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逝者难逝
赵翼诗云:“江山带有人才出,各领风骚数百年。”周申民说得意兴横飞后下的结论是活人领风骚至多不过十年。满怀激情的罗冰自然死命地不服,出了古东巷还是一肚子气:他妈的穷光蛋一个,吹弹什么大势?
垂头的罗冰马上遭到报应,给擦身而过的自行车一带,险些摔交。正欲抬头大骂,一婉转的声音笑道:“嗨,罗叔叔,想不到这里见着你。真对不住,您没事吧?”
望见骑车的沙大人之女,罗冰倒半分怒气也没有:“沙雅呵,几天不见又长漂亮了。这是上哪儿?是躲上沙府求亲的帅哥吧?”
沙雅甜甜一笑:“罗叔叔最爱取笑人了。这是去赶同学的生日会呢,不打搅您了,再见。”
罗冰望着翩然而去的背影,想了一打事,最多的还是在想两年后周家那窝囊废儿子成了什么样。
边想边无意识拐入一条幽巷,到了头,有伸缩门把守路口,门的一侧水泥柱上金底黑字:“顺宋中学”。不自禁得便看向内里,各种式调的楼宇布落有致,离门不远的中心处是一绿化植园,心想:不愧是本事首屈一指的重点高中。所谓搞教育投产,这下多了钱,占的地也多了,一切都不错,美中不足是怎样看都消解不了门口那两个保安的蠢劲。
这时,顺宋的警务人员翘着腿把当日的新闻来评说。近处那植园内的空气中全飘着英语,有背诵“生存还是死亡”的,有背诵“又明智又正直的法官,一位旦尼尔来裁判啦”的,还有背诵“我不会领港,可是哪怕你在天外的海边,为了这样的宝贝,我也会冒着风险去找到的。”
现实有许多限制,该抽宝剑的找不到宝剑,只好以空手道互搏;该拿天平的,嫌此物累赘,用弹簧秤暂代;顺理成章的吻,被早红透脸的男女生吞回肚腹,换作互抛媚眼。进去观看的罗冰,暗里大摇其头,以为中华现代文明的善意破坏力在这里体现得淋漓尽致;凡是被这帮花朵看上要兼容的东西注定倒霉,无论悲喜剧全成了插科打诨的闹剧;那种全情投入的破坏劲头更是让人汗毛倒竖。
这时,《罗密欧与朱丽叶》剧组率先收工。成员们在顺宋附近的西洋快餐连锁店相聚。吮着奶昔,嚼着炸鸡柳等的间当,大伙言谈甚欢。
演罗密欧的叫做叶都,高挺身材,青眉秀眼,是块上好的中式风流材料,男生认为此君更适演西门庆。
此时,叶都的脸上现出一朵生造的云朵,暗示主人有深不可测的内蕴,同时潇洒地抚住杯可乐,静静看着正在说话的女生。
女生受了意外的鼓舞,脸绯红着说下去:“所以我说呐,这回沙雅根本就不会理会罗渊。”
有位听众笑着发表抗议:“黄礼溪,你又如何晓得沙雅不是装模作样要给罗渊几个钉子碰呢?就和你演的朱丽叶一样。”
黄礼溪轻蔑地一笑,不屑回答,顾自地吃东西去了。
假如不是发生了那样的一桩事,这次的聚餐便会这样平平淡淡的,直至终了。
半路杀出的程咬金风一般出现在大家面前,喘着气道:“快去华兴医院,吕......吕.....莎出......出......事了......”
吕莎便是沙雅赶赴的生日会的寿星。三五个同路之人刚到吕莎的家正遇着特意提早下班的吕莎之母抱着软垂无力昏死不醒的吕莎焦急地站在外面等待。
救护车风驰电掣,可惜甫到华兴医院,吕莎便没了。吕母悲恸嚎天。同学也跟着哭泣,班主任,校方的一些人物也来了。一时间院内忙成一团。好一阵子,局面稍好些,所以初步的结论也出来了。
死因是服用过量安眠药,动机全留在一纸日记上。母亲充满怨愤地看完。日记说女主人公前晚回家落单,被三个男青年强行留住,就在离家和学校都不远的小道附近成了失贞的女子,生意损失殆尽,于是下定决心了结生命。
报警,料理后事,媒体闻风赶来,一个都不能少,于是这一天一夜便在这异常的闹腾中过去了。
到了次日,此事的始末连顺宋的一鸡一犬都不曾瞒过。众生心态不一,比如狗,仍像往常一般狂吠不止。但人,显然不能一如既往地过日子。
有些男生心想:那三个男的当真艳福非浅!吕莎那婆娘长得不是一般的要的!有些女生心想:没用!被玩过有什么打紧?再不济,也得把那三个男的判个死刑再说别的。要当女人,要不然是自愿,要不然是被迫,都要这么过来的--没用的软脚蟹!
又有男生想:可怜的人哟!一直在暗恋我,遭到这么个意外,她还有什么脸见我,只有自尽了!有女生想:哎,平时习惯了靠我给她出主意,一离开我,这样的事就要她单独面对,不告诉我,她怎么能够坚强起来,真不幸哪!
