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浅论隋唐五代文
隋唐五代文,在中国文学发展史上,起着承前启后的作用,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这一时期的文章,一方面扬六朝余波,有讲究辞采的骈文;另一方面革六朝旧习,有散行流畅的古文,开辟了宋、元以后散体文的发展道路。清代严可均编纂《全隋文》36卷,共收文680余篇,作家160多人。董诰等编纂《全唐文》1000卷,共收文18400余篇,作家3000余人。陆心源又编有《唐文拾遗》72卷,《续拾》16卷。此外,再加上近百年来所出土的碑志等散佚文章,隋唐五代文数量之富,真可谓洋洋大观。
由骈体向散体古文的转变隋唐五代文的发展过程中,主要成就在散体的古文方面。魏晋六朝的骈体文,祟尚声律对偶和典故词藻,用古事古语比拟今事今语,语意往往模糊不清,加以声律的拘束,日益成为表达思想的桎梏。隋统一后,封建经济和政治有了新的发展,社会生活日趋繁复,骈偶文体更难适应现实的需要,所以隋文帝在开皇四年(584)便“普诏天下公私文翰,并宜实录”,并禁止“文表华艳”。李谔上书请正文体,从崇实尚用的观点出发,抨击了浮华文风“遗理存异,寻虚逐微”(《隋书·李谔传》)的弊害。王通也有类似的主张。但他们的理论尚未触及问题的实质,而积重难返,文帝一纸诏令,并未奏效。炀帝爱好靡丽,骈文仍然盛行。
初唐文章开始出现由骈入散的倾向,并在理论上提出了改革的要求。唐高祖时傅奕请除佛教的奏疏,太宗时吕才反对巫术的文章,都用较通俗的语言,但还不曾有意识地提倡散体文。太宗功业显赫,但所为文章,却学徐陵、庾信。当时,魏徵已指出梁以后骈文“意浅而繁”,“文匿而采,词尚轻险”,是“亡国之音”(《隋书·文学传序》)。李百药也批评南朝梁、北朝齐的文风“俱肆淫声”(《北齐书·文苑传序》)。他们的奏议文章也多用散体。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主张文章要有儒学内容:“夫文章之道,自古称雄。圣人以开物成务,君子以立言见志。遗雅背训,孟子不为;劝百讽一,扬雄所耻。苟非可以甄明大义,矫正末流,俗化资以兴衰,家国繇其轻重,古人未尝留心也。”他猛烈抨击浮艳文风“适先兆齐、梁之危”,“不能免周、陈之祸”(《上吏部裴侍郎启》),并认为当时文场“竞为雕刻”,“骨气都尽,刚健不闻”,“思革其弊,用光志业”(杨炯《王勃集序》)。史学家刘知几著《史通》,在《言语》、《叙事》、《模拟》等篇中,也提出了“言必近真”,不要“雕彩”、“效颦”的主张。这些理论,是古文运动的先声。在创作实践上,武后时的陈子昂倡导诗歌革新,文章虽不见有改革之论,但他的政论都用古文,是唐代第一个学西汉文辞的人。所以韩愈说:“国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荐士》)。但总的来说,初唐依旧骈文为主,包括魏徵及陈子昂在内,文字应酬及一般章奏,都还是用骈体写作。
盛唐至中唐前期,大概从玄宗天宝年间到代宗大历期间,相继出现一批祟儒复古、谋求革新的作家,萧颖士、李华、元结、独孤及、梁肃、柳冕等,先后出来提倡散体,反对骈文。唐王朝在开元年间鼎盛,天宝政治日趋腐败,安史之乱后走向衰败分裂,出现了藩镇割据、宦官专权、朋党之争等危机。一部分士人,为了维护唐王朝封建统治,进一步提倡儒家思想,从萧颖士到柳冕,其文论的基本精神,就是从宗经明道观点出发,强调文章的封建教化作用。萧颖士自称“经术之外,略不婴心”(《赠韦司业书》)。李华以为“文章本乎作者,……本乎作者,六经之志也”(《赠礼部尚书清河孝公崔沔集序》)。独孤及主张“为文在经”,“文章可以假道”(梁肃《祭独孤常州文》)。梁肃以为“文本于道”(《补阙李君前集序》),“故道德仁义,非文不明”(《常州刺史独孤及集后序》)。柳冕更全面指出,“文章本于教化”(《与徐给事论文书》),“经术尊则教化美,教化美则文章盛,文章盛则王道兴”(《谢杜相公论房杜二相公书》)。这种文教结合、文能明道、文道并重、尊经重道的主张,为韩愈、柳宗元倡导古文运动奠定了理论基础,使他们在文学史上据有古文运动先驱者的地位,但他们偏重学习五经和先秦两汉的政治学术文章,对魏、晋以来文章采取全盘否定态度,甚至贬屈原作品为“亡国之音”(柳冕《谢杜相公论房杜二相公书》),而他们自己的作品又大多带着骈文的余习,因而成就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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