6/17更新第八、九章及终章,全文完)
第二片云
组别
校尉
级别
牙门将军
好贴
3
功绩
37
帖子
533
编号
103925
注册
2007-1-25
#1
发表于 2007-4-13 07:49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生命香水
生命香水
----------------------------—-—-—-—--
引子
老陈是一个在新泽西洲一个小镇的一家中餐馆工作的杂工。从早到深夜的工作时间令他的生活十分单调。差不多整整一年了,他每天下班都坐同一班公车,在同一个站下车,经过同一条街回餐馆宿舍。他唯一的休闲,就是每周唯一一天的休息日里到宿舍附近的小公园去坐坐,看看小孩子们嘻戏玩耍。
今天也不例外。他照例走进了小公园,来到他惯坐的长凳旁坐下。在他对面的长凳上坐着一个白人中年妇女,目光呆滞的望着前方,似乎有深深的哀思。老陈心想:“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伤心事啊!”
但是他没有多想,只是贪婪地享受着小公园中的一切。沐浴在初秋的阳光里,他不禁在长凳子上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真香!当老陈张开眼睛的时候,夜幕早已降临了,玩耍的小朋友已经回家,小公园里似乎只剩下了老陈一个人。老陈站了起来,用手擦了擦脸,迈步离开公园。
街道上华灯已上,从一些家庭的大型落地玻璃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主人一家忙碌着准备晚饭,尽享天伦。老陈一边走,一边看,想着自己一个人飘零异乡,不禁有些伤感。
忽然他被其中一个落地玻璃窗里的人吸引住了,里面是一个中年的白人妇女。老陈心想:“怎么这女人这么眼熟?”
但是老陈马上想起了,是早上在公园见过的那个女人。但是,老陈马上却又疑惑了。实在不象啊!早上见过的女人眉目中流露着深深的哀愁。但是现在的女人却笑逐颜开地坐在桌子旁边,象是在与什么人交谈着。
老陈不禁好奇起来,想看看究竟她是在和什么人交谈着,可以令早上的阴霾一扫而空。可惜桌子的另一端被半闭的窗帘挡住了。他只有绕过房屋前面的铁栏,走近落地窗,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
这时候女人已经边说着话边站了起来,走到了桌子的另一边。老陈顺着桌子看过去,忽然一种怪异的感觉油然而生。桌子的另一边根本没有人!
只见女人边说边笑着,虚空地晃着手,似乎在拍打着什么事物,脸上露出无比慈爱的神情。
老陈强忍着心中的寒意,再度走近要看个明白。他站的那个位置已经十分靠近窗户了,里面的人是不可能看不见老陈的。但是女人却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老陈,仍然对着空气在说话。
这时候,老陈的心中慢慢升起了一个他一直不愿意想到的念头:“鬼……”。正当他准备匆匆离开的时候,那个女人忽然发出一声鬼魅般的尖叫。
老陈知道,他已经被发现了,因为他看到女人颤抖着伸出食指,指着他,扭曲得不似人形的面容上那一双一分钟前还充满慈爱的双眼现在露出复仇的凶光。她一边摇摇欲坠地一步一步地向着老陈走过来,一边尖叫着:“呜……是你!都是你!快把我儿子还给我!啊……”
此刻,老陈心中的恐惧也升至了顶点,他转身向着外面发足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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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跟踪
纽约市区的街头在圣诞节到来之前的两三个星期就已经被五光十色的灯饰装饰得缤纷华丽。今年的冬天来得很早,只不过是十二月初,气温已经相当的低了。路边仍然堆积着一周前下的大雪。被推雪机推到一边的雪堆起了一座又一座的小雪山,令在本来已经拥挤不堪的第五大道上行走的行人更加显得寸步难行。大家都只能你推我挤地嘘着白气一小步一小步往前移动。十多个身材高大的工作人员在时代广场中间忙碌地清理场地,为放置即将运送来的巨型圣诞树作准备。繁荣的市容使节日气氛显得十分浓郁。
我坐在广场旁边的长凳子上,一边耸着肩、在大腿上搓着因为长时间不动而冻得发僵的手,一边呷着扁酒瓶子中的郎姆酒,希望能籍着酒精带动血液的流动而使身体稍为暖和一些。我的旁边坐着一个在看时代广场的工作人员干活的白人老人。可能是不太多机会与东方人交谈的原因,他一边头也不回饶有兴趣地看着,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看来今年的圣诞树不小哦,你看他们清空那么大的场地。你猜应该有多高呢?应该比去年的高吧?应该价值不斐吧?”
“嗯,是吧。可能吧。”
我一边装着大舌头敷衍着他,极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普通的醉汉,一边却全神贯注地盯着在对面马路一个电话亭子旁边的一个中年黑人男子。
在美国生活的黑种人一般身材都颇为高大。他们之中真正的非洲移民很少,大多都是从南太平洋岛国和南美洲来的移民,所以一般所见的黑人都并不十分黑。但是对面的这个男人,身材却十分瘦小,而且皮肤十分之黑,简直是黑得发亮了。戴着一副大大的金框眼镜,几乎遮盖了他一半的面部。
虽然我只是从一张十分模糊的照片中看过他,但是多年的工作经验使我在半小时前这人刚出现的时候就已经肯定,我要等的人就是他了。
局里的朋友电邮给我的只有他的一张照片。在他的照片旁边是用红色钢印印着的“第三号通缉要犯。极度危险人物。”的一行大字。
其实我根本不需要那一行红字的提醒,这个人在局里早就非常出名了。或者更准确地说,是他的名气十分响亮。但是实质上,还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名字,档案里面他的名字还只是X博士。
X博士看了看手表,看来他已经意识到他约会的人爽约了。但是,他却不知道,他等的布朗女士早在三天前已经被发现倒毙在自己厨房里了。而局里的朋友正是从布郎女士的遗物中找到她与X博士的联络记录而找到他们的这次约会的。
我的任务就是要在他离开的时候跟踪他,找出他的巢穴。只要能把这些资料交给局里的朋友,我就能得到悬赏了。
从X博士看手表的频率判断着他即将离开了,我继续假装着酒醉,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挥着手向还在咕哝着的白人老头道别。这老头似乎已经看得入了神,对我的挥手根本没有理会。我也不管他了,走了过马路去。过了马路,我已经距离X博士十分接近。我在街角的一个垃圾桶旁边停下,假装对着垃圾桶在呕吐。
我十分庆幸能找到这个位置。因为在这里,不但连X博士的一举一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而且也是他要离开的必经之路。届时,我不必刻意追他,只要等他在我身边走过后,就可以对他进行跟踪了。
又过了两分钟左右,X博士又看了一下手表,摇了摇头,决定要离开了。果然不出所料,他转身向着我的方向走过来。当他从我后走过去的时候,我假装着使劲用袖子擦了一下嘴巴,也踉跄地跟在了后面。
大街上的人仍然很多。这令我对X博士的跟踪变得十分容易。一来他不会注意走在他身后的人群中的一个,二来他也不能走得快。我十分顺利地跟了他一段很长的距离。
我一直以为X博士会使用地铁或计程车等交通工具离开,因此早就想好了应对的方法。但令我意外的是,他走过了数个地铁站,也没有召唤计程车,只是一直往前走。这只有一个可能性,就是,他要去的地方根本就在附近。
果然,又走了两条街左右,他就推开了一栋大楼的铁门,走了进去。
如果他进去后,马上进入了其中一个单位,我是没有办法能够知道他在哪里的。于是我急忙加快脚步走到大楼前,拉开铁门,也走了进去。心想:“没想到这次任务这么顺利。”
刚进去后,我马上知道我错了。X博士就站在门后面。门一关起来后,他几乎就站在我的面前。这时候,我才能够清清楚楚地看到他。
他的确十分矮小。基本上,他是对着我的前胸呼吸。他抬着头,那双小小的眼睛,透过那厚厚的金框眼镜直勾勾地盯着我,眼神泛出一种令人心寒的诡异。微微上翘的嘴角使人感觉到相当的自信。
当我的腹部感觉到一件硬物顶了一下后,我知道这种自信是来自什么地方了。他的一只手插在口袋了,另外一只手拿着一把特大的密林左轮手枪顶着我的腹部。这手枪的威力我是知道的,它那0.41英寸口径的子弹可以轻而易举地在半英寸的钢板上轰出拳头般大的洞来。虽然他那小手拿着那么大的手枪使人有一种滑稽的感觉,但我毫不怀疑它随时可以把我的腹部整个轰掉。
“举起手来吧,年轻人。你为什么一直跟踪着我?”
我怔了一下。我一直以为我的跟踪十分成功,没想到早就被他发现了。看来我真的太低估他了。
我一边想着,一边仍然装着大舌头说:“什、什么……跟踪。我来这里找、找个朋、朋友……”
X博士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不用狡辩了,克劳特先生。”说着,他伸手从挂在我腋下的枪套中抽出了我的手枪。
我那时候真可谓尴尬到了极点。我只有乖乖地举起手来。我今天晚上的任务可以说已经完全失败了。
当然,我是不可以被他看出来的。我仍然压着声音说:“X博士,你跑不掉的。我的搭档早就在这里埋伏起来了。你还是在没有杀害联邦探员之前,早日投案自首吧。”
X博士忽然大笑起来。笑声在大楼的走廊里引起的回响使我感觉十分的不耐烦。他边笑边说:“X博士?哈哈,我是X博士,哈哈,真有趣!哈哈。联邦探员?哈哈……”
他虽然在仰头大笑,但他手中的枪仍然紧紧地顶着我的腹部,这使我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他足足仰着头笑了两分钟才停止了笑声。当他再度看着我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了笑意,换之而来的依然是刚才那种诡异。
我勉强地干笑了一声,说:“好笑么?既然你不叫X博士,那么我应该怎样称呼你呢?”
“不,‘X博士’挺好。”X博士的嘴角又露出了一丝微笑,“转过身去吧,克劳特先生。”
如果我转过了身去,我的处境将变得十分不妙。他要下毒手的话,我只能束手待毙。
我只不过稍为迟疑了一下,就感觉到腹部的手枪又向前顶了一下。我马上想到,我现在的处境又能好多少呢?我只有苦笑着转过身去。那特大的勃朗宁马上变成顶在了我的背后。
“我们走吧,克劳特先生。”
我的心里总算踏实了一点。他既然叫我走,就是代表他暂时还不会对我下毒手了。我问他:“我们到哪儿去?”
他的回答就是背后的枪又向前顶了一下。但是由于我已经判断了他暂时不会对我下毒手,我也没有刚才那么紧张了。我决定干脆再逼他一逼。我仍然站着不动,故意沉声对他说:“如果你要杀我,就在这里动手好了。”
X博士也沉着声音对我说:“不,我不会杀你的。”
我笑了起来:“既然你不会杀我,那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我这样做其实相当危险。我很有可能把他逼得非杀我不可。
他没有回答。
这个时候,我已经可以肯定,除非我反抗,否则,他是不会对我怎样的。与X博士的对峙,我似乎正渐渐占着上风。于是,我又问他:“我的手就这样一直举着走出去么?”
他似乎没有想到这一点,连忙说:“哦,当然不,当然不。你可以放下手了。……现在,你愿意走了?”
我耸了耸肩说:“枪在你手,当然是你说了算了。”
X博士听到我这样说,在我背后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似乎十分高兴。
我的心中不禁好奇起来。X博士被通缉的理由十分可怕:涉嫌多宗谋杀。这使我一直想象X博士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穷凶极恶之徒。但是现在看来,他似乎对于应付今天晚上这样的情况还十分外行。象这样容易可以被我逼得没有办法应付的人,会是一个怎样的杀人凶手呢?想到这里,我倒决定跟他走一遭了。
这时候,我背后的枪又顶了一顶。我心里在偷笑,“嘿,他似乎只有这一招了。”但是我既然决定了跟他走,也就不再抵抗了。于是,我很顺从地向前走去,他急忙跟在了背后。我感觉到手枪已经不再顶着我的背后。
X博士就这样“押”着我走到了一条阴暗的横街上。他打开了停在一旁的一辆汽车的车门,叫我坐上了司机的位置,他自己则坐在了后座。
他又掏出了那手枪,指着我的后脑勺,说:“按照我指的方向走。”
我很顺从地答应着。
跟随着他的指示,车子一直朝着新泽西洲的方向行驶着。很快地,我们已经离开了纽约洲,进入了新泽西洲。在高速公路上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后,车子转入了乡村小路。我一直留意着路线,这一带我还是比较熟悉的,所以当他叫我在下一个路口往左拐的时候,我着实大吃了一惊!往左拐后只有一条路,而那路,是通往一个公共坟场的唯一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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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进坟墓了
妻子在世时,常与她郊游,开着车子漫无目的地到处去,曾经就来到过这个坟场。记得当时还对这里清幽僻静的环境赞叹不已,还开玩笑对她说要是以后我死了,她就得把我埋葬在这里。
正想着,X博士指示着我往左拐,车子果然驶进了坟场!我的心又开始提了起来。难道我开始的估计错误了?难道他其实是想在这里动手?这里的确是绝佳的杀人地点,杀了以后,顺便掩埋起来,方便极了。
我暗暗在心里制订了好几个脱身的方案,只要车子一停定了,随便他先下车还是叫我先下车,我都可以迅速地把他制服。至少,我可以摆脱被控制的窘境。谁知道,我的所有方案全落空了。
他指示着我驶到了一个已经掘好了的空墓穴旁边。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只要车子一停定就马上发难。可是,当我刚刚踩下刹车,还没来得及把控制杆推进停车档的时候,后脑勺就吃了重重的一记。在我还未能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就昏死了过去。
当我苏醒过来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已经死了。因为,我看到自己躺在一具棺材里!然而,后脑传来的剧痛,使我意识到自己还没有死。没想到那么瘦小的X博士能发出如此厉害的重击。我摸了摸后脑勺,血已经干了,证明我在这里已经昏迷了一段不短的时间。
棺材的盖子并没有盖上。我慢慢坐了起来,下意识的摸了摸怀里,心里不禁刷地凉了半截!过世的妻子留下的唯一遗物、我们的结婚指环不翼而飞了!自从妻子死后,我一直小心翼翼地把这指环随身携带着,如今却不见了。难道是X博士拿去了?他要这个干嘛?虽然说,指环是白金制造的,但却已经没有了钻石,上面镶嵌着的钻石已经在那一场大火中丢失了。所以,这个指环根本就没有实际价值。但是对于我来说,它是亡妻的唯一物质纪念物。
我又摸了摸腋下的枪套。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的枪居然还在。我马上拔出手枪,检查了一下子弹,一发都不缺。我心中的疑惑越来越甚。
不过,这个时候也不能想太多了,我必须弄清楚我的处境。我从棺材里跳了出来,看了看四周。这是一个约四公尺见方的小房间。除了中间放着那口棺材外,空无一物。天花上挂着的一盏电灯正发出暗淡的光芒。四面的墙壁和天花看起来是用大块的花岗岩砌成的,配上水泥的地台,我终于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所在了:这根本就是一个墓室!
我的心中不禁一沉,难道X博士真的是想在这里把我杀死?这倒真的十分方便了,在这个墓室中,即使是死了,也绝对没有人会知道的。就算知道了,又会怎样?这本来就是放死人的地方。
我用手在脸上重重的擦了一把,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很滑稽的想法。既然这里是一个墓室,是装死人的,而X博士又想把我杀死在这里,那么天花上那盏灯还亮着干嘛?想到这里,我徒地精神一振。既然灯是亮着的,那么就是说,无论是谁把我放在这里的,他肯定还没想到要我去死。
虽然这是墓室,但死人总不会自己走进来的。而活人进去总是要有一个出口。我开始在四周找寻出口。
半个小时后,我决定放弃了,这似乎根本就是一个没有出口的墓室。由花岗岩砌成的墙壁和天花上一点缝隙都没有。我用手枪柄到处敲打着,传来的全都是闷闷的回响,根本没有任何一处地方的后面是有空间。棺材的底部同样是硬硬的水泥地。
虽然我终究不能找到出口,但是由于我坚信X博士还不想让我死去,他一定会回来找我的。现在我可以做的,就只有在这里等并且做好准备,只等他一出现,马上制服他。
想到这里,我的心里面又充满了希望。我首先把棺材竖起来,站上去把天花上的灯拧灭了。房间中马上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我凭着记忆小心地把棺材放回原地,然后摸索着走到房间一个角落坐下,双手紧紧地握着枪,期待着任何事情的发生。
我就这样等着,感觉就象等了一辈子的时间后,我慢慢觉得呼吸开始有些困难了,没想到房间的密封程度如此之好。我心中暗暗叫起苦来,说不定我猜错了,X博士只不过是忘了关灯而已。他要么根本就以为我已经死了,要么就是想在这里把我闷死。至于他为什么把枪放回我的枪套里和拿走我亡妻的戒指,或许他有他的理由吧。但是不管什么理由,看来我是死定了。
正当我要放弃的时候,忽然听见头顶传来轻微的“轰轰”的声音。我的神经马上重新绷紧,来了!