吕莎班上的人已经到齐了。女生中大多数是三三五五一组低声啜泣。男生个个沉着脸,也有哭的。哭的最响的,戴着一副眼镜,是号标准小男生,平素最擅解力学题。这当尽管哭得最感性,眼泪却留得最理性,解下眼镜,脸面坚持与水平面平行,泪珠严格遵照自由落体的轨迹,自眼眶笔直落下,但耐力出奇持久。小眼镜哭个不休,没有泪的也给招惹出来。叶都满脸惭秽,为自己干涸的眼睛感到紧张,于是悄悄退出教室。
留在教室的无泪人如坐针毡,看那些眼睛如开了闸般倾泻泪水的,个个羡慕得直留谗涎,只可恨越是要哭就越哭不出来。有些人更是满脑子地想吕莎生前的好,仍然毫无建树。
到了后头,莫名,无意识地想到与吕莎的那些所谓梁子,眼泪却止不住扑漱漱地流。还顾不上庆幸,胸怀内已充盈着感伤,眼望着那空的座位更加诚挚地哭起来。
吕莎的书桌上,已贴了一张她含笑的近照,之下有一溜小纸,班上字迹最佳的胡灵芝写道:“愿我们最亲爱的吕莎在去天堂走好。We wish you could see the light of heaven。”
叶都进教室的时候,班主任跟在后面,看到那张空桌子,甚至勉强译通了那句洋文。班主任的眼睛有些发冷,她责怪自己泪水的早泻。无计间看向沙雅和黄玄吉。黄玄吉决非省油的灯,立马站起训话。这中间的过程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将师生间的灵犀相通,好学生的高分高能发挥到及至。
班主任不免意气风发,陶醉地听恩格斯在马克思灵前讲话般的声调说道:“到此为止吧,同学们!让我们用一种更好的方式来寄托哀思,让我们把失去这个集体中宝贵一员的悲痛转化为动力,到我们的学习生活中去!这也是我们所能的对泉下的吕莎最好的慰籍--请英语课代表上来领读。”
少倾,有气无力的声音中,晨读开始了。班主任便走出教室,处理因吕莎之死添出的一干俗务。
年级组办公室,校长及其他一些领导也在里面。班主任先汇报了今晨班里的情况。校长叹道:“我昨天也与黄副局长谈过了。警方已基本断定这孩子的日记与实情无二。所以我便催他们快些把这案子破了,好安我们这的心。这孩子一死,现在还真不好办!你们有什么意见都说出来。”
建议给一条条总结下来,经过筛选,大致决定了七八条。程校长心头敲定的措施最紧要的有这么几条:一周内摆足加强治安的架势;暂停全校晚自习数周;近期各办一次家长会。校长认为核心是:要在内部把事情按平,不容媒介插手。
末了,这会议给个乳臭未干的新手搅个不欢而散。这位嫩茬班主任向校长表示自己的担心:“要是这几个犯案的和本校学生有牵连,又怎么办?吕莎的家长--”
吕莎的班主任恰倒好处地抢先棒喝那误入歧途的怀疑者:“少胡说!本校哪会有这种渣滓?有的话就不是顺宋了!你以为是你以前教的那些九流中学?”
新手欲待反击,校长低沉的声音响起:“今天就到这里,回去工作吧。”就这么拂袖去了。其余的老师结成统一战线,鄙视着愚蠢的新手。这种愚蠢的程度似乎不亚于五六十年代,本国的记者跑去问苏联人对插队的人作何评价,后来自骂自己是呆子,居然会以为苏联有插队现象。苏联人这样回答他:“这就是插队?那么简直是无赖、恶棍!”
还是回到吕莎的班上。这时已轮到房女士行课。房女士有这么几句题外话:“离学校不远的武警指挥所旁边一直有一家跆拳道培训班,建议我们班的女生周末去看看,有机会也去学学。一来调剂一下,二来现在社会治安不好,吕莎同学的事给了我们深刻的教训,学点防身术是必要的。”
学生们听了,反映还可以,有些真动了兴趣。
中午,在学校用过饭后,沙雅被叫住了:“你又去霸占住校生的床啊!今天算了吧,大美女担心变肥婆哦。”
沙雅懒懒道:“你们想去闲逛,我管不着,但我累得很,恕不奉陪。”
“好啊,死女人,你好狂!就凭你这狂劲,今天非把你押着跟我们走!”
打闹过后,四女渐渐远离了学校。林洗诗提议:“去‘韵礼’水吧坐坐好吗?”
史蕾带着白眼反对:“休想!你又不请客!”
沙雅笑道:“去那家新开张的音像店如何?”三女受了这正中下怀的圣明提议,齐声叫好。
一辆银灰的“凌志LS430”从四女身旁疾驰过去。接着是一阵金属摩擦而生的略嫌刺耳的声音,“凌志”停住了。
派遣出一片银光后,一扇车门打开。走下一个身着深黑吊带上衣,纯白色喇叭短裤的少女,眉眼排布得极为考究,眼瞳散发着逼人的魅力,鼻翼微耸,薄薄的短唇与棱角分明的鼻子丝丝入扣,相得益彰,唇膏给阳光下的樱唇添了反射出的微光,更加惑人亲吻。
这小巧的美唇很快达到了它的目的,车里走出一位油头在阳光下闪烁的风流少年,很有风度地,又像搀嘴猫似地,如恶狗扑食般,把一张大嘴与那小樱桃贴在一处,急切间方想起该展露舌头的技巧,少女妩媚地一笑推开那穿着体面的卖艺者,背转过身,头也不回地沿着街沿跑远了。
少年吹口哨哼着“坏男骇”表现自己的泰然自若。但是掩不住那难堪的红脸。一猫腰钻入轿车。又有一片银光移动后,门收紧了。“凌志”昂然从屁股后吐出一股浮华的烟,开走了。
史蕾干笑道:“哈!真夸张,她这回掉上了个十足暴发户脾气的凯子。跑到学校来表演,她以为她是荣国府的皇妃小姐光荣省亲吗?”
