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我的2046》
性别:男-离线 风雨夕

白衣伯爵光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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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5 20:45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提示:以男女主人公轮流叙述


A
  女人,应该有个自己的家。
  即使这个家很小,只要躺着看看电视,也会心安。有一个男人,看电视的时候我会枕着他的腿,他的手抚摸着我的头发,可以闻着他身上烟草的味道。
  我25岁了,依旧单身。在我的生命中,青春一闪而过,而那个我想象中的男人一直没有出现。
  15岁,我看了一些言情小说。那里面有完美无缺的爱情。再大一些的时候,和男同学试着找书中的童话故事。秋天的午后,在胡同拐角,他唐突地抱着我,飘忽的眼神,慌乱的吻……还有他充满汗味的蓝球衫,他那辆在胡同里咯吱作响的单车,他后来的军装,美丽的诺言……10年过去,过去依稀可辨。
  我常听说,在对的时间遇见不对的人,是错误;在不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仍然是错误。
  爱情,是那样远,远在10年。而且今后还会越来越远。
  这是我的遗憾。
  我25岁了,我知道,生活是不会如人所愿的,它有着想像不到的残缺。
  如果时光倒退10年,重新开始,也许依然如此。
  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个能在我生病时给我倒杯水的人。
  但是没有。
  我喜欢上班,因为上班才是我仅有的乐趣。我的8小时之外就是在不停的擦地板,洗衣服……我唯一的朋友去了台北。我养了一只猫,一只知道我存在的猫。
  从多年以前开始,我的生活一直是这样。
  直到我在网上遇见了他。

B

  我28岁了,一事无成。上班、上网、睡觉,这三样组合了我全部的生活。我像一只忙碌的兔子,在这三个地方窜来窜去。然后身不由已地人浮于事,强颜欢笑,逢场作戏,领悟蝇营狗苟……年复一年,日复一日。
  疲倦的来由不是远方的高山,而是鞋里的一粒砂石。
  我喜欢在每一个夜里,关上房门,打开电脑,虚拟我的生活。我能贪婪地沉浸在那个神奇的世界里,被激活,去复苏。每一次的登录,都能让我感到十指生平第一次如此圆满地抚摸和拥有这个令我激动神往的世界。
  我的笔反反复复地叙述那些我认为可以拍案惊奇的我自己的前世今生。自认为网络作家的我像一个游手好闲的二流子,在网络上嬉笑怒骂着打发时光,写完全靠面壁虚构式的娇情文章,恬着脸把自己写的东西往“网络文学”上靠。我在网络上写的是那种“小事崇拜”式的所谓“文学”,雷声大,雨点小,屁大的事,在我与读者的惺惺相惜中便产生了比“9·11”还轰动的共鸣。尽管我的小说缺钙、滥情和胡说八道,缺乏人生浸润和艺术蒸腾,但网上惊人的点击量让我得意而自豪。我自命非凡,现炒现卖,如同跑江湖的艺人,花样翻新地在那上面卖力气唱,去唬弄网上那帮容易感冒的庸人。我在那上面设想了一个乌托邦,企图给自己营造一种最美好的生活方式。我很佩服中国的文字,能轻而易举地满足我想扮演的任意角色。
  我另一个虚拟生活是在战网上打CS。多少年过去我的水平依然固执地停留着。我喜欢用土匪,抱着坚固耐用火力威猛的阿K—47,看警察血肉模糊或者让警察看自己血肉模糊。我喜欢生命系于最直接的触觉和直觉。我讨厌烦琐,喜欢公平,我的命运,由我决定。
  如果我还活着,那么就继续;如果我落了单,不用怀疑了,重新轮回。我希望人的命运和真正的战场一样,而不是交给上帝。我喜欢面对面的交锋,讨厌躲在暗处的冷弹。我28岁了,离正常的死亡还早,可我每天总能感觉到有一枝看不见的冷冰冰的枪管在向我瞄准,我无法判断枪管里的弹丸在什么时候射进我的肌体。如果真的是弹丸,我或许可以忍受,无法忍受的是它总不开枪。我宁愿一颗灼热的弹丸呼啸着贯穿身体、看血肉横飞,也不愿意做一具行尸走肉。


