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内容
张建昭

2008-4-1 11:53
岳飞作《满江红》词的真伪

写在转帖前面的话:

前些年在“《满江红》是出自岳飞之作还是出自他人假托岳飞之作”这个话题上有很多学术争论,有人甚至声称“《满江红》非岳飞所作”已经成为“定论”。

令我不解的是,居然有很多人用“文学”的方法来证明不是岳飞手笔,说与已经证明确系岳飞所作的《小重山》等词风格迥异,表现出来的人生观也不大相同,我就不明白了,“文学”这种主观性很强的东西怎么可能用来证明历史事实呢?人在不同时期写出风格迥异的作品来不是也很正常么?人在不同时期人生观发生变化不是也很正常么?
《小重山》要在功成名就之后“骑黄鹤”,而《满江红》是要在功成名就之后“朝天阙”,于是有人就说两者境界不同,《满江红》更像是明朝酸文人写的。你这么觉得倒无所谓,但这能算证据吗?
还有人拿“踏破贺兰山缺”这句说事,说贺兰山是西夏的,南宋与西夏并不接壤,再说南宋跟西夏也没啥大仇了,主要矛盾是宋金之间的。文学作品中的虚指很多,这个我不想辩论,因为作者想怎么写是人家的自由,人家可能就愿意指桑骂槐也说不定,任你怎么争辩也无法有力证明其真伪。所以争论这种字面意思我觉得毫无意义。

从史料方面证明为伪作的主要就是因为在现有史料掌握情况来看,明清之前没有人提到岳飞有《满江红》一词,甚至岳飞的孙子岳珂整理的史料也未见到,所以怀疑是后人假托岳飞之名作的词。虽然说这些证据也并不充分,但至少比“文学法”靠谱多了。

看了下面文章我们知道,虽然现有的史料没有宋朝人关于岳飞有《满江红》词作的记载,但是清朝人却掌握有宋朝人关于岳飞《满江红》词作的记载,并且抄录下来,间接地证明了《满江红》确系岳飞所作。

