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内容
蒹葭苍苍

2007-6-4 01:49
san11同人小说:从江湖到庙堂(三、天下汹汹 上)

我该用怎样的语言去形容这个黄昏?廉山脚下一条不知名的小河边,夕阳的余晖细碎地洒落在我斗笠上。手持一支鱼竿,我坐在这里多久了?我已经很老了。河水定格出的画面里,是一张被风霜侵袭了多年的脸。飘散的白发,映衬着我干枯的容颜,凝固的眼神。多少年了,我从来不曾如此地安静过,一如我此刻所置身的世界。

春天已经很深了,晚风轻柔地吹拂着两岸的葭苇,知更鸟不知疲倦地吟唱着关于林樾的歌行。这片刚被血与火洗礼过的土地,又重新焕发出了勃勃生机。生命永远都在作着毫无止歇的轮回,一切的存在无非只是短暂的留影罢了。重新踏上这块土地那一刻,我的心跳马上换成了另一种频率,所有的荣辱悲欢也随之灰飞烟灰了。我告别了一个时代,就像我当年告别这里时一样。我回来了,但好像我从没离开过。金戈铁马,舞榭歌台,鼓角争鸣的峥嵘里,流光如电,该铭刻的已铭刻,该流传的还在流传,而该安静的,就让它安静下来吧。

村口送别的人群散去了没有?那个被举了孝廉的年青人,他应该一早就上路了吧。唉,算了吧。再热烈的火焰,也总有平息的时候。昨晚他来找我,我又何必跟他讲起那个故事。其实,那也只是个故事而已……


一、暮鼓晨钟。
公元一八九年的秋天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其实早在夏天,人们就应该明白。
接连的干旱之后,又是连天大雨,洪涝成灾,连我所居住的这个位于交州从没遭过灾的廉山村,也是遇到了大洪灾。拿我们村里的老学究说,这叫天降异象,是乱世之兆。我不知道这是不是天人感应的一种说法,也懒得去理。当时我正从山里出来,我刚砍下一担柴,我要做的是把它挑到城里去,以换取必要的食粮。

卖完柴以后,我没有在城里作太多的停留。作为一个无地的游民,在很多人眼里,城市也许是我更好的归宿。城里有那么多的店铺,做个跑堂,帮佣,日子多少会比砍柴要轻松些。这个问题我不是没考虑过,但还是放弃了这种想法。我离不开那片山,离不开那个叫廉山的地方,我一个人靠自己的手吃饭,为什么要去看别人的眼色。何况一回到廉山,我就觉得充满了活力,我说不清是什么原因,也不想去找原因。

今天的柴卖了个好价钱,再这样干三个月,我就能攒够买几亩地的钱了,到时,我就不用每天往山里跑了。天气好的话,我就去种地,如果下雨,我就在家里读书。我爹留给我一间茅屋,还有一屋的书,那玩意卖不了什么钱,老放着容易被虫蛀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每天翻翻,倒也好打发日子。

还有五里地就入村了。天色尚早,赶了那么长的路,我觉得有些乏。旁边正好有个林子,还是先到里面去睡一觉吧。

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在梦里,我很快就有了几亩地,我把它们都种上稻子,一半留着吃,一半用来酿酒。酒可是好东西啊,喝上几口,人就开始飘来飘去的,像神仙。闲下来的时候,我还继续打柴,柴打够了以后,我买了头牛。地也有了,牛也有了,想想还缺什么,当然是媳妇了,不然人生就太没追求了。我们生了一屋子的小娃。我一边喝着酒,一边逗他们玩。媳妇从外面回来了。媳妇说,你
又喝酒了。我说酒,好东西啊,今宵不饮意何为,你也喝点吧。媳妇不理我的酒,说你今天卖粮的钱呢?我说,钱啊,我有,不过我送给村里某夫了,他穷得只剩两袖风,哭着喊着的,怪碍眼。媳妇怒了。哎,媳妇,你不怒就怒吧,可别跟我的酒过不去啊。好好的酒坛子,媳妇你砸它干嘛。哎哟,晚了……

我睁开惺忪的睡里,擦了擦嘴角。我的田地、牛、媳妇孩子像个屁似地,一下就飞走了。眼前还是之前的林子,只是多了一阵砰砰嘭嘭的怪声。

寻声望去,我大吃了一惊。只见不远处的野地里,四匹马正朝我这边冲来。马上的人个个身装劲装,其中三个正走马灯似的围打着当中一个白马蓝袍少年。少年一柄长刀,如出水蛟龙,翻江倒海。我赶紧找了个地方躲起来,又不敢离开,怕一现身,就招了杀之祸。

约摸三十个回合之后,少年渐落下风,格挡的多,反击的少。我不禁为他暗自担心,那三个家伙凶神恶煞,招招要害,如果他们杀了这少年,要是被他们撞到,恐怕我也要完蛋。

也就在这个时候,少年不知使出了一个什么招,朝着对方两支柔不躲反迎。等两支矛快触到他一刹那,突然一个仰伏,两匹马夹着他一左一右并排冲了过去,倏忽之间,少年突然直起身,一声大吼,反手把那两个家伙砍下了马。但第三支矛他再也躲不过去了,矛头钻进了他的右肩。少年吃痛,刀落了在了地上,然而少年还有左手,少年的身上还带着一把剑。电光火石中,少年的剑轻轻地吻过第三个杀手的脖子,仰天绽放出一束灿烂的血花。

所有的声音一下子都消失了,刚才还好好的四个人,顷刻成了四具排列不整的尸体。四匹大马漫无目的地小跑了一阵,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在草地上悠闲地叼起了几根草。

我呆若木鸡的站在林子里,在我十几年的生涯里,何曾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我是该回去,当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还是该去报官。主意没定,其中一具尸体竟然动了起来——那个蓝袍少年,噢不,现在是红袍少年,他竟然没有死。少年颤颤悠悠,尝试着站了起来,还没站稳一下又摔倒了。

“兄台,”很显然,就在站起来那一瞬间,他发现了我,“可……可否……帮我把……把马……牵过来?”他的声音很微弱,为了确保让我听到,他又尝试着动了几下,想换过姿势,然而,刚才的动作已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除我之外,再没第二个旁观者,突然作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把柴刀从腰里抽出来,慢慢地挪到那几个杀手身边,确定了他们都断气了以后,先把那匹白马牵到了少年身边,他已经昏了过去,矛得很深,血还在不住地往外涌。

既然已走到这一步,接下来就没什么值考虑的了。我把身上砍柴时备用的刀伤药掏了出来,撕了一段衣服帮少年简单的包扎一下。这时我才有时间去仔细观察这个少年。他大约与我年纪相仿,只是眉宇间却流露着一股不同于寻常少年的英气。哪怕是在重伤之中,也难以损减半分。少年两道眉,临老一部须。何况从他的口音和衣着打扮来看,定然不是我们这个偏鄙之地所能生出的人物。不管他是谁,我都得救一救他。

我在林子深处挖了一个大坑,把三具尸体掩埋掉,趁着暮色,把他驮回了我的茅屋里。在我把他抱上马鞍那一刻,我做梦也没想到,我这么做,不仅挽救了这个少年的性命,也改变了我的一生。

[ 本帖最后由 蒹葭苍苍 于 2007-6-16 10:5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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