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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谈李寻欢
(一)
李寻欢这个名字起的好,虽然他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自找苦吃,很少寻欢作乐.古龙自己曾经说过很喜欢李寻欢,这是很有趣的现象,因为,不容否认,李寻欢像极了古龙,虽然后来又有了楚留香,陆小凤等人,但在我眼里他们也只不过是李寻欢的翻版.
那部小说的名字让我很头疼,不晓得究竟是<多情剑客无情剑>,还是<风云第一刀>,反正都很难理解.但这部小说对古龙却是意义非凡,说成是古龙的<射雕>当不为过.在两位大家的成名作中分别多少都有点以自己为蓝本,不晓得是不是规律.
但武侠小说和现实的差距较大,不像琼瑶,她的<窗外>简直就是自传,好在古龙没让我们失望,也没被金庸比下去.今天我们可以脱离武侠说郭靖,也完全可以脱离武侠说李寻欢.
看这部小说时想的不多,对李寻欢崇拜的一塌糊涂.后来慢慢的就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大对,至于究竟是什么,却又一时难以想清.
问题在那个女人身上,林诗音?好像是她,因为能让古龙觉得愧疚而赋予如此美妙的名字的女人实在少之又少.首先要承认的是,李寻欢是很喜欢这个女人的,其实,也能称得上是爱.
李寻欢这个人很奇怪.通常说一个人很奇怪,是说他不大正常,甚至有点那个,变态.但是,一般的中国人,尤其是男人,今天的是这样,古代的相信更是如此,是能很容易理解李寻欢的.直到今天,李寻欢也还是被欢迎的时候多,相信也被骂过,只是很少.
不就是女人吗?<三国演义>中有几句非常精彩的话,刘备说:”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不知道这世界上究竟有过多少女人因此骂过刘备,想来肯定是数不清;还有一句是出自曾经做过古往今来不知多少妙龄少女的梦中情人抑或白马王子的赵云之口,虽然那个故事好像只是作者编出来的,但这个编的故事恰恰更能说明问题,因为作者想证明赵云的伟大与man,所以让赵云说了”天下女子不少,但恐名誉不立,何患无妻子乎?”看来赵云也不是打算要独身,只是爱美人更爱名誉,看来名誉是比美女重要的多.刘备像是遇到了知己,连连大呼,”子龙真man也!”
这问题要深究起来可就大了,不过今天再来讨论女人的地位也实在是太不识时务,不是找着挨骂吗?但问题就出在这,因为李寻欢做的比刘备赵云还绝,在他眼里,老婆不仅仅是衣服,还算的上礼物,可以拿来送人,好在是只限于兄弟之间.
很多东西是很难改变的,一帮兄弟聚在一起,兄弟义气就是比老婆女色重要的多,你若是有稍微的重色轻友倾向,兄弟们立刻看你不起;当然,到了做大事上,又有了红颜祸水等等乱七八糟的东西,女人命苦这个后面再说,现在先要说的是男人的无奈.
据说李寻欢在作出决定的前几天,一直不停的大醉(好像是有这么回事,我记不清了),好像还很矛盾,这未免让刘备颇为瞧不起他.我想天下的女人要感谢李寻欢的这几天大醉,因为这是一个了不起的进步,相比于刘备的即兴演讲,李寻欢毕竟还是很痛苦才作出抉择的,看来女人的地位的确提高了不少.固然李寻欢最终还是将老婆送给了兄弟,但一事归一事,即便最终把女人踩在脚底,毕竟还是捧过女人,功不可没.
(二)
我英语水平实在太差,我不晓得英文中的”man”是不是还可表示男子汉,大丈夫等类似的意思.但在汉语中,我却总有一种近乎固执的看法:男子汉,大丈夫这两个词,和男人这个词的意思是大有不同的.你可以说刘备赵云是大丈夫,但最好别说他们是男人;你可以说段誉不是大丈夫,但你不能不承认段誉是男人.
男人,总是先要和女人联系起来才有意义,而我的意思,是现在通常的男人,更多的是因为他们之比较于大丈夫,只能称得上是”小丈夫”.
当然,能把这二者兼得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太少太难得.乔峰算的上一个,郭靖只能算半个.大丈夫和小丈夫的不同,是大丈夫会更注重事业,或许还有名誉和其他的东西,但就是情感难以保全.而男性,也总会在事业和情感间徘徊.
要命的是,古往今来绝大多数的男性,都毫不犹豫的奔着大丈夫而去,很少顾及情感因素.于是,女人的悲剧命运,也就自此注定.
无独有偶,金庸的小说中也有相关的内容.那自然就是老顽童和瑛姑的故事了.老顽童糊里糊涂做错了事,就因为这样对不起朋友,硬是躲了瑛姑几十年.老顽童虽然好玩,但在感情上却不可爱;一灯大师在大丈夫和小男人之间徘徊了半年,最终做了和尚来逃避;而金庸对于这种事情的抉择也有点模棱两可.先前一灯大师给黄蓉讲那段故事,当说到”周师兄,我确是甘愿割爱相赠，岂有他意？自古道:兄弟如手足,夫妻如衣服.区区一个女子，又当得甚麽大事？”时,金庸借黄蓉之口道出:” 你瞧不起女子，这几句话简直胡说八道”;但后来郭襄却对此事大有异议:” 他有数十位后妃，你连一位夫人也没有,他顾全朋友之义,该将刘贵妃送了你才是啊”,而杨过也在一旁瞎鼓劲:” 这小姑娘不拘于世俗礼法之见，出言深获我心”,好像以后也可以把小龙女送给别人.