果然,随着“轰轰”的响声,我头顶的天花慢慢露出了光芒,一道门在天花上打开了。由于长时间处于黑暗之中,突如其来的光芒使我感到十分刺眼。我眯着眼睛看着。当“轰轰”的声音停止后,一条梯子从上面慢慢地滑了下来。原来这就是出口!但是很奇怪,我可以十分肯定我的确是检查过那个位置的,连一条细缝都没有。这个活门的设计真可谓是天衣无缝了。
梯子慢慢地滑到了地面的时候停了下来。这时候我发现我藏身的位置十分理想,刚好在梯子的后面。这样一来,从上面走下来的人就会背对着我,这使我要顺利制服他变得十分容易。
这时我听到了X博士的声音,他自言自语地说着:“这该死的破灯!”
然后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克劳特先生,你可以上来了。”
我一听差点儿吓了一跳,还以为他已经发现了我。但回头一想,他肯定只是试探我而已。我不动声色。
他又叫了两声之后,咕哝着走开了。过了一会儿,一束光线从上面找射下来。他提着一个手电筒慢慢地从梯子上走了下来。
当他走到地面上的时候,正是我的好机会!我徒地站了起来,左手用力抓住他的肩膀,顺势将他往后一拉,右手的枪已经抵在了他的背后。
X博士怔了一怔。我放声哈哈大笑起来。在与X博士打交道的过程中,我还是首次占到了上风。
我尽情地大笑了好一阵子,直到当我感觉到如果我再笑下去的话,墓室中仅存的氧气会因为我的大笑而消耗尽的时候,我才停止了笑声。可惜X博士是背对着我,否则他当时脸上的表情一定十分好看。
等我终于停止了笑声后,X博士淡淡地跟我说:“克劳特先生,这就是你对我不伤害你的回报么?”
我冷冷地“哼”了一声,说:“不伤害我?怎么我的后脑告诉我你在瞎说?”
X博士没有出声。
我说:“现在我们的位置似乎互换了,这回该你听我的了。”
X博士闷哼了一声。
我故意重重地用手枪顶了顶X博士的后背,说道:“走吧,让我们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X博士很顺从地向上走去,我紧跟在他的背后。因为吃过他一次亏,现在我对他是格外的小心,绝对不容许双方情势再次逆转了。
当走到了梯子的顶部的时候,我发现我们身处于一条狭长的小隧道中。X博士弯腰把梯子抽了上来,倚在一边,然后按动着墙壁上一个按钮关上了那扇门。
我冷眼看着他做完了这一切之后跟他说:“X博士,希望你在下一次有任何行动之前,先通知我一下,我可不想扛着你走,嘿嘿。”
出乎我的意料之外,X博士很镇定地跟我说:“放心吧,你会感激我这样做的。而且,没有了我带路,你也是走不出去的。”
我干笑了两声,说道:“是么?那好吧,就有劳你带路了。”
X博士不再发一言,只是领着我向前走去。
当我刚从墓室内上来的时候,这隧道就给我一种十分狭长的感觉。但我没想到的是,它居然长得如此厉害。X博士领着我一直向前走,走了起码有二十分钟,居然还没有拐过一个弯!
我们沉默地走了大半个小时后,就在我差不多忍无可忍的时候,终于来到了隧道的尽头。我说是尽头,因为它真的是尽头了,并不是一个丁字路口,而是真正的死胡同。
我手中的枪一直顶在X博士的背后。这时我再用力地顶了他一下(似乎我也只有这一套),说:“X博士,如果你再想耍花招的话,那么你肯定要比我死得更早、死得更惨!”
X博士听到了我的威胁,回头瞪了我一眼,仍旧一言不发,在隧道尽头的墙壁上摸索了几下,那墙壁忽然升了上去。又是一道暗门!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到处都是暗门!”,我心里不禁在想。
暗门打开后,我们走进了一个房间。房间里面只有十分简陋的陈设。其实,与其说陈设,倒不如说只有两张椅子和一张木制的小茶几。X博士指着其中一张回头问我:“我可以坐下么?”
我冷笑着说:“可以,如果你想坐下去后不再起来的话。”
X博士笑了起来:“不用那么凶狠的,克劳特先生。离开这里的通道就在这个房间的天花上,和之前那个小房间是一样的。”X博士说着用手指向着天花指了一下。
我顺着他的手指看了看,说:“我怎么能知道你说的话是不是可信。嘿,不知道为什么,与你打交道的经验告诉我,你是不可信的。”
X博士看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走到一道墙边,同样在墙壁上摸索了几下。天花上果然裂开了一道口子,一道门慢慢地打开了。太阳的光芒从外面照射进来。原来天已经亮了,也就是说,我在那个见鬼的墓室里已经躺了至少十二个小时。
我看见出口已经在眼前,心里的石头终于放下。我对X博士说:“好了,十分荣幸能够和你一起离开。”
X博士摇了摇头,说:“我是不会跟你走的。”
我晃了晃手中的枪,对他说:“它可不答应。”
X博士说:“你不会伤害我的,如果你还想要回你妻子的那枚戒指的话。”
我怔了一怔。是啊,我亡妻的戒指!我刚发现它不再在我的怀里的时候,我还不能肯定是被X博士拿了去,因为它是很有可能在我们纠缠之间丢掉的。但是现在他这样说,说明他不单把我的戒指拿走了,而且还知道那戒指的来历。这使我大感意外。的确,对于我来说,X博士只不过是一笔比较可观的赏金而已,但是那枚戒指却是无价之宝。在得回戒指的前提下,我是十分愿意让X博士“逍遥法外”的,虽然我仍然不能肯定他犯的究竟是什么法。
X博士似乎早就预料到了我的反应,他先走到那道墙壁前,把天花上的门又重新关了起来。然后自顾自地坐在了一张椅子上,还指着另外一张椅子示意我也坐下。
我强忍着怒气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到了现在,我的枪似乎已经没有了作用,但是由于对X博士的不信任,我仍然用枪对准了他,沉着声音对他说:“X博士,我可以不再与你较量,但是你必须把戒指还给我。它没有实际的价值,对你来说是根本没有用的。”
X博士笑了起来:“你以为我是为了那个戒指的价值而拿去的么?你完全误会了,克劳特先生。”
我仍然强忍着怒火,说:“那么就请你把它交还给我吧。我向你保证,你以后都不会再见到我。”
X博士又笑了起来:“戒指暂时不能交还给你。而且我也不想以后都不再见到你。”
我再也按捺不住了,站起来对着他狂吼:“那么你究竟想怎么样啊!你这个混蛋,见你的鬼去吧!”
X博士不再笑了,象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双眼发呆,脸上露出了一种悲哀和无奈,喃喃地说:“见鬼、见鬼,是啊,是见鬼啊!”
看到了他这样,我倒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把手中的枪放回了枪套中,重新坐下,柔声对X博士说:“博士,请你把我亡妻的戒指还给我吧。我愿意为它做任何事情。”
听到我这样说,X博士似乎已经回过了神来,他身体向后靠,双腿缩上了椅子上、双手紧紧的抱着双腿、把头埋在双腿之间、倦缩在椅子上。他倦缩得那么的夸张,我真怀疑他曾经是杂技团的表演者。他说:“我只是想你听我讲个故事。”
我听到他的话,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我说:“X博士,你不是开玩笑吧?你做了这么多的事,就是为了给我讲个故事?”
X博士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又说:“是的。等你听完了我这个故事后,我就会把戒指还给你,你也可以离开了。”
我心想:“事到如今,我似乎已经没有选择余地,只有听这个疯子讲故事了。”
于是我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坐姿,说:“看来,我似乎已经没有选择余地,只有听你这个博士讲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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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X博士的故事
X博士又沉默了好一阵子,终于抬起头来,双眼直勾勾的看着前方,开始慢慢地说:“这个故事要从二十多年前开始讲起。当时,我还是在大学里面主修电子工程的博士生。由于从小家里就很穷,能够攻读博士学位很不容易,所以我一直十分勤奋,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
“因为我的优异成绩,虽然我是电子工程系的学生,但是却被生物化学系的一位教授所欣赏。他经常让我在他的课堂上旁听,还让我参与实验科目的实际操作。慢慢地,我对生物化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在教授的协助下,我很快地补足了生化学的基础课程,并同时破格申请获准兼攻读生物化学的双博士学位。能够得到这样的学术身份,在当时的非裔族群中是十分罕见的。很快地,我成为了教授当时从事的学术研究的首席助手。”
说到这里,X博士看了看我。我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为了得回那枚戒指,我愿意继续忍受下去。
于是X博士继续说:“有一天,我在上完了电子工程的必修课后,如常地来到了实验室中。”
X博士又转头看了看我,脸上忽然充满了腼腆,就象是一个正在初恋中的小男孩一样。这种表情在他那黝黑干瘦的脸上出现,显得十分滑稽。他继续说:“与往常不一样的是,实验室的门已经打开了。我很奇怪,平常这个时候,教授一般都还没来的。我正在奇怪的时候,从里室走出来一位少女。”
这时候X博士的脸上泛起了一股红霞,与他那漆黑的脸色混在一起,呈现出一种可笑的紫黑色。但是,我却笑不出来,因为我已经可以感觉到,他和那少女之间一定有一段浪漫的经历。二十多年后,他想起了仍然如此怀念,这是十分值得尊敬的。
他继续说:“我一直专心学术,从来没有把男女之事放在心上,也从来没有对任何异性动过心。但是,当我看见这位身穿白袍、戴着安全眼镜、手拿着试管向我微笑着走过来的金发美女的时候,我的心忽然快速跳动起来。她那金色的长发就象瀑布一样散落在肩膀上;透过安全眼镜,蓝蓝的眼睛亲切而炯炯有神;微微向上翘着的嘴角显得那么的充满自信;脸上挂着的微笑使人感觉世间一切烦恼都不再存在。”
“她走到我的面前,向我伸出右手,边叫着我的名字,边说:‘我的父亲在我面前经常提起你的。很高兴认识你。’”
X博士停顿了一下,转头跟我说:“哦,对了,不管他们告诉你我叫什么,我的真实姓名是……”
他向我说了一个名字。听到他的名字,我不禁“霍”地跳了起来!竟然是他?!
我之所以知道他,是因为几年前妻子的经历。当时,在那一场火灾中,妻子受了重伤,昏迷不醒。而X博士(为了方便起见,我仍然称呼他为X博士)则刚刚发表了一篇关于用特殊化学物制造的香水为深度昏迷患者进行所谓“香水”疗法的论文。刚开始的时候,主流学术界根本没有人理会他。但当他用这中疗法成功地令一名因车祸昏迷了十多年的、主流医学届已经对他宣布了脑死亡的伤者苏醒后,整个医学届沸腾了起来。尽管他的那次成功,对他的评论却是毁誉参半。赞誉他的人说他是医学届的爱因斯坦。而批评他的人却因为他一直不肯公开他那制造香料的“秘方”而说他故弄玄虚;也还有人说整个事件都是他的精心策划而成的,根本是假的;更有人以巫医、魔鬼称呼他。不过,当时正处于绝望边缘的我,根本就不管他用的是什么方法,香水是什么配方,只要能把妻子从深度昏迷中带回我的身边,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接受任何危险。可惜的是,在我还没来得及联络上他的时候,他却神秘地人间蒸发了。我几乎找遍了天涯海角,就是不能找到他。看着妻子的生命象水一样慢慢从我的双掌中消失,从绝望到希望再到绝望与无限内疚的感觉混合在一起,使我恨不得把整个世界狠狠地撕裂,然后再把自己狠狠地撕裂!由于当时大火来得是那么的凶猛,屋子里的一切都烧成了灰,幸而妻子及时跑进了洗手间,躺在了放满了水的浴缸里才不至被火夺去生命,但是却终究因为吸入过量的浓烟导致大脑长时间缺氧而进入深度昏迷。也由于大火是如此凶猛,所有都烧成了灰,在我领取妻子的遗物的时候,我只能领到那枚戒指。从此以后,多少个烂醉的夜晚,我面对着刻着我的名字的戒指,用手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乞求着食指肌肉不自觉的收缩能够解除我无边的痛苦。但是每次我都在如刀劈斧凿般的头痛中先昏死过去。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如果他当时没有失踪;如果他当时能够治疗妻子;如果他的治疗能够奏效……。一连串的假设使我陷入了迹近疯狂的状态。我狂吼一声,猛地向X博士扑过去,举起拳头就要向着他砸下去。
X博士却似乎根本不在乎,仍然抱着双腿卷缩着,注视着我的双眼充满了悲哀。与之前他眼神中的悲哀不同的是,我感觉到,他这种悲哀是为了我。
我停留在半空的拳头足足有他的头的一半那么大,我毫不怀疑如果我一拳砸下去,他不死也要重伤。但是当我看到他眼神中的那种悲哀,我的拳头却砸不下去了。
但是,我心中的怨气却使我十分难受。我又大吼了一声,拳头重重地砸向了那张小茶几上,大声地问:“这些年,你究竟死到哪里去了?!”。那木制的小茶几“轰”地断开了两截。X博士仍然不为所动,还是以那悲哀的眼神凝视着我。
看见他的反应,我更是怒不可竭,手中的枪挺直地指向了他,狠狠地对他喝道:“别逼我!”
X博士这才缓缓地说:“我一直在逃亡。”
我又问:“逃避谁?!”
他苦笑着说:“他们。”
我继续追问:“他们是谁?”
他继续苦笑着说:“就是他们。”
这时我的心情稍稍平复了一点。我重重地闷哼了一声,说:“如果你是他,他们怎么会不认识你,要称呼你作X博士?”
X博士摇摇头说:“你错了。他们一直都知道我是谁,尽管几年的逃亡使我几乎面目全非。”
我仔细地看着X博士,与当时我在电视上看到过一次的他虽然十分不同:本来浓密的黑发已经变成了稀疏的灰色;丰满的额头上布满了皱纹;透过那大大的金边眼睛射出来的不再是那令人折服的自信的神采,换来的是那深深的悲哀和令人心中发毛的诡异。但是,我还是能从轮廓上认出他来。这时候,我也对我的资料来源产生了疑惑。是啊!如果我也能够认出他来,局里的朋友是不可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的。
我把我的疑惑告诉了他。他没有答理我,还是蜷缩着,眼睛又再次茫然地看着前方。看来,要把事情搞清楚,我还是得继续听他讲完他的故事。我重新坐下,按捺着心情,继续等他说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X博士的脸上再次泛起了红霞:“她、她竟然是教授的女儿。跟随教授那么久,我还从未跟他说起过他家庭的事。她叫克莱娅,多么动听的名字。。。从此,刚刚在另外一所大学获得生化学硕士学位的她就加入了我们的研究实验中了。慢慢地,她为我的聪明勤奋折服,我为她的美丽能干倾倒,我们很快地热恋起来了。”
“我们的相爱得到了教授的祝福。数年后,我们都双双取得了我们的博士学位。然后,我们就踏着红地毯步入了教堂。又过了一年后,我们的爱情结晶出生了。是一个活泼可爱的小男孩。”
“虽然我们的私生活一直甜蜜美满,但是研究项目仍然没有大的进展。当时我们主要是在研究深层昏迷的患者是否有可能在潜意识中与外界进行沟通,以及通过气味的刺激是否可以唤起这种潜意识对现实的主观反应,从而使其苏醒。”
X博士慢慢开始进入我感兴趣的范围了,我坐了起来,向前倾俯着上身,继续仔细地听着。到了现在,即使X博士用棍子要把我打走,我也不会走了。
他继续说:“研究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瓶颈。主要问题倒不是在理论范畴。教授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经过反复推敲计算的理论,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的。最主要的问题是研究对象的匮乏。由于研究仍然处于高度的实验阶段,几乎没有人愿意把昏迷的家人送到大学的研究中心来让我们做研究。我们可以得到的研究对象一般都是一些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这些人一般都没有什么强烈的求生意识,使得实验的进行相当困难。而且数量也非常的少,更是增加了实验的难度。而且,每一次实验失败,我们还要面对接踵而至的一大堆舆论和法律上的问题,烦不胜烦。”
“终于,在我们全家的努力下,研究进入了最后阶段,我们已经找到了问题的关键了。当时,我们唯一需要的,是一个完美的实验对象:一个受外伤昏迷不久、求生意志坚强,而且对研究项目有一定认识的患者。”
说到这里,X博士忽然不再说下去了。他把头再次埋在了双膝之间。不停耸动的双肩告诉我,他正在哭泣。忽然,我感受到了他的那一份深深的悲哀。我已经隐约猜到接下来故事的发展了。
果然,过了一会儿,X博士重新抬起头来,双眼通红,说:“不久后,我得到了一个这样的实验对象。”
“那一天,那个可恶的货车司机,没有执行出车前规定必须进行的部件检查。在高速地冲下一条下坡路时才发现刹车失灵,从右侧撞上了我正驾驶着的、装载着准备到郊外公园度过惬意的一天的一家四口的车子上。”
“当我在医院中醒过来的时候,我第一件事就是问身边的护士他们三人的情况。护士只是看着我,嘴唇颤抖着…………天啊!”