沙雅心中却怀疑到学校招摇过市用不着找那么远的地方下车献吻。
史蕾却继续滔滔不绝地倾着酸水,还有两位在一旁跟着倾酸水,沙雅微笑地在一边看。华灵在批判的末尾用数字化的统计拟作结尾:“这是她自高中以来玩弄的至少第十二位了!”
林洗诗以为这结尾不够深刻,总结道:“我觉得女人要是把自己的美貌当成一般等价物,无论她要换的是金钱还是廉价的肉爱,都是自己作践自己,实际连最底层的风尘女子都不如!”
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最后还是史蕾自己宣告收场:“何必自寻烦恼?别人干嘛,干我们何事?罗希琳她要作娼妓也好,要从良也好,爱怎么样便怎样,等到她将来勾引了你的男人,那才是活该她倒霉的日子!”
三位听众不约而同地赞美这结尾妙不可言,以至谁也不肯在上面多说一个字。
这天以后,一连几天,罗希琳着装一天比一天撩拔人心。她对肉体裸露分寸拿捏之佳,在这渐进的时段里展露无疑。这初秋罕见的热度也帮足了她的忙,让任何对穿衣过分敞露的批评难以立足。尽管女性非议的出现让老师有旁敲侧击的机会,到底敌不过“脚正不怕鞋歪”这句古训。
罗希琳正是这样理直气壮地渐进地提升裸露的境界。最初只是规规矩矩地依照最斧凿的吊带式样露出肩背;到了第二日,赤出的表面积虽然减少,只亮出一臂,另一只笼在长袖里,但男生决不会比第一天减少了兴致;第三日,新添了两处开放特区,少许的小腹和一片背部给开发出来......
就是这样的变换无端,决没有一天雷同。罗希琳对男生这样细致入微的体惜,不禁让人联想到拉马丁的《一个天神的堕落》中那位充满仁慈心肠的女神。
这样下来的结果是凡碰上罗希琳的热血男儿总想借个因头攀上高处,或突然地改变行走路线,或者找个借口在低处驻足,盘旋,如此种种。罗希琳在此刻总故作冷笑,像一朵冰结的花朵在热风中飘然掠过。
中间有一天,天气突变,骤降细雨,冷了一天。罗希琳将身子严严实实地裹到长袖运动衫内,便有人暗骂这鬼天,长吁短叹了一日。幸而几日后,气温回升高点,又唤回罗希琳略短些衣物束缚的真我。
悼吕莎时最能哭的那小眼镜叫做刘定,可不枉叫了这“定”字,够得上坐怀不乱的级数,任罗希琳在己视觉范围内如何多姿多彩终不能由习题册上移其如炬目光。
卢贤隐问刘定:“科学家,你觉得‘卖肉女’的姿色如何?”
科学家头也不抬:“谁是‘卖肉女’?”
卢贤隐却无暇回应这懒洋洋的反问,听罗希琳问道:“谁是卖肉女?”
卢贤隐给吓得魂飞天外:“这个......这个......那是......并无所指,请勿对号入座......”
除了刘定,坐的近的哄笑起来。罗希琳脸色转青,冷笑道:“你好懂幽默呵!”说完,怒冲冲出了教室。尹晶晶在等她,轻声道:“算了,这种胧包不用理会他,就只舌头大,口无遮拦,犯不着和他一般见识。”
“正因为她是个胧包,所以才要收拾他。”
“算了--我说,算了!”
罗希琳瞟了尹晶晶一眼,道:“我决定了,今天下午放学收拾他。你要帮我的忙。”
尹晶晶叹了口气:“忍一忍吧!这些天吕莎的事还没了,你要去撞枪口子吗?”
罗希琳眼里泻出寒意:“尹晶晶,你帮不帮我?”
“我的大姐哟,不是不帮你。你想一想,万一你叫人手下得重些,就算这胧包胆小也要问出来,再借着线索一查--”
罗希琳已气急败坏地打断她:“查不出来的,有谁会注意他!查出来也没你的事!”
到了放学的时候,卢贤隐如往常一样,无奈地独自骑车回家。望着骑在前路的三五成群的同学,勉打起精神来自说自话,也说得有一点兴致。
尹晶晶陪着罗希琳在校门旁给招来的黄巾力士布置战术:“看清楚了,就是那穿米黄T恤的。你们现在就去前面米仓街等到。”
卢贤隐正享受着每个不知情者都享有的无忧患快乐。突然腰眼被一只有力的脚撩个正着,噗地跌下车。未待翻身,挨了一记耳光。才看见两个打手的影,马上像被吃掉一面的鱼给翻转来,背朝天,又被踩了两脚,脸面也不能幸免,十余脚过后,裤兜里的钱包恰好跌了出来。打手顺水推舟,抄起来,戏谑地点点数,笑骂道:“原来是这样的穷鬼。”把钱包掷在地上,扬长而去。
晚上罗希琳打电话查问详情,得知已经办妥后,舒了口气。
第二天,黄礼溪在课间发表感叹:“虽然吕莎死了那么久,还是怕得很。晚上要我死也不一个人出家门。”
史蕾深有同感:“我现在出校门都是和沙雅她们几个一起。现在全是惊弓之鸟,谁不怕?学校倒说不该他们负责任,天晓得吕莎出事的地方离学校有多近?他们要想一点干系也不担,我看,悬!还有这晚自习总不会一直停下去吧!到重开的时候,我们真不知该怎么办?”