A

  那是在一条人声喧闹的街上。
  将近8点,天仍然亮着。
  我有一些忐忑不安。我不知道是对是错,我甚至不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在一个很成熟的年龄里见一个网友,确实是一件可笑的事情。我穿了件所有衣服中最普通的、最不好看的裙子,我不想给他一个轻浮的形象。
  我的形象自始至终以朴素的方式存在着。
  他很瘦,海拔确实很高,高的我始终离他远远的。尽管我穿了高跟鞋,但仍然觉得缺氧。
  他是个很古怪的人。他骑了一辆单车,后面有一个小孩坐的车座。由此判断,他应该有一个孩子。骑着这样的车子赴约,可真够典型。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这样想。
  我喜欢这样,他笑着说,我会让任何一个跟我约会的女士知道,我有一个孩子。
  那个夏季很闷热,我记得很清楚,在暗淡的夜色里,他小心翼翼地向我讲述了自己。
  他说话简洁至极,我从只言片语中得知,失败的婚姻中,他和女儿是受害者。
  他总是行色勿勿,勿勿的来,勿勿的去,像一个听话的少女,每晚10点准时回家。
  他转身离去,暮色骤然而至。
  也许是因为他的寂寞我的空虚,每天中午和晚上,打开电脑,我似乎都在想着他能在线。
  我发现我喜欢他。
  真正让我有些心动的,还是那天去演出,回来的晚了些,在我下车的那一刻,传呼响了,他说如果我再不回来的话,就让他的朋友去演出的地方看看。那时,我想,也许我真的不能再固执的坚持只做朋友的底线了。
  但是身高怎么办?
  这应该是一截心的距离。
  姑姑的一番话让我克服了身高悬殊的心理压力,我想,姑姑是对的。
  单位组织去信阳的那天,我觉得没丝毫的兴趣,一天的时间,我有了些许的神不守舍。晚上回到家洗完澡后,已经很晚了,但是我有一种很想见他的冲动。

B

  天很晴的话我就出去走走,陪伴我的是一条叫“笨蛋”的狗。
  它总喜欢蹲在地上,眼巴巴地注视着我的表情,仿佛做好了随时听取指令的准备。它很单纯,不像我,没有那么多的期望和回忆。有时候我想,做一条狗还是很不错的。
  7月份的时候,它死了,死得唐突,非常惨烈。早上我听到窗外它的呻吟声,起来看时,它缩在走廊一角,全身卷成一团,默默忍受着痛苦。从它口鼻里流出的血来判断,很明显,它误食了鼠药。我想帮帮它,但被它喉头的威胁声拒绝。据说世界上只有人类知道自己会死,其它任何生物都不会知道。很奇怪,那只狗的眼神世所罕见,它似乎预料到死亡在向它慢慢靠近,眼神惶惶不安、恐惧、凄楚而孤独。死亡似乎是预约的,最终它还是在我面前闭上了双眼。我蹲在地上呆呆地盯着那条狗的尸体,足足盯了半个小时。悲从中来——过去的东西一件件消失,连一条狗都没给我留下。

A

  我并不知道他的父母在反对我和他的来往,我看得出来,他总是欲言又止。
  看着他很为难的样子,我想放弃。一切还没有开始,那样对他对我,都没有任何的损失。人生,让我再次感到残酷,再次感到人与人始终无法达到互相理解。
  他反抗了父亲的旨意,他留下了我。
  最让我欣慰的是,他女儿那没有丝毫敌意的眼睛,那个孩子天真无邪的眼睛打动了我,她让我彻底不再想放弃。我受了最传统的教育,我知道,尽管他的婚姻失败了,可孩子是无罪的。
  那个夏季,他骑着车子,我抱着孩子坐在后面,满大街的跑,兜风。刚开始我觉得有些难为情,我怕走到街上碰见同学。然而我的年龄和孩子年龄的差距,让我又自己劝自己,对于生人来说,我完全不必担心被人说我不能做一个母亲。
  开始,我试着买些衣物和吃的东西给孩子,我想给她源自于我的母爱,但是我不知道如何做好一个母亲。真的,那时,矛盾,彷徨占据着我。他说,女儿摔倒时从不大哭着叫妈妈,这句话让我震撼,哪里有孩子不大叫妈妈的?
  后来,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原因,我们得到了他父母的认可。
  那年的八月十五,中午我下班到他家,女儿和他母亲坐在沙发上,我给孩子拿出买的新衣穿上,他母亲怂恿着孩子让叫我妈妈,当时我真的很难为情,我真想有个地缝钻进去。然而,我又不想孩子留下阴影,在那一瞬间,我思想斗争的很厉害,最终,还是孩子的无辜让我无法拒绝。现在想来,我是对的。
  一点一滴的,我们自己在操持着结婚用品,我希望,满心的希望,我和他的互相选择是对的……


