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原创武侠)痴心断, 连载完毕,请各位批评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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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未知-离线 气流

上郡公枢密直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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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18 08:26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排版似乎不太好。。。这个风格,空行、空格多一些看起来才舒服,节奏才能配合。回头我重新排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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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未知-离线 凝望云涛

柳泉侯光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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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18 14:46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1、谢谢气流帮忙  我在word里排的好好的,粘贴到这儿就成这个样子了  ;
    2、谢谢蝶无痕关心拙作,今天在发几章,明天发到27章以后的内容(不过......这样会不会太快了?)


二十二 小赌怡情
初夏虽算不得太热,却热得极突然。
沉浸在融融春意中的人还没来得及换下夹衣,热浪已象少男少女的爱意般蔓延开来。
小伙子们快活地甩去了母亲前几日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穿上的长袍短褂,有的换上了单衣,有的索性光着膀子,露出一身结实的肌肉。
姑娘们则开始穿自己最美丽的单衣,心急的已翻出了最漂亮的裙子在家一遍一遍的试,打算只待天气再热一点就穿出去,准备到那时美得吓人一跳。
年纪更长一些的人们更是三三两两地聚在班驳的树阴下,摇着蒲扇回忆何年何月的日头比现今还要毒。
在这样的日子里,就算是再忙的人也会借擦汗的机会喝口水、偷会儿懒。
那些本就整天无所事事的人更是找到了懒散的借口,所以茶寮、酒馆、赌场里聚满了各色人等。
老梁很喜欢这样的日子。
因为他就是聚源赌场的老板。
人人都知道聚源赌场不仅是苏州城里最大、生意最红火的赌场,老梁也是江南一带最海、也是最讲信用的赌场老板。
所以,很多赌徒都愿意在聚源赌场里赌钱。
至少在聚源赌场里,不管你赢了多少钱,都能拿到十足十兑换现银的银票;不管你输得多么精光,他们总会在往你手里塞上一块够你喝一碗热汤、买两碟卤菜的碎银子。
老梁在一次和朋友喝酒喝得面红耳赤时曾说过,江南二十三家大赌场的生意加起来也不如聚源赌场。
这虽是酒话,倒也没人敢不信。
实情就在眼前摆着,不由得你不信。
往常当别的赌场还冷清的时候,聚源赌场已经挤满了人。何况是今天?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天下所有赌场的节日。
因为今天满天风接受了萧无意的挑战,定于本月十五在洛阳白马寺一决生死。
每逢这种武林盛事,不管谁胜谁负,设赌局的人总是稳赚不赔。
老梁恰好是设这种赌局的专家。
就在十日前,老梁就满天风是否会接受挑战而设的赌局刚刚赚了三百四十八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那个赌局,他开出的盘口是一赔一。
很多人都坚定地认为满天风决不会接受挑战。
一个在当今武林第一大帮派举足轻重的老头子说什么也不应接受一个势单力孤的毛头小子的挑战。
不应也不必。
但很多人都错了。
他们成了输家。
赢家很少。
最大的赢家只有一个,就是聚源赌场。
但这次呢?
这次老梁开出的盘口是满天风胜一赔十,萧无意胜十赔一。
满天风是十三年前的天下第一刀;萧无意的父亲是二十多年前的天下第一剑萧清风,他自己也被很多人认为是新一代的天下第一剑。
很多上次输得莫名其妙的人已笑开了花,因为就算傻子也能看得出满天风这次一定会输。
满天风十三年前虽是名震江湖的天下第一刀,却于壮年时败在了与萧清风齐名白轻羽的手下;而见过萧无意出手的人曾说过他的剑简直比当年萧清风还准、还快。
何况满天风已有十三年没有出过手,武功也很可能已荒废了十三年。
不少人都认为老梁肯定是疯了。上次赚得钱太多,乐疯了。
十赔一的赔率虽不高,若赔的多了,照样会赔得卖妻鬻子。
赢得多了,同样会坐拥金山。
几个刚下了重注的人正在乐滋滋地盘算着怎么赶到洛阳亲眼看着萧无意的快剑到底怎么击败满天风那把老刀的。
他们旁若无人地在赌场里说着、笑着,彷佛已经赢了,正在大把大把地把聚源赌场的金元宝往自己口袋里塞。
江南的其他大赌场开出的盘口就不同,都是满天风胜一赔十,萧无意胜三十赔一。
三十赔一简直还没有放印子钱的利息来得多。
所以江南那些成了精的赌家们都涌进了苏州城。
还不到中午,聚源赌场内外都已挤满了人。
下了注的固然开心,没下上注的都在骂娘。
就像聚源赌场不是在开赌局,而是在发金元宝一样。
聚源赌场的人都像机关人,除了各做各的事之外,只是不停地送上各种茶点供人食用。
不到两个时辰,赌场就送出了三十八斤各色茶点、五十四桶茶水,另外还被挤坏了三张桌子、十几把椅子。
赌场里虽象炸了锅般闹个不停,赌场后的一幢别致小楼里却异常安静。
不单静,而且雅。
屋里摆着一张连漆都没刷的楠木桌子、几张花梨木树根锯成的圆凳,墙上挂着两副王摩诘的真迹,乍一看去倒像是隐士的草庐。
但这决不是隐士的草庐,因为真正的隐士不会一边拿着夜光杯悠闲地啜着从西域运来的葡萄酒,一边听下属禀报事务的。
老梁显得很满意。
若既能象隐士般潇洒,又能象大豪般奢侈,你说不定会比他显得更满意。
等小潘禀报完赌场里的情形,老梁显得更满意了。
他又象亲吻心爱女人的红唇般慢慢啜了一口葡萄酒,道:“你知道我为什么开出这样的盘口吗?”
小潘是赌场最能干的伙计,也是老梁的心腹。
他当然也清楚老梁的脾气。
老梁这样问别人问题时,通常并不是真的想让别人回答,而是要告诉别人一些道理。
所以,小潘不但没说话,反而把头垂得更低,腰也弯得更厉害了。
果然,老梁又啜了一口葡萄酒,道:“很多人都以为我疯了,其实他们才是真正的傻子。”
小潘道:“老板深谋远虑,又岂是一群凡夫俗子所能明白的。”
老梁笑道:“你小子不但赌术大有长进,连拍马屁的功夫也没丢下呀。”
小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低下了头。
老梁把含在口中的葡萄酒慢慢咽下,接着道:“其实我满天风是否接收萧无意挑战一局中开出盘口时,就想到了这一局。”
小潘显得很惊讶,至少是让老梁觉得他很惊讶,道:“为什么?”
老梁得意地道:“因为我知道那一局我们必胜。”
看到小潘不解的神情,老梁道:“当时很多人都认为满天风不会接受挑战。”
小潘道:“我也不明白,一个在当今武林第一大帮派举足轻重的老头子怎么会接受一个势单力孤的毛头小子的挑战,不仅是不必,而且是不智。难道满天风不怕一世英名毁于一旦吗?”
老梁道:“你们只看到事情的一面,却没看到事情的另一面。以满天风的处境来看,他已不能不接收挑战。”
小潘道:“我不明白。”
老梁道:“满天风在三剑楼立足未稳,朱思明、冷泫等人未必服他,他急需树立威望。换作你,你会怎么办?”
小潘眼前一亮,道:“老板难道是说,满天风接收萧无意的挑战是为了挫败他,然后树立威望?”
老梁道:“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萧无意和白慕云有财大气粗的唐太宗、沈三和刘正雄等人撑腰,实力非同小可。”
小潘道:“三剑楼内想必也有很多人宁愿满天风和萧无意一决生死,而不愿看到三剑楼与唐太宗等人正面冲突。”
老梁道:“不错。正是看准了满天风不得不接收萧无意的挑战这一点,我才敢开出上一局那样的盘口,才能赢得那么多红利。”
小潘道:“这一局呢?”
老梁慢慢眯上眼睛,又啜了一小口葡萄酒,道:“这次和上次不同,这次我也看不出也不想看出谁会赢。”
小潘道:“那又为何开出十赔一的盘口?”
老梁道:“我们聚源赌场自开张以来,生意一直居于江南各赌场之首。除了盘口开得好之外,还有一条规矩,你知道吗?”
小潘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聪明的人从来不干不懂装懂的傻事。
老梁道:“这条规矩就是凡事不能太过分。上一局我们已赢了不少钱,这次如果再赢一大笔,你猜会怎么样?”
小潘想了想,道:“会有很多人倾家荡产。”
老梁笑道:“那就是了。如果一直稳赢不输,还有谁会再到我们赌场来赌钱?”
小潘道:“你吩咐我们,不管是谁输光了之后,都要给他一块碎银子,大概也是这个道理。”
老梁哈哈大笑,道:“别人都叫你聪明的小潘,看来一点都不错。”
小潘道:“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老梁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只管问。”
小潘道:“赌场上一局虽赢了不少钱,但这一局下注的人这么多,我们岂非要把老本都赔进去?”
老梁道:“下注的人虽多,但照目前这个样子,能有多少人下的了注?”
小潘道:“赌场里乱成了一锅粥,一天能接三百注就不错了。”
老梁道:“三百注能有三千万两白银就不错了,现在离决战还有五天,也就是说我们最多也只需要赔一千五百万两白银。”
小潘恍然大悟道:“所以老板才不让我们管赌场里的秩序?”
老梁露出了狐狸一般的笑容,道:“况且我三天前就已买下了洛阳城里三分之二的客栈和酒楼。到时候不管谁输谁赢,我们的客栈和酒楼总是稳赚不赔。”
他顿了顿,又道:“所以这次只是小赌,小赌可以怡情。”


二十三、酒逢知己
十四日。
洛阳。
雨。
诸事不宜。
诸事不宜的时候往往是最宜喝酒的时候。
萧无意也选择了喝酒。
而且选择了一个十分偏僻的小酒店。
酒店不仅偏僻,而且简陋。
两间破旧的房子到处都是灰尘,两张破烂的桌子连腿都快断了,唯一的老板兼伙计也是个风烛残年的老人。
不但酒酸,一碟花生米也有半碟是虫蛀过的。
小店里除了萧无意之外,只有旁边的桌子还坐着一个客人。
因为稍微介意一点的人都不会到这样的小店来喝酒,就算是来了也会很快离开。
很少有人能不介意这里的灰尘、破旧和酒菜。
但萧无意不介意。
他不仅不介意酒有多难喝、菜有多难吃,甚至也不介意自己每喝一口酒都要咳嗽一阵子。
他介意什么?
难道他介意的只有白慕云和自己单独相处时若有所思的神情?还有她不经意间的叹息?
没有答案,只有酒。
雨在不停地下,酒在不停地喝。
终于,萧无意的目光如雨丝般迷离了。
一直在旁边桌子坐着的客人也终于站了起来,而且向萧无意走了过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巧合,此时萧无意的目光也从门外的细雨上收了回来,恰好落在了那位客人的身上。
那客人和萧无意一样也是二十来岁的样子,却比萧无意更高、也更壮。
浓浓的眉毛下一双大眼睛透出英悍之气,蒲扇般的大手张满了厚茧、指节如般粗大,全身上下充满了强悍、野性的味道,唯一柔和的只有笑容。
看到萧无意放在剑柄上的左手已握紧,他柔和地笑道:“别紧张,我不会杀你。再说了,依你现在的样子,我若杀你,你只怕拔剑也没有用。”
萧无意的瞳孔在收缩,手中的剑也握得更紧了,冷冷地道:“你为何不试试?”
高壮的客人道:“因为我已经有了一个杀你的更好办法。”
萧无意道:“哦?”
那客人道:“我的办法就是陪你喝酒,让你醉死。”
说完,竟真的大模大样地坐在了萧无意的对面,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
萧无意握剑的手松了,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容,高声叫道:“老板,再来三壶。”
那客人闻言也笑道:“你咳得这么厉害,以前应该很少喝酒。今天已喝了两壶,如果再和我喝三壶,只怕还没醉死就先咳死了。”
萧无意道:“不妨。你已喝了七壶酒还敢接着喝,我又怎能不喝。”
客人道:“有人说萧无意凶残狡诈,也有人说萧无意仁勇多智,依我看他们都错了,萧无意不过是个胆大包天的莽夫罢了。”
萧无意没有说话,拿起老掌柜刚放在桌子上的破酒壶斟了满满一杯酒一饮而尽。
客人看着萧无意不以为然的眼神,微笑道:“洛阳城里想杀死你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你却大模大样地跑到酒馆来喝酒,而且大有不醉无归之意,不是莽夫又是什么?”
萧无意目光望着门外雨丝的最深处,道:“从三岁起就有人想杀死我,不还是活得好好的。若因为怕死就躲在家里不敢出来,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客人拊掌道:“好!果然是条汉子,我林澧就喜欢不怕死的汉子。不管你是凶残狡诈也好、仁勇多智也好,今天我们都要喝个痛快。”
萧无意道:“不错。儿须成名酒须醉,若不想醉,又何必喝酒。”
一壶酒下了肚,林澧的眼睛仍很明亮,萧无意的眼睛却更迷离了。
萧无意又喝了一杯酒,低声唱道:“离雁哀,飞云乱,小炉茅柴怎对孤月寒?吟罢秋风忍望远,烟茫茫、水迢迢,青山故人两不见。问长天,谁人能把痴心断?”
林澧道:“好!”
萧无意笑道:“好什么?什么好?林兄莫非是说我嗓子好?”
林澧也呵呵笑道:“嗓子好倒未必,这歌里透着的意思却是真的不错。”
萧无意道:“有什么不错?”
林澧道:“我书念得不多,到底有什么好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这首歌透着的凄凉和无奈甚是真切,特别是结尾那一局,简直……唉,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说这是一首好歌。”
萧无意放下手中的杯子,叹道:“歌好又如何?写这首歌的人倒宁愿写不出这样的好歌。”
林澧奇道:“那又是为何?”
萧无意道:“能写出如此凄凉无奈的意境,写歌的人肯定也是极凄苦。”
林澧点头道:“萧兄所言极是,我只顾想着这歌如何好,却从没想过写歌人。这是什么人写的,我真想敬他三大杯!”
萧无意道:“若是你我早相识五、六年就能天天和他喝酒了,他的酒量也不见得输给你。可惜……”
林澧道:“可惜什么?”
萧无意道:“可惜他在五年前就已去世了。”
林澧一声长叹,道“果真可惜!看来你与他甚是相熟,他也是江湖中人吗?”
“也算是吧。” 萧无意又斟上了一满杯酒,道:“其实他从未想过要踏入江湖一步,只想作个平凡的铁匠而已。”
林澧眼睛一亮,道:“你说的莫非是你义父魏大师?”
萧无意点了点。
林澧道:“魏大师铸剑之术出神入化,为免杀戮太多而立誓不再铸剑的慈悲之心更令人钦佩,想不到他还是位雅士。”
萧无意道:“他老人家原本是书香门第出身,又怎会不雅?铸剑只是他少年时机缘巧合下学会的。”
林澧道:“他既是读书人,又怎么会涉足江湖呢?”
萧无意道:“因为他年轻时爱上了一个人,一个不该爱的人。”
林澧道:“是谁?”
萧无意道:“是一个风尘女子。”
林澧道:“魏大师为人严谨方正,又怎会爱上风尘女子?”
萧无意无奈地摇了摇头,道:“那本就是一个局。”
林澧道:“莫非是那女子是受人指使去骗魏大师的?”
萧无意道:“正是。那女子本就是青龙会的人,受了他们头目的指派来骗取我义父的铸剑之术。”
林澧道:“青龙会自然会很巧妙地安排一个机会让魏大师遇上她。”
萧无意道:“不错。青龙会的一帮人在义父每天必经的路上演了一出逼良为娼的戏。”
林澧明知道结果,还是不甘心地问道:“魏大师就这样被骗住了?”
萧无意道:“当时的青龙会比现今的三剑楼势力还大,找几个会骗人的家伙还不容易吗?那女子本人就是一个骗人的专家。”
风尘女子中有几个不是骗人的专家?
林澧叹息道:“魏大师真是不幸,居然碰到了这样的人。”
萧无意黯然道:“真正的不幸还在后面呢。”
林澧道:“难道青龙会还有更卑劣的手段?”
萧无意道:“义父若是把铸剑之术传给那女子自然也就没什么了。但他恪守当初学铸剑时的承诺,决不把铸剑术外传。”
林澧道:“莫非青龙会下了毒手?”
萧无意道:“他们把义父一家十二口全部抓了起来,当着义父的面折磨他们,逼义父交出铸剑术。”
“这帮龟孙子!”林澧牙咬得咯咯吱吱,紧握的拳头一擂桌子,道:“真该把他们全都千刀万剐。”
萧无意道:“义父知道交出铸剑术之后,全家更是一线生机也没有,就打定主意宁死也不交出。”
林澧道:“这样一来,青龙会岂非更加恼怒?”
萧无意道:“所以他们开始杀人。”
“杀谁?”林澧的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小:“难道他们不想要铸剑术了?”
萧无意道:“他们非常了解人性的弱点,所以要杀的第一个人就是那个女子。”
“杀自己人?”林澧愣了半晌,叹息道:“这些人真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不过魏大师若对这女子十分倾心的话,青龙会这一手无疑很有效。”
萧无意道:“对义父却无效,因为他已铁了心要用生命来保住铸剑术,一定不能让铸剑术落入青龙会手里。”
林澧道:“果然是条汉子!可他会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被杀吗?”
萧无意道:“义父虽恨那女子欺骗了他,心里却依然不忍看着她死去。可为了保住铸剑术,又能有什么办法?”
林澧这次连气都叹不出来了,索性抓起酒壶,往嘴里灌起酒来。
萧无意道:“幸好,正当青龙会要下手时,有人赶来相救了。”
林澧的嘴猛然离开了酒壶,任凭酒水顺着壶嘴流淌到桌子上,急切地问道:“谁来了?”
萧无意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道:“是我父亲和白叔叔,还有……还有常伯伯。”
林澧展颜大笑道:“神州三剑到了,这些人就完了。”
萧无意道:“也正是这次看到了青龙会的凶残卑鄙,我父亲他们才决心荡平青龙会。”
林澧道:“魏大师和那女子呢?”
萧无意道:“那女子不仅毫无悔改之意,反而想乘混乱之机挟持义父,结果被常伯伯杀了。”
林澧道:“当时神州三剑虽已名震天下,但青龙会是江湖中数百年的第一大帮会,势利的人当然会看好青龙会。”
萧无意道:“这种女子,死了也好,不然说不定又会惹出什么样的样子来。”
林澧道:“如此一来,魏大师已无法坐视神州三剑与青龙会的纷争,就踏入了江湖?”
萧无意道:“不单是为了与青龙会的纷争,也为了与武林正道出一份力。”
林澧道:“魏大师虽不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却为武林尽了一份力,也不枉此生了。”
萧无意道:“不错,大丈夫若能问心无愧,凄苦一点也是没办法的事。”
林澧突然问道:“那你自己呢?你愿意为了问心无愧而凄苦一生吗?”
“我?” 萧无意迷离的眼神更加黯淡了,放下手中的酒杯,道:“我能躲得过凄苦的命运吗?”
林澧奇到:“萧兄何出此言?江湖传言你与白姑娘两情相悦难道还会有假?”
萧无意好像没听到林澧的话一样,又自斟自饮了一阵子,才象鼓起了很大勇气似的慢慢说道:“我倾慕她是真,她对我……”
萧无意苦笑着摇了摇头,接着道:“她对我却未必。”
林澧道:“象萧兄这样的文武全才她都不动心,难道她……”
萧无意不等林澧把话说完,就抢着道:“别乱猜。不是她的原因,全都是因为我不够好。”
看到林澧疑惑的眼神,萧无意长长吁了一口气,道:“我要有贺傲雪一半好,也许就不至于这样了。”
林澧道:“贺傲雪?他是谁?他怎么个好法?”
萧无意道:“他以前是三剑楼的一个小头目,也是她的好朋友。”
林澧奇到:“一个三剑楼的小头目有什么了不起,能令萧兄自叹不如?”
萧无意叹了口气,道:“林兄没见过他,当然不会知道他有多好。”
林澧道:“无论是痛恨你的人,还是喜欢你的人,都承认你是当今年轻一代的翘楚。你却说那个什么贺傲雪比你好多了,我不信。”
萧无意哑然,道:“你说的好是武功好,我说的好是人品好。”
林澧道:“他人品有多好?我就不信他的人品还能好过你哪里去!”
萧无意黯然道:“他才真正称得上文武全才。武功虽不算太高,却也不差,一手书画深得王摩诘神义,丝竹之妙连当世第一琴师汪崧也赞不绝口。”
林澧听罢,呵呵笑道:“我还以为他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不过是个喂鹰斗狗之流的纨绔子弟。”
萧无意摇头道:“他不但文才不凡,神采也能令人折服。机警干练更不用说了,他三年前就已是三剑楼玄机堂的第一把好手。”
林澧看了萧无意半天,又把手放在他额头上试了试,道: “你又没发烧,干嘛老跟自己过不去?”
萧无意不解道:“我什么时候跟自己过不去了?”
林澧笑道:“一个劲地说自己的情敌有多好,还非要别人相信。这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又是什么?”
萧无意叹道:“他的确是太完美了!也难怪她对他念念不忘。”
话已哽咽,眼中也已有泪珠闪动。
林澧见状,道:“天涯何处无芳草。既是如此,萧兄何不再觅佳偶?”
“三年了,三年了呀!”萧无意无力地用右手的酒杯支住额头,道:“三年来,我哪一天不在努力想忘掉她?可……可我做不到。”
林澧道:“莫非她曾对你有过什么许诺或者暗示?”
萧无意道:“没有。”
林澧道:“她既有了知音,又没对你有任何暗示,你又何必如此自苦?”
萧无意道:“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样的情形,自然也就不会理解。”
林澧奇到:“萧兄第一次见到白姑娘又是什么样的情形?”
萧无意的目光又变得如雨丝般迷离,缓缓地道:“三年前,我义父也去世了。义父去世前嘱咐我到洛阳去投奔白叔叔。可是我刚出皖南,就被人骗去了身上所有的盘缠,只好一路讨饭到洛阳。”
林澧笑道:“听到萧兄摆脱陈大洪、智取胡二太爷的事迹后,我还以为诸葛孔明又转世了呢,哪知道你也被人骗过。”
萧无意好像没听到林澧的话一样,接着道:“不管怎么样,我还是到了洛阳。那时正是春末夏初,牡丹开得正艳……”
他眼睛里仿佛也有鲜花在绽放。
林澧道:“洛阳的牡丹乃天下至景,我这样的俗人看了尚且陶醉,何况萧兄这样的雅人。”
萧无意却道:“洛阳的牡丹虽令人陶醉,洛阳的人却更令人陶醉。”
林澧打趣道:“那比牡丹还美的人莫非就是白大小姐?”
萧无意道:“正是。当时我饥肠辘辘,误打误撞到了白马寺,本想讨点茶点吃,却看到全寺的和尚都在围着一群年轻人转,没一个人理会我。”
“和尚是出家之人,眼中本应没有贫富贵贱之分。”林澧愤愤地道:“但现在一些所谓的大师、高僧趋炎附势、溜须拍马,简直比俗人还要俗!”
“也怪不得他们。那群年轻人个个青春年少、神采飞扬,换了我也会围着他们看个够的。”萧无意低声道:“尤其是其中的一男一女两位少年,一个英俊潇洒、一个如花似玉,令满院盛开的牡丹都失去了光彩。”
林澧道:“那男的就是贺傲雪、女的就是白慕云,是不是?”
萧无意道:“正是。除了他们两个还有谁能让洛阳最骄傲的一群年轻人黯然失色?”
林澧道:“见到了白慕云,你应该可以顺利地留在白府了,为什么后来又会当花匠?”
“一言难尽呀!”萧无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那些和尚看到我,就推推搡搡地赶我走;那些年轻人也都对我出言相讽。”
林澧怒道:“这些眼高鼻子凹的东西,不给他们一点教训就上天了!”
萧无意道:“我当时也很生气,正待发作,白姑娘走了上来。她让和尚们放开我,还说‘这位大哥哥一定是刚失去了亲人才会这么潦倒,他以后一定会奋发图强做个男子汉的。’”
林澧道:“在又受骗、又受罪、又被误解的时候竟然还有人这么看得起,若换了我是你,当时我就会爬在地上吻她脚下的泥。”
萧无意被林澧的话逗得露出了一丝笑意,但旋即又消失了。他又倒了一杯酒,道:“我虽没爬在地上吻她脚下的泥,却也感动得说不出话来了。到后来她说要请我吃饭时我已跑开了,还听到她在身后大喊‘以后有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
林澧道:“你为什么要跑开?为什么不告诉她你是谁?”
“我怎能告诉她我是谁!我怎能不离开!” 一仰头喝完了杯中的酒,萧无意道:“她欣赏的是奋发图强的男子汉,不是穷困潦倒的小乞丐。”
为了自己在乎的那个人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而一生自苦的人并不多。
因为不多,这种人通常都被看作是疯子。
当然也有人说他们是情痴。
不管是疯子还是情痴,萧无意都不是第一个、也决不会是最后一个为一句话而一生自苦的人。
“人间最苦是情种!”林澧道:“你的想法我懂,你是想做一番事业后再来见她。”
萧无意道:“做一番事业又谈何容易?我只是不想让她把我当作一个没出息的小乞丐而已。”
林澧道:“对别人来说做一番事业虽不容易,对你来说又有何难?”
无论什么时候,一个剑法极高而又不太笨的剑客做一番事业都不能算太难。
“对我来说更难。”萧无意道:“因为洛阳是三剑楼的地盘,任何人都别想在这儿生事,除非他决心要与三剑楼作对。”
萧无意当然不会与三剑楼作对,不管是因为白轻羽还是因为白慕云。
“你为何不离开洛阳去闯荡呢?”林澧话刚一出口就知道自己错了:“你当然不会离开洛阳,没有人愿意离自己的心上人太远。”
萧无意道:“我虽然一直向往在海边的生活,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在洛阳种花,因为她最爱的就是养花。”
林澧道:“难道她一定会喜欢你种的花吗?莫非你以前就精研过种花之艺?”
萧无意淡淡地道:“以前没学过,可我有信心学会。”
事实证明,他不但学会了,而且学得很精,不到三年时间他就成了洛阳最有名的花匠。
林澧道:“你下这么大的工夫学种花,值得吗?”
萧无意道:“值得,当然值得!正因为我学会了养花,三年来她才先后八次亲自来找我买花。”
林澧问道:“难道这三年来你只见过她八次?”
萧无意想了想道:“只有一次。她每次总是乘马车来,而且从未下过车,也从未掀开过车上的布帘。只有去年,她听说我培出了一株五头昙花,才掀开一角布帘看了看花。”
“辛辛苦苦三年,就为了见她这一面?”林澧不解地问道。
萧无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其实也不止这一面。每年春天她和贺傲雪一起去踏青的时候,我都会赶去远远地望着她。”
林澧这次不再说话,只是一杯又一杯地灌酒。
当然是灌自己喝酒。
看到一直疑问不断的林澧居然不再发问,萧无意沉不住气了,问到:“林兄怎么不说话了?”
林澧慢慢抬起头,瞪着萧无意道:“对着你这样一头笨猪,我还能说什么?”
萧无意一怔,继而喃喃地道:“不错,我是头笨猪。我若不是笨猪,这三年来怎么一直不敢和她说一句话?怎么在贺傲雪出走之后也不敢去找她?怎么现在整天和她在一起也不能让她开心?”
林澧本来是一肚子的不痛快,看到萧无意自怨自艾的模样,不禁又笑道:“你的确是头笨猪,不过这头猪虽笨,却笨的可爱。”
说罢,他举起酒杯道:“为天下第一多情的笨猪干一杯!”
萧无意也端起酒杯自嘲道:“不管你是说我第一多情还是第一笨,我总算是天下第一。就冲着今天你封的这个天下第一,最少也要喝他个三百杯!”
林澧也道:“不错,不错。会须一饮三百杯,径须沽取对君酌!”
萧无意又连着喝光了两杯酒,眼神愈发迷离,竟高唱到:“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侧耳听。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
歌声激越高亢,还带着一丝凄苦,和潇潇的雨声应和,仿佛有一种说不出的惆怅之意。
林澧皱眉道:“诗好,唱得也好,但听着总让人难受,萧兄还是不要唱了罢。来来来,你我且再喝他三杯。”
萧无意举起杯正要喝时,忽听得门外有个苍老而又豪壮的声音道:“果然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呀。”
萧无意道:“沈伯伯也来了。”
沈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撑着一把油纸伞的白慕云。
沈三指着萧无意手中的酒杯道:“喝不得!”
林澧脸色一变,霍地站了起来,道:“为什么喝不得?莫非怀疑我在酒里做了手脚!”
话刚说完,他就一把夺过萧无意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沈三笑道:“原来你也是个酒鬼。不过你喝得,他却喝不得。”
林澧道:“他为何喝不得?”
沈三道:“象我们这样的酒鬼多喝两杯、烂醉如泥已是家常便饭,明天早上喝两杯还魂酒就什么事都没了。可是他不行啊。明天他还要与满天风决战。所以他最需要的不是酒,而是好好的睡上一觉。”
林澧一拍自己的额头,道:“嘿!我怎么忘了他不常喝酒这碴了。”
萧无意却道:“喝酒,喝酒。决战是明天的事,还早。先喝个一醉方休再说。”
林澧抓住萧无意手中的酒杯,道:“萧兄还是别喝了吧。”
萧无意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林兄,来来来,再喝几杯。”
看到他还执意要喝,林澧无可奈何地对着沈三摇了摇头。
沈三转过头向身后的白慕云使了个眼色。
白慕云走到萧无意身边,怜惜地道:“萧大哥,今天还是别喝了吧。你要真想喝的话,过两天我再陪你来喝。”
萧无意慢慢抬起头,看到白慕云,因饮用劣酒过多而变得呆滞的眼神开始变得有了光采。
他点点头到:“走。我要回客栈好好休息。”
林澧见状笑道:“萧兄,不再喝几杯吗?怎么就要走了?”
萧无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后天晚上还在这儿。如果我没死的话,一定陪你喝个够。”
没等林澧答话,沈三已一把拉住了他,道:“你小子挺有意思的,来,咱俩喝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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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18 16:09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老兄,你是否在其他论坛也发表?而且还是不同的网名?