一旁的罗希琳心中冷笑:好可爱,无助的乖学生哪!真是我见尤怜!
史蕾目光突兀地扫向罗希琳,罗希琳脸一红,眼睛忙着要避开。
史蕾笑问罗希琳:“害什么羞呢?”
罗希琳粲然一笑:“奇怪了,我几时害羞了?”
史蕾继续带笑:“现在的感情生活还好吧?”
“你很体贴呢!谢了,马马虎虎吧。”
史蕾蹦过去,凑近罗希琳的耳朵低语道:“老实说,我真为你担心。小心坏男人呀,小琳,我都看见了,好可爱的两座小山呢!”
罗希琳红透脸地啐道:“疯婆子,找死啊!”说完就追在史蕾后面一路闹开去了。
午饭后,沙雅终于没被姐妹仨拖走,连华灵也背叛,倒在住校生的寝室里舒服地午休。
只剩下史蕾和林洗诗在“韵礼”水吧闷坐。半晌,林洗诗发言:“你今天大概撞鬼了。”
“嗯?”
“你啊,今天居然腻上罗希琳了,变态的肉麻。”
史蕾笑了:“怎么,你吃醋了?”
“套你的正经话呢,你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深受冰心的影响,要培养博爱的精神罢了。我发现到她的闪光点。”
林洗诗懒洋洋地问:“什么闪光点?”
“人长得可爱呀。”
“懒得理你!不过我想你该晓得她有点莫名其妙地嫉妒我们吧!”
史蕾笑道:“不说这个话题好不好?我们歇会儿。看见尹晶晶了吧?听听她们在说什么也有意思。反正也不避嫌地说那么大声,虽然不知道我们在,但也不算偷听。”
尹晶晶真是投入了声音越发变大:“算你聪明.对她敬而远之,还别说你,你不见我这几天还不是远着她?”
“倒底什么事?”
"还不是那男的惹出的。我原先也以为那家伙不过是个凯子.哪晓得人家精得很,罗希琳那小女人三下五除二那么简单就给别人玩个团团转."
"你说上回那个用私家车送她的暴发户纯情小男生?"
"知道你会不信,但就这么回事.早些时候男的还见过吕莎,巧遇之后吕莎要罗希琳介绍,就这么认识了。有些事情呢,明摆着,你我都看得见。罗小妹足够可爱了,可碰上吕莎就被比下去,何况她学习烂透就更没法跟吕莎比。那鬼精灵也不知道怎样,没见下工夫居然把吕莎吊上了.你想吕莎平时心高气傲,,这回连第三者都甘愿作,可见我们有多小看那个男的?"
“这么说罗希琳一直蒙在鼓里,等到知道已是吕莎死后,最近才和男友破脸喽?人都死了,这帐怎么会给算清呢?"
“罗希琳这位前男友虽然打扮起来十足的败家子相,但人家好歹也算是与顺宋齐名的宏达高中期终考的准领头羊之一.罗希琳有时要做样子便在他家里让那男的给她补课.我看男方对罗小妹的可倒没兴趣,补两个人的课多半兴致勃勃......"
两人一同笑出声,尹晶晶又谈到:"要怪什么的话,要算吕莎的呆气一份。她和人家一好上还把以前写的日记送给那男的.结果就被罗希琳找到了。一吵起来,别人立马本相毕露,把她的自尊伤得惨兮兮的."
“按她一贯的作风,会不想方设法报复?”
“一山还有一山高,胳膊拧不过大腿,她有什么法?”
“想来那宏达的准名牌大学生也不是软柿子,决非什么卢贤隐之流可比。不过这花心色鬼运气也算好。他那时碰到的要是沙雅,只怕伤透自尊还什么没得到而且还不后悔呢。”
禅宗上讲的棒喝那是对有悟性的人而言,实际上成了脑震荡亦或只是晕过去甚或毫无知觉者才是多数。所以到下午行课的时候,只有史蕾能见着卢贤隐脸上贴有几处纱布。
史蕾便叫住了卢隐贤。卢隐贤用脸红来来表示自己受宠若惊。
“脸上怎么回事?”
卢隐贤用肉笑道:“昨天摔的,我这人走了霉运,你看从昨天下午......”
后面的话尽管没入史蕾的耳,卢隐贤还是兢兢业业地说完,尽力说得俏皮,然后才消失。
罗希琳的脸藏在杂志后面,史蕾见不着,但刚才一席话激起同桌李施的兴趣。彼男爱侦探这行当发了狂.这回大约犯了准职业病,急急发表意见:“他明显在扯谎.”
史蕾很清楚大凡名侦探探案,都希望有个搭捧的角色在旁,像相声的逗捧组合,于是搭一句:“你怎么知道?”
李施道:“他先说昨天中午因为去网吧给发现,被要求家长与老师见面,因此放了学又被单独留下训了顿话,是不是?”
“好象是的。”
“他后面又说他放学出校门因为躲黄深书,碾到一滩玻璃渣,然后爆胎了,是不是?”
“嗯。”
“那就很明白了,你想黄深书哪天不是第一个冲出教室?他又给留下,怎么可能碰上饿汉?”
史蕾打了个哈欠:早知是这样的白痴推理法,我捧你的心情绝对欠奉。
李施昂然道:“既然前后矛盾,证明他必定说谎。但是这样的谎话毫无意义,说明他必有难言之隐,这个难言之隐就是他受伤的真正原因。怎样?你也要佩服我吧?”史蕾暗里在笑:这真是个十足的强盗逻辑。
隔不了多久,卢贤隐回来,李施向隐瞒真相的当事人直接挑战:“我在这方面是老手,你骗不了我。说实话吧!”
