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内容
清水浮光

2009-5-11 10:59
[翻译]《上杉景胜》第三章 谋略的占据

《上杉景胜》

作者:近卫龙春


第三章  谋略的占据




虽然还只有三分的程度,但就连越后平原地区的樱花也渐渐开始绽放了。虽然再过几天,就可以享受一边赏花一边品酒的乐趣,可是,这一年却不是沉湎风雅的时候。
天正六年(一五七八年)三月,春日山城下,人马攒动。
那是加贺、能登、越中、佐渡、越后国内的兵士,和请求临时参战的浪人众,以及做他们生意的商人们。在遥望日本海怒涛的乡津港,来自其他国家的大小船只挤满了海湾,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期待着三月十五日的出阵。
自从景胜被赐予上杉的姓氏之后,已经过去了三年,这期间,上杉家及周边大名的情况也发生了改变。信玄的后继者武田胜赖于天正三年(一五七五年)五月二十一日,在三河的设乐原战役中,被织田、德川联军打得大败,失去了许多重臣,势力渐衰。
相反,曾在三方原战役中被信玄打败的德川家康,却正在一点一点地蚕食着武田的领地。
而虽说只是通信,但也曾和谦信结成过同盟的织田信长,也在设乐原战役后,开始和谦信敌对。天正五年(一五七七年)九月二十三日,双方终于发生了激战。
谦信在让越中、加贺的一向一揆加入己方之后,向南挺进,在加贺的港湾把柴田胜家率领的四万八千人的织田军打得体无完肤。这就是所谓的手取川之战。
因为战胜了织田军,所以可以暂时不用担心来自西边的威胁。于是,谦信于天正六年正月十九日,飞檄传书领内,发布了三月十五日出兵关东的大动员令。这是一个先作为关东管领击溃北条氏政、还关东以安宁,再回手讨伐信长的宏伟计划。
可是就在前年,继宿老山吉丰守之后,担任首席家老的直江景纲也病故了,让谦信感到气馁。据此,养子信纲正式继承了直江家。
此外,继承了可谓是上杉家先锋的柿崎家的晴家,因为信长的计谋而招致谦信的怀疑,结果被迫自杀了。晴家是由于谦信没有实子,而在缔结越相同盟时,和景虎交换成为北条家人质的武将。按理说,身为外甥的景胜本该被选为人质,但由于仙桃院等人的活动而幸免了。所以,对感觉是自己替身、而且也同样有过人质经验的晴家,景胜有很深的感慨。他觉得,即将夺取天下的谦信,应当对晴家予以关照,以更宽大的胸怀进行调查。不过,晴家也不够聪明,有疏漏之处也是事实。这件事也有被说成是一个事业扩大、权限增加之后,就立刻为了维护秩序而变得冷酷的事件。
在景胜周围的人中间,已经元服了的与六正式起名为兼续。已经十九岁了的兼续是身高足有六尺的伟男子,他一边侍奉着景胜,一边兼任谦信的小姓。这可能是因为谦信身上蕴藏着与众不同的神性,即使是这样一个奇异的家臣组织,也能让其延续下去。
三月九日,从一清早起,在春日山城里,许多士兵就开始忙忙碌碌地进出着。兼续和信纲等人一起,作为奉行的助理,为核实兵粮、武器、士兵人数等等......各种事务而忙得不可开交。似乎就连谦信也不愿意把文武双全的兼续从身边放走。
在那样的喧闹中,景胜却在御中城里保养着刀具,这是他的一大兴趣。
在这次关东讨伐中,景胜和景虎都被准许参战。对景虎来说,因为是和实家动手,必定会锐气受挫,而景胜却没有这样的问题。
(通过讨伐北条,来让上田众名动天下。我是不会输给三郎的。)
景胜凝视着自己映在白刃上的脸,暗藏于心的斗志沸腾不已。
正值午刻时分(正午的时候),兼续突然面如土色地跑到景胜面前,
“请恕我失礼。馆主大人倒下了。”
因为担心周围的人听见,兼续压低了声音,但语气十分强烈,可见其真实性。
“真的吗?!馆主大人现在怎样了?”