有古龙古大侠的风采,引人入胜,强于古龙那些狗尾续貂,东拼西凑之作
:)
希望能有一个完美的故事,完美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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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侯光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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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18 16:29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UOTE:
原帖由蝶无痕于2005-08-18, 16:09:38发表
老兄,你是否在其他论坛也发表?而且还是不同的网名?

有古龙古大侠的风采,引人入胜,强于古龙那些狗尾续貂,东拼西凑之作
:)
希望能有一个完美的故事,完美的结局:)

在起点以啸月轩白衣卿相的名字发到了第27章,在西祠以bzwyt的名字发到了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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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19 08:17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二十四、夜袭
华灯初上时,酩酊大醉的萧无意终于倒在床上睡着了。
看着他熟睡时的神态,白慕云不由得笑了:“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象个孩子一样睡得乱七八糟。”
她俯下身子,把被萧无意蹬开的被子掖好,喃喃自语到:“刚才要不是我非拉着沈伯伯不让他记着闯进去,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你就是三年前的那个小乞丐,也不会知道你为我受了这么多苦。”
“萧大哥,你放心。明天无论胜败,只要我们不死,我都会永远陪着你。”这句话,白慕云已分不清自己是在默念还是已说了出来,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脸在发烫。
白慕云飞快地逃回了隔壁自己的那间客房。
瞧着镜子里自己绯红的脸颊,白慕云自我解嘲地笑了笑。
但很快,她的笑容就凝固了。
因为她从镜子里看到了另外一个人。
一个全身黑衣,就连脸上都蒙着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
那人就站在她背后。
她以前虽从未见过如此模样的人,却知道这个人一定是东瀛忍者。
来到中国的东瀛忍者通常只有一个目的:烧杀抢掠。所以他们也通常是倭寇的中坚力量。
当年神州三剑诛杀的倭寇中就有不少是东瀛忍者。
所以东瀛忍者不但是中国人的公敌,也和神州三剑有私怨。
白慕云知道这次要糟,比黄山之巅那一战还糟。
黄山之巅那一战是第一次碰到不顾忌自己生死的人,但总算有萧无意在身边。
这次呢?
这次萧无意虽近在咫尺,却已睡得象个死人。
沈三留在酒馆,看样子一时半刻也回不来。
客栈里虽布有沈三的手下,十有八九也已被身后的这个忍者制服了。
要不然他根本就进不了这间客房。
白慕云只好选择拖延。
因为每拖延一刻,沈三回来的可能性就越大,萧无意醒来的可能性也越大。
“你是三剑楼的人吧?”白慕云转过身来故意问到。
黑衣人摇了摇头。
看到黑衣人竟似没识破自己的拖延之计,白慕云按捺住满心的窃喜,接着道:“不要否认了,你一定是三剑楼的人,要不为什么不敢说话?是怕被我听出来你是谁吧。”
看到黑衣人没有反应,她又道:“我们向满天风挑战时,约定好了在决战之前互不侵扰,你为什么又偷偷地溜进来?”
黑衣人含混不清地低声道:“三剑楼是什么东西!你不要东扯西扯了,受死吧!”
说着,黑衣人已拔出了一柄狭长的长刀,朝白慕云脖子上斩去。
“住手!”白慕云尖叫到。
她的确畏惧死亡。
有几个风华正茂的年轻人不畏惧死亡?
可她尖叫这一声并不仅因为畏惧,还为了能惊醒萧无意。
“你不要把希望寄托在那个醉鬼身上,”黑衣人把手中的长刀硬生生停在白慕云身前一尺左右的地方,用那含混不清的低沉嗓音说到:“莫说他此时已醉得象头死猪,纵使现在醒来,也不过是头半死不活的猪而已。”
白慕云看着黑衣人闪着精光的眸子,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他不是猪!他是英雄!”
黑衣人不屑地道:“他是什么英雄!一个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人也能算英雄?”
白慕云道:“他当然是英雄。除了他,还有谁能屡次救人于危难之中?你莫看他此时睡了,一旦醒来,他若要杀你,只怕你躲不过三招。”
黑衣人冷笑到:“他若还能杀人,杀的也只能是他自己。”
黑衣人话音刚落,就听到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声音虽略显疲惫,却很坚决:“我只杀坏人,不杀好人,更不杀自己。”
看着白慕云脸上讥讽似的笑容,黑衣人的瞳孔象被针刺了一样急剧地收缩,道:“萧无意?”
背后的声音道:“不错,我就是那个醉得象死猪一样的萧无意。”
白慕云也道:“他到底是英雄还是猪,你马上就会知道了。不过你一定会后悔知道答案的。”
黑衣人道:“我不信你醉得这么厉害,还有足够的体力与我一战。”
话当然是冲着萧无意说的。
萧无意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道:“你一定没当过乞丐,所以你永远都不会知道,有一些人随时都能醒来、随时都能跟人争夺。”
不能随时醒来的乞丐是懒乞丐,不能随时跟人争夺的乞丐是弱乞丐。
不管是懒乞丐还是弱乞丐,用不了多久都会成为死乞丐。
萧无意当了几个月的乞丐并没死,显然他既不是懒乞丐也不是弱乞丐。
他不但能随时醒来,也能随时跟人争夺。
黑衣人道:“既是如此,我们何不找个地方一决生死。”
萧无意道:“何必再找地方,这里不是很好吗?”
黑衣人摇头道:“不好。”
萧无意道:“有什么不好?”
黑衣人指了指白慕云,道:“她在这儿,不公平。”
房间里还有一个白慕云,黑衣人若和萧无意拼起命来,敢不分心去防备她吗?
高手相争,丝毫的分心就等于失败。
所以黑衣人的担心好象很有道理。
“公平?”萧无意笑了,一双眼睛笑得象月牙:“其实你并不是怕白慕云会让你分心,你一定看得出她根本不会武功。”
“你怕的其实是我。”萧无意的话如他的剑法一样犀利。
黑衣人从鼻孔里发出了“哼”的一声冷笑,道:“我怕你?我为什么要怕你?”
萧无意道:“因为我就站在你的背后。”
他站在黑衣人背后,黑衣人根本无法得知他在做什么,更无法得知他会在什么时候出手、以什么样的方式出手?
对于萧无意这样的敌人来说,让他站在自己身后简直等于让失败站在自己面前。
黑衣人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顾虑:“你很聪明。不错,我是不想在这种情形下和你动手,因为这对我太不公平。”
萧无意又笑了,道:“不要和我说公平,因为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公平。”
他如果打算公平就不会趁萧无意沉睡的时候来,也不会对不懂武功的白慕云下手。
所以黑衣人已没有了话说,只能指着白慕云威胁到:“你不怕我和她玉石俱焚吗?”
萧无意冷冷道:“我只怕你连一点这样的机会都没有。”
黑衣人道:“你对自己手中的剑就这么自信?莫忘了,我的剑离她的脖子还不到一尺,你的剑再快也不可能救得了她。”
萧无意道:“很多人都非要看看我的剑到底又多快,结果他们都后悔了。”
白慕云突然插话道:“这句话你说错了,其实那些人根本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死人才会连后悔的机会都没有,黑衣人当然懂白慕云的意思。
他还能怎么样?
他敢象萧无意口中的那些人一样非要看看清风剑法有多快吗?
黑衣人的行动已作出了回答。
“嘿!”随着一声低叱,黑衣人手中的长刀划出一道弧光直取白慕云的脖子。
萧无意当然也没闲着,他也拔出痴心刺向了黑衣人的背心。
究竟是长刀先染上白慕云的血,还是痴心先刺穿黑衣人的胸膛?
白慕云的生死就系在这一刹那之间。
有位前辈曾说过:一刹那是六十分之一弹指。
就在这六十分之一弹指的时间里,悬念已消逝,因为黑衣人的身子突然从不可思议的角度一折,竟象一只飞鸟般从客房的窗口窜了出去。
萧无意正待去追,却又象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拉着白慕云的手奔回了自己的那间客房。
房间里乱作了一团,桌子上的摆设被弄得东倒西歪、床上的被子也被掀到了地上。
白慕云皱眉道:“莫非那个东瀛忍者是在故意引开你,另外有人在找什么东西?”
萧无意道:“不错。他的目标若是你,只怕早就下手了,决不会等我赶到隔壁?”
白慕云道:“那他们会找什么东西呢?他们找到了吗?”
萧无意旋开剑柄,抽出了一张薄绢,道:“他们永远都别想得到这张清风剑谱,除非先杀了我。”
白慕云长出了一口气,打趣道:“这柄剑里居然隐藏着这么大的一个秘密,看来这柄痴心极有望成为当世第一名剑。”
萧无意笑道:“其实这柄剑还有个更大的秘密。”

二十五、快刀神剑
雨过天晴的夜里,月亮显得分外的明,白马寺里的牡丹花香随着满寺的石榴树影四处摇曳,空气也显得异常的清新。
月光如水水如烟。这样的夜景本是最引人遐思、勾人心神的,但此时白马寺内的千余人中没有一个愿意去看一眼天上的明月。
因为他们都在看两个人,站在寺内广场中央的两个人。
这两个人当然就是萧无意和满天风。
满天风的斩马刀已拔出,就握在他宽大粗厚的右手里。
萧无意的剑仍在右手握着的剑鞘里,左手也没握住剑柄,而是在把玩一只翡翠发簪。
满天风看着萧无意一直地低头把玩发簪,丝毫也没有动手的意思,便冷冷地道:“你到底是来决斗的还是炫耀发簪的?”
萧无意抬起头看了看满天风,满不在乎地道:“急什么?杀人的都不急,被杀的倒急起来了。”
满天风一阵冷笑,道:“杀我?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
萧无意道:“你不怕被杀吗?你若不怕,手心里为什么会出那么多冷汗?”
满天风怒道:“小子信口雌黄,我满天风纵横半生怕过谁!手心里几时出过冷汗了!”
萧无意悠然道:“若不是手心出汗被拆穿了,又何必这么恼火。看来你不但手心出汗是真,心里害怕想必也是真。”
满天风生平何时受过这等奚落,眼看再也按捺不住,一声大喝,手中的斩马刀已劈向萧无意。
斩马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斩马刀卷起的漫天刀气竟如无形的刀网一样使人难以抵挡。
“刀气!刀气!”围观的人群中已有人叫了起来。
听到“刀气”两个字,人们纷纷瞪大了眼睛朝广场中央看去。
只有四个人例外:白慕云、沈三、朱思明和陈大洪。
白慕云看到刀气如此凌厉,急切地向身边的沈三问道:“沈伯伯,萧大哥能破解满天风的刀气吗?”
沈三摇了摇头。
很显然,他也不知道答案。
几乎同时,陈大洪也向朱思明问了几乎一样的问题。
朱思明的答案却是——能。
“他一定能破解老满的刀气,老满此战必败。”这是朱思明的回答。
但陈大洪不信,因为他又向广场中央看了一眼。
广场中央的情形与朱思明的判断大相径庭。
满天风的刀法不仅快,而且劈出的每一刀都有刀气发出。
对手若换作别的人,也许早就败了。
但萧无意却能凭着九霄一羽身法闪避。
当然,也只是闪避而已。
缕缕刀气如附骨之蛆般追萧无意的身形窜动。
“拔剑!”广场边上的沈三叫道。
拔剑是每个剑客最熟悉的动作,每个人学剑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练上千百次。
在一刹那的时间内,萧无意本来可以拔剑十一次,但此刻他却拔不出剑来。
因为他无暇。
刀气如影随形,他全力施展轻功才勉强躲开,而拔剑无疑会影响他的脚步。
脚步一慢,就躲不过刀气。
躲不过刀气,就意味着死亡。
作为一个剑客,没有长剑在手,又怎能攻击对手?
不能攻击对手就不会胜利;而躲避中一旦有丝毫的不慎,就将为刀气所伤。
对萧无意来说,失败和死亡好像已只是时间的问题。
这次他还能逃过失败的命运吗?
答案是能。
因为他突然有了不可思议的变化。
他的身子不再游走,而是奋力一跳,堪堪避过了身后袭来的刀气;右手掷处,手中的痴心连剑带鞘呼啸着飞向了满天风。
痴心的去势虽惊人,满天风的刀气更凌厉。
刚刚出手,痴心的剑鞘已被刀气划得粉碎;痴心被刀气所阻,去势已变慢。
所以,痴心从萧无意手中掷出时的速度虽快,到了满天风身前的时候已很慢。
满天风伸手就接过了痴心。
伸手接剑的同时,他右手的刀有了瞬间的停顿。
就在这一停顿间,萧无意不仅纵身逼近了满天风,而且开始了进攻。
萧无意这次用的武器是发簪,一根又小又易折的翡翠发簪。
发簪虽小,在萧无意的手里却不容小视。
因为他竟用小小的发簪使出了清风剑法。
他的剑法不但快、而且准,所以尽管发簪易折,却也能刺破满天风的咽喉。
而且此时萧无意与满天风之间不足三尺之距,这样的距离内,小小的发簪显然比长剑大刀更灵动、也更有效。
满天风只好后退。
只有后退,才有希望扩大萧无意之间的距离,才能使三尺三寸长的斩马刀发挥威力。
但希望也会落空。
因为萧无意实在太快,不仅比其他人都快,也比满天风快。
所以他手中的发簪已抵住了满天风的咽喉。

                 二十六、真相
“你败了。”萧无意冷冷地道。
满天风道:“是的,我败了。可我不明白你怎么会弃剑不用,而用一只小小的发簪?”
萧无意道:“因为我知道这是取胜最好的方式。”
满天风道:“你是什么时候决定不用剑的?”
萧无意道:“看到你手中的斩马刀时,我就知道你已练成了刀气,用剑绝对不是破解刀气的好办法。”
满天风道:“你是怎么看出我已练成了刀气?”
萧无意道:“割鹿刀已落到三剑楼手里,而你不但不用割鹿刀,反而拿着一把第三流的护院都不屑用的斩马刀来决战。一个以刀为生得人居然会这样,理由只有一个——就是已练成了不需利刃就能发挥威力的刀气。”
微笑着看了看手中的发簪,萧无意接着道:“碰巧今天中午逛街的时候买了一根发簪,所以我就用上了它。”
满天风眼中流露出赞赏的目光,道:“好眼力!好胆量!”
萧无意道:“不管什么好、什么不好,我总算赢了,而且还制住了你,你是不是应该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说出慕云是无辜的了?”
满天风微微一笑,道:“她当然是无辜的,即使世上所有的人都会背叛白大侠,她也不会。”
萧无意愣住了。
不单萧无意,几乎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很多人认为白慕云是无辜的,也认为她终有一天会沉冤得雪,却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承认她无辜的话会由满天风亲口说出来。
就连萧无意也没料到满天风如此轻易的就承认了白慕云的无辜。
看着众人难以置信的神情,满天风又笑了,朗声道:“老朱、白夫人,你们来说吧。”
朱思明和一个面罩白纱的女子一起站了起来,白慕云看到萧无意的身子一震,急忙拉着沈三的衣袖走了过来。
“萧大哥,你怎么了?”白慕云关切地问道。
萧无意深深吸了口气,道:“我没事。”
此时,朱思明一行三人也走到了广场中央。
朱思明道:“慕云当然是无辜的,真相就是……”
他那闪动着睿智的双眼向广场周围的人群快速地扫了一圈后,接着道:“慕云的逃亡其实是满老弟、老冷、白夫人和我一起布下的一个局。”
白慕云向面罩白纱的女子道:“莞姨,这是真的吗?”
杨珈莞道:“是真的。你朱伯伯、满叔叔、冷伯伯和崔叔叔他们在你父亲一遇难的时候,就定下了这个计策,要我编造你不是轻羽亲生女儿的谎言,先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倒你身上,然后使真凶放松警惕,以便查出真相。”
白慕云道:“那莞姨帮我逃出三剑楼也是这个布局的一部分喽?”
朱思明道:“不错,要不然就凭你满伯伯的身手,你又如何能有机会挟持白夫人。”
“不但这次,在柴房的谈话、还有假装信了你万花断肠散的谎言、陈叔叔在洛阳城外的拦截,这一切都是布局的一部分。”杨珈莞拉着白慕云的手,怜惜地道:“只是让你受委屈了。”
白慕云眼圈一红,泣声道:“大家为了为父亲报仇费尽了心力,我这点委屈又算得了什么。”
陈大洪此时也与冷泫、崔正平一道走到了广场中央,听到朱思明和杨珈莞的话,一把拽住崔正平,道:“好啊,你们弄了这么大一个事也不跟我说!害得我差点把慕云当凶手。”
崔正平笑道:“还差一点?难道你没把她当凶手吗?当时是谁嚷嚷着要把慕云碎尸万段的?”
陈大洪的黑脸一红,道:“还不是老朱你们闷着葫芦不开瓢,才害的我把慕云当作凶手。”
朱思明道:“正是要你如此,才能使凶手相信我们已把慕云当成了替罪羊。”
陈大洪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不错。象我这种驴脾气,对谁好、对谁坏全在脸上写着,我要是知道了这是一个局,一定会在脸上写着。这样一来,再笨的凶手也会看得出来。”
朱思明道:“不仅如此,我们还重金悬赏缉拿慕云,不仅使人对慕云凶手这一点深信不疑,还能保护慕云的周全。”
萧无意缓缓地撤回了抵在满天风咽喉上的发簪,道:“可你们还是没查出真相呀?”
满天风揉了揉咽喉,笑道:“那是我们计算有误,根本没想到会有一个身怀绝世剑法的机智少年突然出现。结果不但吓得那个凶手不敢露面,连我们都怕你说不定那天会突然杀进三剑楼。”
朱思明道:“所以你一挑战,我们就答应了。”
萧无意不好意思地道:“都怪我太鲁莽,害得你们没有把凶手引出来。”
朱思明道:“其实这样也好,因为三剑楼急需你这样的强援,而且凶手虽没出现,毕竟已露出了狐狸尾巴。”
白慕云不解地“哦”了一声。
朱思明道:“经过玄机堂的调查,在慕云逃亡的一路上,几乎每一批人的背景都不同,只有两个人例外。”
萧无意眼睛一亮,道:“绝秀才和胡二太爷!”
朱思明赞许地点了点头,道:“不错,就是他们两个。他们两个虽一个在苏州称霸、一个在川西横行,却都和倭寇有关。”
说着,转向冷泫道:“冷兄,还是你来说吧。”
冷泫接口道:“绝秀才平生虽很少离开川西,但他的启蒙师父是一个逃窜到川西的倭寇;而胡二太爷本人就是倭寇。”
满天风道:“无论如何,我们总算发现了狐狸的尾巴,下一步就是把狐狸揪出来了。”
杨珈莞道:“下一步不是揪狐狸尾巴,而是办喜事。”
陈大洪奇到:“办什么喜事?”
冷泫呵呵笑道:“当然是慕云和萧公子的喜事,这些日子慕云一路上虽风餐露宿、迭遇凶险,却遇到萧公子这样一个情投意合的少年英雄,我们当然要赶快把这对佳偶的喜事办了。”
朱思明道:“还有一个喜事,就是七日后三剑楼将举行新任楼主白慕云的就任典礼,还请各位武林同道届时光临。”
满天风看着萧无意又开心、又不好意思的神情,笑到:“还傻站着干嘛?难道那根发簪真是为了刺破我的喉咙才买的吗?还不快给慕云戴上!”

二十七、聘礼
洛阳白府里一片喜气洋洋。
白慕云回来了,而且即将成为新的楼主,三剑楼终于可以结束半年来群龙无首的局面了。
江湖中人公认的第一高手萧无意已与三剑楼化敌为友。
这些固然值得高兴,但最令人高兴的还是明天萧无意和白慕云会在这里举行婚礼。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笑。
满天风在笑、朱思明在笑、冷泫在笑、陈大洪在笑,连杨珈莞居然也在微笑。
崔正平当然也在笑,但和其他人不同的是,他没在三剑楼的正厅里笑,而是坐在萧无意居住的那间客房里笑着。
萧无意当然也坐在客房里笑着,而且已笑得快合不上嘴了,以致崔正平连说了两遍,他才听清崔正平说的是什么。
“聘礼?”萧无意愣住了。
崔正平道:“咱们江湖中人四海为家,大都身无长物,原本不该讲究这些繁文缛节的。可白家是洛阳的名门望族,若太过寒酸了,只怕面子上过不去。”
看到萧无意的脸色越来越尴尬,崔正平笑到:“不过我们和慕云商量过了,她说不必拘泥于世俗之礼。白夫人的也说萧公子本不是俗人,三剑楼也不缺绫罗绸缎,萧公子只要表明一下心意,就算是一朵花、一株草作为聘礼也成。”
萧无意沉思道:“我上次离开洛阳之前倒是养了几株奇花异草,只可惜现在都不在了。”
又想了半晌,萧无意的手突然触到了腰间悬挂的长剑。
他解下长剑,双手托着走到崔正平面前,道:“这柄痴心剑,乃是我义父精心铸炼,锋利无比,无意愿当作聘礼。”
崔正平笑着摇了摇头,道:“此举万万不可。”
萧无意奇到:“有何不可?”
崔正平道:“一来痴心剑是萧公子的随身兵器,而慕云却不谙剑术,若将它当作聘礼送给了慕云,岂不是不得其主?二来宝剑虽利,终归也是凶器,还是不合喜庆之意呀。”
萧无意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道:“那该怎么办才好呢?”
崔正平站了起来,道:“莫急,萧公子。实在想不出什么东西来,一些随身物件也行。就算连随身物件都没有也不打紧,我回去再跟他们解释。”
萧无意忙道:“崔先生莫要走,我再找找看。”说着就在身上摸索了起来。
突然,萧无意的手停了下来,面露喜色道:“有了,这只小玉笛怎么样?”
玉笛果然很小,长不足三寸、粗不到一指,通体却是晶莹温润,甚是好看。
崔正平从萧无意手中结果玉笛,仔细端详了一会,啧啧赞道:“好,好。很精致,慕云一定会喜欢的。”
萧无意开心地笑到:“还劳烦崔先生再费心美言几句了。”
崔正平一拱手,道:“萧公子不必客气,我这就告辞了。呵呵,千万记得养足精神呀,明天不光婚礼上有很多事,还有不少人憋着劲要把你灌倒呢。”

二十八、迎宾
几乎所有的婚礼都会有很多人参加。
通常这些人中有你认识的,也有你不认识的;有你想见到的,也有你这一辈子都不想见到的。
萧无意和白慕云的婚礼也是如此。
和白慕云一起站在门前迎宾的萧无意此时就看到了一个他永远都不想见到的人。
这个人就是贺傲雪。
贺傲雪依然英俊潇洒、光彩照人,一举一动也依然儒雅蕴籍。当他走到一对新人面前道贺的时候,萧无意的一身华服也显得黯然失色。
贺傲雪向着萧无意和白慕云道:“二位,恭喜恭喜。”
萧无意只听见自己从喉咙里挤出了“同喜同喜”四个干涩的字。
幸好,贺傲雪很快就被几个三剑楼的老朋友拉着叙旧去了,白慕云好像也没怎么在意他。
可表面不在意不正是因为心里放不下吗?
若不是结婚的日子,她会不会显得这么不在意呢?
萧无意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往往会比一般人想的多一些、也深一些,所以烦恼也会多一些。
烦恼多了,脸色自然会变得难看。除非他是城府很深的人。
萧无意虽聪明,城府却不深。
身旁的冷泫看出了他的不快,道:“傲雪是本月十五回来的,要重返三剑楼。因他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我们几个老家伙也没敢贸贸然拒绝,想等慕云出任楼主后再说,哪知道他居然不请自来了。”
萧无意瞟了白慕云一眼,没说什么。
以他的脾气,本就不会说什么,何况他的手已被白慕云紧紧地握住。
白慕云的手虽纤小,却很温暖,一直暖到了萧无意的心窝。
使萧无意心里更温暖的是,白慕云还用她的手指在他手心里划了三个字。
这三个字就是:不留他。
不留他在三剑楼,以后就很少能再见到他。
还有什么能比知道自己心爱的人不想再见到自己的情敌更令人高兴呢?
萧无意高兴得简直想连翻千儿八百个筋斗,再喝上个三两壶美酒。
“还想喝酒吗?”一个高壮魁梧的年轻人走了过来。
“林澧!”萧无意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笑道:“怎么不想喝?想喝得不得了!”
林澧笑道:“那就好,本来我今天还不太好意思灌你喝酒,这下哈哈。”
萧无意奇到:“什么叫哈哈?”
林澧挤了挤眼道:“哈哈就是,让你比那天在小酒馆还惨,让你不能洞房。”
又哈哈大笑了几声后,看到萧无意的脸色已红得和猪肝差不多了,林澧才故意咳嗽了两声,正色道:“在下受家师成秋铭之命,前来向萧公子、白小姐道贺,祝二位永结伉俪、白头偕老。”
萧无意也正色道:“多谢尊师和林兄美意。”
林澧又靠在萧无意耳朵边上,悄声道:“也不要谢我,一会儿喝不完的酒让我带两坛留在路上慢慢喝就行了。”
旁边的冷泫笑道:“你这小子,整天尽想着喝酒,一点也不像你师父。快去找张桌子坐下吧,不然一会没处坐就真没得喝了。”
林澧用力握了一下萧无意的手,道:“那最好,等到晚上我和萧兄一块还去小酒馆大喝一场,那才最有意思。”
嘴里这样说着,却松开了萧无意的手,向一张摆满了各式美酒的长桌走去。