B

  我的日子像一手臭牌,打出去什么,得到什么。
  我常设想着明日早晨醒来时的情景。当我睁开眼睛时将看到透过窗帘的阳光,如果没有阳光我将看到一片阴沉。或许还要听到屋檐滴水的声音,我幻想那是一种雨打芭蕉。尽管很诗意,但我不愿这样,但愿每天的清晨阳光都存在着,于是我就将听到户外各种各样的声音,那声音如阳光一样灿烂。邻居的一群鸽子会在碧空如洗的天上盘旋,它们会响起优美的哨音;院子里的那群孩子会嘻戏着玩耍打闹,他们会跑来叫上我的女儿。然后我起床了,起床以后我站在了窗口。这时我突然感到明天站在窗口时会不安起来,那不安是因为我蓦然产生了无依无靠的感觉。是的,无依无靠。
  人活于世,真的有人理解你吗?不会的。你不要幻想父亲、孩子、朋友、同学会理解你,那根本不可能。孩子小的时候理解你,是因为他的嘴巴和屁股,长大了他不会知道你怎么想;你小的时候父母只能理解你的嘴巴和屁股,长大了你懒得向他们去说,因为那根本没用。人活在世上确实很孤独,唯一能理解你的只能是伴侣,而我没有。
  有时候我会抱起女儿,把她放在汽车后座上,驱车去铁路边,让女儿看火车。我喜欢女儿看见火车时手舞足蹈的样子。她远远地看着呼啸而过的火车异常兴奋,那对她来说无异于超级怪兽。她的话非常多,边伸出手指数火车的车厢节数,边咿呀跟火车说些我听不懂的话。火车过后,她便企盼下一列火车再来,好再一次兴奋起来,如此。她的企盼总能实现,从未失落。


A

  决定出去旅游。他说女儿还没坐过火车呢,我知道,无论是他还是他的父母,都希望我答应带女儿去,其实就算他们不说,我也想到了,而且我已经通知了我的姑姑我们带女儿去。
  看到女儿在车上新奇的样子,我很欣慰。
  到了姑姑家,她已经备好了孩子喝的奶和要穿的拖鞋,我真的很感动,最起码,我的家人不嫌弃这个孩子,让我也想到了,包括我的父母,对孩子也是很亲的。让我安慰,这一切……
  出游的快乐完全来自于孩子……
  然而他不该在姑姑家叫出了前妻的名字,这真的让我无法原谅,虽然我理解他曾无数次的幻想着她要是我该多好,但我毕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我当然希望我的丈夫是爱我的,即使那时他根本不会完全爱我,我依然想……他的那一声误叫让我真的心痛,我当时最不理智的就是想从那个楼上跳下去,我要他一生都愧疚。最终,姑姑的劝慰让我安静下来。
  第二天的早上,女儿发烧,我知道,再怎么着,孩子的病得治。孩子输液的时候想吃西瓜,姑姑赶紧去买,回来后我喂她吃,看着孩子我流泪了,大人的恩怨不能再影响孩子幼小的心灵了。
  不论怎样,在旅游结束时,在姑父送我们到火车上的时候,我已经觉得很坦然,我们因为孩子的快乐也快乐着。

