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理性的人 - 我思我在 - 轩辕春秋文化论坛 20周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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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4-11 02:09 资料文集短消息只看该作者

非理性的人

~《都是基因惹的祸》书评

“人”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个既关键而又吊诡的问题，大概没多少研究社会科学的人会去细心思考。以经济理论为例，一般都假设人会按理性行事。可是这个假设却往往与事实不符，因为无论个人、群体、社会或市场，都经常表现得很不理性。不去正视这个事实，不去正视人性的问题，纵使引入更多更复杂的数学模型和曲线图表，都不能令社会科学理论成为客观、准确和实用的知识。

由研究经济学的泰瑞．柏翰博士 (Dr. Terry Burnham) 与生物学家杰．费兰博士 (Dr. Jay Phelan) 合着的《都是基因惹的祸》( “Mean Genes” )，就尝试集合进化心理学、社会生物学、认知科学、神经科学和遗传学研究的成果，为我们揭示人类思想和行为上与理性相悖的一面。

不要误会《都是基因惹的祸》是一本枯燥乏味的学术著作。书里不但没有艰深诲涩的科学论述，而且阅读起来比一般大众科学丛书还要有趣得多。为什么减肥计划总是失败告终？为什么到月底时总是发现入不敷支？戒烟、戒酒、戒赌为什么这样困难？为什么人的天性总是爱美？钟爱的人为什么会移情别恋？类似在日常生活上经常出现的问题和疑惑，在书里都可以找到清晰的科学解说。

贯穿整本书的是进化心理学的一个基本概念，就是我们的基因与我们的思想、行为、情感和喜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我们的脑袋和身体就好像计算机硬件的部分，而基因就好像驱动硬件的程序。要了解为什么我们经常会出现非理性的思想、情感和行为，我们就先要理解存在于驱动程式中的瑕疵或错误。

不完美的程式当然不是完美上帝的杰作，而是经历数十万年进化过程的产物。然而，为何经过数十万年千锤百炼的自然筛选，我们的基因程式之中仍旧充满瑕疵和缺憾？原来几十万年以来代代相传的原始本能，对于我们祖先适应蛮荒世界的生活纵然有积极、正面的作用，可是面对急剧转变的现代工业社会，这些包含于基因中的原始程式，不但无助于适应现代生活，甚至乎成为了我们本性中的弱点和缺憾。

例如在食物供应充裕的现代社会里，不少人都刻意节食去减掉多余的脂肪。在食不果腹的蛮荒世界中，这种现象简直是匪夷所思。我们的祖先数十万年来都是靠狩猎和采摘野果为生，在食物供应极不稳定，又没有冷冻保鲜技术的情况下，储存食物的最佳方法就是饱餐一顿，将食物都存放到肚里去。因此，在美食当前下毫不留情地大快朵颐，不仅是远古时代的生存之道，也是存在于我们基因中一种根深柢固的本能。

《都是基因惹的祸》的作者提醒我们，硬要跟原始本能对着干几乎是要注定失败的。当进行节食的人意志力转弱的时候，基因中的进食程式就会不由自主地启动，减肥大计恐怕就要告吹了。作者认为，要绕过原始本能对我们的制肘，必须先从认识人性开始，再参考作者提供的建议，好好利用基因赋予我们的意志力和自制能力，才能有机会成功战胜心魔。

笔者认为，这本书除了远较一般大众心理学或者教人自我提升的书籍更有理据和说服力，对于社会科学研究也有相当重要的启示作用。正如本文起首提及，社会科学研究停滞不前的原因之一，就是没有对人性作出深刻的反省。如果从事社会科学研究的人还不明白狮身人面兽之谜（the sphinx’s riddle）隐含的玄机，他们的理论在象牙塔以外就不会有太多的生存空间。

（写于2003年10月。我读的不是译本，而是原装英文版：”Mean Genes: From Sex to Money to Food: Taming Our Primal Instincts”, Terry Burnham and Jay Phelan, Perseus Publishing, 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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