二十九、又闻笛声
酒过三巡,人已微醺。
江湖中人本就多热血汉子,何况这些热血汉子又喝了不少酒。
不知是谁喝着喝着就提到了要新郎倌舞剑助兴。
“新郎倌是方今的天下第一剑,露两手让大伙开开眼界吧。”
“当年楚香帅以一根树枝折服血衣人,今朝萧公子用一根发簪巧胜第一快刀,这种身手没看到真可惜呀。”
“让大家看看新郎倌的神剑风采吧!”
叫喊声、喝彩声此起彼伏,还有几个青壮汉子甚至吹起了响亮的口哨。
萧无意也被身边的林澧等人推到了前面来,不好意思地道:“多谢各位厚爱,但今天是在下的好日子,怎能舞刀弄剑?不如就由在下再敬各位几杯。”
听到萧无意如此一说,一些老成持重的就不再说什么了,但那些正在兴头上的年轻人仍是不肯罢休,鼓噪个不停。
看到大伙的兴致很高,朱思明也捋着颌下的长须,微笑道:“看来萧公子不为大家助助兴的话,是很难交待过去的呀。”
崔正平也笑吟吟地看着萧无意,并无阻拦那些年轻人的意思。
萧无意望着冷泫和崔正平等人,道:“万万不可,如此喜庆的日子,怎能妄动兵器呢?”
朱思明走上前去,示意让人们安静下来,然后朗声道:“难得各位有如此雅兴,但今天是萧公子和白小姐的好日子,舞刀弄剑未免煞风景。不如我们请萧公子展示一下其他的绝技吧。”
众人听到朱思明如此说,也不再坚持一定要萧无意舞剑,纷纷道:“萧公子身怀各项绝学,哪怕露两手轻功或是拳脚,也令我等大开眼界。”
崔正平道:“各位只知萧公子武功盖世,却不知道他文采也是非凡,不光精通诗词书画,丝竹管弦也已登堂入室。”
林澧拊掌大叫道:“妙啊,妙!我只知道萧兄的歌唱得不错,还没想到萧兄居然还会弹琴鼓瑟。”
萧无意涨红了脸,道:“我哪里会什么丝竹管弦,我……”
崔正平道:“萧公子不要太过谦虚了,你不是会吹笛子吗?”
萧无意道:“笛子?”
林澧捉狭道:“别说你不会呀,你昨天下的聘礼就是一根玉笛,大伙都知道喽。”
萧无意不好意思地道:“那根笛子虽是先父遗物,但我实在不能算会吹笛子,只不过勉强会吹一两个曲子而已。”
林澧道:“一招鲜,吃遍天。只要你这一两个曲子听着好,我们就不跟你闹了。大伙说好不好?”
众人齐道:“好!”
接过不知是谁递过来的一根竹笛,萧无意试了试音,就开始了吹奏。
一曲《鹧鸪飞》吹得虽不太圆熟,倒也清新悦耳,博了个满堂彩。
待喝彩声稍歇,萧无意一拱手,正欲退下,却又有一个年轻人嚷道:“新郎倌既然只会一两个曲子,索性都吹奏出来让大家欣赏欣赏罢。”
此言一出,众人尽皆附和,林澧更是鼓掌叫好。
萧无意见拗不过众人,只得将笛子放在唇边,又吹了起来。
方才那一曲《鹧鸪飞》本就是支常见的曲子,加上旋律悠扬清新,在场的人中纵是莽汉也觉得好听。
这支曲子就不同了,高亢而凄厉,而且是一支人们从未听过的曲子,在场的人已没有几个人能听得懂。
不一会,躲在内堂里喝酒的满天风、陈大洪和沈三也被笛声吸引了出来。
其实真正被笛声吸引出来的只有满天风一个人,陈大洪和沈三只不过是出来拉满天风回去拼酒的。
看到林澧也来了,沈三开心地向他招了招手,压低声音道:“小老弟,快过来!我们在喝上几杯。”
林澧也小声笑到:“好,等这一曲吹完,我和萧兄一块过去找你喝酒。”
沈三向身边的陈大洪努了努嘴,道:“这小子酒量真不简单,我都差一点被他灌趴下,估计你也不是他的对手。”
陈大洪咧嘴笑到:“你当然喝不过他。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沈三瞪眼道:“他是谁?难不成是阮籍转世不成?”
陈大洪道:“阮籍是谁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他是谁?”
沈三奇到:“他是谁?”
陈大洪道:“他就是成秋铭的唯一弟子、天下第一大酒桶!”
沈三咋舌道:“原来你嘴里经常提到的天下第一酒桶就是他,怪不得、怪不得。”
这边几个人越说声音越大,那边萧无意的笛声也越来越激越高亢,满天风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朱思明察觉到了不妥,急步走到满天风身边。
满天风见到朱思明,一把拉住他,低声耳语了半天。
仍没有几个人去注意满天风,因为萧无意的笛声实在太古怪。
最引人注目的往往不是最好的,而是最古怪的。
很多买卖人正是认准了这一点,才能把并不出色的东西兜售出去牟取暴利,可惜那些顾客太愚蠢,还以为自己很有眼光、很新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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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侯光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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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19 17:33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明天加班,今天把明天准备发的先发上。请各位多提意见,如果能增加、完善情节就再好不过了。

三十、凶手
“座上客常满、樽中酒不空”只是一种良好的愿望。时候一到,无论多好的朋友也会分手,无论多亲密的恋人也会离别,无论多妙的曲子也会奏完。
萧无意的曲子此时就已奏完,喝彩声似乎比前一曲更热烈,尽管没几个人能听得懂这只曲子。
喝彩声还没落,惊叫声又起。
原来是李振北带着数十个手持兵器的三剑楼武士闯了进来,萧无意还在错愕中已被武士们团团围住。
朱思明一声干咳,满天风、崔正平、陈大洪和冷泫等一干三剑楼的首脑也都全身戒备地在武士的外面站了一圈。
萧无意满脸困惑地道:“出什么事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沈三也急道:“到底怎么回事?”
满天风指着萧无意道:“让他自己说!”
萧无意道:“让我说什么呀?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好个不知道!” 满天风冷笑到:“想凭一个不知道来糊弄我们吗?”
林澧上前道:“各位,到底出了什么事?”
满天风怒道:“你去问萧无意,刚才的笛声是怎么回事。”
萧无意一脸茫然,道:“没什么呀,第一曲是《鹧鸪飞》,第二曲是小时候先父教我的一首不知名的曲子。”
“我知道这支曲子。”白慕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从后堂走了出来,缓缓地道:“这支曲子本就是无名之曲,是当年魏大师为神州三剑谱写的剑胆曲,后来神州三剑常用它作为联络的讯号。”
为方便联络而使用的曲子通常不会有太多的人知道。
“这支剑胆曲原本只有常伯伯、萧伯伯、魏大师和我父亲会吹奏,现在他们四个都已不在了,恐怕只有萧大哥我们两个会吹奏了。”白慕云道。
满天风道:“萧无意,你还有什么话说!”
萧无意道:“我没什么话说,因为我根本就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朱思明道:“老满先别急,此事还须慢慢计较。”
满天风叹了口气,道:“好吧,你来问他。”
朱思明点了点头,向萧无意问道:“莫非你不知道这支曲子就是楼主遇害那天引他到花神庙去的曲子?”
萧无意错愕道:“是这支曲子?不会吧?会不会是你们弄错了?”
满天风道:“我虽老了,耳朵却不聋,记性也好得很。我纵是死了也会记得这支曲子。白大侠就是听到这支曲子,才会来不及等我就打马去了花神庙。决不会错的!”
朱思明道:“既然世上只有你和慕云会这支曲子,那会是谁引楼主去花神庙去的呢?”
现在若再说是白慕云杀害了自己的父亲,恐怕已没有任何人会相信,萧无意自己都不相信。
那天花神庙的笛声当然也不可能是白慕云吹奏的。
笛声到底是谁吹奏的?
众人的目光都已集中在了萧无意身上。
除了他还会有谁?
萧无意笑了。当然是无奈的苦笑。
“看来我说什么都没用了,你一定不会相信我说的话。”萧无意盯着白慕云的双眼说到。
白慕云摇了摇头,坚决地道:“不,我相信你,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因为我也曾被人冤枉过,知道被人冤枉的滋味,所以我不会去冤枉你。
你是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我相信你说的每一句话。
这些话她虽没说,却从眼神里流露了出来。
萧无意又笑了,开心的笑。
他转过头来,向朱思明道:“单凭一支乐曲就断定一个人是不是凶手是否太过儿戏了?”
朱思明和满天风、冷泫交换了一下眼色,点头道:“不错,单凭一支曲子并说明不了什么。”
满天风道:“所以我们给你机会,让你自己辩解,只要能消除大家的疑惑,我保证这里没有人会说你一个不字。”
萧无意道:“其实根本不需要辩解,只需要稍微动动脑筋就知道你们的怀疑是毫无根据的。”
向四周环顾了一遍,萧无意沉着地道:“想一想,如果是那天我的笛声引白叔叔去,我今天又怎么会当着大家的面再吹奏它?”
朱思明捋着颌下清须,微微点头道:“不错,换作是我,我也一定不会如此。”
满天风却冷冷地道:“换作是我,我却一定会当着大家的面吹奏一次。”
人们都是一脸的不解,陈大洪更是连想都没想就问:“那是为什么?”
满天风道:“因为他会吹这支曲子,而且算上这支总共也只会两支曲子。”
崔正平道:“难道你是说,有可能是萧公子怕自己日后会在不经意之中吹出这支曲子来,所以选择在今天吹出这一曲?”
满天风反问道:“假如你只会两首歌,而其中一种是温黛不愿听到的,你能不能保证永远不会在温黛面前哼出来?”
崔正平想了想,摇头道:“不能。”
满天风道:“同样的道理,他也不能保证永远都不再吹奏那一支曲子,何况他更无法确定慕云会不会在我面前吹奏。”
就算是偶然听到白慕云的笛声,满天风也同样会去追问这支曲子的来历,同样也会得知世上只有萧无意和白慕云两人会吹奏这支曲子。
“既然不能确保日后不被人识破,因此他索性在今天吹奏了这一曲,然后再摆出刚才那个辩解的理由,若想不到这一层,势必也会被他蒙混过关。”满天风道。
“所以今天吹奏这支曲子并不说明什么,既不能证明萧公子与凶手有关,也不能证明他与凶手无关。”在经过满天风的分析之后,朱思明的话无疑显得很有道理。
萧无意也点了点头,道:“你们想得也不无道理,可我还是有话说。”
朱思明朗声道:“天下英雄和三剑楼的弟兄们都在这里,有什么话你只管说。”
萧无意道:“虽然慕云和我分别从父辈那里学到了这支曲子,却也不能说就一定没有其他人学会。”
林澧此时也道:“不错,若有其他人在机缘巧合下学会了呢?也许是有人听过之后就记住了这支曲子呢?就拿刚才的情形来说吧,萧兄吹奏之后,说不定在场的朋友中就有人学了个三分形似。”
沈三也随声附和道:“就是,我若从头到尾都听了,说不定也能学个七七八八。”
朱思明道:“这话也不错,江湖中多的是奇人异士,有些人就算只听一遍曲子,说不定就能吹奏得很好。”
沈三道:“既是如此,那就是说无意没有任何问题了,来,喝酒、喝酒,老满快过来,我们再喝两杯。”
满天风紧盯着萧无意的眼神也渐渐变得柔和,道:“如果能证明白大侠被害的时候你不在花神庙,不但我满天风向你负荆请罪,谁胆敢再说一个不字我决不饶他。”
萧无意身子微微一震,道:“事情已过去了那么久,我又怎能记得当时在干什么,我唯一能说的就是我没害白叔叔!”
萧无意的微微一震虽不易察觉,却似被朱思明看在了眼里。
朱思明一扫平和的神态,向萧无意厉声道:“那时你到底去了哪里?”
萧无意无语。
无语有很多种,有的是尴尬、有的是无奈、有的是拒绝。
萧无意此时的无语就是拒绝。拒绝回答。
“你们信也罢、不信也罢,我并没有害白叔叔,又何必多说?”若明白了他的心意,无语其实也是一种回答。
朱思明又道:“你可以不说,我们也不能说你什么,可你对慕云怎么交待?”
一脸不在乎的萧无意听到这番话,不由得向白慕云望去。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一双秀目已有泪光闪动,企盼的神色溢于言表。
她企盼什么?
萧无意当然知道她企盼的是一个回答,一个自己与白轻羽被害完全无关的回答。
萧无意发出一声轻微的叹息,张了张嘴,仿佛想说些什么,却终于没说出来。
因为此时,突然传出了一声尖叫。
这是一个女子的尖叫,而且是从后院的小楼里传出的。
几乎所有的人脸色都变了。
因为后院小楼里住着的是杨珈莞。
从杨珈莞的住处传出这么惊恐的尖叫,只能有一个原因:杨珈莞出事了!
杨珈莞果然出事了。
崔正平带着二十来个三剑楼的武士还没走多远,马三就急匆匆地跑来了。
“白夫人自杀了。”马三喘着粗气道:“我奉朱堂主之命去请白夫人,她让我在门口等一会,我实在等急了,就让服侍她的丫鬟小晴进去看看,小晴刚进门就尖叫了起来。我进去一看,白夫人已经死了。”


三十一、公平决斗
杨珈莞果然是自杀。
为了防备倭寇无孔不入的偷袭,她的住处派了至少二十个最精锐的三剑楼武士保护,而整个白府的护卫更是动用了三剑楼一半的精英。
“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进来。”这是唐大宗昨天经过洛阳悄悄来看望萧无意时对这栋楼的评价。
三剑楼所有的首脑、所有的宾客,还有萧无意就在这栋楼外等待。
等待林澧勘查的结果。
看了杨珈莞的尸体,又对这栋楼仔细勘查了一遍后,林澧终于下了结论:“绝对是自杀。死因是服毒,而且是无药可救的孔雀胆”
林澧说她自杀她一定就是自杀,不光因为他是捕王成秋铭的徒弟,更因为他是六扇门中除了成秋铭之外的第一把好手。
还有一件东西证明了他的推断是正确的,这件东西就是在杨珈莞的粉盒下压着的一张纸笺。
纸是素雅的薛涛笺,字是娟秀的欧体。
白慕云认得出纸是杨珈莞平素最喜欢用的纸,字是杨珈莞的亲笔字。
“是白夫人的字迹吗?”朱思明道。
白慕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点点头道:“是的。”
她当然不会认错杨珈莞的字迹,毕竟杨珈莞是她在这个世上的最后一个亲人。
最后一个亲人也撒手尘寰,那个原以为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呢?他会是自己的杀父仇人吗?
白慕云已不需要去想,因为杨珈莞的遗言已说明了一切。
“我对不起慕云,更对不起轻羽。我万万想不到会弄成今天这个样子,我不该被他的文采和谈吐所迷惑。”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也不能怪他,是慕云房间里那株他养的盆景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借着陪慕云买花的机会偷偷从布帘缝里看过他,他很斯文,也很年轻,还很风趣,从那之后,我就再也忘不了他。”
“我知道不该想他,可又实在忍不住,所以得知他有每逢节日都要到花神庙去的习惯后,腊月二十三那天我就一直在花神庙等他。”
“不该发生的事情发生了,不该死的人死了。现在轮到该死的人去死了,我愿意做第一个。”
字并不多,言语也很晦涩,可聪明人一眼还是能看出遗言里的他就是萧无意。
白慕云不是笨人,朱思明、满天风、崔正平、沈三、林澧也不是笨人,那些宾客和三剑楼的武士们就算是笨,也不会多嘴。
所以,白慕云把纸笺扔到萧无意身上的时候,已没有再多说话。
“你还有什么话说?”白慕云冷冷地道,一双明亮的眼睛此时已被愤怒和仇恨烧红。
萧无意拿起纸笺看罢,长长吸了一口气,道:“只有一句话,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从没害过白叔叔。”
白慕云两眼紧盯着萧无意,道:“那支曲子只有你和我会吹,莞姨……莞姨又是因你而死,铁证如山,难道你想仅凭这一句话就置身事外吗!”
萧无意无语,只是笑,苦笑。
朱思明道:“虽然各种迹象都表明楼主的死与你有关,可三剑楼也不是蛮不讲理的,只要你能说出还有谁会吹那支曲子,或是举出楼主遇害时你不在花神庙的证据,你仍是我们三剑楼最尊贵的客人。”
再尊贵的客人也只是客人,客人永远都不会是自己人。
萧无意仍在笑,只不过笑容显得更凄苦。
白慕云望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悲伤、愤怒的神情稍稍缓和了一下,道:“告诉大家,那天你不在花神庙;告诉大家,那张纸笺上写的都是假的。”
萧无意的双眼虽朦胧,话语仍很坚定:“我只有一句话——我从没害过白叔叔。”
白慕云道:“难道你想让我们相信所有的证据都是假的,只有你这一句话是真的?”
萧无意已不再说话,双目紧闭,如入定的老僧。
朱思明和满天风交换了一下眼色,道:“萧公子,我们三剑楼虽让你辩解,却也不是怕了你,你再这样一言不发,我们只好当你是认罪了。”
萧无意仍是无语,甚至连眼睛都没睁开。
满天风发怒了。
他虽是大盗出身,却并不鲁莽。当年能与白轻羽周旋半年之久,并不光是刀法高明就能办到的,还要有足够的智慧和耐性。
就是这样一个智慧和耐性并不算差的人此时也发怒了,象他这样视三剑楼比自己性命还重要的人最看不得任何人对三剑楼的轻慢。
萧无意对朱思明的问话不理不睬,不是对三剑楼的轻慢又是什么?
十几年来,已没有人敢这么轻视三剑楼的人,轻视三剑楼的人都已死了。
这些死去的人中,至少有一半是死在满天风手里。
萧无意呢?
究竟是萧无意象以前那些轻慢三剑楼的人一样死去,还是满天风再次不敌萧无意?
很多人都想知道结果,尤其是那些热血的年轻江湖人。
年轻人的心都是热的,他们不但喜欢自己新奇、刺激,也喜欢看新奇、刺激的事。
还有什么能比神剑快刀的再度对决更新奇、更刺激?
白马寺一战,萧无意胜了满天风。
但那次满天风并未尽力,萧无意也只用了一根发簪。
这次呢?
是满天风的刀气将划破萧无意的胸膛,还是萧无意的利剑将刺穿满天风的咽喉?
不管萧无意的利剑能否刺穿满天风的咽喉,它都一定能刺破马三的咽喉。
事实已证明了这一点。
当马三冲向萧无意时,没有人想到萧无意会出剑。
也许连萧无意本人都没想到。
可他们都错了。
马三钵盂般大小的拳头将要击上萧无意苍白的脸时,他的眼仍未睁开,但已出剑。
剑就在他的吉服里。
吉服很长,剑藏得也很隐蔽,当然也很难拔出来。
若是别人,也许还没来得及把剑拔出,就已被马三打碎了颧骨。
可萧无意实在太快、也太准。
所以等萧无意在众人的惊呼声中睁开双目时,马三已倒下。
人虽倒下,马三的眼睛仍然圆睁,仿佛还在为萧无意的无礼而发怒。
崔正平弯下腰探了探马三的鼻息,无奈地摇了摇头。
崔正平的摇头通常都表示他诊治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三剑楼的人都发怒了。
满天风和陈大洪本就是满腹怒气;崔正平已握紧了拳头;连涵养极好的冷泫身子也在颤抖,显然是在竭力压制怒火;白慕云更是一边流泪、一边气得发抖。
只有朱思明还很冷静。
也许只因他不得不冷静。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并没有说话。
他通常只在该说的时候说话。
现在该说话的是白慕云,而不是他。
白慕云抹去脸上的泪痕,指着马三的尸体向萧无意问质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萧无意望着剑尖上一滴一滴落下的鲜血,凄然道:“我若不杀他,他就要杀我,现在滴下的将是我的鲜血。”
白慕云又道:“他的武功与你相差那么远,你就算不还手他也不一定能伤得了你,难道非杀他不可吗?”
萧无意闭上了嘴,不再说话。
“他一定伤不了我吗?万一他伤了我呢?若倒下的是我,你还会不会这般生气?”
这些话,他不会问,永远都不会。因为有些感情,他不善于表达也不想表达。
他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朱思明却是。
“种种迹象都表明你就是杀害楼主的凶手,你自己也无话可说。”朱思明道:“现在你又杀了我们三剑楼的人,新仇旧帐一起算,今天决不能善罢甘休!”
陈大洪也恨声道:“不错,今天我们三剑楼纵是战至一兵一卒也决不能低头!”
此时,沈三也急了,忙道:“无意,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正平冷笑到:“他还有什么话说吗?他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和白夫人、马三的死脱不了干系。”
林澧望着萧无意,坚定地道:“萧兄一定不是杀害白大侠的凶手,至于杀马三,那是一个剑客自保的本能反应。”
萧无意仍是无语,但眼中已有泪光,感激的泪光。
冷泫却道:“林澧,你虽在公门当差,却也是武林中人,今天的事就让三剑楼以武林的规矩来处理,你不要管了。”
冷泫很少说话,但说的每句话都很有分量,就连白轻羽在的时候也很尊重他的意见。
成秋铭和三剑楼的关系很密切,林澧当然知道冷泫的脾气。
所以,他只有不再说话。
他不再说话,萧无意也不再说话。
只剩下了朱思明一个人的声音:“今天你若没有一个令人满意的交待,三剑楼一定不会让你走出大门。”
一直无语的萧无意仿佛被这句话激怒了,冷笑到:“那我倒要看你们到底有什么办法不让我走出去。”
“也许我们每一个人都没有办法能不让你走出去,但我们合起来就能。你剑法虽高,也挡不住我们三剑楼数百名弟兄若不计生死地和你拼命。”朱思明转身向围在外面的武士问道:“三剑楼的弟兄们,你们怕死吗?”
“不怕!”在小楼附近的三剑楼武士虽只有数十个,但齐声喊出这两个字时,却显得激昂雄壮。
一些激动的三剑楼武士已剑拔弩张,只待一声令下就会与萧无意拼命。
陈大洪更是早就在摩拳擦掌了。
眼看一场血战已不可避免。
萧无意武功虽高,却也是血肉之躯,当日在黄山与连云寨的群盗一战虽然胜了,也是惨胜。而此时三剑楼的菁英几乎全都在场,不仅人数比连云寨的群盗多出不少,武功更非那些乌合之众所能相提并论的。
话说回来,三剑楼的实力虽强,若与萧无意血战一场,元气也必大伤。
所以这一战,无论结果如何,都没有真正的赢家。
如果三剑楼有一个人懂得这个道理,这个人就一定是朱思明。
所以朱思明拦住了陈大洪,向萧无意道:“这一战你必败。”
萧无意道:“既是如此,你为何不敢让他们出手?”
朱思明道:“因为我不知道击败你到底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萧无意笑了,眼睛依旧如弯月,笑容却带着一丝讽刺:“我只知道江湖中盛传多闻冷泫、多智思明、杀人老陈、救人正平,没想到以计谋著称的朱思明居然会说这种灭自己威风的话。”
朱思明道:“计谋只能用在愚蠢的人身上,对付你这种聪明人最好的办法还是开诚布公。”
萧无意道:“你既如此开诚布公,莫非又有了什么计谋来对付我?”
朱思明道:“也算不上是计谋,只不过突然想到一个既对你来说公平、又能不使三剑楼元气大伤的法子罢了。”
“什么法子,你倒说说看。”萧无意道。
朱思明道:“我的法子就是三剑楼推出一个人与你进行决斗,既对你公平,也减少了我们的损失。”
萧无意沉吟道:“你们肯推出一个人与我公平决斗?这会不会又是你们的什么计谋?”
朱思明道:“你怕了吗?堂堂的清风神剑传人不敢与我们推出的人公平决斗吗?”
萧无意先是一怔,接着看了白慕云一眼,仰头狂笑道:“好!就冲着你这句话,我一定与你们推出的人公平决斗!莫说是一个人与我决斗,纵是十人、百人又何妨?”