B

  2001年,我有幸看到了王家卫的《花样年华》。相对于2001年的未来的2004年,我看到了它的续集《2046》。我突然发现,它居然与我的某个长篇有惊人的相似。王家卫说,《2046》是一列开往虚幻回忆的火车,每个人都想要去乘坐2046,寻找自己曾经遗失的记忆,残缺的梦想,丢失了的爱人,可是过去的已经早就过去,美好回忆每一次重温都是残酷。数年之后,当我在漫长的、如梦般的、倏然飘逝的时光里回忆从前,在如落花般的似水流年中感叹时,我吃惊地发现,原来不经意间我已经搭乘了这趟列车。
  如果我多一张船票,你会跟我走吗?
  答案是“不”。
  我的起点是1995。那是我的婚宴,人很多,川流不息,声音嘈杂,一片笑容。我看到了我,那个我身着西装,春风得意。我手里应该有一杯红酒,在哄笑声中亦步亦趋。我顺着我的眼光看去,看到了前妻,她就站在我的面前,一袭婚纱,娇柔、羞涩,像一朵盛开的荷花。她手里也揣着一杯红酒,酒杯绕过我的胳膊,伸到唇间……
  中途,她下了车。
  我有些不负责任。
  在我微薄的记忆里,有关妻子的片断,只是在法庭之前。法庭以后的情节,在我后来的回忆里化成了一纸判决。我现在叙述的心情,很像一个亡妻的男人的心情。随着时间流逝,我开始相信曾经有过的那位妻子,在很久以前离去了。

A

  从来我也未对他说过,我们的婚礼是这辈子最让我做不得主,最难堪的一件事情。本来就没买礼服的我没打算做头发,但我舅妈和伯母坚持让我做个头发,在那个时候,我知道我不能再找得出理由拒绝。
  去做头发时,女儿坚持要跟着我去,于是我只好带着她。接着,我意想不到的事情开始发生,她不是要吃的就是要喝,还要上厕所……最让我尴尬的是,我的一个不知情的同学见到了我,随口问这个小女孩是谁呀?当时我的脸红的真的发烫,把我的同学搞的急忙和我告辞了。
  整个婚礼,也许那根本不叫作婚礼,没有礼服,没有祝福,没有开心的新郎,什么都没有……我只想盼着一切都快点结束。
  下午的时候,送走了亲戚朋友,天开始下雨。回到家后他父亲拿出得付给酒店的那部分钱让我去给人家结帐,我再一次领略了他的精明。他家娶儿媳妇为什么要我抛头露面去结帐?在我新婚的第一天,我就被搞的哭笑不得……
  那样的场景,我不想在家呆下去,于是我立刻去了单位,我需要换一口气。
  想想婚前整修房子时的情景,让我不寒而栗。大到家具,小到地砖油漆以及纱窗,每一样都是我们亲手买的,然而我们新房的地板仍然用的是旧的。最典型的是那天我中午十二点半下班回家,天很冷,家里铺地砖的停着工,原因是缺了一袋水泥,所有的人包括他的父亲他的叔叔他的堂弟,都在等着我去买水泥……记得那天让人送家具的时候,原本他父亲说要给付个床钱的话又一次食言了,当时那种情景我真的很想摔门走人,在我回头的一瞬间看见了他母亲为难的眼神,我又一次的打消了那个念头。于是,我回家向我妈要了钱,我庆幸我的妈妈是体谅我的,连理由都没问就给了我,她清楚的知道那天我们买家具。
  直到新婚的夜里,我才觉得他和我都松了一口气,一切都过去了,我们永远不会再有那样的难堪场面,接下来的,是我们共同拥有的实实在在的生活了。

B


  我常常回忆前妻这个女人。我发现她带走了我的全部。爱情只是传说,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
  那是一个阴雨绵绵的下午。我喜欢的阳光没有出现,雨幕里,整个世界黯淡得毫无光泽。最开始提出离婚的是她,她说,我不想再欺骗你,你不是我需要的那种男人,我们到此为止吧。我点点头,我知道所有解释和争取都无济于事。她说,她已和另外一个男人好上了,据说那个男人是一家公司里的老板,一个已婚男士。男士对她深情地说了一句:为什么不让我早点遇见你。就这么简单。我对一切显得很泰然,我希望,和她分手应该和相识一样轻松,我拒绝沉重。因为我觉得,她只属于轿车、钻戒和鲜花,与爱情无关。雨一直未停。她离开我时,撑一把红色的雨伞,是那个季节留给我记忆的唯一颜色。