X博士再次把头埋在了双腿之间,双肩不停的颤抖。我忍不住站起来走了过去,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X博士似乎十分感谢我对他无言的安慰。他抬起头来,用再次充满了泪水的双眼看了我一眼,点了点头,继续说:“我尊敬的教授、我的岳父大人,我那活泼可爱的儿子,就这样离我而去了!我亲爱的妻子,由于脑部积血,从撞车的一刹那开始就一直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即使在医生为她动了开颅手术清除了积血后,她仍然没有恢复知觉。”
他慢慢抬起头来,颤抖着问我:“克劳特先生,你说,当日与我并肩作战的爱人、同事,现在变成了躺在了冷冰冰的实验桌上的被研究对象,我这样做,究竟对不对?”
我没想到他会问我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还真的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只能吱唔着敷衍说:“你也不过是想把她救活而已,当然是对的。”
X博士对我的回答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激烈。他突然站起来,用力抓住我的双手,不断地摇晃,激动地说:“谢谢你!谢谢你!真的非常谢谢你!”
我本来紧紧捏在手中的枪已经放下了,双手被他用力抓住摇晃了好一阵子后,X博士才放手,再重新坐下。摇着头说:“当时我的确只是想把亲爱的克莱娅救活的。我以患者直系亲属的身份签署了所有必须的文件,把昏迷中的克莱娅‘捐献’了给教授的,现在成为我一个人的,研究计划。克莱娅是我们所用以研究的对象中最完美的一位:她强烈热爱生命,刚受伤不久,有未竞的事业,年轻,而且对研究课题有相当的认识。如果有这个计划有任何成功的机会,克莱娅将是被这种疗法治愈的第一人。我当时十分有信心。”
“但是,究竟是哪里出了错呢?!我按照我们长时间研究出来的配方配制了香水,定时在克莱娅的呼吸帮助器中加入香水。开始的时候,克莱娅的反应很好。在第二天,她的脑电波就出现了有规则的自主反应。在第三天,她开始对外界的光线和声音刺激有了反应。第三天,她的瞳孔已经可以根据光线的强弱收缩放大。正在我庆高采烈地等待着第四天克莱娅的苏醒的时候,她的情况出现了大逆转!她的脉搏出现了极不规律的跳动,呼吸频率紊乱,同一时间所有生命指标通通乱套了。后来甚至高声惨叫,七孔流血……”
“克莱娅死得很惨……”博士沉默了好几分钟,才咬着牙挤出了这几个字。
我忽然感到全身在冒冷汗!虽然我早已料到克莱娅一定是已经死了,但却没料到她死得这么戏剧性,而且那么的惨。我喃喃地说:“究竟是哪里出了错。”
X博士震动了一下,说:“究竟是哪里出了错?这个问题问得好啊!很久以后我才发现,就在我充满自信,等待着克莱娅醒来的时候,我一直忽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环节:就是要在她有初步反应的时候,就要停止把香水放进呼吸器中。过量的气味使她的潜意识受到到过度的刺激。她在第四天处于一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态。生和死在她的血肉之躯中交战着,她又怎么能承受这样大的压力?最后只有严重内出血而死。”
听到X博士把这样可怕的结果这样娓娓道来,我冒出的冷汗已经把我身上的衣服湿透了。
X博士继续说:“在某程度上,克莱娅并没有白白牺牲。她的牺牲使我终于明白到了这个疗法的关键!我们研究了多年的味道疗法终于成功了!”
我接着说:“然后,你就是用这个方法治好了那个昏迷了十多年的车祸伤者。”
他说:“是的。他的名字叫马克,是我用这个疗法治好的第一个患者。”
我问:“当时,我的妻子也正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中。我走遍天下寻找你,希望你能够也把她治好。可是,就是找不到你。你究竟到哪里去了?”
但是,X博士却没有理会我,继续说:“他虽然已经昏迷了十多年,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他对疗法的反应却比克莱娅还要好。在第三天他就已经苏醒了。”
说着说着,他忽然站了起来,脸颊潮红,用力搓着双手,似乎十分兴奋地边来回踱着步,边说:“他苏醒后的反应,令我发现了我的配方的一个副作用。哈哈,实在是一个十分有用的副作用!”
他走到我的面前,压低着声音,其实,墓室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即使他大声呼喊,也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得见的,但他却好象旁边围满了偷听的人一样,凑到了我的耳朵边,用蚊子般的声音说:“克劳特先生,你想不想再见到你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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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第二片云 于 2008-10-18 22:30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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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还能再见到她
X博士的这句象蚊子般声音的话,却象在我的脑门上轰了一个雷!我想不想再见到我的妻子?我怎么能不想再见到我的妻子?!
我疾声问他:“你说什么?!”
X博士的面上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说:“如果你想再见到你的妻子,我可以帮你达成愿望。”
他边说着,边从口袋中摸出了一个象小试管一样的玻璃瓶子,塞到了我的手里,用充满自豪的语气说:“克劳特先生,这就是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哈哈,而你,有幸成为这样使用这项发明的第一位。”
我拿着那个小玻璃瓶子,疑惑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克劳特先生,相信我,你只要在想见到你妻子的时候,打开瓶盖,吸取少量瓶子中的气味,你的梦想就会成真了。”
他的回答不单没有令我明白,反而使我更加迷惑。忽然,我心头一动。气味?难道……
正当我想继续追问的时候,我的后脑又挨了一记重击!
与X博士交谈了许久,我虽然不能说对他已经没有戒心,但是却万万没有想到他还会出奇不意地袭击我,而且出手还如此之重!以至我在受到重击到昏迷倒地这一刹那间心里暗暗把他狠狠地诅咒了一万遍!
当我醒过来的时候,眼前一片漆黑!后脑传来的疼痛令我想起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心里不禁暗暗叫苦,搞了那么久,难道我居然又回到了那个墓室之中?!
我习惯性地先摸摸内衣口袋,戒指在!X博士倒是遵守了他的诺言,把戒指还给了我,还把它放回了原处!再摸摸枪套,枪也在。我再次拔出枪,摸索着地板。与之前的墓室不同的是,这个“墓室”似乎并没有麻石地面,而是铺着厚厚的地毯。我继续摸索着向前移动了一下,“砰”的一声,我碰倒了什么。一股浓烈的酒味传到了我鼻子中。
是1996年摩根船长牌的郎姆酒!
我不禁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这里就是我自己的家!
自从妻子去世后,我变得极度讨厌光亮,不单所有会发光的小装饰品被全数销毁,连家里所有的窗户都被我用厚厚的窗帘覆盖上,务求我不再能看到对面百货大楼那熟悉的霓虹灯亮。
我把枪放回枪套中,站了起来,摸索着位置把座灯开亮。不错,我刚才正是在自己家中的小客厅中间醒来。我看了看小茶几上那瓶已经被我碰倒了的朗姆酒,还有小半瓶酒仍然在瓶子里。我顺手抄起酒瓶,仰头把剩下的那些酒全灌到了身体里面。
酒精在身体里迅速发挥作用,我慢慢地冷静下来,后脑也不再疼痛了。我走到窗户前面,把厚厚的窗帘拉起一角。大街上已经灯火通明,我摸摸后脑,血又已经干了,我这一昏迷,居然又已经到了晚上!
我这次的跟踪任务虽然不能说成功,但也不算彻底失败了。起码,我已经有了一个可以再次跟进的地址,就是那个坟场!
我走进房间里,想先给局里的朋友回复一个电邮。但是回头一想,似乎局里的朋友也有隐瞒着我的地方。虽然对于我来说,执行任务领取奖金,我只需要知道我该知道的就是了,别的细节我不需要、也没有兴趣知道。但是,不泄露是一回事,刻意欺瞒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局里的朋友这种行为无疑是十分可恶的。想到这里,我心里不禁感觉十分恼怒。于是,我决定暂时不把我所“查”到关于X博士的资料通报给他。
我走进厨房,从酒厨里拿出一瓶郎姆酒。妻子在世的时候总是说她很喜欢郎姆酒的味道,经常要求我放弃自己很喜欢、而她却十分讨厌的Gin酒而改喝郎姆酒。但我却恰恰极度讨厌郎姆酒瓶上摩根船长翘起单脚的嚣张模样,更难以忍受郎姆酒特有的橡木桶味道。
我边走进书房,边拧开了瓶盖,先喝了两大口。然后在书桌前坐下,仔细回想着过去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从昨天晚上的跟踪到现在,我可以肯定的事情只有一样,那就是,X博士正是我曾经因为要救醒深度昏迷中的妻子而一直苦苦寻找的“他”。但是,确实地知道了X博士的真实身份,不但没有令围绕着他的谜团一一解开,反而使他更加神秘。他究竟为什么在气味疗法刚刚宣告成功的时候就人间蒸发了呢?他又是为什么从一个鼎鼎大名的生化学家变成一个通缉犯呢?而他费那么多周折给我说的那个故事,究竟又有什么目的?
我边想边大口大口地吞着郎姆酒,直到整整半瓶子进入了我的血液中后,我决定还是要联络一下局里的朋友。虽然我仍然对他的有意欺瞒行为十分恼怒,但是,这毕竟是他交给我的任务,无论如何,我总是要给予一个初期报告的。
我打开了电脑,给朋友发了一个电邮,简单地报告了一下昨天晚上的跟踪经过。不过,为了报复他有意欺瞒的恶劣行为,我故意不提我在坟墓中的那一段经历,只说我一直跟踪着X博士到坟场就失去了目标。但是,为了表明自己没有被他成功欺瞒,我也告诉他我已经查到了X博士的真实身份。这位朋友的在局里的身份颇为特殊,我也没有与他直接联络的方法。一直以来,他都只是通过电邮的方式下达任务。而我也是通过电邮提交报告的。每次任务完成后,奖金就会自动转入我的银行户口中。一般来说,我给他发了电邮,他都是隔天回复。这样的通讯方式效率十分糟糕,我也多次提出抗议,要求他提供他的直线电话号码,但都不得要领,我也只能作罢了。
令我感到十分意外的是,这次的回邮来的十分迅速!两分钟我就收到了回复。但是,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个回复并不是来自我的朋友,而是来自局里的邮件自动过滤系统。内容很简单:“对不起,由于您所使用的发送地址并不在目标地址的接收列表内,所以您的邮件自动打回。”
我心里骂了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一直以来使用的都是这个地址,而之前收到他下达任务的电邮也是这个地址,怎么就不在列表之中呢?我翻查着收件箱,希望能够找到他的那个电邮,可是找来找去都找不到。我明明记得并没有删除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正在我心中的疑惑不断升高的时候,我又收到了一个回邮。这次回复的,就是我局里那朋友!回复内容同样十分简单:“朋友,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从这个地址发件的,但是,这是明显的盗窃行为。连同你偷盗高度机密情报这个罪名,已经足够你受用的了。我建议你还是把这件事情忘掉了吧。”
如果刚才那个自动回邮使我心生迷惑的话,那么这个回邮就更使我如堕五里雾中了。我马上回复了:“你放什么屁!”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中,我一直都在等候着来自这位朋友的电邮。可是,这次连自动回复都没有了。
任务是由我的这个朋友下达的。事情的起始也是因为他给我发的电邮。如果说,因为涉及高度机密,局里决定采取一贯的“否认方针”,那么也应该等我把事情查出的端倪才是啊。X博士的真正身份,局里也是早就知道的。我所查到的,除了一个并不十分可靠的地址外,可以说一无所有。怎么就开始连我的存在的否认起来了呢?但是,除了电邮之外,我再也没有能够联络他的途径了,因此我只能继续等待着他的回复。
“如果仍然收不到朋友的回复,这件案子我是不是还要追查下去呢?”,我在心里这样问自己。
其实,如果这件事不是因为X博士的特殊身份,在我给朋友发过电邮后就会放弃了。但是,他既然是三年前我曾经苦苦寻找不获,间接导致妻子去世的人,无论他是不是疯子,我都一定要把他的一切搞清楚!
想到这里,我心中一动。他跟我讲了大半天的故事,似乎只有一个中心,那就是他制造了所谓的“生命香水”。我摸了一下口袋,把那个小瓶子掏了出来。里面装着的就是X博士所说的,凝聚了两代优秀科学家的心血研究出来的能把人从深度昏迷中救醒的“药物”。当然,我现在感兴趣的,并不是它的这个功能,因为我的妻子早已不再昏迷了。令我动心的,是X博士最后跟我说的话。他说,只要我打开瓶子,吸取少量里面的气味,我就能再次见到妻子了。
我仔细端详着瓶子里的“药物”。小试管一样的薄玻璃瓶子,容量大概只有五、六毫升。里面装着约半瓶半透明的浅黄色液体。我摇晃了一下瓶子,液体呈现出十分良好的流动性。也不见有任何渣滓,是溶解得十分彻底的溶液。感觉上,就象是一小瓶普通的香水。事实上,按照X博士的解释和描述,这小瓶子里面装的,在某种意义上,他给这药物起的名字倒也还真贴切,它真算得上是一种为生命带来芳香的“生命香水”。
其实,对于X博士所说的什么闻一下就可以再看见妻子的说法,我是完全不相信的。一直以来,我都认为,人死如灯灭。在死亡之后,人的精神随同肉身的腐化而消亡,所谓神鬼之说,根本是人类愚昧无知的牵强附会造成的。那么,既然妻子已经死亡,也就是从世界中永远消失了,我又怎么可能再看见她呢?说不定,X博士因为自己牺牲了最爱而苦苦研究的药物终于成功了,受刺激过大而精神状态出了毛病,因此才会故作玄虚胡说八道的吧。这个解释虽然颇为勉强,但是,倒也可以解释一些围绕在X博士身边的谜团。不过无论如何,我现在想也没用,这瓶“生命香水”是要交给局里实验室分析成分后才可以下判断。我现在要跟进的,还是那个坟场。我决定明天一大早就再回到坟场去。现在我需要的,是几个小时的休息。而能令我得到休息的,不是什么神秘香水,而是剩下的这半瓶子黄汤。想到这里,我不禁笑了一笑,一面仰着头又灌下了一大口酒,一面随手把小瓶子扔到了书桌上。
没想到我这样一个无意识的动作却影响了整件事情的发展!正是因为我当时仰着头,所以没有看清楚我随手把小瓶子扔向何处。而当我听到“呯”的一声,发现我居然把瓶子扔向了书桌上的石纸镇的时候,小瓶子已经整个碎了,里面的液体马上溅在书桌上,顺着微斜的桌面淌向地板。我差点没呛着,连忙放下酒瓶,用手掬着接淌下的香水。这时候,我的鼻子里透入一股如兰似麝的清香,耳朵边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唉……”
我整个人象猛地被雷劈了一下,脑门“轰”的一声!这、这是她的声音!这是死去三年的妻子的声音!我朝思梦想能够再听到的声音!现在就在我的身后传来!
我慢慢地转过僵硬的身体。她背负着双手,幽雅地站在微弱的灯光中。她的眉头轻轻地皱着,一双醉人的眼睛泛着欢快,但同时夹杂着深深的悲哀,令那美丽依旧的脸庞掩饰不住令人心碎的憔悴。
“樱、樱子!真、真的是你?”我双腿发软,用手支撑着书桌,颤抖着声音问。
“三年了,我的爱!我终于把你盼来了。”樱子边幽幽地回答我,边慢慢向我走过来。
“你!你?不可能!你不是樱子!我的樱子早就死了!你绝对不可能是她!”看着樱子一步一步的走来,我的双腿越发无力,支撑在桌子上的双手也慢慢开始弯曲。
“亲爱的,你不认识我了吗?只不过短短的三年,你就不认识我了吗?”
说完,樱子已经走到了我的身前。她伸出双手紧紧的抱住了我正不断下滑的身躯,头贴在了我的胸前。
这是真的么?!这可能么?!我的樱子明明已经在三年前死在了病床上,理智告诉我,这个绝对不可能是她!但是,我身体上感受到的暖暖体温,我鼻子里闻到的熟悉的体香,还有那被她抱着的温馨感觉都在向我宣示,这就是她!这就是我的樱子!