卢隐贤急道:“嘿,我骗你干啥子嘛?真......真的是摔的啊!”
李施冷笑道:“见鬼去吧!绝对是被打的,多半是你在学校里招谁讨厌了,要摔成你那样子,要有点水准才行!”
卢隐贤苦笑道:“可我想了半天,觉得没招谁啊!”
李施道:“不是我说你,你小子的嘴够臭。祸从口出,懂么?”
史蕾慰道:“也没怎么好难为情的。你要么自己看着办,要么还是跟班主任说去,不要以为是小事。”
卢隐贤受足了鼓舞,马上称谢跑出了教室。李施笑道:“你这样小心卢隐贤误会。”
史蕾冷笑道:“他敢么?”
散学时,尹晶晶与罗希琳一道回家。尹晶晶叹道:“那件事情况不太好呢。”
罗希琳道:“胡说!你不见那傻瓜灰头土脸地从办公室出来?”
尹晶晶道:“我们不用争,等着看吧!来日方长,反正今天还会有人让班主任温习你所谓的傻瓜教的功课呢!”
“哪个?”
“你倒忘了,黄礼希这老女人与班主任那粘劲,每天放学后讲不完的假母女体己,而黄礼希还算半个锦衣卫,今天的大事件除了李侦探破案还有什么?你说她会说什么?”
三 拔肉中刺
顺宋的声名令它不能再将晚自习停下去,从某周开始晚自习又谋得重生。
今天下午的年级篮球联赛,沙雅的班将出赛。该班的球队名唤法师,因为有晚自习垫后,观众的数量也就有了保障。
是轮法师队将在3号塑胶场地迎战葡萄队。中午法师队的主将黄深书就已坐立不安,战意强烈。自居智将的李施在一旁请求沙雅务必前来观战,而且要在打到一半的时候来。
沙雅好生奇怪,李施苦笑道:“您老人家要问,我也不瞒你。现在我们队是扫尾,这场不胜就继续扫尾,所以不择手段也要赢。上回房老太把我们挖苦惨了,你也看见了,你不能作见死不救的菩萨!”
沙雅笑道:“听侦探说话累死人!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你什么意思我大概猜着了。我一出现,罗渊就失常发挥,这是把我当巫师供了,可惜只不过是传说中的绯闻而已,'您'老人家说呢?”
李施正色道:“不是这样说,罗渊脸皮薄得很呢,‘您’和他的事一定是这场比赛的焦点,给您报个信今天的3号场地必定暴棚,小到一年级的新生,大到毕业班都必有人来,只有那孤零零的初一年级也许没兴趣。到时他还不失水准,那脸皮有够厚的。如果你一早来了,说不定他打着打着就适应了;你要是先不来,教他的心悬起,旁边的再闹一闹就够了;等到他刚适应,你又来了。这下他受得了才怪!不过你放心,对你谁也没胆闹过头!”
沙雅听到大有众目睽睽之势,那还有半分想来的意思?任凭华灵举出西施为越惑乱夫差的英雄事迹,只是不理。
好事多磨,下午课上完,法师战士硬着头皮作临战准备时,房女士正告全班:“今天我要去看比赛的,另外我有些事要和沙雅交代一下,要耽搁些时间,希望到时候看到的不是你们这些‘法师’满地找牙。”沙雅苦着脸和房女士一同出了教室。
篮球场上葡萄队的条幅上书:“在对手的嘴里我们永远是酸葡萄。”李施苦笑着回看自家的条幅“法力无边的法师”,望了望黄深书心想:当你求胡灵芝手笔的时候,没想到法力无边的法师是包尾的专家吧。
而罗渊的苦笑一直留到比赛中,看来焦点之战并非虚名,法师的嫡系拥护者不少懊恼上了老太婆的当:这样多的人她还能辨出谁没来才见鬼了!
“哟,被抛弃的孤独男人抓狂了!”罗渊刚好投进三分球,听得这般注解,哭笑不得,被侦探抄走了球.
由此却定下来,淡然一笑,从正分析罗渊让球动机的李侦探手里又夺回球,轻轻巧巧地闪入法师夹防球员的的空位,临着篮筐一跃,落地后,法师们又多输两分。
此后彩声占了主导,后面的比赛中罗渊歇过一段,复又上阵,时已过半.林洗诗无奈地撇嘴:“这帮人可真惨呀.”
华灵笑道:“少猫哭耗子,你想看的我还不知道?“
林洗诗笑道:"房老太也真是,到现在还不放人回来,要是拖到了‘垃圾时间’李侦探的计划可就黄了。”
在旁观战的叶都听林洗诗能到说术语的地步,忙奉承几句,两人便搭上话。
看客和赢家轻松写意的对面。法师五杰个个气喘如牛,黄深书把放学后率先弹出学校的爆发力发挥到极至,可惜最令人难忘的表演却是他的屡次三不粘投篮。众女生的责难中主将下场,叶都勉为其难地入替,不一会让法师少输了几分,法师球迷这才捡回些职业道德.
叶都瞅了空向李施说:“罗渊可真够腼腆啊。”
李施苦笑道:“这副光景了,还说风凉话?要不是你玩大牌,也不是落后这么多啊--来了!”