A

  婚后的第二天,我那嫁去台北的好友“柳柳”一大早就给我打电话。她第一句话就问我为什么结婚不等着她回来?我才知道,前一天的早上她从台北出发,傍晚时分到的家,第一件事就是给我妈妈家打电话,我妈说我结婚了。
  “柳柳”一直在遗憾我的婚礼没有婚纱,她说如果能早一天赶回来的话,一定不会让我那样稀里糊涂的嫁掉。我回以淡淡的笑容,我说我的生活就理应像我们的友情一样,不论隔多远,不论隔多久,依然存在的是我们的心,我要的是平淡,那种无风吹动的水面一样的平淡。
  她和老公我们四个吃饭时,我才知道,她老公年龄和他一样的大,是个很老实的人。也难怪,“柳柳”的大伯和她公公家是世交,要不然“柳柳”也不会远嫁台北。
  饭后散步的时候,他们在说着阿里山,我在想:我和他,“柳柳”和他,我们都没有那种一见钟情的故事,我们之间都是否真的有爱情?但在那一刻我真正体味到的却是和谐、坦然,也许对于婚姻来说,这比爱情更长久些。
  好久之前我和“柳柳”在上中学时,他的父母我的父母都是用的那种传统的教育方式,我们不能有自己的思想,只能是一味的要顺从。现在我理解了作为父母的苦心,只是他们的方法不容易让人接受罢了,出发点是好的,女孩子还是温顺传统的好。
  “柳柳”去了我们的新房看了看,我们除了家具以外,连张结婚照片都没有。我清楚的记得“柳柳”对他说,一定要善待晚风,希望他能给我一个幸福的人生。

B

  所有的记忆都是潮湿的。2001年,我无意间坐上2046这趟列车,为的是到达未来,但寻找的却是过去的回忆,列车前进的方向与其张望的方向始终是相反的,从而构成了一个周而复始的悖论。
  我不喜欢这趟列车。它太慢了,像个囚笼,我一天里要做的,只不过是从一个笼子兴高采烈地跑到另一个笼子里。我亟需一种狂奔的感觉,那种起飞前的竭斯底里。
  每个人都在寻找着自己的另一半,有的人找到了,有的人正在寻找,有的人错误地找到了并不属于自己的那一半,也有的人用一生的时间在寻找,可到死都没有找到……


A
  生活在柴米油盐中开始,家庭矛盾在一天天的激化。
  在我们的家庭里,我个人认为,只要我和孩子没什么隔阂,一切的矛盾都不应该存在。然而他的父亲却不那么想,他无休止的找碴,因为钱,把我们逼的经常性的捉襟见肘。最让我不能忍受的是他扬言说我个子底,早晚会杀了我之类的话。还说要把孩子的亲妈接回(他尚不知孩子的亲生母亲已嫁人生子)。我想,在法律上我是合法的,在孩子的问题上,我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况且孩子一直很亲近我,还有什么让我离开的原因呢?我无法理解,我也不明白我哪里得罪了他?
  不堪回首的往事,我只是一直的在退,我不想生气,因为我知道自己特别容易头疼,经不得任何的气了。
  过年的时候,母亲说想让他和父亲说说话,在那个年夜饭上,我也试图说服他,我知道他也在努力,但是仍然是失败,于是,我和母亲决定放弃,顺其自然算了。
  我很深很深的理解一个道理:血,浓于水。可是我又是如此地希望他的父亲能理解我们,为了这个不富裕的家,我们努力的开店挣钱,认真的把工作干好,试想:我们争气地过好日子,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他欣慰的呢?
  我的父母一再地交代我,一定不能让孩子吃的穿的比别人的差,否则孩子会有自卑的思想。我一直在努力着做一个母亲,虽然我从未生育过孩子。我也只有自己找理由说服自己,人说:养母比生母亲。
  有时候我也想,只要他父亲抬抬手,我就能真正的溶入到他的家庭,做真正的他家的一员,一直的,是我的渴望……