一时间,我心里的震撼、恐惧、狂喜似乎把刚才溶化进血液中的酒精通通逼进了脑袋里。我只感到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朦胧中我仿佛感觉到刚才的一切不过是我的一场梦。如果那真的是梦,我是多么的希望这个梦永远不要醒啊!三年了。到了今年的圣诞节,就是整整三年了。我失去了她已经三年了!三年来,我生活在内疚和羞愧的痛苦深渊之中,在死亡边缘挣扎着,每天梦想着对你倾诉我对你思念。但是,我又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你?!你能原谅我么?!我值得你原谅么?不!我从来没有奢求过你的原谅,我只想能够再见你一面,哪怕只是在梦中的一面。我可以毫不迟疑地用生命去换取与你再见一分钟。可是……,你对我的惩罚,却是连在梦中也不愿与我相会!
脸上的一阵清凉使我的意识慢慢恢复。我张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樱子正把一条冻毛巾敷在我的额头上,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我的脸庞。
不是梦!我的樱子真的回来了!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管她是人是鬼,反正我的樱子真的回来了!我马上坐了起来,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深恐她又会再在我的世界里消失。她的手是那么的冰冷。
我贪婪地看着她,只想就这样看着她直到天荒地老。但是该死的泪水却一次又一次地模糊我的视线。我们就这样互相凝望着,一语不发地过了好久好久,直到我的肚子忽然“咕”的一声。我这才记起,我已经一天有多没吃过任何东西了。
我日思夜想的樱子回来了,我的肚子却这般不争气在破坏气氛。我尴尬地向樱子吐了吐舌头。樱子眼里含着泪水,“噗吃”地笑了起来。
“来吧,亲爱的,我看你是累坏了,我为你弄点吃的吧。”她松开我的手站了起来,走出了卧室。我看着她的背影走进了厨房,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样,心里充满了幸福。
不半晌,樱子就捧着一大碗面条从厨房里走了出来。闻到那熟悉的香味,我欢呼着跳了起来。好久没有闻到过樱子煮的面条那种特别的香味了。很奇怪,虽然我也买了同样的材料,但是总是弄不出来一样的味道。
象以前一样,我自己坐到了餐桌前,樱子把面条放到我的面前。她还记得我最爱吃的中国式辣酱,呵呵。
“我在冰箱里就只能找到这么点东西了,先凑和着吃点吧。”她说。
“嗯,哦……”我含糊不清地回答,嘿,我正在狼吞虎咽呢。
樱子伸出手来轻轻地刮了我的鼻子一下,微笑着说:“看你急得,就爱吃我煮的面条。慢点吃啊,小心呛着。”
“嗯,我就爱吃你煮的面条。这几年来,无论我怎么弄就是弄不出来一样的味道,嘻嘻。”
看着樱子的笑脸,这几年所受的煎熬仿佛已经通通消失了。我之前每次想学着她的方法给自己煮一碗面条的时候,总是在痛苦中挣扎着完成。而也永远只能吃下两口就整碗倒掉了的。现在又能吃到她的手艺,心里的快乐与之前的心如刀割有着天壤之别。
樱子笑了笑,说:“以后樱子都会给你煮面条的。”
我连连点着头:“嗯嗯,好啊好啊!”
她看着我,又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就象我是个小孩子一样。然后她转头看了看餐桌下堆着的空酒瓶,又皱着眉说:“你吃不定时,睡不定时,还喝那么多的酒怎么成?”
我连忙抗议:“这些年你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我自己怎么会照顾自己啊?真是的。而且,我喝的可是你以前一直要我喝的郎姆酒哦。”
樱子叉起双手,装作生气的样子说:“哈,还怪起我来了啊?哼!以后不准再酗酒!知道吗?”
嘿,我的樱子回来了,以后就不喝喽!我马上低下头含糊着答应:“哦哦,不喝了不喝了,我吃面……”
樱子看见我的样子,又笑了起来:“嗯,那就乖了。你慢慢吃,我给你沏壶茶去消消酒气啊。”说完了站起来又走进了厨房。
我正想叫住她,告诉她我的酒气早就过了,而且,我还有很多话要跟她说。但是回头一想,她都回来了,也不急在一时,待会边喝着茶边说话不更舒服么?
我三两下子把面条吃完,摸着饱饱的肚子,空气中已经传来了绿茶的味道了。如果人真的能上天堂,那滋味绝对不会比我现在的感受更幸福。我深深地感觉,这是上天给我的第二个机会,让我祢补以前的过失,让我可以再次拥有令樱子幸福快乐的机会。
我想着想着,慢慢感觉有些不对劲了。刚才我已经闻到了茶香味,现在已经过了起码半个小时了,樱子怎么还不出来?
我心头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我边轻声叫着“no,no,no……”边冲进了厨房。满满的一壶绿茶放在桌子上,哪里有樱子?!我高声喊着:“不好玩!一点都不好玩!快出来啊,樱子!我不玩啊!”但是没有人回答我。
“她一定躲在卧室跟我玩捉迷藏呢。”
我马上冲进了卧室,把床上、床底、衣柜里通通找遍,就是不见我的樱子。我又冲进书房,空空的椅子呆在书桌前。
在以下的一个小时内,我发疯似地把屋里所有能够藏人的地方通通搜了个遍,桌子被掀翻、柜子被推倒,整个家变得乱糟糟的。这个时候,我的心就象冰一样的冷。我最害怕的事前终于都发生了……我的樱子又离我而去了!
我站在客厅中央,呆望着那个空空的汤碗。从温暖欢乐的天堂一下子掉进冰地狱的抑郁、痛苦、愤怒感觉就象要把我的胸口撑破!我一手抄起那个汤碗,狠狠地向着前方摔去。“砰”的一声,我的人也进入疯狂状态。我紧紧地握着双拳往桌子砸去,口中狂嚎着:“樱子……!”把桌子砸烂之后,地上的空酒瓶也一个一个地被我摔碎,随着每一个酒瓶的爆裂,我越发疯狂。到了最后,我已经完全丧失理智,终于控制不住自己,“霍”地拔出怀里的配枪,大叫着她的名字,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喉咙,做了多少个晚上没有勇气做的事情:扣动了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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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再见X博士
我连续地扣动板机不下十多次,期待着滚烫的子弹贯穿我的喉咙。但是,我的枪只是连续地发出了“咔咔咔咔”的金属撞击声音,哪里有什么子弹?
我拿着空枪呆呆地站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回过神来。在经历过了必死的决心后,我也稍微冷静下来。一定是X博士在第二次把我击昏后把我枪中的子弹通通褪去了。至于他为什么要褪去子弹而留下枪,我不知道。在现在,我也没有心情去想明白。
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X博士并没有骗我,只要闻到了香水的味道,的确可以在见到妻子。虽然我不知道他究竟搞什么把戏和有什么目的,但是我坚信樱子还没死!至于她这几年上哪儿去了,还有为什么她会来去无踪,这一切问题的答案,肯定就在X博士那里!想到这里,我的精神又再次振奋起来。是啊,事情还没到完全绝望的地步,只要找到X博士,肯定就可以知道一切了。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是凌晨四点多了。我用脚一边踢开满地的垃圾一边走进书房打开电脑邮箱,仍然没有局里朋友的回信。我虽然纳闷,但是现在追查X博士已经不再是公事了。即使朋友回信给我下达任何指令都不能阻止我。所以,对于他的不理睬我倒没怎么放在心上。
我首先到书房的保险箱里取出了一盒子弹把空枪填满。虽然昨天晚上与X博士的交手过程中,我并没有感受到任何生命威胁,因此我也并不准备用这些子弹对付他。但是,现在看来,樱子很可能被他以某种方法控制着。他的动机究竟是什么,我还不能推断。我只是隐隐约约地感觉到,X博士似乎有着一个重大的阴谋。而我和樱子正是实行这个阴谋的两颗棋子!
我出了门到地下停车场里取回了我的汽车,坐在驾驶座上仔细地回想了一下去坟场的路线。然后启动汽车,开上了前往坟场的高速公路。
天还没亮,路上的行车并不多,我一路上留意着指示牌飞速地行驶着。很快,我就再次驶上了那条通向公共坟场的唯一通道。
上次到达这里,我是在坟场门口被击昏过去,然后在其中一个墓室里醒过来的。所以,我并不知道究竟应该怎样才能到达X博士躲藏的地方。但是,所有坟场里都有看墓人,就住在坟场中间的一间石屋里。既然X博士能够在坟场里那么大的空间里活动,那么这个看墓人是绝对不可能不知道的。也就是说,只要找到了他,就能够从他口中得知X博士的行踪。
我慢慢地把车子开到了距离坟场大门大约一百公尺的一处灌木丛中停下。我走下车,轻轻地关上了车门。虽然我已经尽量小心自己的行动,但是当我的脚踏断了一根枯枝发出一声可怕的声响的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这里的清静。
我更加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走到坟场的侧面。我故意避开正门,因为我看到那里装着一个闭路电视监测器。
在美国,人们没有使用贵重陪葬品的习俗,所以盗墓者极少,只是可能偶尔有一些吸毒者进来吸毒,但也不能造成多大的破坏。因此,坟场的保安措施也很随便,四周的围墙更是十分的矮。我一纵身在墙头上越过,落脚处是十分柔软的厚厚的草地。我立刻蹲下四处看了看,哪里有半个人影?只有一块一块的墓碑耸立着。前面有一条从坟场正门一直蜿蜒着伸展进墓地深处的小石子路,那是送殡和扫墓的人们开车进入坟场的通道。在小石子路的尽头可以隐约看见看墓人住的小石屋。
虽然墓地的保安措施一般都很差,通常只要绕过了正门的监视器,坟场里面就不会再有任何监视系统的了。但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而失去了X博士的行踪,我决定放弃从小路直接向小石屋走,而是十分小心地在从墓地上利用一块块墓碑的掩护慢慢绕到石屋的前面。
这样走无疑是很慢的,我足足花了半个小时才来到石屋的门前。我看了看大门,是用一种十分坚固的橡木做成的防风门。这样的门,除非用火把它烧了,否则,要破门而入是万分困难的。所幸的是,这样坚固的一道门,居然配着一把在普通锁店都能买到的廉价门锁!
由于出门的时候匆忙,我根本就没有带备任何开锁的工具。当我看到了这样的门锁,心里不禁暗叫了一声“侥幸”。我先轻轻地扭了一下门把,扭不动,门是锁着的。接着,我掏出了手枪,把子弹匣褪了出来,把子弹全部褪出,再从子弹匣的底部拆出了一块用作弹簧的小钢片。我把小钢片插进锁孔里慢慢旋动着,不一会,锁心里发出一声“哒”的轻微声响:锁已经被打开了!我先把小钢片和子弹重新装好,一手握着枪,一手轻轻地扭动门把,把门推开一道小缝。
透过小缝,我可以看到屋里只有很暗淡的灯光。在灯光下,一个人影在往来走动,似乎在忙些什么。我无法知道这个人究竟就是X博士,或不过只是看墓人,但是我很快就可以知道了。我吸了一口气,猛地把门用力推开。
这时候,我可以看到那个影子的主人了。我一直以为所有看墓人都是垂垂老矣的糟老头子,但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我面前的这个看墓人却是一个身高近两米、体重起码有一百公斤以上的红发壮汉。我暗暗庆幸一直以来都十分小心地行动,没有让我面前的这个壮汉提前有所防备。虽然我要制服他也并不困难,但是,这样一来X博士恐怕就会有所警觉,我要再找到他就难上加难了。
红发壮汉忽然看到我,着实吃了一惊!他停下了手中的活,伸手直指着我,一边愤怒地瞪视着我一边大步走过来。
“这里没有任何可供你换取毒品的东西!只有还没刻好的墓碑和我的一双拳头!你要哪样?”他高声喝骂着。看来他是把我当作来墓地找油水的流氓吸毒者了。
他的气势虽然慑人,但是我当然不怕他。我待他冲到我面前的时候,“忽”地后退了半步,手中的枪猛地向前伸出(由于对方身材足足比我高出一大截,与其说我把枪向前伸出,倒不如说是向着前上方举出),并冷冷地说:“往生者可以继续安息,你的拳头也留给你自己。而我,什么都不要。向你要东西的,是它。”说着用嘴呶了呶正抵着他鼻尖的枪。
红发壮汉可能不止一次对付进入墓场找便宜的混混,以为很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把我扔了出去,根本没有预料到现在这种局面。他正冲到我面前,举着拳头要砸下来。忽然被枪顶着鼻子,拳头当然就砸不下来了,就这样高高地举着。他的脸因为愤怒和尴尬,涨成了深红色,相比之下,他的头发倒显得不那么红了。
我摆了摆手中的枪,示意他向后退去。他无奈地向后退了两步。我又指了指他身后灯光下的一张椅子,他很顺从地坐下。我这个时候才有机会看到他刚才在做什么:他在雕刻一座新的墓碑和为墓碑帖印主人的相片。
我仍然用枪指着他,自己随便地跨坐在一块看起来尚未完工的石碑上。红发壮汉马上露出愤怒的表情,刚想开口抗议,但是看到面前黑洞洞的枪口,又忍住了不出声。看起来,他很重视自己的“作品”。
我环视了一下四周,这是一间大约20平方米的小石屋。中间放着一张工作桌,上面摆满了斧凿以及一些我不能叫出名字的工具。桌子上的一盏工作灯照亮了他的工作范围。在屋的一角整整齐齐地摆放着十数块麻石,看来是制作石碑的原料。在另外一角,则放在两块已经制作好的石碑,上面用正规的碑文字体刻着石碑主人的名字、生卒日期等资料及几节铭文,金边黑底的衬色使标准的墓碑字体看起来十分优雅。石碑主人的相片镶嵌在近上方的正中间,边框上镂着金色的花边。整个石碑看上去庄严而精美,制作水平十分高,难怪红发壮汉那么重视。在里面靠墙的地方有一道木楼梯。看来红发壮汉平时在一楼工作,居所则在石屋的二楼。在楼道的下面摆放着一个书架,上面放满了关于墓葬礼仪、石碑雕刻等知识的书籍。
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红发壮汉瞪着我手中的枪,犹豫了片刻才很不情愿地说:“杰克。”
我摆了摆枪,问又道:“你在这里工作的?”
杰克只是涨红着脸看着我手中的枪,一语不发。
我自己也觉得有些多此一问了,自己打了个“哈哈”。到目前为止,我仍然不能肯定他与X博士有任何瓜葛。但是,以X博士这样的小个头,要把我从坟场的地面搬到地下的墓室中是十分困难的,他很有可能有一个帮手。而现在坐在我面前的这个彪形大汉则是最佳人选。如果我能从他的神态中看出他并不以我为陌生人的话,那么就可以肯定他的确与X博士是一路的。因此,我边打着哈哈边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故意凑把脸凑了过去,并轻声问道:“你,见过我吗?”
我这样做,是因为虽然外面天已初亮,但是由于石屋内窗户很少,而工作桌上的灯光又照不到近门口我坐着的地方,因此我不能肯定他是否已经看清楚了我的脸。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似乎一直都没有留意我的模样,直到现在才能够看清楚。
他看了我一眼,脸上马上闪过一丝错愕的表情,嘴角微微地颤动了一下。但是他马上又装作若无其事一样,耸了耸肩摊着手说:“对不起,我不认识你。这里也没有值钱的东西。”
他的掩饰可以说蹩脚之极!
“果然不出所料!”我心里暗暗高兴,他几乎已经可以肯定,他的确是与X博士一伙的,找到了他,很快就可以找到X博士了!我当时这样想。(事后证明,他的确见过我,但他见我的地点和情况却与我想象的完全不同。幸运的是,虽然我的推断并不正确,但是他倒确实是唯一知道X博士行踪的人!)现在我要考虑的,是如何才能从他口中得知X博士的下落。从刚才他的“演技”看,他并不是一个难对付的人。
我依然俯着身体直视着他的眼睛,说:“我不是来找钱的,我是来找人的。”
杰克的身体又微微地颤了一下。他的这个反应十分轻微,如果我不是一直在注意着他的举动,我是不会察觉的。他说:“找人?你找到了!这里唯一的人就是我,你有何贵干?”
我笑着说:“呵呵,窝藏通缉犯的罪名可不小哦。我是局里派来找……”我瞪着他,说出了X博士的真实姓名。
杰克似乎已经料到了我要找的是X博士,因此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他听到我说出X博士的名字后居然皱着眉,装出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摇着头说:“这里没有其它人,也没有什么博士……”
杰克这样的反应也在我的意料之中,我不等他把话说完,故意高声大喝道:“不管他埋在地下多深,我也要把他揪出来!”
