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轩辕 - 献给我的小淘轩辕春秋文化论坛 20周年

2009-5-20 15:36

献给我的小淘

   这么多年一直想写，却一直不敢写，因为不敢去触碰这心底的疼痛。模糊地记得，小淘离开我的时候，貌似只有一岁半左右。那时我好像刚上小学四年级。
   小淘是我的第二只小猫。它（抱歉，我甚至从来没注意过它的性别）陪伴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给它取个名字，只是最简单最省事地叫它猫咪。如今试着提起笔，想把自己这些年的思念整理成文字献给它的时候，才想起来，它应该有个名字。就叫小淘吧，忘不了它的淘气，致命的淘气。
   我的童年是无味的。父亲不喜欢女孩，因此我从小与父亲之间感情淡漠，并没有太多交流，直至现在说起话来还是常常争吵。母亲是极其疼爱我的，可是当年条件不好，母亲没有什么时间陪伴我，在我的印象里，她似乎总是伏在缝纫机上辛苦地劳作，为了能让生活过得更好一些。而小时的我一直多病，几乎不会出门去跟别的孩子玩耍，除了自己翻字典画报，就是画画了。母亲为了让我多些乐趣，就从房前的一户邻居家要来了一只小猫。那是我的第一只小猫。或许那个时候我还太小了吧，对这只猫并没有太多印象，也便没有更多感情。就记得它是灰色的毛，间杂一点点白。这只猫在我身边长到很大了，后来被奶奶要走了，据说跑丢了，从此再也没有见到。我对它唯一清晰的记忆就是有一次它咬死了母亲抓给我做伴的小麻雀，被我撵着揍了一顿。
   这只猫被送到奶奶家之后，我也很是难过了一阵子。后来上学了，渐渐地忘了。二年级那年，我记得是个春天里的周末，我去农村的一个同学家里玩，半路上正好碰见她迎面走来，怀里抱着一只很小很小的小猫。她说真巧，正好要去找你，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只小猫么？这是我家的猫刚生的，给你送一只过来。我还记得自己当时是多么欣喜雀跃，跟同学抱着小猫回到家，母亲帮我一起给它洗了澡，从此我就有了第二只小猫。我的小淘。
   也许是命中的缘分，也许是因为有跟同学的友谊做基础，从看到小淘的那时起，我就把它当作宝贝。回想起来，在我们自始至终的相处中，我从来就没有把它当作一只猫，一个宠物，而是把它当作一个伙伴，一个最最亲近的朋友，甚至亲人。那时候，小淘猫碗里的三餐总是跟我一样。我吃什么，就给它吃什么。如果是什么很难吃到的好东西，我自己少吃或不吃也会留给它。或者感情总是相互的吧，我没有把小淘当作一只猫，它也没有仅仅像一只猫那样——它跟别的小猫真的很不一样。每日跑出门很远去迎送我上学放学，这在我们的友谊里，或许只能算是最平常的记忆。它的不同之处在于，它知道什么是我爱的，是我在乎的，然后它就会跟我一样去爱护。那个时候我也喜欢养小鸡，从浅黄的、毛茸茸刚出壳的时候就开始养。小淘从来不去骚扰这些小鸡，我不用看着它，从来不必担心它会去咬伤这些小鸡。等到这些小鸡长出了小小的鸡冠，毛也变成白色，可以在院子里跑的时候，小淘会带着它们一起排成一个长串的队伍跟在我身后跑着嬉闹，这些小鸡都不怕它。小淘的这个与众不同，让我感动和温暖，也让我们的友谊更加深厚。
   它就这样陪伴着我，到它一岁半的时候。那时我们住的是父母单位的平房，一长排平房，一个小院子一个小院子的连着，邻里之间一墙之隔。每一排平房院子前，都有一条长长的污水沟，平常家家洗衣服洗菜的脏水，都是倒在这里的。我们东墙的邻居喜欢在院子里晾放些干萝卜之类的食物。小淘毕竟是只猫，它不懂那么多。我父母上班我又上学，它就自己玩。或许是它经常跑到邻居晾东西的地方，太惹人家讨厌了吧。怎么也没想到，平日关系和睦，常常会麻烦我母亲给他们帮忙的邻居，竟然会悄悄地动起了阴谋——他们家居然做了炸鱼，加了耗子药，放在了平常晾晒食物的地方。