李施二人的身子到底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罗渊冲向篮框。
场边的呐喊却无端地弱下去,可人群中的情绪反激动起来。
原来法师的篮框后面,左史蕾,右华灵把沙雅夹在当中这光景象极耶稣受难.罗渊这姿势倒象要往十字架上钉钉子.
罗渊哑然失笑:“你们总不会把她一直这样吧!”那二人倒真怕惹火沙雅,何况房老太亲临督战,只不过看沙雅半推半就,便拖她做个样子就了事.
李施追拢时,沙雅和史蕾二人已笑闹着离开.罗渊也投中球,然后就下场休息.观众好生索然.法师抓紧居然把分数咬上了.罗渊心安理得地看着法师奋起直追.
到最后几分钟,罗渊又上场,这下毫不留手,法师场面上惨不忍睹,到结束输了十多分.
有女生打不俏皮的俏皮比方:"我现在才相信古代帝王会有那么多要江山不要美人."
校刊体育专栏撰稿人已拟好一题,名为"薄情杀手罗渊",心想只是题目上有些影射,不加阐释.大概不会犯两人的忌讳吧.
到场的所有老师为那场地上的热情搅得莫名其妙:倒数第一的争夺战值得如此关注?
卢贤隐受中午华灵举例的启发,偷偷地发表了一句:"西施白跟夫差睡觉了!"
人终于散开了,可以见到沙雅如蒙大赦到长吐一口气,和林洗诗三人一路走出篮球场,穿过绿草如茵的足球场,途径哥特式风味的图书楼,沿着曲径走入花园.
碧草铺设一地,花种却难称繁多,这时唯见得菊花甚是招摇.四人在里面曲折一番,得入一座小亭,这亭固然是小,但称不上巧;做工考究得宛如教学范例,够得上"工整"之评.
林洗诗 问到:"房老太找你不会是为了罗渊吧?"
沙雅道:"是卢贤隐的事要我发表意见."
史蕾道:"她以为这事的程度如何,会上报吗?你又怎么说?"
沙雅道:"大概黄礼溪跟她谈过之后让她改变了看法.她认为很严重,又加上某些因素,已经上报了--我什么也没说."
史蕾 又问:"现在眉目如何?"
沙雅笑道:“少见你这么热心啊."
史蕾脸臊得通红,沙雅续道:"老实说,连我心中都有个大概,听说那天卢贤隐有过火的话让罗希琳难堪,罗希琳反常的忍气吞声,第二天卢贤隐就成了现在这样.另外,保安受启发后咬定那天看见两个本级女生和非本校人士在门口,说熟悉两个女生的相貌只是不知名字就让班主任和这事联系上了,最难受是假如班主任知道罗希琳和卢贤隐的过节,那不论如何会叫保安到我们班来验证一下,这样,罗希琳处境很糟!"
其余三人同笑道:“你确是个慈悲为怀的菩萨。”
史蕾心里在想:如果是两人的话,另一人八成是尹晶晶。至于卢贤隐惹火罗希琳,黄礼希应该不知道,换言之,房老太也不知。
“好呀,原来小团体躲在这儿说私心话。”
四人吓了一跳,沙雅率先回神笑道:“想来你们也选中这地方,彼此彼此吧!”
那人道:“别说话口气像黑团伙头目争地盘,人言可畏,当心别人参你一本,说你拉帮结伙,搞小团体主义!”
沙雅笑道:“我骨头都听酥了,改日维小姐有兴趣,不妨还这么说我。”
维小姐道:“对了,艺术节那天你们上什么剧目?”
华灵道:“《罗密欧与朱丽叶》。”
维小姐笑道:“告诉我,谁够胆接下罗密欧?”
华灵道:“你还以为沙雅演主人公?要她的命她也不干。你们班呢?关心我们班的郭晴维小姐有角吧?”
郭晴维道:“这实在是落了俗套,基本上都在便宜沙老公公,只有我们班特立独行,够有个性吧?”
郭晴维抢在他人怪她多话前道:“我们是《灰姑娘》,我嘛便演虐待‘灰姑娘’的姐姐。我现在拼命使自己变坏,没办法,我心肠太好了。”
隔一会儿,沙雅等人便欲走入不远处的走廊,走廊两侧密封,内里贴着学生及老师的优秀油画。每隔一段有大理石的柱子,支住中间镶着结实有机玻璃的顶壁,不过爬墙草总能在顶上钻出些须空缺。
郭晴维止住四人:“那边去不得。毕业班的才子佳人最有名的一对在里面,刚才还互献长吻,看样子没半个钟头不能收尾。”
史蕾笑道:“恐怕是‘佳子才人’吧!”