一个不常说谎的人在说谎的时候肯定十分的心虚,如果在这个时候忽然受到剧烈的外来刺激,就会不自觉地流露出真实的反应。从杰克一直以来的表现,我可以判断他正是一个这样的人。
果然,杰克听到我这声大喝,吓了一跳,虽然他很快地又恢复了镇定,嘴里还挤出了一句:“吓唬谁啊?”,但是他的眼角却不自觉地瞄了瞄放在一角的那个书架。
我一直在留意他的动作神态,他这个动作当然没有逃过我的眼睛。我立刻走到了书架前。杰克马上显得有些着急起来了,说:“你、你要干什么?!”我一面用枪指着杰克,示意他不要企图轻举妄动,一面仔细端详着那个书架。
那是一个看上去很普通的书架,但是,从杰克刚才的那个不自觉流露的小动作和被我发觉后的反应判断,这个书架一定有着什么秘密。在我的侦探生涯中,早已遇到过不少的暗门,开关装置就是在类似书架的陈设上。
很快地,我已经发现了开关所在。在书架的顶部四个角上方分别有一个球形的装饰物。其中靠左边的一个表面显得特别光滑,其余三个都有不同程度的积尘和污迹。显然,那个装饰物常常被人手把弄,也就是说,那就是机关所在!
当我搬过一张椅子作为垫脚伸出手去扭动那个机关的时候,杰克的嘴中发出了一声低声的呻吟。同时,书架下面那仿佛是一整块的花岗岩地面从中间裂了开来,下面是一条漆黑的隧道。
这时我又有些犹豫了。昨天晚上当X博士从那个墓室中把我领出来的时候经过了一条很长的隧道然后到达一间石室。而后来他向我展示的那个出口透进了阳光,显然并非现在我找到的这个入口。可见下面的地形结构十分复杂,如果我轻易下去之后迷路了,那可就大大地不妙了。而如果我把那个身高两米的彪形大汉押着下去,不但必须一路提防他发难,还会令我的行动速度大大减慢。可是,在现在这个情况下,我似乎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
当我正要回头喝叫杰克过来带路的时候,忽然漆黑的隧道变得灯火通明,一把熟悉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杰克!你怎么可以怠慢客人?快把他领到我的房间来!克劳特先生,请你随着杰克走吧。”很显然,X博士已经知道了我的“来访”,我刚才做的一切似乎都徒劳了。
杰克听到了X博士的吩咐后,很顺从地站了起来。我侧了侧身让他走进了隧道,他扭过头来看着我,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个“请”字。我稍稍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走进了隧道。
我原来的估计没有错,隧道里的地形结构的确十分复杂,如果没有杰克的带路,我是绝对不可能找到X博士的所在的。跟随着杰克拐了五六个弯之后,我来到了一扇门前。杰克敲了敲门,X博士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克劳特先生,请进请进。杰克,你先回去吧,我有事会叫你的。”
杰克答应了一句之后就想转身往回走。我马上紧张了起来,在情况尚未明朗的情况下,我可不能轻易让任何人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我立刻用枪指着他喝道:“站住!”
这时X博士的声音又传了出来:“克劳特先生,你不必紧张,我早就料到你会找来的。只不过,我预期你会过两天才到,所以没有跟杰克说一声,造成了你的麻烦而已。如果我要加害于你,我可以动手的机会太多了是不是?”
X博士的话我没有办法反驳。的确,如果他有害我之心,即使他不亲手加害我,只是不把手枪里的子弹褪去,我现在也已经死了,何必费那么多周折?想到这里,我心里反而轻松了起来。
我摆了摆枪,示意杰克可以离开了。看着杰克高大的身影消失在隧道转弯处后,我伸手推开了门。
又是一间摆设十分简陋的石室!里面除了两张沙发和一张小茶几外就什么都没有了,似乎就是特意为了两个人交谈而布置的。X博士就坐在面向门口的一张沙发上。他待我走进房间后,说:“啊,克劳特先生,我们又见面了。请坐请坐!”他边说边指着他对面的那张空沙发。
我对他的“友善欢迎”毫不领情,不等他说完就高声打断了他的话,快步走到他的面前喝问道:“你把我的樱子怎样了?!她现在究竟在哪里?!”
X博士仰头看着我,厚厚的眼镜片中透出了一丝疑惑的眼神。他说:“我把樱子怎样了?不怎样啊……我……哦,我明白了!你还没有搞明白你怎么能够看到你的妻子的,难怪你这么气冲冲的来找我。本来,我安排给你的份量是够用至少三天的,现在看来,恐怕是出了一点小意外了。”
我重重地闷哼了一声表示对他这种莫名其妙的回答的抗议。
X博士打了个哈哈,说:“来吧,先坐下。我上次给你说的故事,其实还没说完呢。当你听完了之后就完全明白了。”
我愤怒地高声叫喊道:“去你妈的!我才不要再听你说什么鬼故事!快把樱子还给我!不然的话,我再也不管了,这一枪就在你头上开一个洞!!”我说着把枪狠狠地抵在了他的太阳穴上。
X博士对我的恐吓毫不动容,他缓慢而肯定地说:“你的妻子不在我这里。这几年来,她一直都在你的家中,从来没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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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第二片云 于 2007-6-17 12:05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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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3 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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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香水的神奇副作用
我听到X博士的话,冷笑着说:“嘿嘿,你以为这样蹩脚的谎话也能骗得了我吗?她一直早我家里不曾离去?那恐怕她是……”我自己话没说完,忽然就呆住了。一个我一直压抑在心底不愿意想起的念头慢慢地浮了上来。从再次见到樱子的一刻开始,我的潜意识都在不断地试图说服我的理智:她没有死,这几年,她只不过是因为某种原因到了一个不能回到我身边的地方。但是现在X博士的话,使我脑中的另外一个版本慢慢地清晰:她,的确在三年前已经死了,我昨天晚上看见的,是她的鬼魂!这个想法在我的脑海里越来越清晰。
我终究还是失去了她!什么第二次机会,什么让我祢补过失,什么樱子回到我的身边,原来全是一场梦!
想到这里,一股寒意从头顶快速向下蔓延,我不禁双腿发软,整个人向后跌到在那张空沙发上。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对X博士说:“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她……她是……鬼?!”
才一发声,我就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与刚才我那恶狠狠的语气相比,现在我沙哑空洞的声音里充满着无助和绝望。我只感到干涩的喉咙极需烈酒的滋润。我下意识地扭头环视了房间一圈,哪里有什么酒?我只有大口大口地吞着口水。
X博士听见我的发问并没有回答,只是仍然用那双小眼睛隔着两片厚厚的玻璃凝视着我,眼神中依旧带着那种熟悉的悲哀,说:“克劳特先生,你就那么害怕鬼么?”
我整个人陷在软软的沙发里。本来,我对樱子仍然活着充满了信心,只是因为某种原因不能与我见面,甚至是被X博士用某种方法控制着。但是现在我发现自己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不相信这是事实。直到现在,这个可能根本是一个只存在于幻想之中的希望似乎越来越遥远,越来越苍白。我没好气地回答:“枪口前讨饭吃的人,从来不相信鬼神之说,有什么好怕的?”
“你不相信?那你刚才为什么问我她是不是鬼?”X博士带着挑战的口吻对我说。
“我……”我不禁语塞。是啊,我的确从来不相信鬼神的存在。对于我来说,人死如灯灭。人生存在世界上,只不过是比其它动物的智慧更高一些而已,不存在什么“万物之灵”的事情。如果人有灵魂,死后变鬼,那么其它动物一样会有灵魂,死后同样要变鬼。无论古今中外,民间都流传着有不少诸如狗、牛、马等动物死后升仙成精或化为幽灵的传说。既然如此,古往今来那么多的人和动物曾经存在,如果死后都变成鬼,并且能够与活着的人发生互动,这个世界岂不乱套了?可是,樱子明明已经死去,昨晚的事情又应该怎样解释?!我可是亲手为她的棺木泼下的第一铲土的呀!她就葬在……葬在…………。天啊!我居然忘记了她葬在了哪里?!去年她忌辰的时候我才去祭拜过她…………有吗?去年我有去吗?前年…………?!前年有吗?!我的脑袋一片混乱,似乎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是这两天受的打击太大了吗?是长期的酗酒伤害了我的记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我紧紧地抱着头苦苦思索着。
“放手吧,克劳特先生。”X博士用近似催眠的声调柔柔地说,“我看,这几年来你是为自己背负上了过于沉重的枷锁。放手吧,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抬起头来茫然地看着他,嘴里只是喃喃地低声念叨着:“她是人还是鬼?她在哪里?她在哪里?……”
我恍恍惚惚地发着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X博士忽然向我高声问道:“还记得昨天跟你说的故事吗?”
听到他的发问,我木然地点了点头。
X博士看我的反应,似乎很高兴,说:“哈哈,你还记得。”
他略微停顿了一下,接着说:“当时,我在治疗着我的第一个病人:那个因车祸而昏迷的伤者:马克先生。从一开始,他对我的香水的反应就特别强烈。很快地,他就已经开始出现苏醒的迹象。他苏醒后的反应,使我发现了香水的一个很奇妙的副作用!”
是的,他是这样说过。只是,上次当我还来不及问他这究竟是什么副作用的时候,我就被他击晕过去了。
我自顾自地在发怔,X博士却好象完全没有注意我的反应,继续兴奋地说说:“在治疗的第三天,我照常把香水加入了他的呼吸器中。就在我刚刚加入的时候,他就开始了正常的自主呼吸。我马上把呼吸器以及所有维生设施关闭。很快地,他的心率、血压、和体温都已经恢复到正常值范围内。然后,他慢慢睁开了眼睛。他终于苏醒了!当他那空洞失神的眼睛中慢慢回复生气的时候,他看着我,叫道:‘我在哪儿啊,坦娅?’”
X博士忽然站了起来走到我的面前,双手用力抓着我的双肩,用那充满了精光的双眼瞪视着我,说:“克劳特先生,你听见了么?他在叫坦娅!”
他抓着我双肩的手是那么的用力,一阵剧痛使我回过了神来。我说:“坦娅?坦娅是谁……”
忽然我心中猛然一震,不禁高声叫道:“坦娅……?坦娅?坦娅?!那……那个坦娅?!”
X博士看到我终于明白了,点了点头,很满意地又重新坐了下去。
坦娅,就是那个昏迷者的女儿。在车祸的当天,车子正是由坦娅驾驶着。当她和她父亲一起被送进医院后的几个小时后,医生就宣布了她的死亡。也就是说,在X博士成功把马克救醒的时候,坦娅已经死去十多年了!
我疑惑地说:“那是什么意思?”
X博士微笑着说:“那还不清楚吗?他见到了死去十几年的女儿。”
其实,在他回答之前我也已经猜到了答案。他见到了死去十多年的女儿,我见到了死去三年的妻子。X博士的故事讲到这里,其中的关系我似乎应该已经完全明白。但是,我仍然不愿意接受鬼魂的说法。在我的潜意识里,我仍然希望樱子依然活着。
我努力摇晃着头,但是我的动作却无比僵硬,使得我的头摇动的时候脖子的骨头发出可怕的“格格”声音。我无力地说:“他受伤昏迷了十多年,大脑一定受到了永久性的损伤,这肯定是他刚醒过来的幻觉而已。”
X博士好象早就料到了我会这样说,胸有成竹地说:“开始的时候,我也以为是这样,毕竟他是我救醒的第一名病人,他苏醒后的所有反应对于我来说都是全新经验。”
说到这里,他看了看我。我向他眨了眨眼睛,表示我在留心地听他说。
他继续说:“我看见他在叫坦娅,心里正在想是否要告诉他他的女儿已经去世十多年了。毕竟对于一个昏迷了十多年刚醒过来的人来说,未必能够承受这样的刺激。但是我也不想欺骗他,因为我还要对他的案例进行研究,不想给他不好的第一印象。于是我含糊其词地对他说,‘对不起,您的女儿不在,我是您的医生。’”
“我这样的说法可以说是相当的滑头。他可以理解为他的女儿当时不在医院,那么就不会受到刺激。而事后当他知道真相后我也可以自圆其说,说我的意思就是她已经去世了,我也同样没有欺骗的嫌疑。”
“我以为我这样说了之后他多少会有些失望。可是,他就象完全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一样,继续对着空气说:‘医院?我怎么会在医院?发生什么事了?……车祸?哦,是的,我有些印象了。’”
“忽然,他的面容扭曲起来,右手伸向前方想要抓住什么,高声叫道。‘……坦娅,你上要到哪里去?……坦娅!坦娅!你怎么……’”
听到X博士说到这里,我仿佛被狠狠地揍了一拳,不禁低声呻吟了一下。我知道,坦娅要消失了,就想樱子消失一样地消失。
X博士并没有留意我,继续说:“他一边说,一边掀开被子急着要下床。可是由于他昏迷卧床了十多年,身体机能早已大幅衰退,因此他的脚刚踏在地上就软弱地一屈,我连忙迎上去扶着他,对他说,‘你现在不能下床,快先回到床上去,坦娅的事情我慢慢再告诉你。’”
“他这才慢慢地转向我。当他看见我的时候,他怔了一怔,就象刚才他根本不知道我的存在一样。他说,‘你是谁?你知道坦娅上哪儿去了?’”
“我扶着他重新躺在病床上,正琢磨着应该怎样告诉他坦娅已经死去十多年了的时候,闻讯而来的医生和护士们就已经把他重重包围起来了。而我也被很‘客气’地请了出去。”
我愕然道:“你被请了出去?!他可是你救醒的呀,你怎么会没有资格继续留在现场?”
X博士苦笑着说:“是我的香水使他苏醒的又怎样?当时根本没有人相信我的方法能够奏效。我之所以能够对他进行治疗,也完全是因为主流医学届已经放弃了他,再加上我去世的岳父的影响力。否则,我的疗法根本就没有任何用武之地。”
我“哦”了一声。
X博士继续说道:“当时,我很心急,很想留在病房内继续观察。当我找到院长表明的意愿的时候,他也对我的要求表示谅解。只是希望我能够在医生们对病人进行常规的检查和治疗措施后才继续我的工作。他同时向我保证一切医疗记录都将提供给我。既然院长也这样说了,我也就不能再说什么了,只有暂时回到实验室去。毕竟当时他们还不能百分百肯定伤者的醒来的确是我的疗法的功劳。当然了,后来事情传了出去后,我也就出名了,呵呵。”
他苦笑着。
我对X博士所说的医院啊什么的内容可以说毫无兴趣,我只想知道昏迷十多年后复苏的马克先生见到死去十几年的女儿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正要发问,X博士好象已经知道我要问什么,朝我摆了摆手,说:“当我回到实验室后,一边忙于对马克先生进行治疗的过程的记录进行整理,一边不断地打电话给院长问他要他答应我的医疗记录。可是我一直都不能联络上他,直到第三天,我实在有些按捺不住了,正要亲自去医院找院长的时候,马克先生居然按响了实验室的门铃!”
“当我张大着嘴请他进入实验室的时候,我实在觉得有点难以置信。被宣布脑死亡昏迷了十多年的他,不过苏醒过来第三天,医院就释放他出院了?而且,除了他的双眼依然没有无神、一脸憔悴之外,看起来,他已经和正常人没有两样了。看来我的香水的效果真的很奇妙!”
“他没有注意到我的惊讶,自己在实验桌前找到一张高凳坐下,用力地用手擦了一下脸,说:‘博士,我要见坦娅!’”
“我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一时之间呆住了不知道怎样回答。过了一会我才反应过来,说:‘马克先生,您的女儿坦娅,她已经……’。我正在想应该用怎样的语言去告诉他他的女儿早已去世,不料他却挥了挥手说:‘我知道,她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登时傻了眼。但回头一想,那肯定是医院里的医生护士们告诉他的。这样倒好,省了我的麻烦。不过,不能观察到他在苏醒后得知自己女儿已经去世时的反应,实在有些可惜,这是很宝贵的资料。”
X博士边说边“啧啧”地摇着头。我看着他,不发一言。
他叹息了一下后,继续说:“马克没有理会我,继续说:‘博士,我这次来找你,是想求你帮我再见到坦娅的。’我当时听他这这样说,心里很是奇怪。但是马上想起他刚刚苏醒的时候发生的事情,看来他是把幻觉当作现实了。于是我说:‘马克先生,您的女儿已经去世了,我没有能力让你再见到他。’”
“马克忽然面色大变,站起来抓着我的肩膀不停地摇晃,说:‘你能的,你一定能的!求你帮帮我!我实在太想她了!’”
“我被他摇得眼花缭乱,连忙敷衍着他说:‘行行行,你先放开我再说!’”
“他象是如梦初醒似的‘哦’了一声连忙放开了我,十分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的心情实在太乱了。但是,请你相信我,我真的需要你的帮助。’”
“他这样的坚持,我只感到为难。我尴尬地说:‘不是我不想帮你,但是我真的不知道应该怎样去帮你啊。我不知道怎样才能触发你的幻觉啊!’我说着忽然心里一动,难道是我的香水?!”