三十二、剑断
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算无遗策的朱思明这次要栽跟头了。
当今世上没有人比萧无意的武功再高了,同样也没有人能在一对一的公平决斗中赢他。满天风与他的那场决斗已说明了一切。
满天风的武功当年就与白轻羽相差无几,如今学会了威力惊人的刀气后只怕早已超过了当年的白轻羽。
可他还是败在了萧无意手里,而且萧无意只用了一根发簪。
连满天风都赢不了他,还有谁能赢他?
贺傲雪当然更不行。
所以,当朱思明说出“贺傲雪”三个字的时候,有不少人都差点笑出了声。
昔日纵横江湖的满天风尚且赢不了萧无意,一个半年前还只是三剑楼小头目的贺傲雪又怎能是他的对手?
但也有人不这样想,比如林澧。
林澧听到贺傲雪的名字,脸色就变了,变得很难看。
当看到萧无意的脸色后,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因为萧无意的脸色比他还难看。
萧无意的脸色一直很难看,直到答应与三剑楼推出的人公平决斗为止。
因为那时他已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感情。
“决斗时,除了想方设法击败自己的对手外,你什么都不能想。”
这是一位智者的名言,没照这句话去做的人都已死了,而且死得很难看。
萧无意并不打算就这样轻易死去,所以他努力照这句话去做了。
而且做得很好,直到朱思明叫出贺傲雪的名字。
如果说他的努力让脸色如清秋一样静的话,“贺傲雪”这三个字则让他的脸色变得如寒冬一样冷。
萧无意的情绪又变得很激动,显然已不再适合与人生死相搏。
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幸好,贺傲雪的武功不会太高,白慕云也一直没对他显得太在意。所以,萧无意很快又努力恢复了平静。
但这次的平静比上次还短暂。
这次打破平静的是白慕云。
在贺傲雪从腰间拔出一把长剑时,白慕云走到了他面前,拉住他的手,低声细语了起来。而且看起来,样子不是一般的亲密。
听着白慕云的话,贺傲雪不住地点头,眼睛也越来越亮,脸上战意也越来越浓。
而萧无意不但眼神越来越黯淡、战意越来越淡,连握剑的左手也可能是因愤怒的缘故而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终于,白慕云的悄悄话说完了。
对萧无意的折磨却依然没有结束。
白慕云轻轻招了招手,她的丫鬟筱芹双手捧着一把长剑走了过来。
白慕云从筱芹手中接过长剑递给贺傲雪,道:“这是父亲生前仗以行走江湖的悲秋宝剑,现在送给你,希望它能助你斩妖除魔。”
红粉赠佳人、宝剑送烈士本是一件美事,但此刻对萧无意来说却显得无比的残忍。
连林澧都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萧无意的心正在被毒蛇噬咬。
但萧无意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绝对没有任何表情!
连平静的表情都没有。
没有喜,也没有怒,甚至连伤心和忧愁都没有,一双眼睛木然地看着远方,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若能永远这样也许不失为一种解脱,但没有人能永远这样。除了死人。
萧无意不是死人,至少目前不是。所以他听到了贺傲雪的声音。
“萧公子,请。”贺傲雪的声音依然温和、富有磁性。
萧无意象遭了电殛一般,猛然看了一眼周围,把目光落在贺傲雪身上,道:“贺公子请。”
声音干得象在柜子里放了三年的梨子。
贺傲雪一挥手,众人让出了一条通道,他缓缓地向门外的空地走了出去。
贺傲雪很放松,放松得就像在迎接初春的第一束阳光。
而萧无意跟在贺傲雪身后,步履虽然还算稳定,但任何一个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全身的肌肉已僵硬,僵硬得非常不宜和人交手。
但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他只有挥剑。
贺傲雪拔剑,萧无意挥剑。
萧无意的肌肉太过僵硬,出手的精妙和速度大打折扣。饶是如此,三招过后,贺傲雪已是左右支绌。
在场的人都认为贺傲雪必败无疑,三剑楼的人更是一个比一个脸色凝重。
只有朱思明和白慕云仍很镇定,仿佛处于下风的那个不是贺傲雪,而是萧无意。
林澧看到萧无意占到上风,也暗暗松了一口气,拍着沈三的肩膀笑道:“他终于能逃过这一劫了。”
沈三也笑了。
不过他们的笑容都没能在脸上停留太久,因为萧无意手中的痴心剑突然断了,从剑身的中间折断了。
痴心是魏大师铸的宝剑,当然不会轻易的折断。它折断的原因是被悲秋削在了剑脊上。
“这是把剑虽无坚不摧,却有一个极隐蔽的致命弱点,就是在剑身的中间有一道细痕,若是被利器削上就会折断。”这是魏大师当年把痴心送给萧无意时所说的话,也是前几天在客栈遇到东瀛忍者袭击后萧无意告诉白慕云的那个秘密。
她怎能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她怎能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她说过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萧无意的心也许在问个不停,神情却极其茫然,握剑的手也突然慢了下来。
就在他的手刚慢下的一刹那,贺傲雪的剑又刺了过来。萧无意刚刚惊觉,剑已削上了他的左臂。
萧无意见过别人的手臂被削断,也削断过别人的手臂,可从来没想到过自己的手臂有一天也会被别人削断。
他想不到手臂断的那一刻,竟然一点也不痛,只是有点凉。
只有一点点凉,远远不及心凉得那般厉害。
他依然没动,只是呆呆地看着掉落在地上的断臂,仿佛那半截小臂从来都未曾属于过他。
他虽然呆住了,贺傲雪可没呆。贺傲雪手中的悲秋又当胸刺来。
贺傲雪这一剑并不算太快,萧无意惊觉的虽慢,却依然有足够的时间躲开。
但他没有躲,反而一个鱼跃向跌落在地上的半截断剑扑去。
尽管这出人意料的一跃使得萧无意堪堪避过了贺傲雪的这一剑,却因身法已老,很难再躲开后续的攻击了。
高手相搏时决不会给对手留下这样的机会;一旦有这样的机会,对手也一定不会放过,除非他是呆子。
贺傲雪不是呆子,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就在萧无意的右手刚触到断剑时,贺傲雪手中长剑就势一拖,向萧无意后背划去。
萧无意却象完全没听到长剑的破风之声,全然不顾身边的情形,象一个饿了三天的乞丐发现了一碗红烧肉一样一把抓住了断剑。
剑虽在手,却是断剑;人还是那人,使剑的手却断了。而贺傲雪手里那把要人命的剑却很快就将刺入他的后背。
此时还有谁能救他?
沈三不能,林澧也不能。
但他们两个在一起就能。
就在贺傲雪手中的悲秋离萧无意的后背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沈三和林澧出手了。
沈三用的是指,林澧用的是铁尺。
所以尽管林澧出手虽比沈三稍微晚了些,最先碰上悲秋宝剑的还是林澧的兵器。
但也只是碰了一下而已,铁尺刚碰上悲秋,就已断作两截,几乎对贺傲雪出手的速度一点影响都没有。
幸好还有沈三。
你可以说沈三的武功不高,却不得不承认他的临敌经验很多、见机也很快。
甚至有不少人都认为他简直是一条喜欢做出大大咧咧模样的老狐狸。
这条老狐狸的出手果然不同,林澧的铁尺是砸向贺傲雪的剑刃,而他的手指则是敲向剑脊。
可贺傲雪也并不笨,就在沈三的手指将要敲上悲秋的一刹那,他的手腕微微动了一下。
就是这微微移动,他手中的剑又有了变化:剑身转了半圈,剑刃正好迎上了沈三的手指。
贺傲雪的剑变化快,沈三的出手也快。
沈三已来不及再变招。
铁指碰上利刃,结果会如何?
铁指只是江湖中人的美誉,并不是真的由钢铁铸就,而利刃是货真价实的利刃。
所以铁指输给了利刃,代价是一根手指。
手指虽断,沈三的斗志却不减。他就地一扑,倒在了萧无意身上,双腿连踢,直取贺傲雪下阴。
向沈三这种武林名宿,本不该对一个后辈下这种辣手。但他已顾不上那么多了。
自己的手指断不断无所谓,能不能救得出萧无意才是关键。
所以他希望能用自己凌厉凶狠的腿法避退贺傲雪,然后再设法救走萧无意。
他的想法不错,腿法也不错。
可还是被破解了。
破解的人是崔正平。
贺傲雪还没来得及去躲避沈三的双腿,崔正平已出手。
他自贺傲雪身侧抢出,双手轻抚,电光石火间,点住了沈三腿上的十数处穴道。
就在同时,贺傲雪的长剑也刺入了沈三的心脏。
沈三就这样死了,甚至连一句遗言都没有,只有一双眼睛还在圆睁着,仿佛临死不敢相信自己会死在崔正平和贺傲雪手下。
不过,他没有白死,林澧趁着贺傲雪的长剑在他体内手足的一刹那,从他身下一把拉出了萧无意,象一只中箭的羚羊般向外冲去。
本来,在满天风、朱思明、陈大洪等高手的环伺之下,林澧一个人都很难逃得出去,何况他腋下还挟着一个萧无意。
但此时有不少人都被沈三的死惊呆了,只有少数几个人还顾得上拦截林澧。
崔正平就是这少数几个人之一。
他一声大喝,右掌奋力一击,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林澧的后背上。
林澧也不愧为捕王的得意弟子,竟借崔正平这一掌之力象离弦的箭一样飞了出去。
满天风、陈大洪一干人正待去追,崔正平道:“不要追了,他们逃不远的。”
陈大洪奇到:“为什么?”
崔正平道:“因为林澧中了我那一掌后,最多只能再跑半个时辰就要停下来。”
朱思明眼前一亮,道:“到时候就不在需要我们出手了,江湖中估计有很多朋友都愿意帮我们追捕萧无意。”
萧无意是公认的当世第一高手,如果能杀死他——哪怕是不能握剑的他,无疑也是一种荣耀。至于那些亲友死在萧无意手下的人,更会趁这个机会去报仇。
看来萧无意这次真的是在劫难逃了,很多人都笑了,开心的笑。
当然也有人没笑,比如白慕云。

三十三、破庙旧事
半个时辰后,林澧挟着萧无意逃到了一片树林里。
果然,林澧再也跑不动了,他把萧无意放在一棵大树下躺好,自己也在旁边坐了下来,撕下一片衣襟,开始为萧无意包扎伤口。
“你为什么拼了命也要救我?”萧无意忍住创口的剧痛问到。
林澧微笑,道:“因为我们是朋友。”
萧无意道:“你还把我当作朋友?要知道,我可是与三剑楼为敌的杀人凶手。”
林澧道:“你不是杀人凶手,我看得出。”
萧无意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林澧道:“你在三剑楼虽然没有辩解,我却知道你一定有难言之隐。”
萧无意苦笑,道:“我们相识只不过才寥寥数日,你就这么相信我?”
林澧道:“酒品如人品,像你这样拼了命也要陪别人喝个痛快的人,一定是最光明磊落的汉子,决不会对自己做过的事不认帐的。”
萧无意道:“你这么有把握?就不怕我喝酒时的豪爽模样是故意做出来的。”
“要真是那样的话,只能怪我自己看走眼了。” 林澧笑道:“呵呵,不过我这双眼睛还从没看错过人呢。”
笑着笑着,林澧突然身子一震,猛地捂住了后背。
萧无意关切地问道:“怎么了?”
林澧一张嘴,正欲答话,却吐出了一口鲜血,额头上也冒出了一滴滴黄豆般大小的冷汗。
萧无意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崔正平打在你背后的那一掌用的会是什么掌法?”
林澧强颜笑道:“也许神医崔正平会一万种救人的药方,杀人的掌法却只会一种。” 往常洪亮的声音已因疼痛而变得很微弱。
萧无意失声道:“落花掌?”
林澧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因剧痛而不停颤抖的身子稍微平静了一点,点了点头。
萧无意急切地问道:“你有解药吗?”
林澧摇了摇头,道:“中落花掌者半个时辰之后就会如落花一样渐渐枯萎,三个时辰后必死无疑。而当今世上除了崔正平之外,任何人都没有解药。”
萧无意道:“所以你一定要赶快把我送回三剑楼。以尊师和三剑楼的交情,崔正平一定会帮你疗伤的。”
林澧微怒道:“你把我看作什么人了,我既然敢冒险从三剑楼把你救出来,就不怕他们会怎么样。”
萧无意黯然道:“为了救我,沈伯伯已遭不幸,你若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怎么能安心呢。”
“正是因为沈老已为救你而死,我更要保护你的周全。” 林澧强打精神,自嘲道:“要不然我以后在阎王爷那儿见到沈老,怎么向他交待。”
只有这样的热血男儿才会把友情和信任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也只有这样的热血男儿才能真正称得上“英雄”这两个字。
看着林澧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牙齿咬得越来越响,萧无意的热泪已盈眶。
林澧道:“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白大侠遇害时你在干什么了?”
萧无意道:“难道你一定要知道吗?”
林澧肯定地点了点头,道:“就算我不想知道,沈老也一定想知道。何况我是一个捕快,若不把这件事弄个瓜青水白,似乎有点对不住自己的身份吧。”说着,又开始想笑了,却引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等林澧的咳声渐渐平息后,萧无意咬了咬牙,好似下了决心,道:“去年腊月二十三那天下午,我照例去花神庙祭拜。刚一进庙门,就发现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林澧问道。
萧无意道:“这座花神庙本已年久失修,除了我之外很少有人去祭拜,一直很破落。可那天,我一进门口,却发现那里简直已变成了一座华丽的宫殿。”
林澧奇到:“破庙怎么会突然变成宫殿?”
萧无意叹道:“这正是我在三剑楼不说话的原因之一。因为这件事有很多离奇之处,莫说别人不相信,连我自己当时都不敢相信这件事真的发生过。”
林澧道:“破庙突然变成宫殿固然匪夷所思,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说不定更离奇。”
萧无意道:“不错,不仅破庙变得美轮美奂,甚至还有花香和琴声。”
林澧奇到:“花香?”
萧无意道:“正是花香,而且是一种我此前从没闻到过的花香。”
萧无意曾是洛阳最好的花农,连他都没闻过的花香,想必也没有多少人闻过。
林澧当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换了个话题:“那里一定还有其他人。”
萧无意轻轻叹了口气,眼神开始渐渐变了,变得既凄迷又哀伤:“庙里是有一个人,一个比鲜花还芬芳、比琴声还优雅的女人,她脸上虽蒙着一层薄纱,也能从眉目之间看得出她很美。”
林澧道:“她是不是白夫人?”
萧无意摇了摇头道:“那时我并不知道是她,而是错把她认作了另一个人。直到前几日在白马寺决斗过后,我才想到是她。”
林澧道:“白夫人正是因为长得象白慕云母子,才赢得白大侠青睐的。看来当时你一定是把她当作白慕云了。”
萧无意目视远方,仿佛已回到了当时,道:“看到我之后,她笑着向我招了招手,我就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
林澧没说话。因为他知道此时无论说什么,都只会令萧无意更尴尬。
萧无意梦呓般喃喃道:“宫殿、花香、仙乐,这一切简直象梦境一样美。她是那么美、那么香、又那么温柔,我竟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林澧依然没有说话。聪明的人决不会在这个时候说话的。
萧无意道:“这是我多少次在梦里见到的情景,当时实在是太高兴了,竟没听见她说什么,只记得她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瓶波斯葡萄酒。我只喝了一口,就醉了。第二天清晨醒来时,发现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林澧问道:“你还能记得醉酒时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萧无意的脸红了,不好意思地道:“我只朦朦胧胧地感觉到她一直和我在一起,除此之外,什么事也没发生。”
林澧道:“难怪你一直不说这件事。就算有人相信你说的话,十有八九也会认定白大侠是你醉酒时杀的。”
萧无意轻轻叹了口气。
林澧道:“尽管如此,以朱思明和白慕云的才智来看,你若说出来,可能会相信你也说不定呢。”
萧无意摇了摇头,道:“慕云不会相信我的。”
林澧道:“何以见得?”
萧无意道:“自从贺傲雪出现,她整个人就变了,变得根本不再想听我说话。我看得出,她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林澧道:“那她让你说话时你为什么不说?那时岂非正是让她用心听你说话的好时候。”
萧无意摇了摇头,苦笑道:“我就算说了,她也只不过会用耳朵听听而已,根本不会用心听的。何况,她若肯信任我,早就该替我辩诬解难了,又怎么会和众人一同猜疑我。”
林澧无奈地道:“种种迹象都表明你最有可能是凶手,若换作我是白慕云,只怕也会怀疑你。不过,若换作我是你,受到自己最爱的人猜疑,也一定会像你一样无话可说。唉,上天怎么会这么作弄人!”
他的身躯一直在不停地颤抖,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此时说了这么长一句话,明显地感到上气不接下气,又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萧无意忙道:“林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你还是送我回去吧,怎能因我这样一个废人连累了你。再说……再说象我这样,就算能逃出去,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林澧道:“活着当然有意思!活着不仅可以洗脱罪名,甚至还可以重新赢得白姑娘的芳心。”
萧无意苦笑着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也不知是说洗脱罪名不可能,还是让白慕云重新回到自己身边不可能。
“都不可能。”萧无意接下来的话给了林澧一个明确的答案:“象我这样的废人还谈什么洗脱罪名?失去了握剑的手,我什么都不是。”
剑客失去了握剑的手当然已不能再算是剑客。
情人呢?失去了爱的人还能算是情人吗?
“你的左手虽已失去,但你还有右手。你虽不能握剑,你还能用掌。”林澧喘着粗气道。
萧无意苦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什么都不会再用,除了脸。”
林澧惊诧道:“用脸?”
“别人要打左脸,我就给他左脸;别人要打右脸,我就给他右脸。”这就是萧无意的回答,既颓废又无奈。
可对一个已不能握剑的剑客来说,他还能有别的什么办法吗?
“有办法,一定有办法。”林澧的话让萧无意黯淡的眼神重新又有了光彩,林澧的咳声稍稍平息了一些又道:“因为你是智勇双全的萧无意,你一定会有办法。”
“就算现在不一定有办法,将来也一定有。”看到萧无意眼中的光彩又渐渐消逝,林澧道:“所以你一定要活下去。”
萧无意道:“想让我活下去,首先你自己要活下去,你若死了,还有谁来保护我、照顾我。所以你一定要先把我送回三剑楼。”
“你们谁也不能回三剑楼了。”树后不远的地方传来一个冰凌般又冷又尖的声音。
林澧朗声道:“莫非是飞鹰山庄的无垢公子来了吗?”
那又冷又尖的声音道:“还是鹰爪子的见识广,一下子就能说出本公子的来历。”说话间,树后转出一个脸色惨白的朱衫少年。
林澧不无揶揄地笑道:“不是我见识广,而是无垢公子的雌声太出名了,谁不知道江湖中唯一比女人还象女人的就是阁下你。”说完,又忍不住咳了起来。
无垢公子被林澧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怒道:“林澧,你不要太嚣张!我还有一笔旧帐没和你算呢。”
林澧边咳边笑道:“难道你说的是那个比你还象女人的神偷夏晴。他可不恨我,还说多亏我把他抓进去,要不然这几年早被你烦死了。”
萧无意见无垢公子被林澧气得直发抖,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容。
无垢公子冷笑道:“林澧,今天可是你自找的。等我收拾完了萧无意,就来好好的收拾你。”
林澧哈哈笑道:“收拾我?就凭你也敢说这样的大话!”
无垢公子阴恻恻地道:“要在以往,我也许会让你三分,但今天三剑楼说了,无论是谁,只要敢阻挡追杀萧无意的,格杀勿论。一切后果由三剑楼承担。”
林澧道:“所以你想趁这个杀了我,然后把事情都推倒三剑楼头上去?”
无垢公子道:“正是。”
林澧又笑了笑,道:“这倒是个好主意,只不过就凭你,未必能杀得了我吧。”
无垢公子吃吃笑道:“放在以前也许不行,可现在谁不知道你中了崔正平的落花掌,命在旦夕了。”
林澧的脸色变了,变得很难看。
无论是谁,当自己的秘密被别人发现的时候,脸色通常都会变得很难看。
看到林澧的脸色,无垢公子笑了,笑得象小姑娘一样娇羞。
若真的是个小姑娘这样笑法,倒会真的很美。但一个大男人笑得如此娇羞,就难免令人要作呕了。
就在林澧咳嗽得直想呕吐的时候,无垢公子出手了。
长袖里象毒蛇般钻出一条长鞭,又像毒蛇般朝林澧的脖子卷去。
莫非无垢公子那令人作呕的笑容是他专门用来麻痹敌人,而自己好趁别人不备时出手的?
林澧却好像早已算准了他会来这一手,身子就地一滚,躲开了长鞭。
无垢公子一招没得手,手腕一抖,长鞭“唰”的一声划出十数个圆圈向林澧四周卷去。
最要命的是,其中竟有两三个圆圈是向萧无意卷去的。
林澧见状,双脚奋力蹬地,整个人竟贴着地面平平飞起。就在长鞭划出的其中一个圆圈缠上萧无意的脖子时,林澧的双臂也插进了圆圈里。
无垢公子当然不会放过一下子制服两个敌人的机会。
他手腕连抖,圆圈变得越来越小,几乎把林澧的手臂和萧无意的脖子勒到了一起。
林澧一边奋力想用手臂把长鞭撑开,一边急声向萧无意喝道:“快!快出手!”
萧无意淡淡地道:“反正都难逃一死,又何必苦苦挣扎?”
林澧怒道:“你就知道死死!别忘了沈老可是为你而死的,杀白大侠的凶手还等你去查,我也他妈的白挨崔正平的落花掌了!”
萧无意被林澧骂得一愣,终于还是出手了。
右手中指轻弹,勒在脖子上的长鞭应声而断。
萧无意长身而起,把断剑插在腰间的衣带上,右手中指遥指无垢公子,道:“滚!马上给我滚。”
无垢公子打量了一下萧无意的手指,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半截鞭稍,居然真的走了。
看到无垢公子的身影消失在树林中,萧无意再也支撑不住,两腿一软,摔倒在了地上。
林澧不顾自己还在咳嗽,踉踉跄跄走到萧无意身边,关切地问道:“萧兄,不打紧吧?”
萧无意咧嘴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流血太多,身子有点虚而已。”
“没事就好。”林澧长长出了一口气,道:“赶快走吧,要不然再有别人找来就麻烦了。”
萧无意摇了摇头,道:“我不走。”
林澧愕然。
萧无意道:“我浑身上下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又能走到哪儿去?还是请你把我送回三剑楼吧,也许我死之前还能亲眼看到你查出真凶。”
林澧惨然道:“想查出真凶,还是你自己去吧。从三剑楼到这儿的路上早就不知又多少想除掉你我的人在等着,莫说把你送回三剑楼,就算是我自己一个人只怕也回不去了。”
萧无意痛声到:“都怪我、都怪我!都是因为我糊涂,才连累了你和沈伯伯。”
林澧微笑道:“不打紧的,江湖人本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早晚不还是一个死吗?能为知己而死,死也无憾。”
士为知己者死。这种肯为知己去死的人已越来越少了,林澧就是这为数不多的人之一。
萧无意也许很不幸,先失去了右手的食指,又失去了左臂,最要命的是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
但也是很幸运的,因为他有一个知己,一个有情意、有担当、可以为他慷慨赴死的知己。
萧无意的眼睛已湿润。
换作是你,你的眼睛能不湿吗?
林澧微笑道:“不要难过,赶快走。记得每年清明的时候到我坟上浇两杯酒……”话没说完,又咳嗽了起来,而且咳嗽得越来越厉害了。
萧无意道:“我们一起走,也许世上还有其他人能治好你的伤。”
林澧摇了摇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一个尖锐的声音远远地响起:“你们谁也走不了啦,都给我乖乖地站着别动。”
林澧脸色骤变,一把拉起萧无意道:“无垢公子又回来了,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萧无意道:“要走一起走。”
“谁也别想走。”无垢公子已到了面前,冷冷地道。
林澧道:“我真有点佩服你了,刚刚吓跑居然还好意思回来。”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那是避开萧无意的锋芒,等待更好的时机,这叫智慧。哦,对了,你是个只懂得打打杀杀的莽夫,说了你也不懂的。” 无垢公子嘿嘿笑道。
林澧道:“好,你智慧高。只不过你这种智慧若给江湖同道知道了,不知会怎么样。”
无垢公子眼中了露出了杀气,道:“不会有人知道的,因为你们两个活不到其他人来的时候了。”
萧无意道:“看来你马上就要下手了?”
“你真聪明,像你这样的聪明人被杀死真可惜,不过不杀你又怎么能拿到三剑楼的赏金呢。”无垢公子得意地大笑了起来,笑声惊起了附近的几只飞鸟。
林澧露出了讥讽的笑容,道:“那你为什么还不赶快过来杀他?”
无垢公子道:“急着去死吗?好,我这就来成全你。”
无垢公子向前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来,道:“不成,你们这么急着要我过去动手,一定没安什么好心。”
稍停了片刻,他又捉狭似地笑道:“幸好,我还练过几天暗器,就用不着以身犯险了。”
林澧脸色又变了,变得异常焦急,推着萧无意道:“快!快走!”
第一个“快”字刚出口,无垢公子的暗器出手,第二个“快”字还没落音,暗器已到了萧无意面前。
萧无意的右手中指伸出,一阵疾点,无垢公子打出的数十枚梅花镖被尽数击落。
无垢公子不慌不忙,抬手间又是一蓬银针迎面向萧无意打来。
萧无意的弹指神通虽厉害,却也不能在顷刻间把数以千万计的银针全部击落。而这些银针顷刻间就能要了他和林澧的命。
此时,还有谁能帮他们?
唯一能帮他们的是他们自己。
有很多时候,人们都在等待别人的帮助,却忘了自己也可以解决这些困难。
别的人也许会忘掉这一点,林澧却不会。
你什么时候见过一个成功的捕快在等着别人来替自己抓贼?
林澧不会等着别人来替自己抓贼,同样也不会等着别人来救。
他要自己动手。
他吐气开声,双掌连击,绝大部分银针都被强劲的掌风纷纷震落。
被震落的银针虽是绝大部分,却也仅仅是绝大部分,而不是全部。
还有一部分在林澧掌风笼罩下的银针仍在朝萧无意飞来。
幸好,林澧反应极快。
他极快地挡在了萧无意身前,不顾银针打在自己身上,一把将萧无意推出好远,大叫:“快跑!快!”
萧无意这次真的跑了,用尽自己身上的每一分力气在跑,而且没有回头看。
因为他知道再不跑就不会再有机会了,如果自己也死在这里,不仅自己的沉冤难以昭雪,林澧和沈三的仇也不会有人报了。
他拼命地跑,没有回头。
此时回头就意味着放慢脚步,放慢脚步就意味着死亡。
所以,他象一只受了伤的豹子一样向前飞奔。
身边的景物飞速后退,耳旁的风声呼呼作响。也不知跑了多久,萧无意终于支撑不住,倒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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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19 20:35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剑已断,痴心已碎,又何必再伤?
杨过不是萧无意,何必?为何?