郭晴维道:“你偏就有考据癖。人家是比不上雅小姐的天姿国色,也用不着这么苛责吧。”
“男的将来有机会和才女同校吗?维小姐不妨预测一下,如何?大名鼎鼎的占卜女王?”华灵在一旁插话。
郭晴维道:”天机不可泄露。我已经遭了报应,让你们扣上一个傻气十足的呆名,不会再犯了。”
说话间走廊里走出那对恋人,女前男后,还未看分明,众人的视线便被上去搭讪的人挡住。隔了一会儿,才女先走出重围,来到众人跟前说道:“正好沙雅你在,李主任叫你去她的办公室。”
华灵三人便先回教室。不一会儿,史蕾和黄礼希坐在一起总结这风波频起的几天,说到了很多事,顺水推舟的,罗希琳与卢贤隐结怨的史实也入了半个锦衣卫的耳。
这些琐事暂置一边。再说到那些爱起痴念的少男头上。照他们的态度,越是痴的念头,越是讳莫如深。这念头要是深了,那算患病,患得重些,若还是些小儿女的意思那就难愈。这样的病人在史蕾班上不多不少地有一个,这一周碰巧在教室角落处定下。
这个小男子叫朱奇。样貌是平平,平时一般不敢多言,又不爱学习,所以为了能量守恒经常偷写些大放厥词的文章。初中时年幼无知还间或把一些充周记之用而博了师生的小彩。到了高中,人也大了,作事也周全谨慎十倍,把那些东西彻底打入冷宫。
说到朱奇的痴念,只“沙雅”两字而已。晚自习的时候,朱奇在后面饱看沙雅背影,在心底长吁短叹。一时还借着近门的好处,透门缝看门外那一线黑暗,便想到罗渊一干风云人物,于是神伤不已。心一转念:只要得到一件她的东西就好了。
同位看不见朱奇伤春,疯似地赶作业。
转眼散学,朱奇恍惚离开教室在教学楼乱走。有一阵时候,回神一看,原来剩不多人,且熄灯了,不觉间到语文教研组的门口。门新坏不久,一撞即开。朱奇撞进去,摸到许老师的办公位置,果然有新交的本班周记。借着月光,朱奇使开颤抖的手翻找。
他记得封面上是三只牧羊犬,很快找到。揭过封面,见到里面果然写着“沙雅”两字,就夹在怀中。强自冷静地步出办公室后,立马往楼梯口飞奔,就在黑暗中和人撞了满怀。
朱奇毕竟作贼心虚,心一下乱了,撒腿就跑。那人本侯着他说“对不起”,见他跑就大喊“站住”,便是黄深书。
黄深书只一发力,单臂已扯住朱奇后心,朱奇急得使尽全力乱挣,靠出乎敌人意料外的顽强,朱奇暂时得脱。平时的胆怯给驱得一干二净。往日连两阶地下楼梯都不能,进夜却一下七阶,到了最末的半层楼,干脆抓着扶手一跳而下。篮球赛吃了一肚子窝心火的黄深书晚走已属反常,作拿耗子之狗更属罕例,只可惜缺了点专业性,只敢一下五阶。
平日优柔寡断的痴男此时却当机立断:往前门跑那里灯火通明无疑送死,若是沿着往第二幢教学楼的方向跑,毕业班也还亮着灯,只有活动中心、篮球馆,那带黑,往那跑。
于是朱奇马上拐弯,不多时又撞上一人,看样子是老师。听他骂道:“哪个班的?怎么不回家,在学校乱跑?”
这话留给才冲拢的黄深书。黄深书申辩道:“老师,那是贼!”旁边刚好有教体育的,方从大学毕业,体力过剩,头脑简单,二话没说与黄深书联手追贼。
朱奇一来累了,二来怯了,这脚就给缓下来。黄深书还远,那生力军却已相隔不过四五米。无计间见到前面一堵墙,墙沿上立了玻璃片子,再高些还架了高压线。朱奇是困兽犹斗,心内纠集着一团勇力把所谓理智盖得一干二净,手一用力,沙雅的周记本就过了墙。长这么大见着翻墙总是躲远的朱奇脱了思考。隐了一股原始的不屈不服的精神,过程干脆简短,一双带血的手救了朱奇。
一面墙隔却了两个天地,墙那一边是顺宋新买的地,正在施工期,当时自然停了工。沙雅的周记本躺在不远处。朱奇心头却拥起一股前所未有的自爱,用痛心怜惜的眼光抚慰那双手,无暇再顾其它。适才的光景还在眼中,让他沉醉不已。他便弃了周记本而回家,虽然日后冷静下来,注定要后悔。
朱奇的运气不错,只留下很细小的伤,引不起疑心。自认的美好感觉在赶完一夜的作业后也渡完余生。
一切似未发生,虽然黄深书当夜就有报告,也不过督促校方内部清点,结果没失什么值钱东西,暗地在骂他精力过剩,有偷盗未遂贼喊捉贼的嫌疑。但好歹谋了房女士的表扬,少不了开个小型记者招待会描绘当时场景。朱奇偷听到众人赞叹那飞贼走壁神技,不由怀念那个短命的自己,也长了些自豪之气。
周末发还周记,沙雅未得,问许老师要。许老师道:“我改过你的啊!是不是别的同学拿去借鉴了,你去周围问问就知道了。”
沙雅称谢心中料了个八分:黄礼希一抱本子出来我就看过没有我的,搞不好是那所谓的贼拿走的,还说不定是我们班的人,要不然单挑我干嘛?算了!
她既想定,也不说出来,就用了新本子。朱奇本几番想回工地拾回本子,可惜没胆。久了想到民工说不定早当垃圾仍了,可不象他连看个究竟也没兴头。这才防定这桩心事。
了一事后,朱奇无端努力了些,作业工整了些,房女士心想反正说话值几个钱,把朱奇叫来好生表扬一通,弄得朱奇残存心底的反意一扫而空,在感激涕零地时候,听房女士道:“去把尹晶晶叫来。”
给廉价收买的朱奇干劲十足地去传话。尹晶晶一入办公室知道凶多吉少,就算不是东窗事发,也成嫌疑了,等听房女士开场白。
开场白是“某天中午我和学校保安在门口已经认了人,你该懂得起。”
尹晶晶飞快地在心中盘算自己在房女士心中的阶级地位,房女士的一贯心性,然后得出自己因该先于罗希琳被见的结论,这下有了把握,道:“房老师,我知道错了。第一,我没能主动地向班主任您反映情况,让班主任蒙在鼓里。我总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第二,我没能很好地劝住罗希琳,我想我两在校门口被保安看见时,我已无法劝阻她了,一时不知怎么办,只好茫然地听之任之了。房老师,我希。。。。。。我希望你。。。。。。你能理解我。我。。。。。。我也有苦衷。罗希琳是我的朋友。。。。。。我也。。。。。。为。。。。。。为难。。。。。。”
尹晶晶的泪水是招之即来,火候掌握也好,两道泪痕划下即止,充满真情实感。房女士轻抚其背:“你是好学生,我自然相信你不会扯上这些事。哎,别难过了。老师也不好,太急了些,老师也是想知道情况,希望你能体谅。不过你也该明白什么叫‘近墨者黑’,可能你听了不耐烦,但我要和你说清楚,像罗希琳这类人你最好是敬而远之。像什么话,把些社会上的流氓叫到学校来,还有什么资格读书!”