X博士把他的经历娓娓道来,我一直默默地听着,听到这里我已经觉得脸上一阵冰冷,恐怕脸色也变得难看之极。我当然已经可以猜到,马克之所以能在苏醒的时候见到死去十几年的女儿,是因为他在呼吸器中吸到了博士放进去的香水的缘故,就象我昨天不经意地吸入了香水的味道见到了樱子一样。然而,这个竟然是幻觉?!这可要比鬼神说更难令我接受了!绝对不可能!幻觉怎可能煮面沏茶?!当昨天晚上樱子消失之后,绿茶的芳香依然充满着整个厨房,那碗面条更把我的肚子填得饱饱的,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幻觉?!绝不可能!
我呻吟了一声。X博士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说:“克劳特先生,你知道人类的嗅觉有多么奇妙吗?”
我哼了一声,铁青着脸说:“我对这个没兴趣,我只想知道我的樱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X博士伸出手指托了托他那又大又厚的眼镜,眨着小眼睛说:“恰恰相反啊克劳特先生,这正是最有趣的地方!正是人类嗅觉的奇妙,使我的香水疗法奏效。当你了解了这些,你就会明白一切了。”
我依然铁青着脸一声不吭。
X博士没有再理会我,自顾自地说:“脊椎动物嗅觉的形成,是由于气味分子通过鼻腔,被位于鼻腔深处的嗅上皮上的嗅细胞和基细胞接收。在嗅上皮中,嗅觉细胞的轴突形成嗅神经并发出慢电信号进入嗅球,再由嗅球传送信号至大脑边缘系统与内在的记忆进行分析和比照。与人类其它四种感官相比,嗅觉是最为人所忽略的。虽说与很多其它动物相比,人类的嗅觉灵敏度非常之低,但是,就人类而言,嗅觉却非常重要。我们进食的时候对食物味道的感知就有近百分之七十五来自嗅觉,只有百分之二十五来自味觉本身。这也正是很多人在感冒的时候,吃什么东西都觉得没有味道的原因。”
“而更为重要的,是嗅觉能够通过通过接受器官直接转化为电信号传达至专门负责通过存储与情绪相关的记忆来影响记忆形成的大脑边缘系统中。也就是说,即使在人昏迷的情况下,只要嗅觉器官没有损坏,嗅觉信号也能够直接进入人的记忆系统,触动其潜意识。绝大部分的人一生中都有某些事情是刻骨铭心的,而骤然受到伤害昏迷的人就有更多放不下的事情和未完的心愿,如果能够把对其潜意识的刺激人为地控制好,达到在不伤害其脑部组织的前提下尽可能刺激其记忆系统,那么就如同进入昏迷者的内部世界中把他叫醒一样。很笼统地说,这就是气味疗法的工作原理。”
“也正因为香水能够触及人的潜意识,因此当马克苏醒之后,由于仍然受着香水的残余作用影响,他产生了幻觉。当他发生车祸的瞬间,他最关心的是他女儿的安全,所以他的潜意识里最容易被触及的就是关于他女儿的记忆。也因此,当他醒来的时候,在他的幻觉里出现的就是他的女儿!”
听到这里我再也按捺不住了,我高声说:“我的樱子可不是幻觉!我感受到她的体温,吃过她煮的面条,你告诉我,什么样的幻觉能做到这些?!”
X博士摆了摆手,说:“克劳特先生,你别心急,你的情况与他不完全相同,你先听我说完。”
我抿着嘴咬着牙,盯着他,等他继续说下去。
X博士继续说:“那天,当我想到了这一点后,我感到兴奋莫名,没想到我的香水能够有这样的副作用!它不单对昏迷的人能够产生影响,对清醒的人同样能够产生影响!为了进一步了解这个作用,我马上从实验室冷藏库里取出香水把它注入呼吸器里并示意马克戴上面罩。马克虽然感觉很疑惑,但是他也依照我的指示去做。”
“我仔细的控制着呼吸器中香水浓度,不一会,马克就出现了反应。但是他的反应却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的确因为呼吸了香水得到了幻觉,但是这个幻觉却似乎不是关于他女儿的,而是一些杂七杂八的记忆。他时而欢笑,时而又痛哭流涕。就在这个时候,我忽然想通了其中的原因!因为虽然香水里有刺激潜意识的成分,但是这个刺激是随机的,并不针对某个特别的记忆部分。因此,如果要有针对性地刺激某部分的记忆,一定要有对应这部分记忆的味道。也就是说,如果要触发马克关于他女儿的记忆,必须要在香水中加入他女儿的气味样本!”
X博士转向我问道:“克劳特先生,你还记得你的那枚戒指吗?”
我“哦”地恍然大悟,原来昨天我第一次到达这里的时候X博士取去了妻子的戒指,是要为我调配香水的。樱子配戴那枚结婚戒指经年,上面当然残留着她的一些气味。
X博士继续说:“后来,马克从他家里找到了坦娅的一件遗物让我取了气味样本重新调配香水,然后再重新进行让马克吸入香气的操作,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再‘见到’了他的女儿。”
“克劳特先生,你想一想,这是一个多么意外而伟大的发明!有了这香水,人们可以随时与去世的亲人相聚。亲人的亡故不再代表着失去,只是暂别。有了这香水,再也没有任何情感被遗忘,人们随时随地可以重温曾经与去世的亲人共同分享的喜怒哀乐。现代人太健忘了!日益衰退的记忆使他们忘记了他们的过去,忘记了他们曾经深爱的人,忘记了曾经刻骨铭心的爱情。日益衰退的记忆使他们麻木不仁,冷漠无情!人们总喜欢说忘记过去,展望未来。可是他们可知道,一个人作为一个个体生存在世界上,正是他的过去为他的存在订下定义。一个人没有了过去,他只不过如行尸走肉般空洞。有了这香水,可以为他们带回来这一切!”
X博士越说越兴奋,然而,我却丝毫不受感染,我只是茫然地说:“是又怎样?我的樱子始终都只是一个幻像,她根本已经离开了我!”
X博士再次转过头来看着我,说:“马克先生所经历的,是不折不扣的幻觉,那一切都只是存在于他的脑海中。而你,克劳特先生,与他的情况却完全不同!”
-------------------------------------
第七章 谁见鬼
完全不同?
我几乎带着哭音地问:“博士你就别再打哑谜了!我的樱子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X博士看着我,嘴唇轻轻地颤动了一下,眼神中仍然是那种深深的悲哀。他忧郁了好长的一段时间,终于说:“克劳特先生,我看,这个问题还是让你的妻子亲自告诉你更好。”
从昨天到今天短短的数十个小时内,我的心情几经从极度快乐到极度悲哀的大起大落。反反复地复从云间掉进地狱再回到云间再掉进地狱早已使我的精神状态濒临崩溃。听到X博士这样说,我本来应该极度高兴的。但是我却发现自己根本高兴不起来。我怎么能高兴?我连樱子究竟是什么都还不知道。
我忽然感觉十分疲惫,我已经决定,如果樱子果真只是一个幻像,我不会再苟延残喘了。无论是赎罪也好,逃避也罢,随她而去是我终极的解脱。
我无力地说:“让樱子回答我?如果樱子只存在于我的潜意识之中,那么就是说,答案一直都在我自己的脑海里了,是吗?”
X博士缓缓地点了点头:“你……可以这样说。但是,我还是那句,由你的妻子来回答更好。”
我“嗯”了一声,说:“那就烦请博士再给我一些香水吧。”
X博士回答着站了起来走到左边的墙壁旁,上下按弄了几下,一幅墙壁忽然在中间裂开向上两旁移开:又是一道暗门!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那么多的暗门!
在暗门移开的瞬间,X博士马上闪身进入,暗门随即关闭。他的动作是如此的诡祟,倒令我起了一点好奇心,想在他再出来的时候趁机冲进去窥探个究竟。不过,这个念头一闪即逝。如果我还要见到樱子弄清楚事情真相的话,我仍然需要X博士的帮助,我还不能与他对立。而且,我现在关心的只是我的樱子,至于X博士还有什么其它秘密,不在我的兴趣范围内了。
想到这里,我也就安坐着等待X博士出来。
过没多久,那扇暗门再次打开,X博士又是那样神神秘秘地闪了出来,暗门随即关闭。我终究还是忍不住好奇心,在他闪出来的刹那间瞥了瞥门后的暗室。可是里面一片漆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隐约地看见在门后的附近放置着类似电子仪器的东西。我心里也没在意了,那可能是用以制造香水的仪器吧。
X博士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个象小试管一样的玻璃瓶子,里面装着浅黄色的液体:正是生命香水!
他把手中的瓶子递给了我,对我说:“克劳特先生,这就是你要的香水,这次你要小心了,这已经是我为你制造的全部香水了。要记住,只能少份量的使用!这里的份量足够你使用一个星期,希望一个星期之后再见你的时候,你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所有真相,也已经从痛苦中解脱。”
我接过小瓶子,看着博士,疑惑地质问道:“博士,我最初是要协助局里缉拿你的,你为什么要帮我?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X博士抿着嘴,过了一会才说:“阴谋?我有什么阴谋?可以说是对我过去的一种补偿吧。”
对过去的补偿?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只有等着他继续说下去。可是,X博士并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看着我。这时候,我刚才进来的暗门忽然打开了,那个身高近两米的杰克走了进来。看来X博士在那个暗房里已经呼唤了他。
X博士站了起来,说:“好了,克劳特先生,这次你是开着自己的车子来的,所以我不能再送你回去了。请吧。”
我虽然没有得到我要知道的答案,但是既然有了这香水,我也没有继续留下的必要了。
我也站了起来,说:“哼,上次你送我回去的方法我实在不敢恭唯。希望我下次再来的时候,不用再经过今天的麻烦吧。”
博士说:“如果你已经知道了所有真相,当然不会的。”
我“嗯”了一声。这时杰克已经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自顾自地走了出门外。X博士似乎也没有阻止他的意思。没有杰克的带领,恐怕我是没有办法走出这个鬼地方的,我只有急忙跟了出去。
我跟着杰克回到了小石屋的门口,杰克倒是耐着性子把我送到了门口。不过我却感觉他是在监视着我离开。我回头看了看他,指了指那门锁,说:“把它换了吧,伙计。”
杰克“哼”了一声,一言不发“砰”地把门关上。
我连忙快步走回了我停车的地方,打开车门坐上了驾驶座,一边抗拒着就在车子里吸入香水的冲动,一边驾驶着车子向家的方向飞驰而去。
不久,我又回到了我那小小的客厅里。客厅里的一切都与我离开的时候一样,满地的碎玻璃,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家具,虽然是下午,但是厚厚的窗帘还是尽责地把阳光挡在了窗外,屋子里一片黑暗只有仍然亮着的小座灯的光芒。
我走到沙发前,勉强扫开上面的杂物坐下,迫不及待地从口袋里掏出了小瓶子,打开瓶盖,闭上眼睛凑过鼻子狠狠地吸了一下,一股熟悉的香气直冠鼻管深处……
“你回来了。”
我闭着眼睛,耳边传来了樱子的声音。我马上张开眼睛。是她!樱子就坐在我的身边!我终于把我的樱子找回来了!
我连忙紧紧地抱着她,泪水如泉水般涌出,放声痛哭道:“樱子!是我的错!一直都是我的错!我不奢求你原谅我的错,但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请你不要再离开我了好吗?给我一个补偿的机会。”
樱子轻轻地拍打着我的后背,柔柔地说:“没有,我没有离开你,我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你。只是我们不能相见而已。”
我仍然不能控制我的情绪,经过了这样的经历之后,谁又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说我已经丧失了理智,大概早在樱子死去的那一天就已经丧失了。三年来孤独地生活在愧疚之中,感觉已经麻木。我似乎早已经成功地把痛苦隔离在心中一角,帖上标签:待处理废物。X博士说得不错!生命香水,为已经死去的感情注入生命,它不单令昏迷的病人复苏,更令昏迷的情感复苏。但是,复苏的感情中总是深切的悲哀。要求我面对过去,就是要求我面对痛苦和悲伤,这不可以说不是香水带回来的生命跟我开的一个玩笑。
正在我的脑子里混乱不堪的时候,樱子似乎感觉到我的迷惑,柔软的手慢慢地来回抚摸着我的背,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如兰如麝的呼吸吹在我的脖子上:“I miss you so much!”
我不禁抬起头来,双手捧起樱子的脸,可是我的一双泪眼根本看不清楚她。但我却不愿意放开手去擦眼睛,生怕我一把手松开,樱子就会再次消失,所以我只用力眨着眼睛。
我那时的模样一定很滑稽,因为我听见樱子轻轻地笑了一声,然后用手替我擦去泪水。这时我才清楚地看见她,与三年前同样美丽的她。我凝视着她,她慢慢闭上眼睛,微微抬着头,我深深地吻上她如美酒甘酿般的唇。
世界仿佛从此停顿,我们就此拥吻着。直到樱子的手轻轻地推着我的胸膛,我才依依不舍地放开。
樱子微微地喘着气,胸哺不停地起伏,脸颊泛着浅浅的红霞,我一下子看呆了。她伸出手来抚摸着我的脸,我稍微转过头去亲吻着她的手。
我把她横抱了起来向着卧室走去。她像一头小鹿一样,头依偎在我的胸前聆听着我的心跳。走进了卧室,我把她放在床上,我们都情不自禁地拥抱着对方热吻。当我们解除了身上所有的束缚之后,一切又像是回到了初婚的时候。
一次又一次的激情过后,我只觉得疲惫不堪,拥抱着樱子沉沉地睡去。
我张开眼睛,樱子站在远处向我张开双手不停地呼唤。可是,我只能看见她的嘴在不停地张合着,却听不见半点声音。我向她飞奔而去,她却不停地反方向远离。眼看她越来越远,我带着绝望的心情狂吼。直到她终于消失在地平线后,我跪倒在地上拼命扯着自己的头发痛哭。正在我悲痛欲绝的时候,背后忽然传来她的声音。我喜出望外地转身扑上去把她抱住,她也张开双臂把我紧紧地抱住。忽然,她的双手变成了青黑色的如皮鞭一样的触角不断地变长,很快地把我整个人缠绕起来;一双明媚动人的眼睛变成血红色;嘴巴像毒蛇般夸张的张着,嘴里本来如碎玉一样晶莹动人的牙齿变成了可怕的尖牙,狠狠地向我的脖子咬下来!
我大叫一声,骤然惊醒!方知不过是南柯一梦。三年来,我第一次梦见樱子,梦里的她竟然是这样的!我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蓦然想起,赶紧看看自己的旁边。睡床上只有我一个人。我马上跳下床,在屋里四处地找,哪里有半个人影?樱子又消失了!
虽然樱子再次消失,但是我却并没有像上次一样的不知所措。因为虽然我仍然不知道樱子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形式存在,但是这次我已经知道,只要我再去吸取香水就又可以见到她了。
想到这里我立刻走到沙发前拿起那个小瓶子。我只拿起一看就傻了眼。刚才因为见到樱子的时候情绪失控,我居然忘记盖上瓶盖。经过了几个小时的挥发,现在瓶子里只剩下了小半瓶的香水。如果X博士说的之前的份量足够我使用一个星期,那么这里剩下的大概只够我使用两次了!而每次我只能与樱子相聚数小时!这怎么够啊?!
不过,我虽然懊恼,但却也不太在意。既然博士有能力制造两瓶,那他也就有能力制造十瓶、二十瓶。即使用完了,我再问他要就是了。
想到这里,马上又向着瓶子深深的吸了一下,然后马上盖上瓶盖。
卧室里马上传来了樱子银铃般的笑声:“哪里去了?快回来!”我连忙冲进卧室里,只见樱子好好地躺在床上,半裸的身躯散发出诱人的气息。我扑上去亲吻着她的身体,她“格格”笑着:“痒、痒……”
我就这样和樱子一直欢快地嘻戏着,全然忘记了她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死去,现在既可能是幻像也可能是鬼魂。过了良久,她才轻轻地推开我,说:“饿了,我去弄点吃的好不好?”
我用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说:“你不累?”
她的脸红了起来,低头说:“讨厌!”