我已经大致猜出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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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侯光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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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19 21:20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因为不是杨过,所以萧无意断的是左臂。
真的猜出来了?这么厉害!pm我,我看猜得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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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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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连布局和阴谋都跟古龙那么像,不到最后,我还真不知道。
很可能到结局,就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那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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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侯光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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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22 15:38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昨天出差了。刚回来,发三章先
三十四、神仙侠侣
这是一片麦田。初夏时节的麦苗不仅长得高了,穗子也开始渐渐饱满了。
萧无意无力地躺在麦垄中间,用嘴嘞断几棵麦苗,大嚼了起来。
麦苗虽然好看,却非常不好吃,但有些人在有些时候又不得不吃。
吃了一些麦苗,萧无意苍白的脸上渐渐地开始有了一点血色,也能闻到泥土的芬芳了。
他仍然躺着一动不动,只是两眼呆呆地看着西方的天边。
不动是为了节省体力,看天边是为了什么呢?
难道残阳和晚霞又使他想起了沈三和林澧为他而流的鲜血?
看着看着,突然夕阳被挡住了,被一张长满了大麻子的脸挡住了。
那张麻脸笑吟吟地挡在了萧无意的眼睛和夕阳之间。
这张麻脸的主人是个五短身材的壮年汉子。
麻脸汉子象老把式扳持牲口一样对萧无意细细打量了起来,看到萧无意嘴角的麦苗渣子,仰头大笑了起来:“想不到大名鼎鼎的萧无意如今居然象猪一样连生麦苗都吃,还象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哈哈,哈哈。”
萧无意没有任何反应,不仅没有愤怒,也没有羞愧,甚至连眼都没眨一下,依旧一动不动地躺着,仿佛麻脸汉子说的话与他没有任何关系。
麻脸汉子见萧无意没有反应,颇感意外,弯下腰来用手在萧无意眼前晃了晃,萧无意还是没有眨眼。
“莫非这家伙吓傻了?”麻脸汉子从腰间抽出一把缅刀,向萧无意道:“不管是真傻还是假傻,为了三剑楼的赏金,我都得要你的命!”
萧无意突然笑了。
笑本是一种能令自己和他人放松、愉悦的表情,但萧无意的笑却令麻脸汉子毛骨悚然。
如果在荒无人烟的田野里发现自己独自面对的一个傻子突然笑得很灿烂,你也一样会毛骨悚然的。
不过那麻脸汉子既然敢杀人,也不会是个胆子太小的人。
他定了定神,自我解嘲道:“行走江湖几十年了,竟然被一个残废傻子吓了一跳,若是传到江湖同道耳朵里,岂不坏了我程漳的名头。”
其实他完全不必担心自己的名头会怎么样,也根本用不着再为任何事担心了,因为就在挥刀砍向萧无意的时候,他死了,死在了萧无意的弹指神通之下。
也许他到死都不会明白萧无意怎么突然间出手又变得如此快,也许他明白了萧无意一直不动只是为了积蓄力量来对付敌人。
萧无意看着程漳倒下,把手缓缓地收了回来,又一动不动地对着落日发起了呆,好像又在开始积蓄体力了。
也许他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人来,来的人说不定会更难对付、也更多。
果然,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又来了两个人。
这是一对白衣飘飘的年轻人,男的面如冠玉,女的也是美艳动人,两人都是身着华服、一副泠然出尘的模样。
“恶贼,你也有今天!” 美艳女子看到萧无意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样子,一边咬牙切齿地骂道,一边挺出手中的短剑向萧无意刺去。
那丈夫模样的美少年一把拉住了她,朝着旁边的尸体努了努嘴,道:“莫要轻举妄动。”
那女子话语虽是说得极凶狠,胆子却并不大,看到程漳的尸体,吓得一声娇呼,紧紧抓住了少年的肩膀,右边的肩膀。
少年的脸色也变了,向女子低叱道:“雪儿小心!”
少年让那女子放手,是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手臂被抓住正是敌人出手的好时机。
萧无意当然也知道这一点。
所以萧无意出手了,不过他出手的对象不是少年,而是那名叫雪儿的女子。
这一招,不仅雪儿没想到,少年也没想到。
所以,当萧无意一跃而起,将右手中指很轻易地就放在雪儿咽喉上时,少年的双掌里萧无意的胸腹还有半尺远。
少年硬生生地收住掌力,道:“住手!只要你不杀她,你要什么条件都行。”
萧无意冷冷道:“什么条件都行?”
少年点了点头,肯定地道:“只要你放了她,什么样的条件都行。”
萧无意道:“若要你死呢?”
少年好像听清,又问了一句:“要我做什么?”
萧无意坚定地道:“要你死!”
少年不自然地笑道:“萧公子在说笑了。”
萧无意道:“我从不和敌人说笑,你一定要死。”
听到萧无意的话,少年的脸色登时变得蜡黄,嘶声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让我死?”
萧无意看到雪儿担心的表情,想了想道:“你若想不死,除非……”
少年急切地问:“除非什么?”
萧无意道:“除非你把自己的右手手筋和右脚脚筋挑断。”
少年脸上的喜悦之情一闪即逝,随着而来的是一阵咆哮:“挑断手筋和脚筋我就成了废人,和死有什么分别!”
萧无意道:“那你不打算答应了?”
少年“不”字刚出口,看到雪儿惊惶的脸色,急忙改口道:“没有别的法子吗?为何一定要把我本人作为交换条件呢?换其他的东西不行吗?比如黄金、珠宝,甚至帮你逃脱追捕也行。”
萧无意道:“因为我怕一旦放了她,你就会杀我。”
“不会的,我怎么会杀你呢。”少年又道:“再说了,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呀。”
萧无意冷笑道:“是吗?大名鼎鼎的南宫世家三公子南宫燕居然会自认为不是一个残废的对手吗?”
少年的脸由蜡黄色转成了猪肝色,期期艾艾地道:“你,你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萧无意道:“你们这样恩爱的神仙侠侣,除了南宫燕和凌雪,江湖中还有第二对吗?”
萧无意这句话本来是很多人都说过的,南宫燕本来也非常喜欢听这句话,但此时却觉得说不出的刺耳。
南宫燕眼中凶光一闪,恨声道:“萧无意,是你逼我的!”不待萧无意答话,右掌如刀,切向萧无意颈上的大动脉。
萧无意右手一探扼住了凌雪的喉咙,手臂一卷,将她拉在了自己身前,挡住了南宫燕右掌的进击。
南宫燕把右掌停在凌雪身前,道:“天下第一剑萧清风的儿子居然会拿一个弱质女子当作盾牌,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哪。”
听到自己父亲的名字,萧无意脸上痛苦地抽搐了一下,道:“象我这样一个残废,无论用什么手段对付你都不会有人笑话的。倒是堂堂的南宫世家三公子为了对付一个残废竟然不顾自己心爱女子的死活,说不定倒真会成为一段江湖笑料噢。”
南宫燕歇斯底里地嚷道:“没有!我没有不顾雪儿的死活。雪儿,你说是吗?”
若非南宫燕见机得快,说不定凌雪就死在他刚才那一掌之下了,此时惊魂甫定的凌雪已是满脸泪水,向南宫燕伤心地哭骂道:“胆小鬼,不肯为了救我牺牲自己倒还罢了,竟然不顾我的死活贸然出手,亏你平日里还自命侠义!”
南宫燕辩解道:“雪儿,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呀。你想,若是我自废武功了,他还不放过我们该怎么办?你忘了四妹就是死在这个畜生手里的了吗?”
萧无意道:“你妹妹是谁?”
南宫燕一脸激愤道:“就是在皖南客栈里被你杀死的火凤凰——南宫凤!”
萧无意道:“她不是我杀的。”
南宫燕道:“到过那间客栈的人中,只有你和白慕云没死,不是你杀的,难道是白慕云杀的?”
萧无意道:“时至今日,我根本不必骗你们,不是我杀的就不是我杀的。当时的情形你们日后问问白慕云就知道了。”
凌雪面露喜色道:“日后?你是说我们还有日后?你肯放我们走了?”
萧无意道:“你们随时可以走,不过南宫燕要先自费武功。”
南宫燕恨声道:“萧无意,莫要逼人太甚!”
萧无意道:“我若落在了你们手里,除了死之外,恐怕你们不会给我第二条路。”
南宫燕道:“雪儿,你看到了。不是我不想救你,是他不肯给我们活路走。萧无意,我和你拼了!”话说得义愤填膺,人却是好整以暇,好似击败萧无意不过是杀条小狗小猫一样的轻松差事。
凌雪怒道:“南宫燕,你不要假惺惺了。你根本就没把我的死活放在心上,就算你不想为了我自废武功,也用不着逼他杀我。你这样作不过是为了能亲手杀死他,好让你在江湖中好好的风光一回。”
南宫燕好像被凌雪说中了心事,一张白白净净的脸涨的向八月的大枣一样通红,道:“雪儿,你怎能这样说我?我这样做也是不想让你被这恶贼羞辱。”
凌雪道:“不要再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南宫燕,我今天算是看透你了,亏你平日里满口侠义,却不过是个贪生怕死之徒!”
南宫燕先是一阵沉默,接着大吼道:“是,我是贪生怕死!谁不怕死?难道你不怕死。”
凌雪哭喊道:“我怕死,我不想就这么死了!可我不会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不顾别人的生死。”
南宫燕道:“我这是壮士断腕,你一个女流之辈是不会明白的。”
“算了,你什么都不要说了,是我自己瞎了眼睛,竟然跟了你。”凌雪说完这句话就闭上了双眼,显然不想再和南宫燕说话了。
萧无意见状长叹一声,松开了凌雪,道:“你去吧。”
凌雪见萧无意居然肯放了自己,也只是微感诧异,脸上却没流露出丝毫的欣喜之意。
南宫燕却是满脸堆笑,拉住凌雪的手道:“雪儿,一会等我杀了这个恶贼,我们就一块去白马寺吃澄心大师做的斋菜。”
凌雪用力甩脱了南宫燕的手,看也没看他一眼,径直向远方走去。
南宫燕眼看着凌雪一步一步离自己远去,脸上的怒气大盛,一字一字地道:“萧无意,你害得我名声扫地,雪儿也离去了,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此时,夕阳已有大半边沉入了西方的地下,一点余晖把南宫燕映在地面上的身影拉得好长好长,长得可怕。
萧无意望着南宫燕的身影,没有作声,仿佛他已知道无论说什么都不能让南宫燕不出手。
南宫燕终于出手了,这次他的出手再也没留半点余力,而且用的也不再是双掌,而是双腿。
南宫世家家传的听梅掌法虽以精妙迅捷饮誉天下,比起南宫燕此时如旋风般踢出的双腿,却显得象八十岁的老太婆爬墙头一样又笨拙、又缓慢、还很可笑。
眨眼间,南宫燕已连续踢出了数十脚,萧无意也连退了数十步。
萧无意不仅脚步已开始凌乱,气息也已散乱。
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人又如何能挡住比听梅掌法还高明的招数?
南宫燕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仿佛萧无意的鲜血已把他的名声洗得如比澄心大师的光头还要亮。
但是他的笑容很快和他的两根腿骨一样碎裂了。
无论是谁,只要他看错了人或做错了事,都会付出代价。
南宫燕付出的代价就是失败,彻底的失败,当然还有两条腿骨。因为他看不出萧无意的弹指神通居然还能敲碎他的腿骨,也看不出萧无意挟持凌雪只是为了赢得休息的时间。
他付出的代价虽然大,倒还不算太大,因为萧无意没有把他的命留下来。
“赶快滚!不要让我再看到你。”萧无意很少这样刻薄地对人说话,除非他象眼前这个看起来英俊潇洒的少年一样令人恶心。
于是,南宫燕也离开了。
沉沉的暮霭下,只剩下萧无意一个人独自站在辽阔的原野上。
他就这么站着,如一根旗杆。
绝对不能再躺下,他知道自己疲惫的身躯一躺下去就很难再站的起来,而更厉害的对手说不定已到了附近。

三十五、剑谱
这次来的对手果然很厉害,而且很多。
他们有的是为了报仇、有的是为了赏金,有的互相之间是朋友,也有的互相是死敌,但为了杀萧无意,他们选择了联手。
这一战没有交谈、没有机诈,只有流血。
流的有萧无意的血,但更多的是对手的血。
在第七个对手倒下之时,萧无意的后背挨了一棍;第十二个对手倒下之时,右腿被一个尼姑的长剑刺中了;第二十三个对手倒下之时,前胸又中了一掌。
萧无意不仅气息已散乱,步履也已很艰难,此时莫说杀敌,连自保都已是奢谈了。
难道萧无意注定要葬身于此吗?难道林澧和沈三的血白流了吗?
正在萧无意快要倒下去的时候,战局突然有了转机。
转机是由一名全身黑衣,就连脸上都蒙着黑布、只露出两只眼睛的人带来的。
谁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来的,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到萧无意身边的,却都很快知道了一件事——他带来的还有死亡。
几个离萧无意最近、威胁最大的人很快就被黑衣人击倒了。
“他是来救萧无意的,不能让他得手!”不知是谁喊了一句。
不让黑衣人得手只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杀死萧无意,另一个就是索性把黑衣人也杀死。
但黑衣人手中狭长的长刀每一次挥出,几乎都有一个人倒下。
根本没有人能来得及杀死萧无意,更不说是黑衣人了。
很快,黑衣人就扶着萧无意杀出了一条血路。
众人正待追时,黑衣人左手一枚弹丸掷在地上,顿时升起一大团白烟,有位老者大喊到:“快闭气,防止中毒。”于是众人纷纷停下了追赶的脚步,屏息闭气。
等到白烟散尽,却发现萧无意和黑衣人早已无影无踪了。
远处的山坡上,黑衣人把萧无意扶到一块巨岩旁靠了下来。
看到萧无意虽已疲惫之极,一双眼睛却仍象锥子一样直刺自己,黑衣人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道:“现在,我真有点佩服你了。”
萧无意道:“一个残废有什么可佩服的。”
黑衣人道:“我本以为以你的性格,落到目前这种境地,一定会自暴自弃。没想一路跟下来,却发现你居然能如此坚忍。”
萧无意不答反问道:“你还是为了清风剑谱而来的?”
黑衣人嘿嘿笑道:“果然不愧是萧无意,不仅认出了我,还猜出了我的来意。”
萧无意道:“江湖中有你这种身手的人本就不多,我又怎能认不出你。至于你的来意,除了想得到剑谱还能有什么?”
黑衣人道:“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的确是冲着剑谱来的。”
萧无意道:“以你的武功,当世已罕逢敌手,又何必非要剑谱。”
黑衣人叹道:“我本以为自己已是天下无敌,直到你横空出世,才知道我学的武功比起清风剑法来说简直就象小孩子的花拳绣腿一样可笑。”
萧无意道:“我此时成了残废,你又是天下无敌了,要不要剑谱又有何妨。”
黑衣人道:“一个练武的人看到绝世武功就象酒鬼看到美酒一样,千方百计都要设法得到。你一定明白这个道理。”
萧无意道:“我明白,因为我也是个练武的人。”
黑衣人道:“所以我会给你最优厚的条件来换你的剑谱。”
萧无意道:“只怕要令你失望了。”
黑衣人道:“别忙着拒绝,还是先听听我的条件吧。”
萧无意道:“无论什么条件,我都不会把剑谱交给一个东瀛武士。”
黑衣人道:“若是我能帮你查出白轻羽一案的真相,再教你刚才我用的那一套刀法。”
“那套刀法是不需食指就能施展的。”他又加了一句。
找出杀害白轻羽的真凶为自己洗清冤屈、重新成为一代高手,无疑是萧无意目前最大的两个愿望。
以黑衣人的身手,查出白轻羽一案的真相并非不可能,他用的那套也是一流的刀法,而剑谱对于一个没有了食指的人来说,简直就等于一张废纸。
以一张废纸来换取两个愿望的实现,有谁不愿意?
萧无意就不愿意。
他坚定地道:“我不能把剑谱交给一个东瀛武士。”
黑衣人道:“为什么不能交给东瀛武士,难道你愿意把剑谱交给象南宫燕那样的中原人?”
萧无意道:“中原虽然有南宫燕这样的贪生怕死之辈,但更多的是林澧这样的热血汉子。”
黑衣人道:“你是说什么都不肯交出剑谱了?”
萧无意没回答,但满脸坚毅的神色无疑是最好的答案。
黑衣人叹道:“想不到你对我们东瀛武士的成见这么深,其实我们东瀛和你们中原一样也有不少英雄好汉的。”
萧无意道:“也许东瀛有不少英雄好汉,但他们决不会来到我们中原烧杀抢掠。如果有朝一日我能在东瀛见到那些英雄好汉,说不定真的会将剑谱传给他们。至于阁下……”
萧无意虽然停住了话题,黑衣人也知道他接下来要说的话:象你这样跑到中原来胡作非为的东瀛武士,我是说什么也不会把剑谱交给你的。
黑衣人道:“萧公子对我的成见太深,看来只有我自己动手来拿了。”
萧无意道:“如果你能找到的话,又何必问我。”
黑衣人道:“本来我是找不到的,但现在我已断定剑谱就在你身上。”
萧无意道:“你这么有把握?”
黑衣人道:“已有了七分把握。而我一直认为无论做什么事,只要有七分把握,就应该去试试。”
说话间,他已走到了萧无意面前。
萧无意努力撑起躺着的身躯,道:“莫非你真想搜身?”
黑衣人笑道:“不错,还请萧公子莫要见怪才是。”
萧无意拔出插在腰间的断剑,怒道:“士可杀不可辱,你若要搜身,萧某宁可一死也要与你周旋到底。”
黑衣人好整以暇地道:“你现在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功夫就是弹指神通,若真要与我拼命,也不该用这把断剑呀。莫非这把断剑里别有玄机?”
看到萧无意的身子微微一震,黑衣人得意地笑道:“当你在三剑楼不顾生死去抢那半截断剑时,我就猜到剑谱有可能就在剑柄里藏着。”
萧无意道:“当时你也在场?”
黑衣人见自己的话已令萧无意起疑,不再多说,左手化掌,切向萧无意右手的脉门。
萧无意虽然看起来已是疲惫不堪,此时却象苍鹰一样敏捷,左脚往地上一蹬,身子竟凌空后翻到了两丈之外。
黑衣人一招落空,似是大感意外,脚下慢了一慢。
就在脚下这一慢之际,萧无意已转身向后奔去。
黑衣人急忙一边去追萧无意,一边喊道:“萧公子,你仅凭一口气强撑着,跑不了多远的,有什么事停下来慢慢说。”
萧无意没有答话,只是拼命的向前跑。
也许他已没有了答话的力气。
前面又有什么在等着他呢?会不会还是数不清的磨难和煎熬?

三十六、绝处逢生
前面是悬崖,后面黑衣人也追了上来。
萧无意该怎么办?
他站在悬崖边上,转向黑衣人,坚定地道:“莫要逼我,否则我就把断剑扔下去。”
黑衣人满不在乎地道:“你尽管扔,大不了我再想办法取上来。”
萧无意道:“难道你不怕下面是湖泊,剑谱一掉下去字迹就会模糊?”
“悬崖下面会是湖泊?”黑衣人想了想,道:“如果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我也只好认命了。”
萧无意道:“世上的巧事儿就是这么多,我刚才已经看到了,底下就是一个湖泊。”
黑衣人嘿嘿笑道:“为了保住剑谱,自命英雄的萧无意竟然也学会了说谎。”
萧无意道:“你若不信,我也无话可说。”
黑衣人道:“就算下面真是湖泊,大不了也是得不到剑谱。”
萧无意不再答话,因为黑衣人已一步一步向他逼了过来。
眼看着黑衣人已快到了自己身前,萧无意只有一点一点的后退。
虽然明知道后面是悬崖,他还是只有向后退。
人生有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无奈。
萧无意很无奈,黑衣人却很得意。
他是为自己的判断得意,更是为了即将到手的剑谱得意:“看来我算对了,悬崖下面根本不是什么湖泊。”
萧无意无语。
在这种情形下他的确已无话可说,他唯一能做的一件事就是跳——跳崖。
与其站着等黑衣人来把剑谱拿走,不如自己带着剑谱跳下去,万一可以侥幸不死的话,还可以保住剑谱。
一旦跳下去,也许不死的机会连万分之一都没有,可如果不跳下去保住剑谱的机会一点都没有。
在一刹那间能想到这么多的人一定是个非常聪明的人。萧无意就是个非常聪明的人,所以他打算跳崖了。
他虽想跳崖,却已来不及了,因为在那一瞬间,有一个白衣飘飘的女子从身旁的一块巨石后扑过来抱住萧无意就向崖下跳去。
在萧无意和白衣女子刚跳下悬崖的时候,黑衣人仿佛还听到了白衣女子在喊:“恶贼,我和你拼了!”
这个白衣女子就是凌雪,黑衣人认得她。
萧无意当然也认得她。
所以当她扑向萧无意的时候,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当凌雪在空中将自己的身子翻转到萧无意身下的时候,他才觉得奇怪。
“你为什么要救我?”落到崖底之后,萧无意很想问这一句话,但看到凌雪已奄奄一息了,他没有问。
他不问并不代表凌雪不说。
“我对南宫燕非常失望,对世间所有的一切都很失望。我们家本是南宫世家的世仇,可是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认识了南宫燕,也喜欢上了他,也许这就叫冤孽。”
“为了和他在一起,我不惜离开了父母、背负上骂名。可没想到他对我的山盟海誓都是假的,为了自己竟然根本不计我的生死。你不要感谢我,更不要感到内疚,我到这儿来本就是为了跳崖的。”
“我本来也许应该恨你,如果不是你也许我永远都不会认清南宫燕这个人,也许一直都会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但当你放了我的时候,我对你就已经恨不起来了。等我藏在岩石后面听到你和刚才那个东瀛武士的交谈时,我已经开始敬佩你了。我知道你决不是杀火凤凰的凶手,也不会是杀白轻羽的凶手。”
“反正我本来就是来寻死的,能帮助以自己的生命来保护武功秘籍不落入东瀛人之手的英雄,我很开心。”
“最后还有一句话,洛阳城南三十里有一座庙,庙里有一位老和尚,你把我脖子上的金锁片交给他,他可以帮你逃出洛阳。”
凌雪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些话,就闭上了双眼,再也没有睁开。
她虽然死了,却是带着微笑死的。
一个人如果能带着微笑死去,也许比痛苦地活着更好。
但萧无意却不得不继续痛苦地活着,因为他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就死。
所以他草草掩埋了凌雪的尸体之后就朝洛阳城南方向去了。
半个时辰后,黑衣人也来到了崖底。
看着凌雪的新坟,他喃喃自语道:“萧无意,只要你还活着,总有一天我会找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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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24 20:06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楼主的文章不仅长,而且美。能写这么长,说明楼主对武侠绝非仅凭热情,还进行了不少的揣摩。
痴心断,谁又能没有痴心,情深方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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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28 08:18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继续努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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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陵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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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原帖由凝望云涛于2005-08-28, 7:45:36发表
看来大家都不愿指点于我呀

轩辕向来是看客居多,喜欢说话的少,这个是坛情  何况楼主故事着实出色,实在难挑刺 楼主知道偶们一直看着呢就好了~~
另外请问凝望云涛兄此文预计会有多少节?因为属于长篇,将来必定是会按篇幅追加精华点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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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湘侯监造使中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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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 古墓派


楼主写得文章就内容和情节描述都已经十分精彩,没有多少水平的人是不敢乱发表意见的  
何况挑毛病者,不仅要熟悉武侠,还要洞悉楼主的手法和心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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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未知-离线 凝望云涛

柳泉侯光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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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28 21:06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看来大家对拙作还是偏爱的,很感激  。作为一个作者,能得到大家的认可,夫复何求?特献上几章,以飨读者。谢谢支持!  
另:已接近尾声,全文还有一小部分未完成。
三十七、和尚与棺材
天气越来越燥热。天刚刚亮,洛阳城南十里的一条小河边已开始响起了阵阵蝉鸣。
陈大洪仿佛也被这阵阵蝉鸣吵得心绪不宁,一直走来走去,根本没听李振北在说什么。
白慕云、满天风、朱思明、冷泫和崔正平,还有贺傲雪却都在认真地听。
李振北不紧不慢地道:“萧无意逃出三剑楼之后,路上连续遇到了无垢公子、程漳、南宫燕、凌雪,林澧为救萧无意死在了无垢公子手下,程漳却死在了萧无意手下。”
满天风惊讶地道:“程漳虽不是什么高手,却也是崆峒派数得着的人物,看不出萧无意身负重伤竟然还能杀了他。”
李振北道:“不止如此,他还击败了南宫燕和凌雪。直到后来上百名武林同道联手,才对付得了他。可是就在他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突然半路里杀出了一个黑衣人蒙面救走了他。”
白慕云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到:“黑衣蒙面人?”
李振北点了点头,道:“据当时在场的孙中信说,这个黑衣蒙面人的武功招数和当年的倭寇很相似。”
冷泫道:“孙中信虽然很贪财,但一双眼睛还是雪亮的,他说黑衣蒙面人象倭寇的招数,那一定是不会错的。”
一直心不在焉的陈大洪此时也听到了李振北的话,粗大的手掌往椅子扶手上一拍,恨恨地道:“想不到萧无意竟然和东瀛人也勾结上了,真是不可救药!”
白慕云的嘴角动了一下,好像想说些什么,但看了看贺傲雪一眼,终究还是没有说。
白慕云的举动全都落在了朱思明的眼里,他低声问道:“莫非慕云认为萧无意并未和东瀛人勾结?”
白慕云道:“这个黑衣蒙面人十有八九就是我在客栈里见过的那个,也许他救萧无意只是为了得到清风剑谱。”
朱思明道:“言之有理,萧无意是否和东瀛人勾结现在还不好说。振北,你接着说下去。”
李振北道:“萧无意和黑衣人的踪迹到了一个悬崖上就消失了,我们在崖底找到了他们的脚印和一座新添的坟头。”
朱思明问到:“是谁的坟头?”
李振北道:“坟头前竖着一块木牌,上面刻着恩人凌雪女侠之墓,萧无意敬立几个字。”
朱思明道:“莫非坟里埋的就是凌雪?”
李振北道:“我们不敢乱动别人的坟头,就找来了南宫燕。南宫燕扒开坟头,认出坟里埋的正是凌雪的尸体。”
朱思明道:“看来一定是凌雪在悬崖附近舍命救了萧无意。”
崔正平感慨地道:“看不出凌雪这小丫头竟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呐,对萧无意这样的人也肯舍命相救。”
李振北等朱思明和崔正平的话说完,接着道:“我们昨晚跟着萧无意和黑衣人的踪迹到了这儿,就再找不到他们的踪迹了。”
陈大洪脸上的短髯一撅,瞪眼道:“为什么找不到了!咱们三剑楼的追踪高手难道是吃干饭的!”
朱思明道:“大洪不要急躁,看来萧无意他们一定是跳进了河水里。”
李振北道:“正是,大伙都认为他们一定跳进了河水里。”
“流动的河水不仅不会留下任何脚印,甚至可以把所有的气味都带到下游。这样一来,连最高明的追踪高手都没法子再追下去了。” 朱思明道:“萧无意这样的聪明人一定会跳进河水里的。”
崔正平道:“真是这样,我们岂非再也无法找到他了。”
朱思明摇摇头,道:“能,我们一定还能找到他。”
一直没有说话的贺傲雪道:“萧无意受了重伤,一定走不远,我们若在这一带设立关卡、严加搜查的话,应该可以找到他。”
朱思明向赞许地贺傲雪点了点头,道:“不错,这是目前能找到萧无意的唯一办法。”
好办法也要有合适人去执行。
这次去执行任务的是满天风和崔正平,当然还有不少三剑楼武士。
满天风的任务是在小河以南五十里的范围内严加搜查;崔正平的任务则是守住这方圆五十里的每一个路口,不让任何可疑的人通过。
为了执行好这次任务,崔正平甚至从三剑楼的资料库带来了洛阳城南的全部地图。
崔正平认真研究地图后发现,这一带共有大小三十七个路口,只要把守住这三十七个路口,方圆五十里之内莫说是人,就连鬼也溜不掉。
所以他把所有的手下都布置到了其中的三十六个路口上,只留下李振北和他把守最重要的一个路口。
崔正平是个懂得享受的人,他知道怎么样既把差事办好,又不会让自己太累。
他带来的几乎全是最机灵、最能干的手下,和自己一起把守路口的李振北更是精英中的精英,所以他可以在最荫凉的地方坐着慢慢品尝不温不凉的龙井茶。
他虽然看似悠闲,但经过路口的每一个人、甚至每一件稍大的物品都没逃过他那双锐利的眼睛。
能令崔正平起疑的人并不多,从早上到中午只有一个独臂的乞丐和一辆马车让他的目光停留了片刻,李振北详细查看的结果是:乞丐就是乞丐、马车上也只有赶车人和一位年仅花甲的老太太。
就在李振北认为中午不会再有什么结果时,远处响起了一阵鼓吹和痛哭声。
等到声音越来越近,李振北才发现原来是一群出殡的人。送殡的人很多,光披麻戴孝的就有几十个,加上帮忙的、搀扶孝子的几乎有近百人,另外还有数十个做法事的和尚。
既是送殡,自然少不了棺材。
李振北的目光此时就停留在了这口棺材上。
棺材能够装死去的人,同样也能装活着的人。
这口棺材里装的是什么人?
李振北拦住了棺材,道:“请问棺材里的人是谁?”
旁边一个管事模样的壮汉怒道:“什么人胆敢拦路!”
李振北道:“抱歉,三剑楼在此盘查杀害白楼主的凶手。”
那壮汉本来虽是怒气冲天,一听到“三剑楼”三个字怒气就立马烟消云散了。他小心翼翼地道:“棺材里是牛棠镇的邢员外,四天前去世的。”
李振北道:“那就麻烦你打开棺盖看看吧。”
壮汉面露难色道:“棺材钉上了哪有再打开的,这不明摆着不吉利吗。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
李振北道:“不是我们三剑楼非要跟谁过不去,只是这个凶手若跑掉了,实在干系太大。”
此时,送殡的孝子们也都围了上来,听到李振北的话后,立即全部跪了下来,其中一个年纪较长的道:“我父亲他老人家一生行善积德,从未与人有半点龌龊,求求您让他入土为安吧。”
一些女眷也七嘴八舌地吵闹了起来,更有几个嚎啕大哭了起来。
李振北被闹了个手忙脚乱,无助地向崔正平望去。
崔正平放下手中的茶壶,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棺材,道:“邢员外说什么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咱们三剑楼就算有再大的事儿也得让他入土为安呀。振北,让他们走。”
等送殡的人群渐渐远去,满腹狐疑的李振北向崔正平问道:“我不明白,这么可疑的一口棺材,堂主怎么肯让他们轻易过去。”
崔正平微笑着拍了拍李振北的肩膀,道:“你虽然能干,经验上还是欠缺了点呀。你想想,他们肯让你开棺查看吗?”
李振北道:“他们一定不肯。”
崔正平道:“我们三剑楼侠义为先,不能干犯人大忌的事,他们既然不肯开棺,我们自然也不好勉强。”
李振北道:“那万一萧无意真的在棺材里面呢?”
崔正平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道:“他若真的在棺材里,那他现在就一定是个死人了。”
李振北看了看崔正平的手掌,脸上忽然露出了笑容,道:“落花掌!你刚才在棺材上拍那一下一定是用上了落花掌的力道。”
崔正平微笑道:“不错,若非如此我又怎么敢放送殡的队伍走。”
李振北也笑道:“萧无意若真在棺材里躲着,只怕这次那些做法事的和尚真要大念罪过罪过喽。”
“和尚?”崔正平的脸色突然变了,变得很凝重,问道:“那些送殡的人你都看清楚了吗?”
李振北道:“那些孝子、帮闲的我都看了一遍,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对于李振北的眼力崔正平自然很放心,他不放心的是另一件事。
“那些和尚你也都看清楚了?”崔正平一反常态,用一种很急切的语气问道。
李振北想了想,道:“和尚好像总共差不多有八九十个,我只看清了前两排和后两排的,其他的都没看清楚。”
崔正平顿足道:“坏了大事了!”
李振北道:“难道堂主怀疑萧无意躲在做法事的和尚中间?”
崔正平叹道:“我也数了,做法事的和尚一共是九九八十一个,我只也看清楚了前后几排。现在想来,萧无意一定就在里面。”
“你怎么这么肯定?”这句话李振北当然不敢问出来,但崔正平一眼就看出来了他脸上的疑惑。
当两人追赶送殡人群的时候,崔正平在疾驰的马匹上回答了这个疑问:“你要开棺的时候,几乎整个送殡的人群都乱起来了,只有那些和尚纹丝不动。当时我还以为是他们禅心澄明、不为俗事乱神,现在看来他们一定是怕一乱之下露出萧无意的马脚来。”
李振北恍然大悟后道:“都怪我太蠢了!只顾着查看棺材,却不料他竟藏在一群和尚里面。”
崔正平道:“那也怪不得你,我当时也没看出来,只能说萧无意太狡诈了。说什么都迟了,希望我们还能赶得上送殡的人群。”
送殡的        人群是赶上了,和尚们早已全都无影无踪了。
当李振北把管事的壮汉提着领子拎到崔正平面前的时候,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的壮汉道:“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和尚。东家花了几百两白花花的银子请他们做法事,他们可好,还没到坟地全都跑了。”
崔正平温言问道:“他们到哪儿去了?这么多人一齐往哪里去的,你总该记得住吧。”
那壮汉却哭丧着脸道:“他们虽是同时跑的,却都是单独的,连两个人一块的没有。”
崔正平和李振北对视了一眼,两人的脸色都变得更难看了。
崔正平又问到:“他们中间有一个独臂和尚没有?”
壮汉挠挠头想了片刻,突然道:“有一个,我想起来了,有一个。帮闲的二愣子眼见,瞅见了他,还开玩笑说什么梁山好汉武松也是独臂行者。”
李振北急忙问道:“你看清楚他朝那个地方跑了吗?”
壮汉无奈地道:“九十多个人和尚象商量好了一样呼啦一下全跑了,我们急着向东家知会这事儿,谁还有心思去看一个残废和尚往那跑。”
李振北怒道:“说得轻巧,你知不知道那个独臂和尚就是萧无意!他是混在你们送殡的人里面逃掉的,找不到萧无意,三剑楼不会放过你的。”
那壮汉本就被李振北的脸色吓住了,一听这话,吓得腿一软,差点跪下。他带着哭腔道:“这真不关我的事儿呀,我只是被邢家请来帮忙管事儿的,哪知道那个萧无意的事呀。二位爷,你们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崔正平道:“你莫要害怕,你只要说出这些和尚的来历,我们就不再追究你。”