"这女娃娃,不得了,早开除了好。”隔壁的老师头也不抬地在批改试卷.
尹晶晶到这光景还不明白?又得房女士教育几句,便接令去传罗希琳,心想她这几天白加了衣衫.
罗希琳得了风声正要往办公室走,两人正好碰着.
尹晶晶咬了咬唇,终于开口说道:"先不忙去,我有话想对你说.'
"什么?"
"丑话说在前头,那天我是尽到了责任,本就不管我的事,你自己也放了话,事全归你扛者,希望你不要忘了.我还要做自己的事,你好自为之吧!"
罗希琳气得呆了,看着尹晶晶转身而去冷笑道:"要不是你的洁癖,我还看不清你的为人--太小看我了--你这胆小鬼!"
要说罗希琳也不是什么呆鸟,房女士虽只是风言片语,她还听得出弦外之意,当即一拍桌子:"死老太婆,你凶个屁!这学校你开的吗?‘此处不留爷’,大不了一走了之,用不着你罗里八嗦,烦不烦啊!"
说完后,罗希琳只觉得脑内茫茫无识,其余人对这样了局尚无准备,因此听不到一言一语,连出于世故人情的口舌功夫都看成是浪费,大伙都觉得此女不可理喻.
出了办公室,罗希琳决定即刻回教室,打点东西准备和这学校永别.那时尹晶晶闷坐在教室里,有人意识到了什么,便把关注施舍给二人,罗希琳戴上凶神恶煞的假面,心里为那耗时良久的收捡难受不已.卢贤隐费好大的劲忍住言笑,心想这便是天道.
罗希琳抬起头来看见卢贤隐那如浴改革春风的脱贫农民般的憨态,火冒三丈,一手提着行李,冲过去就赏了卢贤隐一记耳光.
观众津津有味地看着被打者的嘴,因为知道这是君子,厉害在口不在手,卢贤隐不负众望,“未成曲调先有情”,一副涎着脸的俊样展给卢贤隐看,接着是话:“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所以我不怪你,我也知道‘卖’这工作很辛苦的,身体NO.1,像你这几天才对,没有酬劳干嘛义卖?”
观众给逗笑了,卢贤隐正要冲过去,给两名女护卫架住,卢贤隐给激发了性,续道:“真出了事到市一医院,我那熟人多多,全是当家的把式,要打要留,包你满意,你不要不好意思,我向来不记前嫌,咱俩,谁跟谁啊!”
大家笑得益发厉害,罗希琳眼内喷火道:“好。。。。。。你有能耐,卢贤隐你以后绝对有第二次,第三次,你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尹晶晶背对罗希琳打断她:“算了!你。。。。。。你好生走,快走吧!”
罗希琳一怔,望着尹晶晶冷哼了一声,扭头走了,卢贤隐明白现在演讲比大太平拳还安全,于是继续得意洋洋地表演自己的口才。尹晶晶立起身来,偷偷出了教室,找到没人的角落,泪便流下来,咸水就在这无声的环境中留了不知多久终于干涸。尹晶晶叹道:“我在哭什么呀,莫名其妙!”
沙雅在左近站定,免惊扰尹晶晶,等她去了,才慢慢往教室走去,半道在德育处办公室听到李主任厉声道:“她把这儿当什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房尹节,你这班主任又怎么当的?”
房女士不敢接口,李主任叹道:“算了!这样也好,你们班李施的事至今还悬而未决,要加上这混帐的事放不定,少不了又有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来诋毁顺宋的声誉,那更麻烦,这次算她的便宜,要是以前哪有那么轻巧的事!”
“是,是,是,不过刚才打她父亲的手机,态度倒很好,不迭地道歉,说马上赶来!”
“生意人嘛,哪个不会处?现在只要不做亏本生意,除了套关系的饭局,全天都可以闲着,也对,这个甩手老板要是乖巧,办手续后,我们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会儿人来了,就带到这儿来!”
房女士应了,便赶去上课,想到刚才让主任死咬‘你们班”三字,火头起来,《芳香烃》也不讲了,对着新添的空位,肃了半堂课的班风。单从客观评价,房女士行课之法暗合西方的imagine理念,以后同学想到《芳香烃》,就可想到罗希琳。使抽象问题具体化了,不觉间功力比学全堂深一倍。
放学时,史蕾心情不错。林洗诗猜定是新一回英语折桂的结果,华灵说是多了个爱慕者的缘故,史蕾红脸骂了两人几句,只有沙雅不插一言,意味深长地笑了一笑,那笑容转瞬即逝,无人得见。
[ 本帖最后由 零布道 于 2008-8-1 01:2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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