我哈哈笑了起来:“还是不要弄了,反正厨房也是乱七八糟的。我们还是到你最喜欢的那家意大利餐厅去吃吧。我好久都没去过了。”
樱子听到我这样说,皱起了眉头,咬着下唇,一副楚楚动人的神态,又令人感受到一种无奈与悲哀。我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过了好一阵子她才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好吧。”
我欢呼着跳起来穿戴整齐。一个怪异的想法在我脑子里升起:“如果樱子是鬼,那鬼能穿衣服?鬼能上街吃饭?鬼能与我共渡刚才的一刻春宵?”要解决的疑问实在太多了,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樱子消失的时候我要苦苦寻求答案的问题,在她出现后却似乎变得毫不重要。我只想一切都会到三年前一样,她能挽着我的臂弯一起在她最喜爱的意大利餐厅共进晚餐。或许,这不过是我不想知道残酷的真相破坏了我们这一刹那的欢愉吧。
我正想得出神,这时樱子也已经穿好了衣服,挽着我的手说:“走吧。”我心里之感一阵甜蜜,“嗯”了一声和她一起走了出去。
那家意大利餐厅离家不远,我们步行了二十分钟就远远地看见那家意大利餐厅。我一看就皱起了眉,:餐厅外面排着一条长长的队。没想到这家小餐厅的生意现在变得如此红火。
我转头看看樱子,她也紧紧地皱着眉头。
我拍了拍她的手,跟她说了声:“你等等我。”,然后就小步跑了过去。因为我看见在餐厅门口吆喝着为排队的客人登记的那个家伙是一个我很熟的朋友。虽然我其实并不喜欢拉关系,但是为了樱子,我也顾不上这么多了。
我跑到餐厅门前,但是因为门口挤满了人的关系,我始终不能靠近他,我只能向他不停地挥着手。可是尽管我一直不断地挥着手,直到我的手臂都已经酸软了,这个家伙却始终向着其它人呼喊着、登记着,竟然象是完全看不见我的样子。
这时樱子也走了过来,轻轻拉着我的手,说:“算了吧,我现在不太饿了,我们还是回去吧,我给你弄东西吃。”
不能与樱子再次在这家餐厅进餐,我心里十分懊丧。不过,既然樱子自己都这样说,我也只有无奈地答应了一句,和她一起往回走。
当我们快要到家的时候,我已经开始感觉异样了:樱子的颜色变淡了!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象樱子的颜色,包括肤色、头发、衣服的颜色等等,就象是经过了反复浆洗的布料一样,慢慢地褪色、慢慢地苍白。
此时樱子似乎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变化,转过头来凝视着我。我也张着口看着她。不一会,她已经变成了半透明。我知道,樱子又要消失了!
之前樱子两次消失我都没有亲眼看见,但是这次,她就要在我的面前消失!很快地,她整个人就象一阵人型的轻烟,挽着我臂弯的手滑脱。我急忙用手去抓,但却像在捞水中的月亮一样。隐约中,她张着嘴想跟我说话,但我却不能听见她说在什么。在她完全消失之前,只见她用手指了指我的鼻子,我马上意会了,她是要我继续使用香水!
我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地奔跑回家。一到家,我马上拿起那个小瓶子。瓶子里面现在仅存一点点的香水,估计我这一吸下去就全部用完了。
我打开瓶盖,不禁有些犹豫。我是否应该现在就吸取这仅存的香水呢?还是,我应该留着,等我对樱子的挂念到了无法忍受的程度才去使用?可是,一整瓶子的香水都被我浪费掉了,我要解答的问题还一个都不能得到答案。樱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形式?X博士在整件事情中究竟扮演着怎样的角色?不行!我必须知道事情的真相!
我下定决心后打开了瓶盖,狠狠地吸了一下。
樱子呢?怎么这次不能看见她?!我急了起来,连忙冲进房间里。房间里的小台灯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关上,房间里漆黑一片。只听见漆黑中传来哭泣的声音。是樱子!
我连忙把台灯开亮。只见樱子蜷缩着身体坐在房间一角的地板上,不停地耸动着双肩。我走了过去。听见我的脚步声,樱子抬起了头,她早已泪流成行。
我赶紧把她扶起来,吻着她脸上的泪水,问道:“怎么啦樱子?”
樱子仍然难以停止抽泣,哽咽着说:“你的香水用完了,恐怕这是我们最后一次相聚。”
我顿时感觉如堕云里雾中。香水是X博士亲手调配的,一直以来都只有我和他两个人知道,即使是为X博士服务的守墓人杰克也未必知道香水的存在。然后本来应该只是幻像的樱子却知道这回事,这不禁使我疑窦丛生。我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香水的?”
这时候樱子的情绪似乎已经回复平静,她停止了哭泣,说:“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疑团,但在我回答你的问题之前,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我扶她回到床上对坐着,说:“你要知道什么?”
樱子迟疑了片刻,终于开口问道:“你一直说是你的错,你究竟做错了什么?”
樱子的话触到我内心最痛苦的羞愧!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的事情是这样的荒诞,后果这样的严重,我怎么有脸对你说?但是,如果我要得到你的原谅,我又怎能不向你坦白?三年了,我每天都受着煎熬,现在我终于有了亲自向你请罪的机会,我又怎能放弃呢?
我抬起头来股起勇气,说:“三年前在那场火灾之后你一直昏迷不醒,我每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照料。但是尽管我衣服不解带日夜照料,散尽家财遍访名医,你的情况仍然没有半分好转。再加上庞大的医疗费用迫使我不停地努力工作,我已经身心俱疲。”
樱子伸出手来轻轻抚着我的头发,怜惜地说:“难为你了。”
我看着她,泪水不禁再次从眼眶里滚下。我擦了擦眼睛,继续说:“后来我听说有一个生物化学博士发明了一种‘香水疗法’,可以把处于深度昏迷的病人救醒。虽然他的疗法在主流医学届中还没有得到承认,而且成功的病例也只有一例。但是当时你的情况正慢慢恶化,如果不能够找到把你救醒的方法,你很快就要离我而去了。看着你的生命在我的手中慢慢流逝,我决定找他。可是在我下决定找他之前,他却不知为何销声匿迹了。当时我心急如焚,到处托朋友找关系地寻找他的下落。终于有一天,一个任私家侦探的好朋友来电话,告诉我博士的联络方法,就是在一家知名报纸的广告栏登一条寻找一只名叫‘思忆’的三脚狗的广告。博士看了之后就会在同一家报纸登一条‘查无此狗’的广告,上面附上联络方法。”
“我马上按照朋友的话去做,心里充满了希望。可是广告登出之后,一天又一天地过去,始终不见博士的回复,我的精神状况也一天又一天的变差。”
我停顿了一下,看了看樱子,她正在很认真地听着我说。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樱子体贴地伸出手来握住我的手。受到了樱子的鼓励,我垂头叹息着继续说:“那一天晚上,我又在医院里就是否应该继续为你提供最好的维生设施与你的主治医生吵架。那个王八蛋居然说你是全世界最没有希望的病例,应该移出深切治疗病房。还暗示我正在剥夺其它更有希望的病人获得治疗的机会!真是岂有此理!不行!绝对不行!看着你静静地躺在那里,我怎么忍心不给你最好的?!可是在医院里,医生拥有最终决定权。虽然我强烈抗议,但是那个混蛋最后还是决定把你移出深切治疗部,转至普通监护病房。当时我的情绪极度低落,感觉自己真的没用到了极点,连这样的条件都不能为你争取!于是,在我知道了医生的决定之后,我丢下仍然躺在病床上被被无数电线连接着,被十几台机器折磨着的你,一个人……一个人去了酒吧买醉消愁……”
“我、我在酒吧里碰上了一个女孩子,很豪爽地请我喝酒,一直到我们都烂醉如泥。之后的一天,我就在这个连叫什么名字都还不知道的女孩子家里渡过……你在医院里躺在病床上,而我却在外面和别的女人风流快活!我、我还算是人吗?!”
我再也说不下去了!我只觉得三年来所受的良心责备在这一刹那间全部爆发,喉咙里就象有一团硕大猛烈的火焰,堵塞着我的喉咙,焚烧着我的心。我抱着樱子痛哭着说道:“而且,我万万没有想到,就在那天,博士却登出了广告,他列出的联络方法就是在当天晚上与他接头。而我,那个时候正抱着别的女人在呼呼大睡!我竟然因为搞一夜情错失了把你救活的唯一希望!!”
樱子轻轻地把我推开,我看着她,泪流满面地哀求道:“你能原谅我吗?你有可能原谅我吗?!!”
她伸手擦着我脸上的泪水,轻声地说:“傻瓜,原来你就为这个自己折磨了自己三年啊。”
我哭道:“三年的折磨又怎能替我赎罪?!我应该在地狱里被雷劈火烧!我怎能奢求你的原谅?!”
樱子微笑着在我的额头上轻轻一吻,说:“亲爱的,你不要再自责了,我原谅你,你可以放下你的枷锁了。”
她越是这样说我的心里越是愧疚难当,我呻吟着说:“可是,由于我的不忠把唯一把你救活的机会葬送了,是我害死了你!我不值得你的原谅!永远背负着这个枷锁,是对我最恰当的惩罚!”
樱子伸手捂住我的嘴,我拨开了她的手,继续说:“到了现在,虽然我只能与你的鬼魂在一起,但也是上天对我格外的施恩!我不配!我不配!”
她听见我这样说,深深地叹息着,幽幽地说:“我可怜的老公,到现在你仍然不知道,三年前我没有死。虽然在那天你没有赴约,但是博士终于都因为你发的广告找到了我,并把我救醒了。”
樱子的话说得使我如坠雾里。我抓住她的双肩,急问道:“樱子,你说什么?!”
樱子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亲爱的,你还不明白么?在三年前去世的,不是我,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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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第二片云 于 2007-6-17 12:06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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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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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3 07: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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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我才是“鬼”!
虽然我的心里有无限的悲凉,但是听见樱子这样说,我还是感觉十分滑稽。我忍不住笑道:“哈哈,樱子,你真会开玩笑。虽然我多么希望这是事实,但是我还清楚地记得你的葬礼,我放在你坟头上的白色玫瑰仍然历历在目……”
我自己说着说着,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我有参加过樱子的葬礼吗?在我的记忆中的确参加过一次葬礼,但是,现在想起来,灵坛上的照片似乎不是樱子。只是,现在想起,模模糊糊的一片,不太清楚了。不错,坟头上摆放着白色玫瑰。但是,那是我买给樱子的吗?我怎么记不清楚了?!
我转头看了看樱子,把她的右手拉过来看,她的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丢失了钻石的白金戒指。一股寒意从我的心里升起。我连忙从怀里掏出我一直珍藏着的戒指。在手掌中的戒指与樱子手上的一模一样!慢慢地,掌上的戒指渐渐褪色,然后变成了半透明,最后从我的掌上消失了。我大吃一惊,象发疯了似的站起来到处寻找。
正在我惊慌失措的时候,樱子忽然拉住我的手,说:“亲爱的,不用找了,那枚戒指一直都戴在我的手上。”我停下来疑惑地看着她。
樱子拉着我坐在她身边,叹了一口气,说:“我一直不忍心告诉你这个事实,这几年来,你一直徘徊在自己制造的幻想空间里似乎也好好的。但是,看见你日夜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受着良心的责备,我更加心如刀割。所以,我只有请博士帮助我与你相见。让你了却未了的心愿,可以安息。”
我依然觉得樱子说的话十分可笑,但是我却笑不出来。我拧着自己的脸说:“这绝对不可能!你摸摸我的脸,是有血有肉的;你摸摸我的心,是跳动的!……”
樱子不等我说完就打断我,说:“那全部都只存在于你自己的潜意识之中。”
我仍然不服气,漫无目的地挥着手说:“这实在太荒谬了!你说我在三年前已经死了,那我是怎么死的?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樱子好象早就等着这个问题,她侧着头看着我,说:“就是当你在报纸上登出广告之后,博士根据你的要求也登出了与你接头的方法。”
我点了点头,说:“嗯,是的。可是我在事后才看到。当时我正……”我说着说着,一阵难以压抑的愧疚感再次涌上心头。
樱子摇着头说:“不是的,事情不是这样的。当博士利用探病的时间把我暗中救醒之后,医院里的人都以为我的突然醒来是一个奇迹。我醒来之后不断地向护士们问你在哪里,可是每一次她们都推托说我刚刚苏醒身体虚弱,等我的身体状况好一些再说。当时我就猜到有不幸的事情发生了。”
“终于,有一天我推说上医院的图书馆找一本书看。然后在网络上搜索有关你的消息。终于被我搜到一条标题为‘自由侦探伊凡·劳特发生车祸当场死亡’的新闻。当时我……”
我只听樱子说到“车祸”两个字就再听不到她说什么了。我的脑子里忽然“嗡“的一声,那一天发生的事情象快速地放电影一样在脑海中闪过。
那一天,我正在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女人家里喝着酒,正无聊之际看到放在桌子上的当天报纸。我随手翻开报纸,猛然看到一条广告写着“查无此狗,请18日晚6点正于南街码头验收,逾时无效!”,我立刻想起了博士。我马上看了看手表,当天正是18号,现在已经是5点45分了!我马上摇醒那个早已醉得一蹋糊涂的女人,向她询问了她家所在。发现从她的家到南街码头最快也要30分钟。我连忙扔下她,飞奔出门。我一出门就看见了自己的汽车,昨天我也不知道怎样能够在烂醉之下把车开到这里来的。不过,那时候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马上跳进车子向着南街码头飞驰而去。
当时正是下班时候,路上车多人多,我勉强压着酒意左拐右拐地闪避着,冲过所有红灯,当我远远地看见南街码头的时候,已经是6点零30分了。远远的,我似乎看见有一个人站在码头旁边不断地看着手表,似乎正要离开。我连忙狠狠地踩下油门!
突然,只听见“吱……”的一阵可怕的刹车声从我的左边传来。当我刚刚把头扭过去看的时候,一辆18轮货车已经撞上了我的小汽车。一切都象慢动作一样,我只看到货车的车头慢慢地压上了我驾驶座的车门;窗户的玻璃在压力下慢慢破裂,碎片四溅;车门慢慢地向内凹陷,然后压上了方向盘;方向盘慢慢弯曲了;货车头的防撞杠上的一根扭曲了的铁条向着我的心脏慢慢地刺过来,一直刺进我的胸膛。
到这里,我脑中的播放器象忽然断了片一样,熄灭了。
我拉开上衣摸了摸心脏的位置,刚才还完好无损的胸膛,现在却出现了一个茶杯口般大小的可怕的洞,洞口边的血迹早已干凅。忽然之间,我明白了!我全明白了!
突然,我只觉得头晕目眩,四周的景象开始摇晃,就象那枚在我手中消失的戒指一样,慢慢地变色,慢慢地转换着形状,好象整个空间都在渐渐地消失。一眨眼间,我已经不是坐在自己的床上了。换之而来的,是冷冰冰的麻石地板。我抬起头来一看,瞪时傻了眼!这、这里不就是前天和X博士谈话的那个墓室么!
我连忙转头看了看樱子,她已经不在了。博士惊讶的声音传了过来:“呀!才两天啊!你……看来你已经明白了一切真相了。”
我抬起头来循着声音望过去,X博士正站在那道暗门前面,只是,现在那扇暗门是打开着的。我抚摸着胸口的伤口,却没有感觉疼痛,苦笑着站了起来,说:“博士,樱子说我在三年前已经死了。”
博士正要回答我,另外一个声音却从暗门口的房间传来:“是的,克劳特先生,三年前,就是我为你雕刻墓碑的。”那是杰克的声音,随着话声,他那两米高的庞大身躯走了出来。
上次我在小石屋里与杰克交手的时候就发现他曾经见过我。当时我以为他是因为曾经协助X博士把我从车子里搬进墓室去所以认得我,却没想到,他是为我雕刻墓碑的时候看过我的照片!
我轰然倒在了沙发上。虽然我心里已经明白了一切,但是却仍然不能接受。我喃喃地自言自语:“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X博士走过来坐在我对面,说:“我能够明白你的心情,克劳特先生,是很难以置信。但是,这的确是事实。”
我哭丧着脸说:“我知道这是事实,但是,这怎么可能是事实?!这三年来我是有正常生活的呀!”
博士叹了一口气,说:“那一切不过是在你的幻觉中。事实上,你一直都只是徘徊在你的家里和你在这里的墓室里。”
“我的墓室?”
“嗯,就是你第一次‘来’的时候的那个墓室。”
我感觉真的哭笑不得,难怪当时我以为那口棺材是空的,原来躺在里面根本就是我自己!看来,当时博士不顾我的威胁回头去关上墓室的门,还真的为我着想!
博士继续说:“你一直存在于自己的空间里,自以为过着正常的生活,但其实你却不断地在你的家里出现。只不过,你的妻子偶尔能感受到你的存在,而你却不能感受到她,除非……”
我接口说:“除非我吸了你的香水,是吗?”
博士“嗯”了一声,说:“是的,当你吸了香水之后,你的影响力就足以使她在一定时间内见到你,而你也能见到她。更有趣的,也是我观察香水在你身上的作用时才发现的是,你们不单能够相间,还能够发生实际的互动,例如……”说到这里,博士转过头看着我,小眼睛一眨一眨的。我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我隐隐感觉有些奇怪,但因为我的心实在太乱了,所以也没有特别的反应。
我侧着头想了想,问道:“既然如果我没有吸香水不能见到樱子,那我为什么却能见到你?你又为什么能见到我?你总不能也是我的幻觉吧?”