三十八、痴心一片
和尚是从洛阳城南三十里的华严寺请的。
华严寺虽不如白马寺一样闻名遐尔,倒也是洛阳的一间大寺庙。
但当崔正平和李振北来到这儿的时候,庙里已空无一人。
派出去追查那些和尚下落的人回来时,也没有萧无意的任何消息。
一连数日,没有人再听到萧无意的任何消息,就像这个人从来没在这世上活过一样。
不过这已不重要,对于三剑楼来说捉住一个独臂的残废只是一件早晚的事。
当前最重要的事是操办一次隆重的婚礼。
这次婚礼的女方仍是白慕云,但男方已不再是萧无意,而是贺傲雪。
未来楼主的婚礼当然是三剑楼的一件大事,而三剑楼的大事往往也是天下的大事。
就在三剑楼张灯结彩举办婚礼的时候,天下的茶寮酒肆间的话题也大都成了白慕云如何如何端庄美丽、贺傲雪如何如何英俊潇洒、白慕云如何如何聪明贤惠、贺傲雪又如何如何为了白慕云和三剑楼而放弃了傲啸烟霞的隐居生活。
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地方的小酒馆里,此时也有几个不知名的小人物正在谈论着白慕云和贺傲雪。
这是几个年纪较大的江湖中人,他们的话题并不是白慕云的花容月貌和贺傲雪的倜傥不群。他们说的是白慕云、贺傲雪和萧无意之间的恩怨。
年纪大的人最喜欢做的事除了回忆之外,恐怕就是谈论轶闻趣事。江湖中人也不例外。
所以这几个人从黄昏谈论到深夜,仍没有丝毫倦意,酒馆的掌柜和店小二都已哈欠连连,酒客也都纷纷离去,除了他们之外,也只有角落里的一张桌子还坐着一个醉醺醺的酒鬼。
自这几个江湖中人来到酒馆的时候,这个酒鬼就已微醺了,但他仍是不停地喝,喝得虽然不算太快,却也不算太慢,桌上已摞了不少喝得滴酒不剩的酒壶。
一个醉鬼对人来说几乎是可以视为无物的,何况这些江湖人谈的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没管那个醉鬼是不是在听着他们的谈话。
“想不到萧无意是这样的一个人,幸亏白慕云没有嫁给他。”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道。
坐在他左手的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道:“白慕云还算幸运,终归没有嫁给他。最惨的是林澧和凌雪两人,竟然救了他这样一个人真是有眼无珠呀。”
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也附和道:“是呀,真不知江南凌家是不是祖上没积德,竟然生出凌雪这样不孝的子孙助纣为虐,害得祖宗十八代都背上了骂名。”
几个人都在议论纷纷,却没人留意到那醉鬼的脸上忽然流露出了一丝夹杂着悲哀和愤怒的表情,右手中的酒杯已放下,拳头也已紧紧握起。
那醉鬼拳头攥了半天,却终究还是慢慢松开了。又连干了几杯酒,从怀中摸出几块碎银子放在桌子上,径自去了。
这几个江湖中人谈兴正浓,全然没在意他的去留。
没多久,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突然道:“听,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歌声,远处传来的歌声。
在平静的夜里,歌声高亢凄厉,引得酒馆里的人全都侧耳倾听,就连昏昏欲睡的掌柜和店小二也竖起耳朵停了起来。
“离雁哀,飞云乱,小炉茅柴怎对孤月寒?吟罢秋风忍望远,烟茫茫、水迢迢,青山故人两不见……”歌声越来越小,仿佛唱歌的人在渐行渐远。
终于,歌声已遥不可闻。
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道:“这歌声是不是有些奇怪?”
他对面一个高大魁梧的中年汉子道:“唱歌有什么好奇怪的,当初俺还在乡下老家练武的时候,回家的路上都是唱着歌走的。来,喝酒喝酒!”
须发皆白的老者却摇了摇手,道:“这首可不是一般的歌,据说这首词是魏大师填的。”
中年汉子道:“莫非……唱歌的人就是萧无意?”
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点点头,道:“我看十有八九就是他,也就是刚才在这里喝酒的那个醉鬼。”
须发皆白的老者道:“只是有一点不对?”
中年汉子道:“哪点不对?”
须发皆白的老者道:“萧无意的左臂已断了,而刚才那个醉鬼虽穿着长袍,看不到他的左臂,却不像断了的样子。”
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道:“我估计他就是萧无意,我看他一定是装上了义肢怕别人看出来,要不然一般人怎会穿袖子这么长的长袍?”
    中年汉子点点头表示赞许,须发皆白的老者也连连道:“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向掌柜问道:“刚才从这儿出去的那个醉鬼常来吗?”
掌柜的摇了摇头道:“他以前从来没来过。”
留着山羊胡子的老者又问道:“他今天是什么时候来的?”
掌柜的道:“大清早一开店门就看到他了,也不知他在门前站了多久,反正他一进来就开始喝酒,而且一直到现在除了喝酒之外什么都没做,连一口饭都没吃。”
今天正是白慕云和贺傲雪大喜的日子,人人都知道今天一定也会是萧无意最难熬的日子。
每个人度过难熬日子的方法都不一样,有的人会选择大睡不起,有的人会选择独自发呆,但更多的人会选择喝个酩酊大醉。
萧无意看来也选择了借酒消愁。
酒馆店小二道:“刚开始的时候,他每喝几口酒还叹几声气,等到喝个二八盅之后,连气也不叹了,只是不停地喝。唉,看来他也是个心中凄苦的人呀。”
中年汉子牛眼一瞪喝道:“你懂得什么!一个十恶不赦的人心中能有什么凄苦!”
店小二吓得一个寒战,再也不敢说话了。
须发皆白的老者道:“这位小二哥说得也不一定错,依我看这个萧无意不管多么坏,对白慕云倒还是痴心一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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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29 10:41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回潜水草兄的话,大约50节。以后再修订的话,也不会有大的变化。谢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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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能写这么一个体系完整的故事,不可能是1、2天,1、2月所能成就的,且很多地方写得很细致,比如写万花断魂散,把它的来历、成分,还有功效描述得很入情理。反映人性上,很多角色都是处处小心,在写白夫人这个人,开始谁知道她在哪一方。总之,写这个长篇,楼主一定耗费了很大心血。  
个人愚见:对话感觉有点多,一定程度上障碍了情节的推进,然对话内容事实上很有作用,绝非空洞。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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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29 16:31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UOTE:
原帖由西狂杨过于2005-08-29, 14:28:47发表
个人愚见:对话感觉有点多,一定程度上障碍了情节的推进

这是模仿古龙先生的后果,画虎不成反类犬呀  

三十九、茶亭遇难
花开花落,转眼间到了春天。结婚已经半年多了。
“日子过得可真快呀!”白慕云常常这样想。
是的,正如无聊的时光从来都难以消磨一样,幸福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
每当贺傲雪不在身边时,白慕云却又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
自己不喜欢处理三剑楼的那些琐事,可是自己又是楼主。没办法,只有让贺傲雪去为自己代劳。
有人照顾着真好!贺傲雪为了让自己开心放弃了啸傲山林、优游自得的机会,自己又怎能不想尽办法让他开心?
所以白慕云决定今天先去白马寺上香许愿,然后去福祥瑞买点布料,再回来亲自下厨给贺傲雪烧几样拿手的小菜。
“小姐买布料当然是给贺公子做新衣服,去白马寺却又许什么愿呢?”出门的时候,筱芹打趣地问道。
白慕云故意沉下脸,道:“当然是求菩萨保佑我平安多福了,难道还求菩萨保佑你赶快嫁出去不成?”
筱芹做了个鬼脸,又嘻嘻笑道:“赶快嫁出去?只怕是小姐想早点生个胖娃娃吧。”
白慕云忍不住笑道:“鬼丫头,还不快走。再乱说,当心我晚上罚你吃三碗红烧肉。”
筱芹嘻嘻笑着跳上了马车。
马车又宽又大,坐着很舒服。
坐车的人舒服并不代表赶车的人就舒服。在经过那一段艰难、惊险的逃亡时光后,白慕云已懂得了这个道理。
赶马车本来不是一件非常辛苦的差事,不过今天的太阳实在太烈、要去的地方又实在太多,赶车的老谭一定又热又渴。
所以在从白马寺回来经过一个路边茶亭的时候,白慕云让老谭停住了马车,三个人走进了茶亭去喝茶。
茶亭是新的,卖茶的老人也很和善,这让白慕云的心情更加不错。
虽然自己本来不想喝茶,这时也要了一杯。
茶水很清,也很香,而且是一种此前从没闻到过的奇异香气。
“老伯,请问这是什么香味?”白慕云向卖茶老人问道。
“这是我们家乡的一种花香。一到暮春三月,这种花就会开得很烂漫,少男少女们都会约好,成群结队地去看花。”老人不紧不慢地说着,似乎又忆起了家乡的景物:“我已三十多年没有回过老家了,真想回去看看呀。”
白慕云道:“既然您这么思念家乡,为什么不回去呢?”
老人苦笑道:“前几年听说家里的人都不在了,回去又怎么样呢。不说这个了,还是尝尝我的茶吧,人人都说喝起来比闻着更香。”
无家可归也是一种无可奈何的事。
世上为什么偏偏有这么多无可奈何的事呢?
白慕云暗暗叹了口气,开始慢慢喝茶。
茶喝起来果然更香,
“你们家乡的这种花叫什么名字?”白慕云问道。
老人没说话,只是笑了笑,笑得很诡异。
白慕云一怔,奇到:“老伯,您笑什么?”
话音未落,只听老谭喝道:“老贼,你胆敢在茶里下迷药!”
老谭一按桌子,霍然站起,但刚站起来还没迈出脚步,就软绵绵地瘫到在了地上。
白慕云急道:“筱芹,快跑!”自己站起来就向茶亭外急奔。
卖茶老人既不阻拦也不追赶,只是背着双手悠闲地站着。
哪知还没跑出两步,就听得身后“咕咚”一声,显然是是筱芹又倒下了。
白慕云脸色虽变得很难看,脚下却不敢有丝毫放慢,因为她知道此时放慢脚步非但救不了筱芹,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救筱芹和老谭的唯一办法就是自己逃走去搬救兵。
白慕云的头脑很清楚,眼皮却已开始不听话了,从茶亭里还没跑出十来丈,她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看到白慕云终于也倒下了,卖茶老人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伸手就要去把白慕云扶起来时,身后响起了一个含混不清的声音:“别碰她。”
老人并没有显得很震惊,他缓缓转过身去,就看到了一个黑衣蒙面人。
老人躬身道:“少主,您来了。”
黑衣人冷冷道:“我若不来,恐怕你连祖宗十八代都要说出去了。”
“我什么都没说,少主,我真的什么都没说。”老人一直满不在乎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诚惶诚恐。
黑衣人冷笑道:“什么都没说?刚才我都听到了,你就差没说自己是东瀛人了!”
老人忙辩解道:“我只是想起了老家,才多说了几句,可他们根本听不出我说的花就是樱花,更谈不上泄漏任何秘密了。”
黑衣人道:“白慕云是何等聪明的人,你那些话说不定已让她起疑了。”
老人指了指身后昏迷不醒的白慕云道:“她纵是起疑也晚了,因为她现在什么都说不出来。”
黑衣人道:“她现在说不出来,但醒来后呢?”
现在未发生的事情并不代表将来不会发生。
老人显然听懂了黑衣人的意思,所以他不敢再说话了。
黑衣人道:“你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糊涂。”
老人早已吓得脸色苍白,哪里还敢回话。
黑衣人轻叹一声,道:“你自行了断吧。”
老人颤声道:“我虽多说了几句话,可罪不致死呀,你不能放我一条生路吗?”
黑衣人道:“你必须死。”声音象三九天的生铁一样又硬又冷。
老人一跺脚,像是豁了出去一样,吼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一定非要我死,因为你怕我泄漏出去你其实就是……”
他的话虽已出口,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完,因为黑衣人已出手。
黑衣人的身手本就不错,出手的时机把握得更不错。
说话难免会分散精力,尤其是激动地说话的时候。
精力分散往往就意味着死亡。
所以黑衣人只一刀就刺中了老人的心脏。
看着老人捂着心口缓缓倒下,黑衣人喃喃自语道:“家族的那帮老东西再也不能让你牵制我了吧。”说着,眼睛中好似有了一丝笑意。
等老人倒下之后,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块丝巾,抹去长刀上的血迹后,又缓缓把长刀插回了背后。

四十、情圣和剑圣
青青的山,清清的水,携一根鱼杆坐在青石上垂钓,正是很多文人高士的喜好。
在天气已渐热的时候,“闲来垂钓碧溪上”不仅雅致,而且凉爽。
垂钓虽是一件能令人开心的事,但并非所有垂钓的人都很开心。这个道理就像三不一定就等于一加二一样简单。
此时,在这个青青的山脚下的清清的溪水旁坐在青石上垂钓的人呢?他开心吗?
不管他是否开心,溪水里的鱼儿肯定是非常开心的。因为垂钓的人不知是钓术太差还是心不在焉,每次钓竿上的鱼饵都被吃光了,他仍是直勾勾地看着溪水,丝毫没有收线的意思。
碰上这样的钓者,鱼儿就算把钓竿上的鱼饵全部吃掉,也不用担心会被钓上岸去成为人们餐桌上的美食。
这位钓者为什么不好好钓鱼?
他是谁?
为何他的眉间紧锁的全是忧伤和哀愁?
“久违了。”不知何时,钓者身后来了一个蒙面黑衣人。
黑衣人用含混不清的声音道:“萧公子好兴致,也只有你这样的雅士才能找到这样秀丽的青山绿水旁来垂钓。”
黑衣人就是那个非要得到清风剑谱不可的东瀛武士,钓者当然就是萧无意了。
萧无意仿佛早已知道黑衣人已来到身后,他头也不回,只是淡淡地道:“在我们祖先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上,莫说是垂钓,只要不是坏事,我做什么事都会很坦然。所以我从不计较雅与不雅。”
在祖先世世代代生活的土地上做什么事都会很坦然。在别人的土地上烧杀抢掠呢?会不会问心有愧?会不会做贼心虚?
黑衣人毫不理会萧无意话里的讥讽之意,嘿嘿一笑道:“当日我在洛阳城南的一条小河边失去了萧公子的踪迹,如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又找到了你。萧公子总该体恤我的一片苦心,把剑谱赠给我了吧。”
萧无意道:“上次以我的性命相胁都未能得手,这次你又想耍什么把戏?莫非还想以武力相胁?”
黑衣人道:“从萧公子垂钓的气定神闲来看,只怕早已又练成了一门绝技,谁敢轻易冒犯你。”
萧无意毫不客气地道:“你既然没这个胆子,又何必来自找没趣,趁着我在钓鱼,你还是快走吧。”
黑衣人又笑了,被布蒙着的笑声显得特别诡异。
他笑着道:“我既然费这么大的劲儿来找你,当然不会就这么轻易的离开。”
萧无意冷笑道:“如果你还有什么阴谋诡计,不妨使出来,看看我是否会屈服。”
黑衣人悠然道:“萧公子言重了,我哪有什么阴谋诡计,不过礼物倒是有一件。你若是不怕的话,不妨回过头来看看。”
每个人都有好奇心,萧无意也不例外。
所以他回头了。
回过头来就看到了黑衣人,也看到了白慕云。
白慕云被黑衣人抗在肩上,依旧昏迷不醒。
看到萧无意的身子一震、脸色也已不再平静,黑衣人笑道:“看来我这份礼还真的打动了你。”
萧无意盯着白慕云道:“不错,我很喜欢这份礼物,因为我早就想报断臂之仇了。”
黑衣人道:“既是如此,我把她交给你,你把剑谱交给我。如何?”
萧无意斩钉截铁地道:“不行!”
黑衣人道:“你既是恨她入骨,为何不愿拿区区一个剑谱来交换?”
“我现在报不了仇,还能以后再报。但剑谱一旦落入倭寇手里,就不会再有挽回的可能。所以,决不能把剑谱交给你!”萧无意既象在断绝黑衣人的想望,又象是在告诫自己。
黑衣人笑了,冷冷的笑,而且笑声中还带着嘲讽之意。笑声中,他那含混不清的声音再次响起:“你真是对白慕云恨之入骨吗?我看未必吧。”
萧无意反问道:“你会不恨一个让人弄断你手臂而且四处追杀你的人吗?”
“我会,但你不会。” 黑衣人道:“因为你是情圣。”
情圣,是个很好听的名字,但做情圣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
很多人都认为情圣就是那种整天流连于脂粉堆里的花丛圣手,不过他们眼里的情圣并不是真的情圣,充其量也只能算个花花公子。
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算是真正的情圣?
“真正的情圣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可以痴、可以醉、可以生、可以死。”黑衣人的两只眼睛紧盯着萧无意,道:“你就是这样的人。”
萧无意摇了摇头,道:“我不是。”
黑衣人肯定地道:“你是。所以不管白慕云如何对你,你对她都依然痴心一片。”
萧无意嘴角露出了一丝讥笑,道:“那是你自己瞎猜,日后若有机会杀她,我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黑衣人道:“你真的这么恨她吗?”
萧无意道:“你永远都不应该低估一个人复仇的决心。”
黑衣人闻言笑道:“要想知道你到底是恨她还是爱她其实很容易。”
萧无意“哦”了一声,显然对黑衣人的话很不屑。
没有人会对一个敌人的质疑太在意。
但接下来黑衣人的举动却让萧无意很在意。
因为黑衣人把白慕云缓缓放在一块大青石上之后,竟一把撕开了她的衣襟,露出了白嫩的胸腹。
黑衣人缓缓伏下身子,双手都放在了白慕云的胸部,向萧无意道:“你既然已不再喜欢她,想必不会介意我怎么对她。”
萧无意没有答话。
黑衣人却得意笑了,因为他看到了萧无意的瞳孔在急剧地收缩。
黑衣人的眼睛虽在笑,手却没有停,一直在白慕云高高挺起的双乳上不老实地又揉又捏。
白慕云虽仍在昏迷,也似乎感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竟已发出了微弱的呻吟。
萧无意突然一声大喝,道:“住手!”
喝声虽大,黑衣人一点也不显得惊讶,仿佛萧无意的一举一动早都在他的计算中了。
黑衣人毫不理会萧无意,手仍在动,而且有一只手越来越向下,已滑到了白慕云光滑平坦的小腹上。
看到白慕云的呻吟声越来越大、身子扭曲得越来越厉害,萧无意一跺脚,解开了身上的腰带掷向黑衣人。
黑衣人见状,停住了放在白慕云身上的禄山之爪,扬手接过了腰带。
腰带外面是质地低劣的粗布,里子却是一块上好的薄绢,薄绢上写满了工整的蝇头小楷。
黑衣人手持拆开的腰带,得意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就是那种为了自己心爱的人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情圣。”
萧无意反问到:“你呢?”
“我?”黑衣人把声音压得极低,象说悄悄话似地道:“告诉你个秘密,我是剑圣。”
看到萧无意又震惊又不解的神情,黑衣人得意地大笑道:“也许现在我还不是剑圣,不过等练成了清风剑法之后就是了。”
黑衣人很得意。
人通常不能太得意,一得意就会有人泼凉水。
此时萧无意就给黑衣人泼了一桶凉水。
凉水是真正的凉水,是用放鱼的桶盛的。
放鱼的桶通常很小,只能盛很可怜的一点水。
这点水莫说淹死人,就算蚂蚁也淹不死多少,充其量也只能让人稍微凉快一点,黑衣人却被吓得身子一纵,急忙向后退去。
他为什么会怕这一点水?莫非他怕剑谱上的字迹被弄模糊?
就在黑衣人后退的同时,萧无意以几乎同样快的速度掠到了白慕云的附近,伸出钓竿把她甩到了溪水边。
“情圣就是情圣,自己性命都难保了还惦记着心爱的人。”黑衣人拔出长刀,叹息道:“不过你很快就会死在我的刀下,世上的情圣要少一个喽。”
萧无意不动声色地道:“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有什么办法杀我?”
黑衣人笑道:“莫非真以为我怕了你?只要不是清风剑法,你纵是真练成了什么绝技也不是我玄冰斩的对手。”
萧无意道:“你以为凭玄冰斩就能杀得了我么?”
黑衣人道:“这个自然。”
话音未落,他手中的长刀已挥出。
长刀在阳光的照耀下,划出一道象极了冰川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出的光芒。
光芒很绚丽,绚丽得要命。
要的当然是萧无意的命。
萧无意的命也不是好要的,否则的话,他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
萧无意并没用任何绝技,也许他根本就没有练成什么绝技,因为他一直在后退。
不过,有时候突破困境最有效的办法并不是前进,而是后退。
此时,在黑衣人犀利的刀法前,萧无意的后退显得比几乎所有的绝技都更有效。
黑衣人的刀法曾令数百名围攻萧无意的武林高手闻风丧胆,这次施展的刀法却似更胜一筹。
对付这样的刀法,除了用清风剑法,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萧无意已无法再使出清风剑法。别的办法倒有一个,就是后退。
萧无意很快就退到了溪水旁。
黑衣人连一小桶水都唯恐避之不及,当然更不敢靠近溪水。
果然,他停下了脚步。
“你不但是情圣,而且是个聪明的情圣。”黑衣人道:“不过,不管你有多么聪明,下次都不会再有今天这样的机会。”  
“下次你一定会死在我手里。”黑衣人离开前说的这句话,象是在警告萧无意,更象是在为自己鼓劲。
看着黑衣人飞鸟般掠走的身影渐渐消失,萧无意喃喃自语道:“我不会让你再找到我的,更不会让你再有机会杀我。”

四十一、体贴的丈夫
屋子盖得很低,低得简直和乡下的瓜棚差不多,墙上连粉都没有粉,只凌乱地贴着几幅又黄又旧的年画。
破旧的桌子、椅子、箱子、衣服在狭小的屋子凌乱地堆放着,不断地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霉味。
除此之外,就只有一张床了。一张又窄又小又旧的木板床,随时都能把睡得象死猪一样的人硌醒。
白慕云醒来时,就是在这么样一个地方的这么一张床上。她本来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除了做梦外,她自从那次逃亡之后再也没有到过这种地方来。
幸好她的头脑似乎没有被迷药弄坏,还能记得自己是在茶亭被卖茶的老人迷到的。
“我怎么会到这儿?”一个粗手粗脚的青年妇人端着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豆杂面条送到面前的时候,白慕云说出了心中的疑惑。
那妇人裂开厚厚的嘴唇笑着答道:“是一个年轻人把你送过来的。”
“他在哪儿?”
“他一把你送来就急急忙忙地走了,象绰了火一样。”
白慕云想了想,又问道:“他说了什么吗?”
妇人道:“他送了一些首饰给我,还说等你醒了把你送到洛阳城,会有更多的好处。”说到好处,她有些不好意思,黝黑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
白慕云看了看自己身上,衣物虽然还算整齐,所有的首饰和仅有的一点碎银子都已不见了。她问道:“他长得什么样子?”
妇人边回想边回答道:“他差不多有二十二、三岁,个子蛮高的,不过也不算太高,不算太胖也不算太瘦
不胖不瘦、个子比较高、二十二三岁的人实在太多,随便到哪儿都能找到几个。
所幸青年妇人又想起了一点:“他左胳膊不方便。”
白慕云急问道:“怎么不方便?”
青年妇人道:“他袍子的袖子很长,我看不到他的手。可是他走路的时候左边的胳膊老是显得很别扭。”
“是他,一定是他。”白慕云的脸色缓和了很多。
她的脸色为什么会突然变得缓和,难道她知道那个“他”一定会保护她的周全。
沉吟了片刻,她又向妇人问道:“他是在这附近居住的人吗?”
妇人道:“不是。我们山里方圆几十里不到几十户人家,谁家养了几只鸡、下了几只蛋我们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要是这一片儿的人,我怎么会不认得他?”
白慕云看了看窗外,太阳还未落山,道:“如果有一辆马车应该很快就能回到洛阳。”
马车和世上绝大多数东西一样,当你有钱的时候,如果想有就一定会有它。
白慕云虽然没有钱,但那青年妇人和她那老实巴交的丈夫却有。当然也是用送白慕云来的那个年轻人给的首饰换来的钱。
赶马车的人和其他生意人一样,只要你给他钱,他决不会管你的钱是怎么来的。
所以白慕云带着青年妇人夫妻二人很快就回到了洛阳。
到了洛阳,青年妇人夫妻很高兴,因为他们不仅一睹了古都的繁华,还得到了一笔丰厚的报酬。
白慕云脸上的阴霾也逐渐散去,因为她让青年妇人看了萧无意的画像,确认了那个把她送到青年妇人家的年轻人正是他。
为什么她知道萧无意是那个年轻人后,脸上的阴霾会逐渐散去?难道她知道萧无意一定会保护自己?
三剑楼也没人多问什么,只用手指头也能想到白慕云能再回来肯定又历尽了艰辛。
何况老谭和筱芹的尸体在十几天前就已被在郊外发现,白慕云能活着已是幸运,还有谁能硬下心来去问她那些惊险的事呢?
贺傲雪同样也没问什么。
不过白慕云已下了决心要说出自己所知道的一切,包括在昏迷中朦朦胧胧感觉到的抚摸。
对一个真心爱着自己、自己也真心爱着的人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当得知贺傲雪为了寻找自己远赴岭南,直到三天前才赶回来时,白慕云更加坚定了把一切都说出来的想法。
吃了一些可口的饭菜,甚至还喝了两杯葡萄酒后,白慕云躺在温暖舒适的床上,依偎着贺傲雪宽阔的胸膛,缓缓地道:“傲雪,其实我这次……”
贺傲雪笑了笑,不等她说完就用手堵住了她的嘴,道:“什么都不需要说,你能回来我已经知足了。无论经历了什么可怕的事,你都应该把它忘掉,最好连想都不要想,更别提说了。”
白慕云道:“可是我……”
贺傲雪一把揽住了她纤细的腰,深情地道:“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以后慢慢再说。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睡一觉,明天早上再喝一碗冰糖燕窝粥。”
碰到这么体贴的丈夫、听到这么体贴的话,有谁会不感动。
白慕云也是个容易被感动的人,所以她的眼睛已渐渐湿润。
贺傲雪张开嘴,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一件东西堵住了嘴。这件东西当然就是白慕云的嘴唇。
热烈而香软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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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30 05:37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恩~,楼主辛苦了,精华当之无愧~写这么一个故事要花很多心思得~楼主加油~^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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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30 14:57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渐渐有了一个自己的想法,但是如果凶手真的是他,太可怕了.

很期待楼主精彩的下文,真的很棒

提一点小小的看法:以楼主之才,已不需要拾人牙慧, 什么司空摘心和陆小疯这样的名字,我觉得还是不用为好,固然是对武侠大家的不恭,也降低了自己的水准.我相信楼主完全可以想出更好的名字.