“倒下去之后,就一直不停地打鼾。我第一个就来通知您了。”
被兼续一催,景胜立刻把刀收回鞘中,站起身来。
景胜一边由兼续带路小跑着前往实城,一边猜想谦信莫非是中风了。在以往的元龟元年(一五七零年),谦信在出阵关东的过程中,曾在上野的沼田发生过轻度中风,以至于一度无法执笔。听说那一次意识还是清醒的,而这一次却没有苏醒。
关于谦信倒下时的情况,《北越军谈》里记述道“当时,谦信公因头痛目眩,而感到身心不稳。虽然觉得还能从厕所里出来,但结果却中风昏倒,发出几下痰喘声,就完全不省人事了。”也许事发前有过相应的预兆吧。
虽然被告知了这么富有冲击性的事,但景胜总觉得没有真实感,只是加快了脚步。
进入实城,就看到一间房间的拉门半开着,一阵鼾声在景胜耳边响起,就像有一头饥饿的野兽正被圈在笼中一样。走进房间,一关上拉门,由于回声的作用,声音就更响了,好像是无法出阵的谦信把怒气都化为了鼾声一样。
在谦信的旁边坐着药师乐庵,正在那里时而诊脉,时而无奈地搓着手。还有两个尼姑正擦着眼泪弯腰坐下,那是仙桃院和前年去世的直江景纲的未亡人。为了获得胜利,同时也因为宗教上的理由,谦信从不接近女性,但这两人是例外。
“早说过别喝那么多酒,可就是不听,所以才会这样......”仙桃院边哭边埋怨着。
确实,谦信即使在骑马的时候,也会用易持的马上杯斟上酒一路喝着。因为当时的酒并非精制的清酒,而是类似浊酒一类的,其酒精度数非常高,大概在百分之四十以上。这样的酒每晚都要喝上一两升,确实是有点喝过头了。而且菜肴只有梅干,谦信就喜欢那种像味噌一样咸咸的东西。
(这就是周围人都害怕的越后之龙上杉谦信吗......)
景胜在枕边坐下,用冷静的目光凝视着仍卧在病床上的谦信。诚然,那鼾声就像被枷锁禁锢着的龙的吼叫,可实际上,却不能根据自身的意愿动一根手指头,真是称为活尸也不为过。
对身为养子的景胜来说,谦信只是形式上的义父。政景活着的时候,谦信在景胜眼中是个慈祥的叔父。而在政景死后,则只是一个让人畏惧的人。尽管如此,但迄今历经七十余战,只败过两次,并让称霸天下的织田军败走,这个令信长畏惧、让信玄挨过砍的谦信,作为武将,仍是让人尊敬的。
但是作为义父,却没有什么感情。别说亲密无间了,甚至到此时还因为不知藏在何处的怨恨而无法涌出悲伤之情来。说到底,还是因为有关政景是被人溺死的传闻未能释疑的缘故。
据《国分威胤见闻录》记载,和政景同时溺死的国分彦五郎的母亲在得知儿子的死讯后,和弟弟一起前来领取遗体。据说当时,因为这位母亲弄错了尸体,而误把盖在政景身上的席子掀了开来,结果发现政景的肩下有被砍的伤痕。景胜听说此事后,大受冲击,因为伤口已经被漏看,无法核实了。
(我父亲的死还未真相大白,他就要这么死了吗?)
想到这里,景胜内心的冲动猛地暴涨起来。
“馆主大人,请回答我,是你让人杀了我父亲政景吗?馆主大人!”
景胜用双手摇晃着谦信的身体,并用不亚于鼾声的大嗓门追问道。
“御中城样,请住手。这会妨碍馆主大人的病情的。”
被端坐在入口处的兼续一劝,景胜也立刻恢复了冷静。如果谦信有知觉的话,那自己的无礼之举就算被他亲手杀死也不足为奇。
不久,收到急报的上条政繁赶到了,接着又看到了三郎景虎。
“馆主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谦信那悲惨的模样,景虎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美丽的景虎悲痛欲绝的样子,就像名艺人的演出一样,引得见此情景的两位尼姑也呜咽起来。
(长相好的人,就连这种时候都占便宜。)
这种仅凭动作姿态就能煽情的把戏,景胜可玩不来。
(因为这个原因,我就必须屈居这家伙之下吗?他可是敌人啊,不就是会卖弄风情吗。)
景胜一边看着悲叹不已的景虎,一边在心里发泄着怒气。
元龟二年(一五七一年)的时候,谦信曾在酒席上开玩笑说,
“我不觉得自己对国家来说是必不可少的。万一有事的话,可让三郎移居实城,让喜平次和上条义春(政繁)也住进郭内,彼此心无芥蒂地商讨国事,设法共同保全社稷,这才是必不可少的。”谦信这段关于有事时所发出的指示,被记载在《北越军谈》里。
这段话大致的意思是,如果谦信倒下了,就让景虎移居实城,而让景胜和政繁分别入住二之郭和三之郭来支持景虎,一起设法不让国家灭亡,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管怎样,景胜原想在关东攻战中立下战功,向谦信展示武勇,促使其重新考虑继承人的事。可现在,这个机会已经无限延期了,景胜沉浸在失意中。