B

  置身于2001年夏天的卧室里,我的记忆迟疑不决。
  随后,阴沉的天空突然以灰暗的色彩向我呈现,使我措手不及地面临一片嘹亮的灰白。于是记忆的山谷里开始回荡起昔日的阳光,就像2046那次列车的车窗外,迅速一晃而过并且往返的情景。仿佛是生命闪耀的目光在眼睛里猝然死去,天空随即灰暗了下去。我开始向父亲的卧室走去。父亲严肃地看着我,嘴唇颤动了好几次,才微微启开——他痛苦地向我挥了挥手:“要结你结去,跟我有什么关系?”
  刚才的情景模糊地复制了同一个灰色的时间和天气。这一天,我和我第二个女人领了结婚证。
  翌日清晨我醒来时,我一直怀疑我是不是还活着。看着阳光从窗帘里照射进来,我的喜悦使我激动无比,我获得了拯救。


A

  女儿过六岁生日的那天,我给母亲的房里装上了冷暖的空调,因为母亲受不得热。可是他的父亲却认为我是在刻意讨好。
  为了一个幸福和睦的家,我努力着,同时也被误解着。一直延续到母亲的犯病。
  那天早上,我看母亲难受的样子,我决定我们送她去医院,叫上我的弟媳我们就走了。送完我们后他开车上班去了,我当时以为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因为母亲的年龄不是很大。可是检查后我才觉得害怕,医生对我说让跟个实习生去,万一要是脑出血就抬回来。我去交CT费用,我弟媳陪着母亲等他回来。
  在他赶到医院时我看见他的双眼,我当时很茫然,他竟然经不起任何的事情。本来我就决定了让母亲住院治疗,我相信母亲会好起来的。
  在母亲住院其间,我除了上班就去陪她,还得照顾女儿。我跟着母亲在医院的走廊里练习走路,别的病友都说老太太他女儿真好。母亲说我没女儿,这是我媳妇,我只是笑笑。
  那天我冒雨去很远的地方去买种新药,我不是为了让谁说我好,我只想母亲快点好起来,她对家对我都很重要的,也只有她才能肯定我在家里的角色。
  母亲的生病让我感到了他的不知所措,我觉得,风雨人生,我和他要永远紧紧相伴,我需要他的支持,他需要我的体贴。
  我们期待着母亲痊愈……
  一直以来,我也相信,好人有好报。
  也许是母亲住院其间我的所做所为感化了他的父亲,母亲出院后他对我的态度好了很多。我想,只要他的父亲能坚持为了家庭幸福考虑,我们的生活将不会再有矛盾。

B


  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在那个梦里是以一个武士的形象出现的。在金戈铁马的古战场,我的前胸被猛的一击,一支利箭穿透了铠甲,直达心脏。之后就证明了我死的无可置疑——我从第二人称的角度看到了我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尸体在马蹄下被踏来踏去……最后那个梦不了了之,没有结尾。
  我身边的一个女人做了另一个梦,她对我说,她和我一块爬山,终于爬到山顶时,突然发现我不见了,于是她像个孩童般伏在我的前胸失声痛哭……

A

  女儿说:妈妈,我长大给你买漂亮的高跟鞋穿。
  女儿说:妈妈,我长大给你买摩托车,你带着我玩儿。
  女儿说:妈妈,咱家再有个宝宝的话,我喂她吃饭。
  经历了很多的事情后,我现在明白:我这一生,幸好有他。他给我的理解给我的关心,是很多女人永远也得不到的东西,此生足矣……