等着看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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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侯光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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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31 09:50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回一直温柔兄:起初并没有对武侠大家不敬的意思,相反是为了怀念古龙先生(也可能是受先生影响太大,无法跳出窠臼),经一直温柔兄这么一说,倒也有了更名的意思。请您继续支持、指点拙作。谢谢!
接下来则一段自己极不满意,还望各位能指点一二
四十二、温黛的忧虑
为了避免再出现茶亭遇险这样的事情,尽管三剑楼抽调了最好的人手来保护她,接下来的日子里白慕云还是一直呆在家里,从来没有再出去过。
换作别人,也许会觉得整天闷在家里是一件非常不愉快的事。
白慕云却不这样想。在她看来,让贺傲雪放心就是非常愉快的事。
而且她也不会太闷,因为崔正平的妻子温黛经常会到白府来。
温黛虽然为白慕云派遣了很多无聊,其实也是在为自己打发时间,因为崔正平最近也很忙。
当年白轻羽在世的时候,崔正平本来就很忙。现在,他似乎更忙了。
“虽说是夫妻,近来我都很少能看到他。”望着窗外双飞的燕子,温黛轻轻地摇着怀里的孩子,幽怨地道:“十天半月都不见他回家一趟,回来一次也是神秘兮兮地把自己反锁在书房里直到半夜。”
白慕云浅笑道:“崔叔叔不是对你很好吗?李振北说上个月他们一起去海南时,崔叔叔一路上都在牵挂着你。可能是最近三剑楼的事情太多了吧,下次我跟傲雪说说,让他别给崔叔叔分派太多任务。”
提到贺傲雪,白慕云的笑意越来越浓,竟没看到温黛脸上露出的一丝忧虑。
在白慕云浓浓的笑意和温黛淡淡的忧虑中,日子一天一天平静地过去,直到一个深秋的黄昏。
温黛来找白慕云聊天时通常都是抱着她不满一岁的儿子,但这次没有。
她不但没抱儿子,而且几乎是一路小跑着进了白府,匆忙的脚步踩碎了夕阳的余晖。
看到文静的温黛如此慌张,白慕云奇到:“出了什么事?”
温黛一把拉住了白慕云的手,还没开口,泪水已涌出。
白慕云将她扶到椅子上坐好,温言道:“黛姨,有什么事慢慢说,纵是天大的事总也有办法解决。”
“是正平他……”温黛才刚说出几个字,又开始抽泣了起来。
白慕云道:“崔叔叔怎么了?他不是昨天才从酒泉回来吗?”
温黛边抽泣边道:“就是昨天他一回来又躲进了书房,我才发现不对的。”
白慕云道:“有什么不对?你以前不是说他近来都是这样吗?”
温黛道:“他这样已经一年多了,我一直以为他躲进书房里是在研究卷宗或是医术。因为昨天是他的生日,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所以就藏在了书柜。哪知道、哪知道……”
温黛接过白慕云递过来的手绢拭干了眼泪,又接着道:“哪知道他在书房里什么都没做,竟然就从后窗里溜了出去,知道半夜才回来。”
白慕云安慰道:“也许他是有什么秘密的任务要执行呢。”
温黛摇了摇头,道:“绝对不是执行任务去了。哪次执行任务去的时候也没见他这么兴奋过,只有当初我们结婚的时候见过。”
听出温黛话里的弦外之音,白慕云的脸红了,腼腆地道:“莫非你是说……”
温黛点头道:“是的,我想他昨晚一定是去和别的什么女人约会去了。”
女人和权力一样,几乎所有的男人都对她非常着迷,尤其是崔正平这样事业有成又年富力强的中年人。
白慕云却道:“崔叔叔绝对不是这样的人。”
温黛道:“其实我打心里也不愿意相信他是这样的人,可……可他若不是去找别的女人,又做什么去了呢?”
白慕云道:“做什么都有可能,比如喝酒、打牌。”
温黛道:“但愿如此,要不然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呀?”
负心,就像是一把巨斧,不知有多少原本幸福的家庭因它而支离破碎。
多少年来,也不知有多少做妻子的为丈夫的负心而忧虑。
温黛会不会也将成为她们中间的一个?
端着白慕云沏的一杯热茶,温黛望着窗外的夕阳一直沉默着。
白慕云也没再说什么,也许这个时候沉默比所有劝慰的话都更合时宜。
沉默了良久,温黛突然坚定地道:“一定要查清楚。我一定要查清楚昨晚他去了哪里,就算真的去找别的女人去了,我也要知道她到底是谁。”
白慕云道:“你打算用什么样的办法查?”
温黛道:“不知道。不过我知道有一个人一定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法子查。”
白慕云道:“这个人是谁?”
温黛道:“这个人当然就是你。”

四十三、震惊
白慕云果然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法子,只用一盏茶的时间她就想出了这个法子,并且考虑到了每一个细节。
也许聪明人和一般人的区别就在应对困难时是否能很快想到有效的法子。
一位前辈曾经说过:有效的法子通常都是简单的法子。当白慕云说出她的法子时,温黛也道:“这法子虽简单,却很有效。”
这个简单而有效的法子就是跟踪崔正平,在他下次再悄悄溜出书房时跟踪。
崔正平也是个老江湖,跟踪老江湖无疑是一件很难的事。
但白慕云却将跟踪变得很容易,因为她有一身出类拔萃的轻功,还有一次千里逃亡的经验。
所以当崔正平趁着天黑再一次从书房的后窗溜出来时,既没想到、更没发现身着一身黑衣的白慕云居然一直在跟踪他。
崔正平从书房后窗溜出来时虽然是鬼鬼祟祟,但一出了家门,就立刻变得从容不迫,迈起了四方步,甚至还哼上了小曲儿。
崔正平一路走得非常的悠闲,一会儿在池塘边上的垂柳下驻足、一会儿扶着城墙沉思,几乎每到一处就会停留片刻。  
此时若换作别人看到崔正平,也许会认为他只是出来随便逛逛而已,白慕云却知道他这样十有八九是为了不让别人起疑。
越是不想让别人起疑,越证明他自己心里有鬼。
果然,在城东的一片松林前站了良久之后,崔正平突然拔腿向城北方向奔去。
崔正平的轻功虽不如医术出众,但施展起轻功来也如飞鸟般迅捷,若非白慕云从上次逃亡归来后一直苦练轻功,也不一定能跟得上他。
夜色中,崔正平如飞鸟般从苍茫的原野上掠过。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他就奔到了一个乱葬岗。
当然,白慕云也远远地跟在后面,只是他不知道罢了。
崔正平向四周看了看,没发觉什么异样,就伸手在一个小坟包前的墓碑上敲了三下,然后又吹了四声口哨。
白慕云的身子微微一震,幸亏她藏身的那棵树很大,才没有跟着颤动。
她当然会震惊,因为崔正平显然不是来会情人的。
没有人会在半夜三更来到偏僻的乱葬岗来会情人,当然更不会用这样诡异的暗号。
暗号固然诡异,暗号约来的人更诡异。
来人居然是从崔正平身后的一个坟墓里钻出来的。
来人行动虽然诡异,不过长相却英俊得很。只见他剑眉星目,身材颀长,一袭月白色长衫随风飘飘,显得说不出的儒雅蕴籍。
白慕云见过的武林中人虽多,但象这么英俊潇洒的她只认识一个。这个人当然就是贺傲雪。
贺傲雪三天前刚去了湖北,现在应该在千里之外的路上,为什么他今晚又出现在洛阳郊外的乱葬岗上?
莫非是有人冒充他?可是自绝秀才死后哪还有人会如此精湛的易容术?
难道这世上还有人长得和贺傲雪如此相似?
“千万要小心,没引起别人注意吧。”当来人的声音在崔正平身后响起时,白慕云已知道他就是贺傲雪,千真万确。
他为什么不在去湖北的路上,而在这里?
他和崔正平为什么有话不在三剑楼说,而要神神秘秘地在荒郊野外说?
“不会有人注意我的,家里的人还都以为我在书房呢。” 崔正平得意地。
贺傲雪道:“没人注意就好。现在我们的大事正当紧要关头,以后要更加小心,千万不能让人注意到你。”
崔正平恭恭敬敬地俯首道:“是。”
白慕云的身子微微一震,因为崔正平不该对贺傲雪如此恭敬,贺傲雪毕竟不是楼主。何况这种恭敬里还隐隐有一种畏惧的意味。
崔正平在畏惧什么?
所以她决定继续留下来偷听他们的谈话。尽管她一直都认为偷听别人谈话是一件非常没教养的事。
贺傲雪看来对崔正平的态度甚为满意,点头道:“最近这几次干得不错,不仅联络上了两广、四川、海南、山陕、甘肃的朋友,还铲除了海南剑派、四川唐门里的死硬分子。好好干,成功已经指日可待了。”
崔正平道:“能随公子创下不世基业,属下幸何如哉!”
他在追随贺傲雪创下什么样的基业?他为何要自称“属下”?
“争取三个月内再把山东、河北一带有实力的帮会拉过来几个!”贺傲雪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油纸包交给了崔正平。
他为什么要拉拢那么多帮派?三剑楼可是一直都没这么做过。
崔正平接过油纸包,声音激动得已有些缥缈:“多谢公子,这些仙霞膏足够我用三个月的了。”
贺傲雪如果你能在三个月内帮我处理好山东、河北的事情,我会给你更多的仙霞膏。”
崔正平躬身道:“属下一定全力以赴!”
贺傲雪道:“好,你就在这里慢慢吸食仙霞膏吧。我要连夜赶到湖北去了。”
崔正平好像愣了一下,随即躬身道:“是。”
贺傲雪还没走远,崔正平就急切地打开了油纸包。
贺傲雪已走,崔正平的心思都在仙霞膏上。白慕云此时若走,无疑是最好的时机。但她的脚步刚想移动,就看到崔正平从油纸包里捏出了一撮白色粉末。
所以她停住了脚步。
莫非她也想看看这能令天下第一名医催眉折腰的仙霞膏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正平摸出一根烟杆一样的东西,小心翼翼地把白色粉末放在里面,便抽了起来。
每抽一口,崔正平都志得意满地昂起头来向空中缓缓吐一口气,仿佛他此刻是世上最幸福的人,陶醉得就像马上就要升仙一样。
他吸得虽是飘飘欲仙,白慕云看得却心惊肉跳。
看到小小的一撮粉末竟能令一个人如此模样,又有谁能不心惊肉跳?
何况用这些粉末来控制别人的坏人竟是自己全心全意爱着的丈夫?
人在心惊肉跳的时候往往很警觉,所以白慕云及时发现了有人正从身后逼近自己。
原来贺傲雪去而复反,离自己已不足三丈之遥了。
贺傲雪看到白慕云,好像也愣了一愣,道:“是你?”
崔正平也把油纸包塞进怀里,走了过来。
白慕云向贺傲雪道:“看来你们早就发现了我,你刚才离开、而他却吸食仙霞膏都只不过是为了捉住我,是不是?”
贺傲雪道:“不错,我破例让他在这里就吸食仙霞膏就是为了吸引住你的注意力,以便于我绕到你身后。不过,我实在没想到是你。”
白慕云叹息道:“我也没想到会是你。”
贺傲雪也叹息道:“我本不想现在就把你怎么样,怎奈你今晚看到的和听到的实在太多了。”
当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发现后,有些人会选择杀人灭口,但真能忍心杀自己妻子的并不多,尤其是那些话语狠得象刀子一样的人。
有一种人就不一样。这种人永远都不会说太激烈的话,但他们的神经通常比所有的人都要坚韧,他们的心肠往往也比所有的人都要硬,莫说让他们杀妻子,就是吃妻子的肉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贺傲雪是这种人吗?他真能下得去手吗?
白慕云并没问这个问题,她问的是另外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创建基业的?”
贺傲雪道:“四年前。”
白慕云又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认识好像还不到四年。”
贺傲雪道:“我们才认识三年零八个月。”
一个人如果还能记得和爱人相识的时间,他的心肠通常都不会太硬。
所以白慕云的眼中闪出了一丝光彩。
但这一丝光彩很快就黯淡了,因为白慕云听到贺傲雪充满磁性的声音说到:“四年前,我才萌生了做一番大事业的念头,经过两个月的精心准备之后,我又花了两个月的时间加入三剑楼来认识你,所以我至今还记得我们认识的时间,因为认识你真的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
一个小伙子精心准备去结识一个女孩子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的目的并不正当。
白慕云仿佛也感到了一丝寒意,她颤声道:“从头到尾,你和我在一起只是为了你的事业?”
贺傲雪笑了笑,笑容依旧很迷人:“有一种人,生来就是做大事的,这种人永远都不会为男女的情爱烦心。”
白慕云道:“你就是这种人?”
贺傲雪道:“我就是这种人。”
白慕云无语。
若是你遇上了这种爱人,只怕你也只能无语。
贺傲雪道:“我本不想这么快就杀你,但是你今夜不该到这儿来,更不该看到这一切。”
白慕云道:“看来你迟早都是要杀我的。就算我今天不到这儿来,不看到这些,你也总有一天会杀我。”
贺傲雪道:“不错。”
“一直以为你也深爱着我,想不到……想不到,你竟然一直想杀我。”白慕云叹息道:“也许不成亲就不会有这样一天。”
贺傲雪道:“不错,若不成亲,我就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洛阳白家的人,也就不能在你死后顺理成章地掌管三剑楼。”
白慕云道:“那你为何直到现在才杀我?”
贺傲雪道:“因为那时我在三剑楼的势力还不太稳固。再说了,你若是婚后不久就死了,也难免遭人怀疑。”
白慕云道:“你在三剑楼的势力现在想必已经很稳固了。”
贺傲雪道:“还算稳固,若能等到你生下一个孩子之后可能就更稳固了。可惜,你今天看到的太多了。”
白慕云若生下一个孩子,等她死后,那个孩子无疑将是接管三剑楼的不二人选,贺傲雪也将会通过孩子掌握三剑楼的实权。
“现在就任楼主,可能会有一些人反对。”贺傲雪自信地道:“不过通过我近年来苦心孤诣的经营,应该有不少人支持我。”
近年来,贺傲雪以他的聪明才智为三剑楼做了不少事,朱思明、冷泫等人对他已极为赏识。此外,还不知三剑楼有多少象崔正平一样被他收买的人。
所以,白慕云一旦遭遇不测,贺傲雪无疑将是掌管三剑楼的最佳人选。
白慕云的声音已显得很激动:“看来你和我在一起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惜用一切卑鄙的手段来控制三剑楼!”
一旁的崔正平呵斥道:“住口!不得对公子如此无礼。
贺傲雪向崔正平摆了摆手,道:“无妨。让她说。”
崔正平道:“可是,公子何必费神去回答她的问题?”
贺傲雪不但反问,道:“你若是用一种极巧妙的手法治愈了一个濒死的病人,你会不会永远都不向人说。”
崔正平摇摇头,道:“不会。这么得意的事若不说出来只怕很难。”
贺傲雪道:“那就是了,人人都不想把自己最得意的事烂在肚子里,我为什么不能把自己最得意的事向别人说一次呢?”
崔正平道:“可是……”
贺傲雪这次没理崔正平,转向白慕云道:“念在你我夫妻一场的份上,有什么话你尽管问。只是请你快一点,因为我还要连夜赶路去湖北。”
白慕云道:“我只有一个问题。”
贺傲雪道:“什么问题?”
白慕云长长吸了一口气,道:“我父亲的死是不是和你有关?”
贺傲雪略显惊诧,道:“你怎么会想到这一点?”
白慕云道:“因为我父亲对你一直都有成见,他在世的话,不会同意我们的婚事的,更不会让你在三剑楼独当一面。所以,你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一定会除掉他。”
贺傲雪悠然道:“到了现在,告诉你也无妨。不错,他是被我亲手杀死的。”
“果真是你。” 白慕云已开始哽咽:“想不到,真想不到我父亲竟然是被我丈夫害死的。”
贺傲雪道:“你想不到的事情还有很多。”
此时白慕云忍住了抽泣,道:“是,我是还有很多事情想不到。比如,满伯伯为什么说那天我父亲是被剑胆曲引到破庙去的、萧无意和莞姨的私情难道不是真的吗?”
贺傲雪道:“满天风听到剑胆曲是真的,萧无意的私情却是假的。”
白慕云道:“难道莞姨的遗书是假的?”
贺傲雪道:“莞儿的遗书是真的,可上面写的事情却是假的。”
白慕云奇到:“你叫她什么?”
贺傲雪道:“我叫她莞儿,她本就是我在三年多前从老家到洛阳来的,而且她是我的第一个、也是最喜欢的女人。”
白慕云道:“原来她也是你计划的一部分。”
贺傲雪道:“若非有她,我又怎能一招击杀白轻羽。”
白慕云道:“莫非害我父亲时她也在场?”
贺傲雪道:“若非有她在场,我又怎能让白轻羽毫无防范之心呢?”
一个是自己的爱妻,一个是女儿的心上人,这两个人在一起至少能有一百种方法不使白轻羽生出戒心。
“我用了最简单的一种方法,就是跪在莞儿面前,让她用刀架在我脖子上。”贺傲雪得意地道:“白轻羽看到这个场面就对我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了,所以我才能一击得手。”
白慕云黯然道:“原来父亲归根到底还是因她而死。可是,满伯伯听到的那支剑胆曲又是怎么回事呢?”
贺傲雪道:“剑胆曲就是真的剑胆曲。”
白慕云道:“难道你们有人会吹奏剑胆曲?”
贺傲雪道:“我就会吹。”
白慕云问道:“你是从哪里学到这个曲子的?”
贺傲雪微微一笑,道:“这是个秘密。”
白慕云见贺傲雪不愿回答她的问题,就换转话题道:“却不知你们又用了什么法子让萧无意默认他和莞儿并不存在的私情。”
贺傲雪道:“让萧无意这样的聪明人自己受冤枉可是很不容易。”
崔正平不无谄媚之意地笑道:“萧无意虽聪明,但怎及公子的神机妙算。”
贺傲雪道:“也算不上什么神机妙算,我不过是看准了他的弱点而已。”
白慕云道:“什么弱点?”
贺傲雪道:“你。”
“我?”白慕云显得十分不解。
“不错。他的唯一弱点就是你,因为他对你实在太爱慕了。”贺傲雪道:“所以在杀白轻羽之前,我让莞儿乔装成你的模样到花神庙去找萧无意,然后用酒里的迷药把他弄晕了。”
白慕云道:“那又如何?”
贺傲雪道:“仅凭这些并不能如何,不过我们给他留下了一种错觉。对萧无意来说,这个错觉才是最要命的。”
“要命的错觉。”白慕云道:“什么样的错觉能如此重要?”
“这个错觉就是让他以为自己和莞儿有了肌肤之亲,从而对你生出愧疚之意。”贺傲雪微笑道:“再加上他本就是一个骄傲的人,更受不得别人、尤其是心爱的人怀疑,所以……”
白慕云接口道:“所以他在受到我们怀疑时非但没有耐心辩解,反而显得异常的暴躁,再加上崔正平等人的推波助澜,就酿成了一场冤案。”
贺傲雪道:“计算固然重要,但若非牺牲了莞儿,让萧无意入觳也就没这么容易了。”
白慕云道:“她肯为实现你的阴谋去死?”
贺傲雪道:“我不知道,因为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死?”
白慕云道:“她若不知道自己会死,又怎么会留下遗书?”
看到白慕云脸上不解的神情,贺傲雪道:“我原本只告诉她,让她写下那封遗书后诈死。”
白慕云看了崔正平一眼道:“因为你怕有破绽,所以在她诈死之后就安排了崔正平借查看之机杀死了她。”
“崔先生并没有下手杀她,不过是没按照约定及时解救她而已,这也是崔先生的主意。”贺傲雪道:“崔先生还真是一位人才,总算不枉了我那么多极其珍贵的仙霞膏。”
白慕云叹息道:“为了自己连自己最喜欢的女人也下得去手,想不到你竟是这种无情无义的东西。”
看着白慕云脸上溢满的悔恨之情,贺傲雪冷笑道:“只可惜你现在明白也没用了。”
萧无意左臂已断,人也已不知到了什么地方;而且白慕云自己能否活过今夜也难说得很。此时白慕云明白了,但明白了又能如何?
白慕云叹道:“真想不到,我最恨的人一直在帮我,我最爱的人却要置我于死地。”
贺傲雪道:“这只能怪你自己的命不好,谁让你是白轻羽的女儿。”
白慕云黯然道:“象我这样有眼无珠的人,的确死不足惜。”
白慕云的问题问完了,心也死了,于是贺傲雪也走了。在月色下,贺傲雪离去的身形依旧飘逸。
“想必你也没什么话要说了。”崔正平看着白慕云,用一种看着死人的眼光。
白慕云木然地摇了摇头。
她的确已没什么话要说了:一心想替父报仇,不料仇人竟是自己同床共枕的丈夫;父亲创下的三剑楼眼看也将为别人所有;不但害了一心帮助自己的萧无意,自己马上也将死在这个荒僻的乱葬岗。
若是你,你能说什么?
崔正平道:“既然你没话说,那我就动手了。”
白慕云依旧呆呆地站着,没有说话。
崔正平嘿嘿一笑,伸出右掌就欲向白慕云的天灵盖拍去。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响起一串脚步声。
崔正平眼光急速向后一瞟,发现不远处有人急速奔来。崔正平忙将拍向白慕云天灵盖的手掌一沉,却顺势点住了她的哑穴。
那人来的极快,瞬间就奔到了眼前。崔正平和白慕云也都认出了来人就是李振北。
李振北来到二人跟前,问道:“不知楼主和崔堂主为何深夜在此?”
崔正平不答反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李振北道:“崔夫人说楼主来找你,很久了也没回去,就让马三我们几个来找找看。”
崔正平笑道:“这个傻婆娘,总是一惊一诈的,这么晚了还劳师动众。你先走吧,我们这就回去了。”
李振北看了看一言不发的白慕云,道:“楼主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崔正平道:“楼主还有事要和我商量,你先回去吧。”
看到李振北还想走,崔正平厉声道:“还不走,还在磨蹭什么!”
“那我……”李振北刚说出两个字,不远处就响起了马三的喊声:“李大哥,我没找到楼主他们。”
李振北皱了皱眉,回头道:“那你们就先回去吧。”
哪知崔正平却道:“马三,楼主在这里,你过来吧。”
于是马三大步流星地跑了过来。
崔正平道:“既然你们都来了,我就不瞒你们说吧,楼主刚刚遭人偷袭,被点了哑穴。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也未能解开。振北,你想必也看出来了吧。”
李振北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道:“属下刚才的确觉得有些不对劲,所以有些犹豫……”
崔正平摆了摆手,自我解嘲似地道:“这怪不得你,是我自己太碍面子了,怕被你们知道我竟然解不了区区一个哑穴,嘿嘿。老了老了,争强好胜的心倒更重了。”
他的态度显得极为诚恳,因此不光是马三,连李振北脸上的疑惑也已不复存在。
崔正平道:“振北是河北点穴高手陆亮陆老爷子的得意弟子,想来定能解开楼主的穴道。”
李振北道:“属下学艺不精,连堂主都无法解开的穴道,只怕我也无能为力。”
崔正平道:“你莫要过谦了,快解开穴道要紧,若真的解不开,能够看出是什么手法也好。”
“属下遵命。” 李振北急跨两步来到了白慕云身前,正欲伸手,却听见崔正平说了一句声音低得几不可闻的话。
李振北倾耳去听时,崔正平的手掌已砍在了他脖子的大动脉上。
看着李振北象沙包一样颓然倒下,马三被惊得目瞪口呆。
“李振北这小子自作聪明,居然不把我放在眼里。”崔正平紧盯着马三道:“你不要怕,只要乖乖地听我的话,照我的吩咐做,就不会有事的。”
马三颤声道:“是、是,堂、堂主。”
崔正平微笑道:“人人都说你马三是个聪明人,此言果然不虚。”
马三此时身子都得象筛糠一样,哪里还敢说一句话。
崔正平招了招手道:“过来,马三!”
等到马三颤颤巍巍地走到了面前,崔正平掏出一颗鸽子蛋般大小的药丸放在他手心里,道:“这是我制的诚心丸,你服下之后,我就相信你了。不过你一定要每半年服一剂我的独门解药才不致被万毒穿心而死。”
马三接过诚心丸,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一咬牙把它服了下去。
崔正平笑道:“好!你既然服了诚心丸,就跟着我好好干,将来必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不过,”崔正平话锋一转,指着白慕云道:“你要先杀了她。”
马三吓得摇手道:“我、我……”
崔正平脸色一沉,道:“你什么你!服了诚心丸还敢不听话,莫非你活腻了!”
马三忙道:“我不、不、不敢,我这、这就动手。”
看到马三钵盂般大小的拳头击向白慕云的咽喉,崔正平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但眨眼间,他的脸色变得更难看,因为马三的拳头在快要碰上白慕云的咽喉时突然有了变化——化拳为掌一把将白慕云推出了两、三丈。
崔正平喝道:“你干什么!”
马三并不答话,而是纵身一跃,抱住了崔正平的双脚,向白慕云喊道:“楼主快走!”
白慕云虽然被点了哑穴,轻功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在马三凄厉喊声的催促下,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向前飞奔。
看着白慕云的身影越来越远,崔正平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他不再用双脚去挣脱马三,而是一掌切在了马三的咽喉上。
马三终于闭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喊,双手却依然死死地抱着崔正平的脚。
崔正平掰开马三的手,一脚把他的尸体踢开,正待朝白慕云的背影追下去,身旁突然闪出了一个身着黑衣的蒙面人。
“你是谁?”崔正平见有人竟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自己身边,显得很是震惊。
“我当然就是我,若是别人,此刻你还有命在吗?”黑衣人扯下蒙面的黑布,露出了一张英俊的面孔,原来却是贺傲雪。
崔正平奇到:“公子不是要连夜赶到湖北去吗,怎么又回来了?”
贺傲雪道:“我若不回来,又怎能看到你为了保住李振北的一条命竟不惜冒走漏风声的危险?”
崔正平骇然道:“公子,我、我没有呀。”
贺傲雪道:“没有?你一见到李振北就赶他走,看起来虽然严厉,其实是不想杀他灭口吧?”
崔正平吓得面无人色道:“我、我……”
贺傲雪道:“不过你还算明白,最终还是杀了他。”
崔正平连声道:“我该死、我该死。”
见崔正平已吓得魂不附体,贺傲雪的脸色缓和了许多,道:“爱才之心人皆有之,象李振北这样的人才,我又何尝不欣赏?不过以他的性格断不会为你我所用。”
崔正平道:“他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不识时务吧?”
贺傲雪冷笑道:“聪明人就一定识时务吗?马三难道不是聪明人吗?”
崔正平看看不远处马三的尸体,道:“没想到他这么不怕死,居然放走了白慕云。不过我这就去追,公子放心,一个时辰之内我一定把她抓回来。”
贺傲雪摆摆手,道:“不必了。”
崔正平奇到:“难道公子已有了其他安排?”
贺傲雪道:“我做这身打扮去而复反,为的就是放走白慕云,没想到你竟然歪打正着,让马三放走了她。不过这样更好,省得她起疑心。”
崔正平道:“她知道了我们那么多秘密,若是给她逃掉,岂非对我们很不利?”
贺傲雪微笑道:“她逃掉又如何?只怕再也没有人相信她的话了。”
看到崔正平狐疑的目光,贺傲雪道:“因为在半个时辰之后,她就将成为杀害满天风的凶手。”
崔正平眼睛一亮,道:“难道公子准备亲自对付满天风?”
“虽不中亦不远矣。”贺傲雪说着,递给了崔正平一个小拇指大小的银瓶:“这就是绝秀才最得意的毒药——慎言慎行,现在你总该明白了吧。”
崔正平道:“我明白公子是让我用慎言慎行杀了满天风,可是又怎能嫁祸给白慕云呢?”
贺傲雪道:“我既然有绝秀才最得意的毒药,自然也学了他两手易容的功夫。虽然我的易容术没有他那么精湛,但把你装扮成白慕云的样子,在深夜里只怕还没有人能识破。”
崔正平赞叹道:“白慕云在以前的逃亡中曾遇到过绝秀才,她手中有慎言慎行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满天风若被慎言慎行毒死,她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公子真是算无遗策!”
贺傲雪道:“你先别忙着说奉承话,我知道你一定还有疑问没说,现在不妨说出来听听。”
崔正平道:“我不明白公子为什么要费那么大的周章嫁祸给白慕云,索性杀了她岂不省心?”
贺傲雪的瞳孔急剧地收缩道:“现在还不能让她死,我要用她来钓一条大鱼。”
“一条大鱼?” 崔正平迟疑了片刻,道:“莫非……莫非公子说的是萧无意?”
贺傲雪道:“不是他还有谁?除掉满天风之后,还能坏我大事的人只剩下他和朱思明了。朱思明虽然足智多谋,武功却没能登峰造极,成不了什么大气候。这个萧无意倒是个心腹大患,一定要趁早除掉。”
崔正平道:“萧无意的确不简单,一个废人在半年前突然象空气一样消失之后居然任谁再也无法找到,他果真有两下子。”
贺傲雪道:“你千万莫要把他当作废人,他虽断了一臂,却比成千上百个一流高手都难对付。”
崔正平小心翼翼地问道:“他的手臂是因白慕云而断,他还会管白慕云的事吗?再说,我们都找不到的人,白慕云能找得到吗?”
贺傲雪道:“萧无意的性格我很清楚,就算让他去为白慕云死也不会眨一下眼的。至于找他嘛……如果世间只有一个人能找到他,那就是白慕云。”
崔正平道:“既是如此,公子不如这就帮我易容,我好赶在白慕云前头回三剑楼,好除掉满天风。”
贺傲雪道:“你不必着急,有了上次被冤枉的经历,白慕云这么聪明的人决不会再冒冒然就回三剑楼的,我们大可以用这一段时间从从容容的算好每一个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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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31 19:11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或许爱之深责之切,我有几句冒昧的看法,请老兄品鉴:
1、有酒而无女人,此类小说之忌 也
2、既是情圣,却无朋友之情,可惜(林是萧的唯一朋友,应该活下来)
3、刚发的几张明显感觉突兀,不如以前的才气纵横
但是,对于老兄我除了佩服还是佩服,评说不当,权作笑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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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31 19:48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楼主安排萧无意的出场确实比较玄妙,我听他们说起清风神剑,也隐约感觉到了小意的真实身份。
司空摘心死在朋友手上,我觉得他没有很好地与朋友沟通
陆小疯出场那么牛,却死在毒药上,江湖真险恶啊
萧无意和白慕云应该是一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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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侯光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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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8-31 21:58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宫主也来捧场,幸甚!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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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侯光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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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2 11:37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四十四、寻找无意
不出贺傲雪所料,白慕云果然没有直接去三剑楼,而是兜了一个大圈子,到了黎明时分才赶回到洛阳城附近。
深秋的黎明时分雾很大,所有的村落、房屋、树木和人在雾的笼罩下都是一片朦胧,人若非互相之间离得很近根本就看不清面目。
这样的雾无疑对白慕云很有利,因为她几乎不用担心别人会很远就发现自己。
所以,她的脚步慢慢放缓了一些。
兜了那么大一个圈子,莫说是她,就算是李振北和马三这样的壮汉也难免疲惫不堪。
想到李振北和马三,白慕云的神色一片凄然,越发显得心事重重,差点竟没听到对面走过来的几个客商的谈论。
“老回回,为什么那么大早就把我从床上拉起来,赶路赶那么急干嘛?”一个年轻的客商不无怨气地道。
被称作老回回的是一个年龄较长、留着一绺山羊胡子的客商。
老回回道:“我们不趁现在赶紧走,等三剑楼封城搜捕的时候,怕是想走都走不掉了。”
一个客商奇到:“出啥事儿了?能引得三剑楼封城搜捕。”
老回回道:“你们年轻,睡得沉不知道,那几个深夜跑到客栈里喝酒的人就是三剑楼的。刚才有人叫他们赶紧回三剑楼,说是三剑楼又出事了。”
那个年轻的客商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道:“三剑楼能出什么事?现在江湖中谁敢惹他们?”
老回回压低声音道:“说是那个白慕云不满被几个老家伙架空,勾结东瀛武士杀了满天风。”
“啊?”那个年轻的客商显得不大相信:“勾结东瀛人?不会吧?”
“他们是这么说的,咱们小生意人也弄不清。”老回回道:“不管他的,只要咱们能平平安安地过咱们自己的日子就行。”
这群客商渐行渐远,只剩下白慕云呆呆地站在路上,一脸的悲愤和茫然。
过了不久,白慕云终于发出了一声叹息,此时她才知道自己被点的哑穴已不知什么时候自动解开了。
回头朝三剑楼的方向望了望,她明亮的双眸开始变得象雾一般朦胧,慢慢地又有两行清泪缓缓留下。
终于,白慕云咬了咬牙,转身向东方奔去。
“我虽然一直向往在海边的生活,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在洛阳种花,因为她最爱的就是养花。”这是萧无意在洛阳的小酒馆里第一次见到林澧时说过的话,林澧曾让沈三跟白慕云转述过。
所以白慕云逃亡的方向是东海,因为她相信萧无意一定就在东海的某个地方。
不知走了多少路,也不知查访了多少个渔村,白慕云只知道她已有三双鞋子的鞋底被磨破,身上的首饰也已变卖殆尽,却还是没有一点萧无意的消息。
海边精通撒网捕鱼的人多,精通养花的人却很少,既精通养花又精通剑法的更是连一个都没有。
幸好,白慕云并没有费心去寻找精通剑法的养花人,而是一直在寻找一个独臂人。
一个人可以把他的技艺和爱好隐藏起来,却很难把自己的形貌、尤其是体形隐藏得不露破绽。
大海看起来虽美,其实却蕴藏着很多危险,在海边生存并不容易:出海捕鱼碰上暴风会死、碰上海盗会死、碰上鲨鱼也会死;不出海捕鱼会饿死,就算不会饿死的碰上海啸还会死。
所以居住在海边的人并不多,居住在海边的独臂人也就更少了。
白慕云在东海一带总共只找到了三个失去左臂的人:一个是年近花甲的渔夫,一个是身材娇小的妇人,还有一个是风烛残年的老人。
这些人不仅年龄、性别与萧无意毫无相似之处,身形更是与萧无意相去甚远。
几乎踏遍了东海之滨,除了有个被人唤作“铁人”的和萧无意有几分相似外,白慕云没找到几个象萧无意的人。
“铁人”并不是真的铁人,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铁匠。
白慕云见到他时,他正在背对着门打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铁匠用粗大的火钳夹住一个烧得通红的铁块,铁人轮起大锤不断地在铁块上锻打。
小铁匠受不住锻打铁块时四溅的火花,扭过了头去。铁人却仍是弓着背、弯着腰、聚精会神地打铁,熊熊的炉火映得整个房间里都是一片红色。惨烈的红色。
铁人的背影简直和萧无意象极了。若非铁人有些佝偻,而且缩在衣袖里的双臂都在抡锤,白慕云几乎忍不住要喊出萧无意的名字来。
幸好她没喊,因为看到铁人的脸时,她已知道他决不可能是萧无意。
萧无意虽比不上贺傲雪的丰神俊朗,倒也与“丑陋”二字相去甚远,而眼前的这个铁人却是异常的丑陋:皮肤象干橘皮一样粗糙、右边脸上有一道烧伤的痕迹、嘴巴还豁了一道口子。
有了上次和绝秀才、萧无意一道逃亡的经历,白慕云多少已知道了些易容的道理。
她知道铁人嘴巴上的豁子和脸上的伤痕有可能是人为的,干橘皮一样的皮肤却不是易容的结果。
此时,白慕云几乎已经踏遍了东海岸边的每一个角落,身体早已疲惫不堪,加上连日来仅靠一些稀粥充饥,她已虚弱到了极点。
看着铁人丑陋的面目在熊熊的炉火后渐渐迷离,白慕云渐渐觉得自己的腿开始发软,然后仿佛听到小铁匠在自己耳边了一声:“姑娘,你怎么啦?”