之后,谦信还是没有醒来。于是,秘密把城下的僧侣叫到护摩堂、毗沙门堂和不识庵里,祈祷神佛保佑。此外,还给谦信针灸投药,但都没有效果,谦信依然处于昏睡状态。因为实在无计可施了,大家只能抱着谦信一定会醒来的信念努力祈祷了。
在主殿里,以上杉立山叟(宪政)、金津新兵卫和小岛弥太郎等旗本为主,再加上上杉景信、山浦国清、山本寺定长等一门众,都一脸沉重地等待着谦信的苏醒。
即使所有人都在身边,谦信的病情也并没有好转。于是决定轮流守护。当天晚上是景虎和直江信纲,以及直江夫人。
虽然景胜并不怎么想待在谦信身边,但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谦信好像被景虎夺走了一样,于是又不愿意回中城了。不过,在兼续和仙桃院的催促下,最终还是一起回去了。
一吃完饭,景胜和兼续、仙桃院三个人就促膝坐在一起。
“谦信倒在实城里真是不幸中之大幸。如果让其他家臣,特别是他国众知道,恐怕会发生大骚动。这可能也是上天保佑吧。”
坐在上座的仙桃院,和白天那个在枕边悲痛呜咽的女性简直判若两人,用刚毅的语气说道。吁了一口气,她又接着往下说。
“你大概也知道吧,中风倒下的人,如果打鼾的话,那基本上就不会恢复意识了。即使万一还能苏醒的话,也不能站立和说话了。谦信已经两次发病,是不能再统率众人了。下面的话由你来说,与六。”
仙桃院用肯定的语气,对景胜说了这番话后,又扭头望向坐在末座的兼续。
“是,那我接着说了。根据这种情况,我们应该占据实城,掌握上杉家。”
比景胜小五岁的兼续,眉毛也不动一下地说出了这件本应令人惊骇的事。
“什么!”惊愕的是景胜,他轮流打量着兼续和仙桃院的脸。
“这是我向与六提出的建议。”
仙桃院一说完,兼续就接着说,
“如果三郎大人成为继承人的话,成为北条部下的我们,只会被送到各个战场上,就像宗得院(政景)大人死后的上田众一样。正因为如此,所以决不能把越后交给三郎大人,不,是不能交给北条。请御中城样成为馆主大人的继承人和上杉家的当主吧。”
“等等,这么做,不是不义吗?以馆主大人为首,所有人都不会认同的。”
虽然兼续那么说,但景胜还是不肯答应。他刚一说完,仙桃院就抢在兼续前头说道,
“那也是谦信先不义。杀了政景殿下,瓦解了上田,不仅如此,还荒谬绝伦地要让三郎继承家督之位。难道让流着长尾家血脉的你成为当主,反倒是什么不义了吗?”仙桃院用严厉的口吻抱怨道。
(果然,母亲也怀疑馆主大人,却一直在装老实吗?就跟我一样......)
虽然理解这种心情,但看到母亲那付怀恨亲弟弟的模样,景胜只觉得可悲。
“我明白母亲大人您的心情了。请让我和与六单独谈谈。”
打发走了仙桃院,景胜再次望向兼续。
“首先,我问你,你刚才说了那些理由,可夺取实城这种事,真会有那么简单吗?”
“如果御中城样同意的话,我就立刻把上田众召集起来,最晚两天后就能到齐。此外,直江殿下、上条大人也都是我们一方的人。”
兼续的父亲是樋口兼丰,母亲是泉弥七郎重藏的女儿,不过已经去世了。后来,兼丰又娶了直江景纲的妹妹为续弦,所以和之前提到的直江夫人就成了没有血缘关系的表亲。顺带说一句,直江夫人是前年死去的山吉丰守的妹妹。
此外,兼续和政繁也从前年开始接触。那一年的九月十五日,谦信攻克了能登的七尾城,任命政繁担任这座曾经属于他的城的城代。而政繁却未经谦信许可,就擅自制定了领地和年贡等规定,结果谦信知道后,解除了他城代的职务,命他返回越后。因为是景虎将此事报告给谦信的,所以政繁开始憎恨景虎。于是兼续决定与其交好。
“早策划好了吗?真不愧是与六啊。可是,你不该把聪明用在不义之事上。”
“并非不义,这是战争啊。战争就是先下手为强。《孙子兵法》上也是这么教导的。”
“什么?你从馆主大人那里接受的熏陶,就是为不义之举找借口吗?”
“所谓义,是胜利者才能说的话。”
“蠢才!暗算别人,还有什么义吗?那么做,跟武田、北条......之徒有什么差别?”
虽然知道兼续说得有理,但景胜还是斥责道。也许是天生的血统决定了他的性格,而这种性格在成为了谦信的养子之后又被加强了,一时间竟然无法接受。
“越后从前曾一度陷于混乱,是馆主大人贯彻大义,统一了国家。可是,如果馆主大人这个样子的话,越后就会再次发生混乱。”
“这就是做不义之事的理由吗?”