“当然不是,”博士摇着头说,“这个问题比较复杂。”
博士停顿了一下,继续说:“克劳特先生,你以为我成功制造了拥有这么神奇副作用的生命香水,自己会不使用么?当我从马克身上发现香水居然能触发人的幻觉,使他能够在幻想之中再见到自己最思念的亲人之后,我马上为自己制造了能够同时见到我的家人的香水。”
“开始的时候,香水在我身上发生的作用,的确只是触发我幻觉。但是,当我使用香水的频率越来越频密的时候,我发现香水是会令人上瘾的,而且长期使用或一次性的大量使用,它还能够致命。同时,它还有另外一个副作用:它可以加强人类大脑对外界电磁波的接收能力。”
我疑惑地问:“加强人类大脑对外界电磁波的接收能力是什么意思?”
博士转过头来向我问道:“克劳特先生,你知道人的脑电波么?”
我点了点头,说:“就是EEG吧,那是人类大脑神经元运作时产生的电信号。”
博士摇了摇头,说:“不完全对。”
我坐直了身体“哦?”了一声。这时我又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既然我是鬼,为什么我不会飞?
“EEG只是对人脑运动的一种电信号记录,它只能在仪器上显示出来,但却不能象收音机的电波一样被发射出去。或者,更准确地说,它只是一种测量脑电波的一种方式,而脑电波则是客观存在的一组电信号。大部分的人的脑电波都是十分微弱的,一般强度在千分之二伏特左右,而在大脑外能够被测量到的脑电波强度则更加微弱,只有十万分之一,甚至百万分之一伏特。这样的的能量是十分微小的。正是因为它的能量太小,所以不能被发射出去。”
博士看了看我,我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博士继续说:“但是,所有电信号都是电磁波辐射的一种,也就是说理在论上,有了电信号,就能被发射出去,唯一所需要的,就是一个载体。而如果人的大脑可以拥有发射电信号的机制,它也可以被看作是一个接收电信号的机制。因为一般来说,信号接收器都不过是信号发射器的逆向操作而已。当人死了以后,他的脑电波依然能够在空间里独立存在,这就象无线电波在离开发射器之后依然能够独立存在一样,这种游离的脑电波就是人们常说的鬼。只不过,有的人的脑电波能量比较强,内含讯息也比较多。当一些对这类的游离脑电波接收能力比较强的人遇上的时候,就是人们说的‘见鬼’了。”
我不禁问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博士向我挥了挥手,示意我不要打岔,然后接着说:“当我刚开始使用香水与我的家人‘相见’的时候,我们只能够交谈,但是由于我长期使用香水,渐渐地,我已经能够在不使用香水的情况下与其它死者残留的脑电波接触了。”
我苦笑了一下,其它死者残余的脑电波,看来是说象我这一类的了。但是,他说“其它死者”是什么意思?难道他不能接触他的家人?!我马上向博士提出了这个问题。
博士登时露出一副迷惘的神情,说:“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反正我只知道我能接受其它‘人’的脑电波,却不能接收到克莱娅他们的,更被说要与他们发生象你和樱子那样的互动了。”
我心里忽然想起刚才他说起这点的时候我为什么觉得奇怪了。他是怎样知道我和樱子的相处发生过什么事的?我马上打断博士的话向他提出这个问题。
博士站了起来,边向我招着手边走进了暗门后的房间。我连忙站起来跟了进去。
刚踏进房间里,我就被呆住了。这里的“陈设”与外面“客厅”里简陋的陈设成鲜明的对比。只见在这个大约20平方米的房间里放满了电子仪器,一台又一台的波形显示仪、高能放大器、高能直流电源、高功率收发器和其它一些我根本不能叫出名字来的仪器令这间本来空间还不算小的房间变得拥挤不堪。
博士走到其中一台波形显示器前面,我跟随着走了过去,他用手指了一指,示意我看。我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不禁沉声呻吟了一下。只见一台普通的波形显示器正在工作着,屏幕显示出一道复杂的电波,咋看上去正毫无规律的摆动着。一台与之连接着的电脑正不停地记录着这组资料。而令我感到震撼的,是在仪器的右上角帖着一个标签,上面写着“伊凡·克劳特”!
我扭过头去看着博士,结巴着问:“这、这是什么意思?”
博士托了托那副大眼镜,好象有些怪责我明知故问,说:“我想你知道的。”
是的,我已经猜到了,不过,这实在太怪异了,所以我根本不能接受!波形显示器上显示的,就是我的脑电波!也就是说,这个仪器上的就是我的鬼!我忽然感觉双腿发软,几乎倒在地上。我连忙伸手按住旁边的一张桌子。这时我看到那个显示着我的脑电波的仪器上的波形忽然大幅跳动了一下。
“现在你明白了么?”博士说,“你的一举一动我都能通过这台仪器观察到。”
博士说着指了指旁边的一台高功率发射器说:“而且,我也可以通过这台发射器对你的思想进行一定程度的干扰,使你的思想规律产生一定的变化。例如,我可以对你发射一个信号,把你从你的家里一下移动到这里来。也可以把你一下子从这里移动到你家里去。但是要做到这点,我首先要把你引到这里来,让我的仪器记录下你的脑电波签名。没有经过这道程序,我的仪器是无法锁定你的脑电波信号的。所以我才伪装你局里的朋友向你发出了那一通让你跟踪我的电邮。不过,我可没在里面称呼自己为X博士,看来是你自己的潜意识加上去的。这个现象也很有趣……可惜,我没有多少时间去研究了。”
我没有听清楚他后面的话,嘟哝着说:“我还能查电邮,我这死鬼也真够奇怪的哈……”。难怪我给朋友发的电邮被打回头了,在局里的资料库里,我早就死了!我的邮址当然不在接收列表里。
“那么说,你根本没被通缉?”我问道。
X博士笑了一笑,说:“哈哈,这几年来我一直都被通缉。还记得当马克刚醒来不久的时候医院就释放他出院来找我了吗?”
我点了点头。
博士继续说:“其实,马克苏醒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全部都被局里的人记录下来了。他们很快地分析出马克的幻觉与我的香水有关,于是才诱骗马克来找我,伺机套出香水的秘密的。只不过,后来我从马克的言谈中发现了这点,在他们能够找到我之前隐姓埋名避祸去了。后来我东躲西藏的,辗转来到了这里。在其间用香水救醒过不少人,也用香水的副作用令很多人重新见到了自己已经失去了的最亲的人。”
我还是不解,问道:“政府的人为什么要通缉你?你这个发明无论是应用于救醒昏迷的人,还是帮助失去至亲的人,都没有犯罪啊。”
博士摇了摇头,说:“不是的。香水的副作用是帮助人们找回快乐,同时也找回痛苦。对于统治阶级来说,人们的情绪代表工作效率的低下。人在失去至亲的时候,心情沮丧,是不能正常工作的。在战场上,统治者更教导士兵要冷酷无情。现在的人们受统治者的刻意影响,已经开始鄙视和唾弃自身的情感。失去了亲人,他们只需要两个星期的哀悼期,然后就把一切当作从未发生过,继续吃喝玩乐。对于统治阶级来说,这是好事,这代表着他们没有损失劳动力。但是对于‘人’来说,失去了情感就等于失去了作为‘人’这一个体的资格。香水的副作用正是为人们把遗忘了的情感带回来,政府当然要通缉我。”
我“哦”了一声:“那么说这几年来一直在躲避着局里的追捕。”
博士又摇了摇头,说:“不是的。我一直躲避着的,是他们!”
我不禁又疑惑起来,问道:“又有什么他们?”
博士哭丧着脸向我说:“克劳特先生,可不是每一个个‘鬼’都象你这样干净和没有恶意的。你知道一天到晚都在看着脑袋没了一半,或者不断吐血的人有多么可怕吗?而且,他们有的还不断地和我说话。有的叫我帮他报仇,有的要我照顾他的家里人,我如果不躲着他们,哪里有片刻安宁?”
我只觉又好气有好笑:“你避‘鬼’避到了坟地里啊?”
博士说:“这可能不太符合逻辑,但是我在这里的确很少看见‘鬼’。我的推测是,能够留下足够能量的脑电波的,一般都死于非命。他们各自有自己的心事未了,各自徘徊在自己的空间里,一般都不以坟地为常驻地。同时,这里的守墓人杰克本身就是容易接收死者脑电波的人,我在这里生活,即使有‘鬼’也先被他打发了。”
博士说到了现在,事情似乎已经很清楚了,但是我仍然有一个最大的疑问他还未能解答。那就是:他究竟为什么要帮我?!
我正想向他提问,忽然石室的门打开了,杰克走了进来,跟在他身后一起走进来的人却令我砰地跳了起来!
----------------------------—-—-—-—--
第九章 博士的“阴谋”
博士迎了出去,招呼道:“啊,樱子,你来了。”
跟随杰克进来的,正是樱子!
我马上迎上去,紧紧握着樱子的手,根本说不出话来。我依然难以置信我们已经人鬼殊途。更难以置信的是,真相居然是她根本没有死,而我,才是鬼!
樱子只是含情默默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樱子,快过来吧,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X博士边叫唤着边又走进那间房间里。
樱子放开我的手快步跟了进去,我连忙也跟随着一起。
只见X博士不停地边对樱子讲解着那些不知名的仪器的运作,边指挥着她操作。樱子也很用心地在听着、学着,并且以十分熟练的动作按动着按键。
我看得丈二金刚摸不找头脑,正要走过去发问。在我身后的杰克连忙走到我面前挡着我的去路,说:“你别打搅他们。你的太太已经十分熟练了,不用担心。”
她十分熟练了?熟练什么了?杰克越说我越不明白。就在我越来越糊涂的时候,樱子和博士一起走了出来。
博士把一个小盒子交给杰克说:“杰克,很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这是你要的。”杰克接过了小盒子,答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去。
X博士喃喃地说:“可怜的孩子,自己天生能见鬼,要见的人却不是鬼,唉!”
我由得博士自言自语,径自问樱子道:“你们究竟搞什么东西?”
樱子拉着我到沙发上坐下,说:“伊凡,这几年来,我几乎天天都看见你在家里游荡,但是我却不能和你接触。我联络过不少的所谓的灵媒,但是他们不但不能帮助我,他们压根就看不见你。直到几个月前的一天,博士来找我,主动提出要帮我把你从自己虚幻的空间里解救出来。条件就是,我必须承继他的事业。虽然我当时并不知道他所说的‘事业’究竟是什么,但是想到能够令你回到我的身边,我便一口答应了。”
我怔怔地问道:“什么事业?”
樱子刚要回答,X博士已经抢先回答:“就是要帮我继续唤醒人们的情感,帮助人们恢复记忆!”
我一听不禁勃然大怒,这个混蛋,自己因为四处传播香水而被局里通缉,却要把这勾档交给樱子!试问樱子一个弱者女流,怎么可能过这逃亡的生涯?!
我怒道:“你自己干得好好的,为什么自己不干?!”
博士苦笑着说:“这里已经不能再工作下去了。因为在新泽西洲居住的布朗太太因为不顾我反复的叮嘱,使用过多份量的香水导致死亡,刚好被一个在中餐馆工作单位的中国人看见。局里的人已经从他的口供中找到了布朗太太与我的联系,他们也快要找到这个地方了。”
我仍然十分愤怒,说:“你离开是你的事,为什么要拉樱子下水?!而且,你是早有预谋的!”
博士叹了一口气说:“不是我想连累樱子,只不过,我实在找不到合适人选了。这个发明一定要流传下去,绝对不能在我的手里丢失!所以,只有为难樱子了。本来我也没打算那么快让她接手的,但是,由于布朗太太的事情,我不得不提前进行。你尽管放心,樱子已经基本上掌握了所以技术上的问题。余下的只是操作的熟练问题而已,这个就不需要我了。”
他停顿了一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而我,也可以去追求我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说完,他转过头去看看樱子,樱子向他点了点头。然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香水,用力一吸!
只见他那黝黑的脸上露出了一种我从来没见过的幸福表情,然后他整个人慢慢褪色,慢慢变形,慢慢透明,直到完全消失在我的眼前。
我大吃一惊,只看着樱子,根本说不出话来!
樱子叹了口气,说:“唉,不用担心他,他现在已经和他的克莱娅在一起了。”
我还是不明白地看着樱子。樱子拉着我的手,走进了小房间里。她指着放在桌面上一端,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上面放着一台波形显示器和连接在一起的其它一些仪器,上面有一个标签,写着“博士”,我登时傻了眼。
樱子说:“亲爱的,博士早在几个月前已经因为吸入过量的香水去世了。你并不是唯一一个通过残余脑电波与活人发生互动的‘人’!”
----------------------------—-—-—-—--
终章
我微笑着坐在椅子上看着樱子在忙碌地摆弄着仪器调配香水,她似乎并没有注意我。
我忽然想起了之前想过的那个问题,于是我问樱子:“为什么我不会飞?”
樱子转过头来,微笑着看着我说:“谁说不能?只不过,你从来没想过要飞,所以没飞起来而已。你只要心里想着自己能飞,那就可以飞起来了。”
我恍然大悟,马上心里想着自己从这里飞到樱子的头上去。想着想着,忽然感觉身边的景物不断地往下沉。哈,我真的飞起来了!其实,那不叫飞,那不过叫飘。我一直飘到樱子的头顶上,在那里看着樱忙乎,呵呵。
樱子放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来看着我,假装生气地说:“我还有很多工作要做呢,博士的这个概念是伟大的,人一定要学会对过去的怀念。好啦,你别再顽皮了,你今天也玩够了,快休息去!”
在我要出声抗议之前,樱子已经伸出手去在旁边的信号放大器开关上一拨,我只觉眼前一黑,晕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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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第二片云 于 2007-6-17 12:08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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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3 11: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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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迎兄台来文艺挖坑,罕见的悬疑惊悚坑,值得期待。
从目前的章节来看,似乎还瞧不出太多端倪,所以偶选择和主角一起听博士讲故事,就不多废话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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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14 23: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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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水镜门生
于 2007-4-13 11:36 发表
欢迎兄台来文艺挖坑,罕见的悬疑惊悚坑,值得期待。
呵呵,看到仁兄的签名,曾经经过剧烈的思想斗争,后来还是决定:既然坑已经挖了,就填!
PS:更新第三章,顶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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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发表于 2007-4-15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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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是神奇的“生命”香水哈
期待瞧见更加神奇的副作用
目前为止偶觉得比较神奇的就是那本来用来治疗心脏病却不小心产生了神奇的副作用的某药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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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复活半天···这个香水是半成品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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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镜门生
于 2007-4-20 10:21 发表
只能复活半天···这个香水是半成品么?
兄台好心急
谁说复活来着?哟!说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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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肯定不是复活,应该是幻觉,或者是为了之后的行动奠定的伏笔,博士的计划之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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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2 08: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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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袋发昏
四处找土
填坑填坑
一个多月
哼都没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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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2 10: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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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坑的数量,就要结束了···谜底
兄台比我勤勉多了,我的几乎没有动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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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两个人处于不同的空间维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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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7 2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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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意思。
为什么要给博士多按一个电子工程的背景?只是为了证明他聪明?
另外,开头的老陈就是撞死博士一家三口的货车司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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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whws 于 2007-5-27 23:12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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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8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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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两位朋友的问题在以下的两章内将会得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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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8 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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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两章···
偶看滴正过瘾就要结束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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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28 19: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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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得过瘾啊,到现在悬念越来越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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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只手指敲出了血,一个脑袋烤冒着烟,眼看第七章快要完成了,这破本本硬盘却挂了!全没了!全没了!!55555555
何人予我三尺绫,砒礵葡萄赐一双。。。5555555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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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现在做飞机去砍了YO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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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云兄,硬盘身外之物,构思植根脑袋,且从悲伤与烟雾中抬头,继续蹂躏您的键盘,让新的硬盘继承它先辈的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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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6 17: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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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念一下。望同志再接再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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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第七章,顶上去!
本想等全部完成后一起更新的,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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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就饶过你了,下一次直接军法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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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这种描写方法很类似于一部电影中的描述,主角一家一开始就被看不见的困扰所迷惑,还以为她们是人,周围的是鬼,结果最后揭示的确实相反的结果。片名忘记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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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故事悬念性太高了,
能快点看到结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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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 2007-6-16 18:03 发表
原来如此。这种描写方法很类似于一部电影中的描述,主角一家一开始就被看不见的困扰所迷惑,还以为她们是人,周围的是鬼,结果最后揭示的确实相反的结果。片名忘记了。呵呵
兄台说的是《The Others》吧?说起来倒是的。不过,这篇小说的plot的灵感却是来自另外一部电影《The Sixth Sen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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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16 2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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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偶们一直在听幽灵讲述自己在那边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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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庆祝一下!我……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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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啊,都没看过,都是恐怖片吧
这个幽灵还真是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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