四十五、恶魔之岛
白慕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又冷又硬又小的木板床上。
床又冷又硬又小,屋子也是一样。
两张小小的床就几乎占据了整个屋子,剩下的角落里凌乱地摆着一堆酒坛子。
整个屋子里没有丝毫的生气,除了小铁匠的笑容和清晨的一丝曙光。
看到白慕云醒了过来,小铁匠开心地笑了,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透着无限的欣喜。
“总算醒了,你可知道你这一家伙晕了多久,三天呀!” 小铁匠伸出三个手指,兴奋地道:“俺师父为了给你买老母鸡炖汤喝,都没钱买酒喝了,只有连夜打铁换酒喝。你要是再不醒,他可要累傻了。”
白慕云道:“这是什么地方?”
小铁匠道:“这是我和师父睡觉的地方,不过这几天我和师父都是在铁匠铺里住的。前面就是我们的铁匠铺。”
白慕云听了听,前面果然依稀有“叮叮当当”的打铁声。
“谢谢你们救了我。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不好意思。”白慕云向小铁匠道。
小铁匠忙道:“小姐千万别跟俺们客气,能救到你这样尊贵的小姐,那可是俺们的福分。”
听到小铁匠的话,白慕云黯然道:“我哪里是什么尊贵的小姐,我只不过是个倒霉的女人罢了。”
小铁匠道:“俺看得出来你原来一定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单看你的手这么白就不像俺们这些干粗活的穷人。你这样又尊贵、又漂亮的小姐一定会时来运转的。不如你先住在俺们这儿吧,等时来运转了再说吧。”
白慕云道:“我已给你们添了这么多麻烦,怎么好再叨扰。何况你们的日子过得也并不轻松。”
小铁匠道:“不麻烦、不麻烦!俺们反正苦日子也过惯了,俺师父不会在乎少喝两口酒的。别看师父长得吓人,他人可好了,自己打铁打得不咋样,生意也不好,就是喜欢帮人。”
若在以往,铁人这样的怪人一定会引起白慕云的注意,但此时她的心思都放在了寻找萧无意上。
白慕云道:“小兄弟,你们这一带有没有一个独臂人?”
听到白慕云的话,小铁匠的脸色登时变了,变得煞白。他颤声道:“姑娘千万莫说这三个字。”
白慕云奇到:“难道独臂人这三个字说不得?”
小铁匠嘘声道:“姑娘千万切莫再说这三个字,在这方圆几百里,这个三字是说不得的。”
白慕云道:“为什么说不得?”
“从这里往东三百里有一个小岛,岛上有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海盗,这一带的渔民有好多都被他们打劫过,渔民都管这个小岛叫恶魔岛。”小铁匠压低声音道:“据说半年前那个恶魔岛上突然来了一个独臂人,你猜怎么着?”
白慕云当然不会去猜,因为她知道小铁匠并不是真的要让她去猜。
果然,小铁匠接着道:“那独臂人不但赤手空拳打败了岛上一百多个人高马大的海盗,还把那些海盗的左臂都砍断了,然后他就做了恶魔岛的老大。”
除了萧无意,还有什么样的独臂人能击败一百多个凶悍的海盗?
白慕云眼前一亮,问道:“那个独臂人是不是二十来岁、白白净净,眼睛笑起来象月牙一样?”
小铁匠道:“他去恶魔岛时就是俺师父划船送他去的。听俺师父说,那个独臂人也就是二十一、二岁光景,白白净净的像个读书人,可人却凶的很,师父说一路上都没见他笑过。”
白慕云黯然道:“是了,他是天底下第一个伤心人,决计不会再笑的。不过他以前笑得真好看。”
小铁匠道:“以前笑得好看……难道姑娘认得他?”
白慕云点了点头道:“认得。”
小铁匠道:“姑娘和他可真不像朋友,你多和善呀,他却又凶又毒。俺师父冒着险一路送他去恶魔岛,他倒好,一个谢字没说,还说要师父的嘴紧点,啥时候都不要提独臂人这三个字,不然有他好看。”
白慕云道:“那是怕你师父泄漏他的行踪,不过是吓唬吓唬你师父罢了,他可是个大好人呢。”
小铁匠撇嘴道:“他才不是好人呢!四个月前俺流浪到这里被师父收留后,有天夜里闲着没事说起东边恶魔岛的事,师父把这事和我说了,结果第二天早上就发现师父养的鸡啊、狗啊什么的,都被割断了脖子。”
白慕云惊到:“谁这么残忍?难道真是他?”
小铁匠愤声道:“不是那个该死的……”
说到这里,小铁匠仿佛想起了什么,四处张望了一番,压低声音道:“不是他还有谁?”
白慕云喃喃地道:“真的是他吗?他这么变得这么残忍?”
小铁匠道:“还有更残忍的呢,他还把俺师父的嘴划豁了,说是惩罚师父的嘴不严。”
白慕云道:“你见到他了吗?”
小铁匠不好意思地道:“俺睡得太死,什么都没看到,醒的时候只看到俺师父疼得捂着嘴在地上直打滚。”
白慕云叹息道:“想不到他会变成这个样子。”
小铁匠道:“姑娘对他很熟吗?难道你们真是朋友?”
白慕云苦笑道:“我们……其实我们只能算是仇人。”
小铁匠道:“这家伙真不是是个好东西!竟然连姑娘这样神仙般的人物他也敢得罪?”
白慕云道:“不是他得罪了我,而是我得罪了他。”
小铁匠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道:“哪能哪!他可是又凶又狠的坏人,你哪会得罪他呀?”
白慕云道:“他的左臂,就是我让人砍断的。”
小铁匠道:“你?你有这么狠吗?”
想了想,小铁匠又道:“是啦,对这样的家伙不狠哪行,就是要比他还狠,才能制住他。”
白慕云幽幽地道:“他在断臂之前既不恶又不凶,变成今天这个样子都是被我害的。”
小铁匠的大眼睛瞪得更大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也许成人之间的这些恩怨实在太复杂,远非他所能想像。
白慕云沉默了半晌,突然既象是在向小铁匠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地道:“我一定要去找他。”
小铁匠吃了一惊,道:“去找他?你不怕他报仇么?”
白慕云道:“自己负下的债,终究还要自己偿还。其实,只要能他肯重出江湖拯救三剑楼,我就算死在他手下也算值了。”
小铁匠张了张嘴,终于没有再说话。因为他还太小,根本不会明白白慕云的心情,就算想劝白慕云不要见到那个又凶又狠的独臂人,也不知从何劝起。
白慕云又道:“却不知这里有没有人肯送我去那个小岛?”
小铁匠道:“俺师父差不多吧。这一带不但数他的力气最大,也数他的胆子最大。”
白慕云的眼中依稀有了笑容,充满希望的笑容。
但她的笑容很快被一句话击碎了。
“我不会送你去那里的,那里简直就是地狱。”一个略带嘶哑的声音道。
白慕云抬头看时,只见铁人的身影被朝阳从房门口倒映在门内的地上。
白慕云道:“我担保你这次去不会再有丝毫的危险。”
“对常人来说那里本就是地狱,当他去了之后,对任何人来说那里都是地狱。”铁人嘶哑的声音里似乎充满了惧意:“你连自己也保不住,又怎能担保我不会有危险?”
白慕云知道铁人所说的“他”当然就是萧无意,也相信性情大变后的萧无意会嗜杀成性。可她却不能不见他,因为他不但已是她为父报仇的唯一希望,也是挽救三剑楼的唯一希望。
“求求你,送我去吧。”白慕云用一种从未用过的谦卑语气道:“你一把我送上岸就赶紧回来,不要管我。”
但铁人坚定地摇了摇头,径自离开了。
这一带胆子最大的人也不敢再去恶魔岛了,还有谁敢去?
没有人敢。
白慕云在方圆五十里奔波了好几天,仍是找不到一个敢送她去恶魔岛的人。
所以她只能自己一个人去。
在浩瀚的大海里,一个不经意或者一阵微风、甚至不知为什么,船都会偏离航向。
对老练的渔民来说偏离航向只是失败,而对其他人来说偏离航向简直比在森林里迷路更可怕,因为在森林里只要朝着一个方向走就一定有走出去的时候。
对一个从未出过海的人来说,独自出海不啻于送死。但白慕云已没有选择,所以她只能赌一赌自己的运气。
白慕云并不是一个笨人,就算这次出海是赌运气,她也做了细致的准备。
她不仅向这一带最老练的渔民请教了撑船的诀窍,还花了一整天和小铁匠学钓鱼,还准备了一张粗糙的航海图和两袋淡水。
等到了岸边,她才知道这些准备根本就是多余的,因为她看到了小铁匠那双亮晶晶的大眼睛。
看到白慕云疑惑的表情,小铁匠站在船上笑嘻嘻地道:“姑娘快上船吧。”
白慕云道:“难道你想送我去恶魔岛?”
小铁匠调皮地道:“不送你到恶魔岛还能送你到哪儿?俺倒是想送你去西天取经,可惜你不是唐三藏,俺也不是孙猴子。”
白慕云道:“恶魔岛上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人,不是你一个小孩子该去的地方。”
小铁匠挺起胸膛道:“俺早就是大人了。再说了,要是没有恶魔岛在哪儿的人跟你一起去,恐怕还没看到恶魔岛的影子,你就连人带船喂了鲨鱼了。”
白慕云道:“难道你知道恶魔岛在哪儿?”
小铁匠使劲地点点头,道:“俺不但知道恶魔岛在哪儿,还知道从哪儿上岛才不会被人发现。”
白慕云将信将疑地道:“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小铁匠挠挠头,不好意思地道:“因为俺想给师父报仇。可是俺偷偷去了好几回,也没想到一个报仇的好法子。”
小铁匠果然认得去恶魔岛的路,也知道从哪儿上岛才不会被发现,所以白慕云很顺利地登上了恶魔岛,而小铁匠则把船停在一块巨石后面等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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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中的大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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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一场战役中连杀八十七精锐,萧无意的剑实在太快了,真难以置信啊  
如果是金大侠,绝对会描述得很壮烈,很详细,绝对是一个高潮。
楼主是古大侠的FANS,而从侧面、精神毅力上反映了战局的凄惨,我想那个时候萧无意如果没有白慕云在期盼他回来,可能真就回不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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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侯光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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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3 22:18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所以是清风神剑呀,呵呵!自己也觉得有点太牛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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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泉侯光禄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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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4 20:22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目前只写到这里
四十六、又见无意
上岛之前白慕云根本就没想该用什么法子去找萧无意,因为她觉得这么小的一个岛上平白的多了一个人,这个岛的老大无论如何都应该很快就知道的。
不出白慕云所料,她上岛不久就被岛上的海盗发现了。出乎她意料的是,岛上的老大并不是萧无意。
当她被两个衣衫褴褛的独臂海盗引到一个规模极大却稍显破落的山洞后,一眼就看到了海盗们的老大。
老大们通常都有一种特别的气质,所以就算这个老大不被人簇拥着坐在最宽大的一张椅子上,白慕云还是能一眼看出这个独臂的鹰鼻汉子就是海盗们的头领。
一个带白慕云进洞的海盗走到鹰鼻汉子身前低语了一番,那个鹰鼻汉子站起身来,细细打量白慕云了一阵,略显憔悴的脸上挤出了一堆笑容,道:“听兄弟们说这位姑娘是来找我的?”
白慕云道:“我不是来找你,而是来找另一个人的。”
话音未落,就有个又黑又壮的海盗高声叫道:“莫非姑娘是来找我的!”其他的海盗随即发出了一阵哄笑。
鹰鼻汉子狠狠地瞪了那黑壮海盗一眼,其他的海盗们也都不敢再笑了。
“姑娘莫怪,我们都是些粗鲁汉子,言语上有得罪之处还望海涵。”鹰鼻汉子话锋一转道:“不知姑娘要找的是什么人?”
白慕云道:“我要找的是个独臂的年轻人。”
鹰鼻汉子身后一个白白胖胖、手里拿着一把折扇的中年人笑道:“这个山洞里虽只有一百多号人,却都是独臂,独臂的年轻人少说也有三四十个,却不知姑娘要找的是哪一位?”
白慕云道:“我找的这个人并不在山洞里。”
鹰鼻汉子道:“除了陈大胆和魏老刀这两个半截老头子,岛上所有的人都在这山洞里了。”
白慕云沉吟道:“莫非他已走了?”
鹰鼻汉子道:“莫非姑娘要找的是个二十一、二岁模样,白白净净的、可武功却高得出奇的人?”
白慕云道:“就是他,他在哪儿?”
鹰鼻汉子道:“他在岛上住了两天就走了。”
白慕云急切地问道:“你知道他到哪儿去了吗?”
“在下愚昧,如何能得知他那种高人的行踪。” 鹰鼻汉子的眼珠滴溜溜转了几圈,道:“不过,象姑娘这样的高人要找他想来也不至于太难。”
白慕云道:“我哪里是什么高人,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鹰鼻汉子大笑道:“与高人相交的哪能不是高人,姑娘这么说想来只是不愿理睬我们这些粗人罢了。”
白慕云道:“我是不是高人与你有什么干系?我问最后一遍,他在哪儿,你若真不肯说,我就告辞了。”
“看来从话里是套不出你的底细了。” 鹰鼻汉子咬了咬牙,向身后的一个壮汉努努嘴,道:“叶朗,你去试试这个妞的招,赢了的话,她就是你的。”
叶朗在众海盗的鼓噪声中大步走到白慕云面前,嘻嘻笑道:“姑娘,我们还是不要动手了吧,万一不小心伤了姑娘,今儿晚上岂不是没法洞房了。”
叶朗虽是嬉皮笑脸,仅剩的一条右臂的功夫仍很不弱,一探手就扭住了白慕云的手臂。
鹰鼻汉子向那个手拿折扇的胖子笑道:“我看她脚步虚浮就不象高手,老二非说她来头一定不小。怎么样,还是我说对了吧。”
胖子笑道:“是小弟多虑了。不过小心点总不会有错的,只是便宜了叶朗这小子”。
叶朗得意地道:“我可要谢谢二位当家了,半年没见过女人了,想不到这次不费吹灰之力就弄到一个大美女。”
白慕云怒道:“放开我!”
叶朗嬉皮笑脸地道:“要放开你也行,不过要等到洞房以后。”
其余得海盗也都在一旁起劲地鼓噪:“洞房、洞房。”
白慕云道:“你知道我是谁吗?胆敢对我如此无礼?”
叶朗道:“你是谁,难道你还能是当今公主不成?不过那样我岂不是要当驸马了。”说完,又和其他海盗哄堂大笑了起来。
白慕云道:“我虽不是公主,却比公主还难惹。我是三剑楼的人。”
鹰鼻汉子闻言笑道:“三剑楼又怎么样,到了海里只有我飞鹰说了算,我说把你给了叶朗,你就乖乖地跟着他吧。”
白慕云嘶声道:“你们千万莫要逼我,要不然我就一头撞死在这儿!”
鹰鼻汉子忙道:“叶朗,快看好她,千万别让她死了。你没有女人不打紧,我可不能失去引那个独臂少年上钩的诱饵。”
叶朗赶紧伸手捏住了白慕云的下巴,使她连咬舌自尽的机会都没有了。
听着周围海盗们猥亵的笑声,想到这些海盗不知会怎样利用自己来算计萧无意,白慕云非但眼泪已夺眶而出,心里也在暗自后悔,后悔自己竟孤身来到了这个地方。
更令她后悔的事还在后面。
只听得洞外一声吆喝:“让让!”哄笑着的海盗们纷纷让开了一条路,几个海盗嘴里还笑骂道:“这个魏老刀真他妈的多事,一个毛蛋孩子还带回来,倒不如一刀宰了干脆。”
白慕云目光所及之处,只见小铁匠五花大绑的被一个年过半百的干瘦老海盗押了进来。
白慕云被叶朗捏住了下巴,发不出声音,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小铁匠被老海盗连推带搡地押到了飞鹰面前。
小铁匠当然也看到了白慕云,但他咬了咬牙,什么也没说。
“他妈的,这小子还真机灵,差点让他跑掉。”魏老刀骂骂咧咧地道。
飞鹰道:“老刀子,就是这小子送人上来的吗?”
魏老刀道:“就是这小子,已经来过好几回了,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要不是老大吩咐不让动他,我老刀子早就忍住不要用小刀子零割他了。”
“还是老二说得对,留着这个小子说不定以后对我们有好处。” 飞鹰指着白慕云得意地笑道:“你看这不,好处来了,这个女人与那个独臂少年一定大有干系。我们一定要用她做饵引那个少年出来。”
海盗老二脸上也是堆满了笑容,轻摇着折扇道:“这全靠老大英明神武、指挥得当,小弟不过是揣摩出了老大的一点心思而已。”
众海盗又是一阵得意的大笑。
待笑声渐息后,魏老刀小心翼翼地道:“老大,这个小子……”
飞鹰笑骂道:“老子就知道你的手又痒了,算了,这个小子就交给你了。”
魏老刀象饿鬼抢到了佳肴一样,乐不可支地道:“多谢老大、多谢老大。”
飞鹰道:“记着要走得远远的再动手,莫要兄弟们听了声音不舒坦。对了,留下来的血迹要打扫清楚,免得引得那独臂少年来的时候,让他起了疑心。”
“是、是,一定、一定。” 魏老刀一边连声称是,一边拉着小铁匠就往外走,边走还边说:“这小家伙的皮肤还真不错,要是剥下来做个挂毯肯定耐看。”
旁边有人低声骂道:“零割还不够恶心的,他奶奶的又喜欢上剥皮了,真恶心。”
那魏老刀也不以为忤,仍拉着小铁匠径直朝洞外走。
看到小铁匠转眼就要遭受酷刑,白慕云的眼泪已如泉涌,小铁匠却显得很沉稳,除了恨恨地盯着海盗们的眼睛带着愤怒之外,几乎没有多少表情。
但经过白慕云身边的时候,小铁匠的眼圈终于红了,低声道:“姑娘,俺不该带你来的,俺对不住你。”
话音未落,小铁匠已被魏老刀拉出了山洞。
叶朗也道:“老大,那我……”
飞鹰哈哈大笑道:“你这小子等不及了吧,好好好,洞房去吧。不过千万莫伤了这女人分毫,要不然老子把你的蛋黄都捏出来。”
众海盗又是一阵大笑,正在笑声中,洞外传来了一声惨叫。
飞鹰皱了皱眉头,道:“这个老刀子,怎么搞的,说了让他走远点再动手的嘛!”
海盗老二嘘声道:“不对,这声音好像是魏老刀的。”
飞鹰道:“想知道是谁的还不简单,派两个兄弟去看看不就明白了。”
“可惜你们发觉的太迟了。”一个声音在洞外冷冷地道。
铁人!这竟是铁人的声音!白慕云当然听得出这正是铁人的声音,因为他那沙哑的声音实在是很特别。
飞鹰大声喝道:“什么人?”
“老朋友了,认不出了吗?”铁人走了进来。
随后,小铁匠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进来,显得又惊又喜。
“老朋友?”飞鹰狐疑道:“你是何方神圣,快报出字号,不然休怪我飞鹰不客气!”
铁人用少了一根食指的右手缓缓扯起左臂的衣袖,露出了一条断臂,断臂下面是一条黝黑的铁铸义肢。
萧无意!他一定是萧无意!若非被叶朗那只可恶的手捏住了下巴,白慕云几乎要忍不住喊了出来。
飞鹰当然也认出了他就是那个独臂少年,惨然道:“连仇人变做了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还妄想报仇,我他妈真是个笨蛋。”
若是普通人,笨一点并没什么,说不定还能象苏子瞻说的那样无忧无虑到公卿。但作为江湖中人却是万万不能笨的,因为对他们来说笨通常就意味着失败和死亡。
不过萧无意似乎仍不够狠,并没把恶魔岛上的海盗全部杀死,只是把岛上所有的船只都烧毁了,临走时还带走了岛上所有的金属。所以,恶魔岛上的海盗以后永远都无法再出海为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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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道楼主,我现在认真地看了20多章,看到传言无意跟满天风比武,有人居然聚赌  。我能下注的话,肯定赌无意胜。赌它个1000WTB。哈哈  
还没写完,就是发得要慢了,这样也不错,我可以慢慢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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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9-7 19:32 资料 主页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其实真如楼主所说的,这个小说是能够得上出版的。
无奈,小人无钱,只能精神上支持滴说
PS:如果用TB发行,就NO PROBLE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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