“这次,不管立不立御中城样,越后都会一分为二吧。即使御中城样说不愿意,但越后的半数人还是会把您抬出来的。如果要战,那尽快解决才是上策。”
“如果要战,那就要堂堂正正地作战。那才是武士,才是上杉谦信的养子。”
“到那时,兵力处于弱势的我们曝尸荒野的时候,上田长尾家的血脉也将断绝了。”
“不义者的血,留着也没用。身为馆主大人养子的我,绝不会给义父脸上抹黑的。”
“既然如此,那也不用追查野尻池的真相了,就让它湮没无踪吧。”
“什么!闭嘴。”景胜忍不住站起身,用右拳朝兼续的左面颊狠狠打了一拳。
身材高大的兼续,仅仅是背过脸去,但立刻又扭头看着景胜。
“请原谅我那些无礼的话。可是,敌人是北条和武田啊,此外,芦名等人也会插手,关东诸将也可能会背叛,在上野的上杉家的家臣们也不可信赖,而且越后的另半数人都会成为我们的敌人。我们本来就不占任何优势,如果再落后一步的话,就更没有胜算了。”
“我没法想象,犯下这种不义之罪,竟然还能获胜。”
“进入实城,控制金银和武器,然后把三郎方赶出越后,封闭国境。抢在北条、武田进攻我们之前,统一起来攻击越后的敌人,只有我们才能抵御国外的侵袭。”
“如果我败给三郎,会怎样呢?”
“已故的北条氏康曾将被捕获的立山叟大人的儿子斩首。御中城样也会被斩的。”
但不管能言善辩的兼续怎样反复说明,景胜就是无法被说服。
“我等的起义绝对是不惜性命的。等事成之后,我打算承担全部责任,切腹谢罪。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如果长尾家断绝了,那就没人守护越后了。这个先发制人的行动是为了守护越后的大义,我代越后的百姓请求御中城样。如果您不想答应的话,那唯有舍弃武士的身份。抵御强敌、守卫乡土,这不就是武士的生平所愿吗?请御中城样成为馆主大人吧。”
“抵御强敌、守卫乡土......越后的百姓吗......我成为馆主大人......”
因为景胜只按自己的条理思考,所以兼续的话以奇怪的形式留在了脑中。
“景胜,你还不答应吗?好吧,不答应也行,你只要点点头就行了。如果你什么都不肯答应的话,北条就会抢先动手,那样的话,就像与六说的,我们会输掉这场战争。你是希望我被处于磔刑吗?”
“绝没有那个意思......”
“那就下定决心,为越后而战吧。谦信也曾宣称为了大义而驱逐兄长、成为国主。你只不过是要做同样的事,把三郎赶出越后而已。”
“......明白了,我将为越后而战。”虽然感觉犹豫不决,但景胜明白已无回旋的余地,只能下定决心答应了。在那一刹那,一股热流涌上身体。
“好极了,你终于下定决心了。这才是政景殿下的嫡男啊。”
“不过,只有一点。馆主大人......”
话刚说到一半,仙桃院就打断了他,“什么都不说,我们也明白。这种轻率的话,大将决不可随便说出口。”
景胜本想要他们答应,不要在谦信还活着的时候就起事。仙桃院毕竟是母亲,立刻明白了景胜的心思。景胜也听话地点点头。
“从现在起,我要和三郎一起行动,因为阿华也得有人保护。我已经毫不隐瞒地把事情对你们说清楚了吧。因此你一定要成为谦信的继承人。”
“我不能让母亲大人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从刚才起,仙桃院就一直在让景胜吃惊,真可谓是母亲的执念。
“只要有我在一起,三郎就会放心吧。一旦有事,我也可以帮助阿华逃走。等正式开火之后,要逃就难了。”
“这话说得也是,可是......”
“好啦。你和阿华都是我重要的孩子。政景殿下的儿子是要成为越后国主的。不要把继承人的位置让给三郎,好吗?越后就必须由越后的国人来守护。这一点你要牢牢地记在心里。”
甚至在以往谦信和政景争斗的时候,仙桃院也是不听谦信的劝说,执意不肯离开政景。意志坚强大概是越后人的特性吧,或许这一点她还在谦信之上。
觉得不宜再劝,于是景胜只能再次点点头。
“那么,就赶紧准备吧。”
兼续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了房间,接着仙桃院也走了。
景胜独自坐在空无一人的屋子里,反复思量此事,每想一次,紧张感就会涌上全身。
这将是名副其实的首战。对景胜来说,这将是一决雌雄、孤注一掷的战争。他无法抑制地满心惶惶、忐忑不安,胃部感到剧烈的疼痛。仅仅是下了个决心,身为大将,就得承受这样的重压吗?景胜为背负了这样异乎寻常的重担而忧心忡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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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hoenixdaizy 2009-5-27 13:04 +50 好帖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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