   那天中午我放学，小淘没有去接我，我进门就问母亲小淘哪里去了，母亲说她下班回家就没见，又出去玩了吧。我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安。到了午饭的时候，小淘还是没有踪影，我真的急了，饭也没吃就出去找它，我喊着它，找遍了整个单位的大院，找遍了每一排平房，问遍了每个我认识的人家，都没有找见。我焦急而失神地走回来，在院门口徘徊，希望能突然看到它的身影。然而巷子空空的，令我更加恐惧。我坐在了院门口的石阶上开始抽泣，猛然间，我如遭雷击：院墙边的芸豆架底下，赫然躺着小淘的尸体，眼睛翻着，牙紧咬着，身上全是污水，身体已经僵硬了。我不敢相信这就是我的小淘，我撕心裂肺地哭叫着，父母跑出来了，也惊呆了。或许是我撕心裂肺的嚎啕使东墙的邻居心里不安了，他们跑出来，嗫嚅着说，它可能是吃了我们家晾的炸鱼了，那是我们家晾了药苍蝇的，放了耗子药…………我跳起来冲着他们大喊：你们家什么时候富到了用炸鱼来毒苍蝇的地步了？我的小猫是我们没管好，惹你们讨厌了，你们可以明说，为什么这么卑鄙地害死它？炸了鱼来引它吃，你们真舍得费心！面对我几近疯狂的愤怒和质问，两个大人语塞，只是很勉强地辩解着：“意外，真的是意外，我们不是故意的。”周围的邻居们都出来了，看着我抱着小淘的尸体哭得颤抖，大人们也纷纷指责他们太狠心。我用尽了一个孩子最大的愤怒和力气，大声地骂着他们是凶手，大声诅咒他们迟早会因自己的恶毒遭受报应。
   母亲制止了我的哭骂，拉着我回了家，把一脸尴尬的东墙关在了院门外。母亲帮着给小淘洗了澡。想起了它第一天到我家，也是我和母亲一起给它洗的澡，昨日点滴如在眼前，我哭得天昏地暗。我拿最心爱的手帕擦干了它身上的水，小心地把它包起来。在墙角我亲手种的一排花生那里，挖开了土，把小淘放了进去。我迟迟不肯把土掩上，我受不了这种分离。回想着刚刚找到它的那一幕，我想像着误食了有毒的炸鱼的小淘曾经怎样痛苦地挣扎，掉进了房前的污水沟，又是怎样挣扎着爬上来，爬到了家门口的芸豆架下。不知道它的这番努力挣扎，是否也是因为听到了我急切的呼唤而拼尽了全力想要回来看我最后一眼。不知道它离开的时候，是否也有着跟我一样深深的遗憾和留恋。小淘就这样猝然地离开了朝夕相伴的我，而我童年仅有的欢乐，就这样匆匆结束了。
   小淘陪伴我的日子里，给了我无数的温暖、感动和最深挚的友谊。它几乎是我童年所有的快乐。然而它匆匆离去了，如此意外，猝不及防。所留下的，只有一张照片。那是它一岁时的夏天，我在院子里抱着它，母亲给拍的。它不喜欢镜头对着它，可能是闪光灯令它不安了，它在我的怀里一个劲儿挣扎着想要跑开，母亲摁下了快门，镜头就留下了这仅有的一个画面。我唯一可以拿来思念它的一张照片。小淘是只浅黄色和白色相间的小猫。它是我寂寞童年的全部，是我记忆中最亲密的伙伴，是我会用一生去思念和珍惜的亲人。
   想念你，我的小淘。很抱歉，挣扎了这么多年，才有勇气用文字记录下这回忆，每个字都如我每次想起你时那样的疼痛。小淘，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在你的世界里，你还好么？会想起我吗？
   这段有些凌乱的文字，我的思念，献给你。我的小淘。

[ 本帖最后由琉璃不是玻璃于 2009-5-21 08: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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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葛李子龙	2009-5-20 21:17	+30	安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