PS:本人完全没有贬低文学批评、文学分析的意思(很不幸的事,我本人就是这个专业的),只是觉得这种比较主观的东西用来证明客观的历史事实简直有点无理取闹的意思了。




节选自王曾瑜《岳飞史实之真伪不可不辨》

《满江红》词及其系年。对岳飞《满江红》词的真伪的争议,最初是在几位著名前辈学者中进行的。我的两位老师张政烺和邓广铭先生就各持针锋相对的议论。在大学时代,我怀着好奇心,向邓先生询问《满江红》词的真伪。邓先生说,现在《满江红》就是岳飞,岳飞就是《满江红》。他曾向夏承焘先生劝说,何必写辨伪的文字。他为此发表了两篇文章,特别是《再论岳飞的〈满江红〉词不是伪作》,ii又特意搜入《邓广铭学术论著自选集》中。依我的体会,邓先生当年的谈话,是强调《满江红》词确是充分地体现和抒发了岳飞的爱国情怀。人们可以对《满江红》词提出一些疑点,但如要断然判定为伪作,还是没有充分的证据,这在邓先生的文章中已作论证。在一次中央电视台的讲话中,我说非岳飞不能写此词,这实际上是来源于对邓先生谈话的体会。
  但是,如果在宋人的记载中确是没有提到岳飞的《满江红》词,也不能不说是个缺憾。幸好又因已故前辈学者王云海先生寄赠郭光先生的《岳飞集辑注》,使我拜读到他的《岳飞的〈满江红〉是赝品吗?》。iii此文无疑是研究岳飞《满江红》词的最重要的新进展。南宋后期陈郁著《藏一话腴》,此书我也曾看过,使用的是《豫章丛书》本,并将有关文字编入《鄂国金佗稡编、续编校注》。但郭光先生则使用清沈雄《古今词话》卷上和康熙《御选历代诗馀》卷117中所引的《藏一话腴》文字,比之《豫章丛书》本,多了如下一段重要文字:
    (武穆)又作《满江红》,忠愤可见。其不欲“等闲白了少年头”,可以明其心事。
  这当然为判明岳飞《满江红》词的真伪,提供了十分有力的证据。郭光先生所作的详细论证,在此不必重复,感兴趣者可找来阅读。此外,清人潘永因《宋稗类钞》卷3《忠义》也有如下一段文字:
  武穆家谢昭雪表云:“青编尘乙夜之观,白简悟壬人之谮。”最工。武穆有《满江红》词云:“怒髪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雠恨(应为‘胡虏’,乃出自清人篡改)肉,笑谈渇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宋稗类钞》是辑录宋代的各种笔记小说,分类编排而成书。此书卷3辑录的四条岳飞记事全未标明史料出处。但依今存载籍参对,第一条是抄自《朝野遗记》,第二条是抄自《枫窗小牍》卷下,第三条即以上引文,第四条是抄自《说郛》卷18《坦斋笔衡》。今查南宋罗大经《鹤林玉露》乙编卷3《谢昭雪表》的前一句与此段引文几乎全同,唯有“最工”作“甚工”,开头多一“岳”字,可知上引第三条大致可判定为《鹤林玉露》的另一版本。岳珂《鄂国金佗稡编、续编》在南宋最后一版是端平元年(公元1234)。罗大经在《鹤林玉露》乙编自序中所说的写作年代是“淳祐辛亥”,即淳祐十一年(公元1251)。其成书年代与《藏一话腴》相近,都在端平元年之后,自然是反映了在《鄂国金佗稡编、续编》成书后的新发现。既然如今尚得以见到南宋后期有两处记载,《满江红》词确是岳飞所写,便无可疑者。
   然而也许还有人对于在清人作品中转引宋人著述表示怀疑,似有必要谈一点个人的读书经验。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我对于明人,特别是明初尚能见到大量今人见不到的宋籍,是毫不怀疑的,最明显的例证就是《永乐大典》残本。但也有一种错误印象,似乎清人所能见到的宋籍,今人就都能见到。但随着一些研究工作的进行,此种错误印象必然得到纠正。清丁传靖所辑录的《宋人轶事彙编》自然是治宋史者不时翻阅的书,但按照史料原始性的原则,此书一般不能作史料引证,只能提供线索,再查宋人的原始记录。我见到此书卷3引元代的李有《古杭杂记》,有一首讽刺宋高宗养鸽的小诗,不料查阅了今存《古杭杂记》的各种版本,竟皆无此诗,故最后在《荒淫无道宋高宗》一书定稿时,只能在第148页注中标明引自《宋人轶事彙编》。由此可见,在明清载籍中转引宋人著述,也应是扩大宋代史料搜索范围的一个不可忽视的方面。
   但是,今人已不可能判定《满江红》词的确切创作时间。我在岳飞传记和历史小说中将此词系於绍兴四年(公元1134)克复襄汉,荣升节度使之后。宋时节度使是军人最重要的虚衔,可以比喻为如今荣获元帅军衔。岳飞决不是官迷,正如袁甫诗中引用百姓的评价:“儿时曾住练江头,长老频频说岳侯:手握天戈能决胜,心轻人爵祇寻幽。”iv这位常胜将军决不会因荣升而沾沾自喜,相反,荣升只能使他更加强烈地关注山河一统的大业,心中念念不忘的是肩负的重任,今后修远而漫长的征程。“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用以反映他此时的心态,也许是最为恰当的。这是我系于此时的一点臆测,在现代史学研究中,只怕还是允许的。
    岳飞另一阕《小重山》词,从词意判断,我在《鄂国金佗稡编、续编校注》第981页注中认为:“此词当写于绍兴八、九、十或十一年秋,反映岳飞反对降金乞和,有志莫伸之苦闷。”在传记和小说中则系于绍兴十一年(公元1141)被捕入狱之前,虽然不可能有十分确切的依据,但大致也是允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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