B

  未来的2046年,我已经很老了。这一天阳光明媚,风在天空咝咝响着,春天已经来到了,鸟儿在树枝上歌唱。我坐在一座高层建筑的某个阳台上,看着我的外孙在楼下的草坪上嘻戏。我的女儿在追着他,就像数十年前我的妻子在追着我的女儿一样。
  叫“妻子”的女人拿过来一个毯子搭在我的腿上,嘱咐我注意风湿。我看着这个女人,她已经白发苍苍,但脸上浮现出少女般羞涩的红润。事实上,我认识她已经很久了。她微笑着看着我,一如她多年之前的样子。数十年前,她在我的前妻走了之后嫁给了我,至今还保留着我的船票。
  这张虚拟的船票应该泛黄了,它所记载的沧桑让我想起了张晓风的句子:“生命是如此仓促,如果你片刻的凝视,则我便是上戏的舞台,在声光中有高潮的演出,在掌声中能从容优雅的谢幕。”现在,我应该谢幕了,我演完了自己的角色,只求默默无闻地生活,只想和叫“妻子”的女人挽着外孙的小手,去散步,去看花开叶落。



风雨夕/晚风轻款共同创作 04/12/05第一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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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夫唱婦隨啊!
現在她也來搞寫作了.
呵呵
歡迎她也加入軒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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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对的时间遇见不对的人,是错误;在不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仍然是错误",心有戚戚ing
      
        引用"然而他不该在姑姑家叫出了前妻的名字,这真的让我无法原谅,虽然我理解他曾无数次的幻想着她要是我该多好,但我毕竟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我当然希望我的丈夫是爱我的,即使那时他根本不会完全爱我,我依然想……他的那一声误叫让我真的心痛,我当时最不理智的就是想从那个楼上跳下去,我要他一生都愧疚。最终,姑姑的劝慰让我安静下来。"
         誰都無法忘記最初的愛戀,作者如是,偶也如是,讀者們也如是,所以應加以體諒.就是因為太愛他才會這麼在乎吧!
   
          結局:走過夕陽紅
      不就是戀愛著的人們所憧憬的么
         這樣的結局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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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5 22:56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ICQ 状态 Yahoo!
语言流畅美丽,但是……

缺少一点什么呢?!

风雨夕,我有点遗憾的感觉。不知对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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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5 23:01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从它口鼻里流出的血来判断,很明显,它误食了鼠药。”——很明显?难道人间除了鼠药,就没别的危险药物了吗。况且国家已经禁止大量鼠药的投放。这样写,值得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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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6 18:54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UOTE:
原帖由袖里乾坤于2004-12-05, 23:01:33发表
“从它口鼻里流出的血来判断,很明显,它误食了鼠药。”——很明显?难道人间除了鼠药,就没别的危险药物了吗。况且国家已经禁止大量鼠药的投放。这样写,值得考虑。

2001年正是我国鼠药普遍使用的时期,几乎达到泛滥的程度,据统计,那个时期人畜中毒,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毒鼠强”。真正禁用的是2003年下半年到2004年的上半年。期间我查获的“毒鼠强”就不少。我分管的辖区内,目前只有一家允许其经销鼠药,而且不是从前的剧毒药。当然,当年其它毒药也有,但一条狗一般不会那么荣幸。
另一个就是靠症状来判断了。不过我不保证判断失误,假如您有好的其它毒药供那条狗食用,我将非常荣幸地采用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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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12-6 18:58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UOTE:
原帖由张悉妮于2004-12-05, 22:56:07发表
语言流畅美丽,但是……

缺少一点什么呢?!

风雨夕,我有点遗憾的感觉。不知对否?!

我主要考虑王家卫的风格,想尝试他的人物能否文本生活,其它的没有考虑进去,所以难免有欠妥的地方。
另外一个我刻意让男主角东拉西扯,仿佛在说另外一个故事,想在结尾起个不谋而合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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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未知-离线 冰火蝴蝶

紫蘅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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组别 翰林学士
级别 平西将军
功绩 303
帖子 2269
编号 5287
注册 2004-2-13


发表于 2004-12-7 05:02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这个味道,我却喜欢

一般太完满的文,是看不出太深刻的感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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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男-离线 风雨夕

白衣伯爵光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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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春秋年度最佳(春秋文艺区)
组别 白衣卿相
级别 讨逆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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帖子 639
编号 16307
注册 2004-8-25


发表于 2004-12-8 19:44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一稿,停一段时间回头再看看,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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