可惜不知道,郭靖会怎么选择.
而在这个选择的过程中,李寻欢终究还是选择做一个大丈夫,于是抛弃了他肯定心爱的女人,一个人跑到漠北寻欢作乐.
是不是寻欢作乐很难讲,只是他再回来的时候,好像得了肺结核.看来作大丈夫不是很容易,而我,也不能分辨出,他到底是对还是错.
到了这儿,我想知道的是,我究竟是喜欢这个人多一点,还是看不起他多一点?
当然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我是做大丈夫,还是做小丈夫?个人性情,李寻欢最终成全了兄弟,也成全了自己.古龙塑造了一个让人又爱又恨的人物,也留下了一个让二十世纪之后所有中华民族的男性都要思考的问题.很惭愧,我给不出一个让我自己满意也能让别人满意的答案.我只知道,鱼与熊掌向来很难兼得.
(三)
回过头来,看看苦命的女人.首先我很欣慰看到在二十世纪,女性尤其是中国的女性已经受到了普遍而广泛的尊重.毕竟,几千年来,女人被压迫的够苦的了.这样说是客观之言,是出于人性的思考,并不是想讨好谁.但也的确是因为女人,我对几个男人有过深恶痛绝的感觉,这里倒也不妨说说.
第一个是刘安,他是谁?他只是<三国演义>中一个出来跑龙套的家伙,但导演(作者)给他设计的戏实在是灭绝人性.导演的目的大概是想表现刘备的仁义和颇得人心,于是一幕惨剧出现了,刘备到刘安家投宿,刘安因为一时没有东西给刘备吃,就把自己的老婆杀了,割肉做饭给刘备吃.那个女人,或许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已作了刘备的腹中之物.亏得这个刘安在刘备离开的时候,还居然会说本来想追随刘备,无奈老母在堂.禽兽之举,我已无言可说.令人心寒的是这个刘安后来因为此举还受到了黄金百两的赏赐.再退一步讲,即便这个故事是作者编出来的,想来这么简单的故事,作者经该是信手拈来把?好可怕的信手拈来!<三国演义>的作者对女人命运的不屑,比刘安更甚!看来刘备赵云还算是好一点的.
第一个是禽兽,不说也罢.第二个人可是鼎鼎有名的人物.如果说普通男子对女人不好大多出于愚昧,倒还有情可原,那这个家伙的所作所为,我除了鄙视,就再也无话可说.这个人叫元稹.他赖以扬名的<莺莺传>也应该有一大部分可以称得上是他的自传.一部传奇小说,也不过是私生活的记录.他少年时遇到了一见钟情的女孩,于是勾引有加,这个女孩也自作自受,居然送上门来,年少风流,销魂无度,终于情场得意,考场失意.头脑冷静下来的元稹觉得这样不是长法,于是想慧剑斩情丝,其实就是要始乱终弃.按说这也只是年轻时的荒唐事,也没什么严格的对与错.但这个元稹之所以抛弃那个女孩的理由,却实在让人难以忍受.他说,大概意思是这样,美丽漂亮的女人,不是害自己,就是害别人,变化莫测,人所难料;昔日殷辛王,周幽王,就是因为一介女流而丧家败国,至今为天下耻笑.我的才能也不足以战胜妖孽,只好离开她了.听听吧,听听这几句话,原来那个女孩在他心中,已经变成了妖孽!元稹啊元稹,你除了自欺欺人,还会血口喷人! 你若还能扪心自问,你就不能说出那种话来!是谁为那些糜烂无能的君主开脱?是谁让千载而下的弱质女子背负那些红颜祸水的骂名?是你,是你这种无耻的文人!
相对来看,李寻欢倒也不是太可恶,他应该是有点人性的,比元稹那种垃圾也要强百倍.但李寻欢是否是自欺欺人就很难说了.
来看林诗音.如果说李寻欢很无奈,那么更无奈的当是这位林姑娘.一次说到她,我的舍友说了一句话,窃以为一针见血.”那样对她很不公平!”是啊,不公平!你李寻欢在想什么?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你有没有想过即算是你退出,她难道就会喜欢另外一个男人?你还有的退,退了还能成为大丈夫,却让别人怎么办?难道让她厚着脸皮来求你不要离开?忽然想起了任盈盈,在少林寺中,岳不群用铁面皮功和令狐冲死缠滥打,任我行让盈盈走向前去,盈盈却”深觉两情相悦,贵乎自然，倘要自己有所示意之后，令狐冲再为自己打算，那可无味之极了.”我想其时的林诗音大概也是这种心态吧.林诗音也只能是那种无奈的等.只可惜,她等来的不是爱情,而是心酸与失望.但也不能说林诗音就不了解李寻欢,她也明白他的矛盾,只是没想到他是那样的人.还是红颜薄命!
“原来,在你眼里,我跟本就比不上你的某些观念和信仰,你最爱的不是我,而只是你自己.”
自此,林诗音不仅对李寻欢,恐怕更是对男人,对爱情彻底失望.嫁给龙啸云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而龙啸云后来的反目,恐怕也是因为妻子根本不爱他.所有的这一切,始作俑者,除了自欺欺人的李寻欢,还会是谁?
这里面的最大的受害者,是林诗音.
若从林诗音的角度出发,我不会再欣赏李寻欢,因为他还算不上性情中人.
而中国自古以来的大丈夫们,若从女人的角度出发,又能有几个称得上性情中人?
还有,虽然古龙也觉得很对不起这个女人,但他没有表现出他的忏悔,因为整部小说中,林诗音好像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任人踢来踢去,没有思想,没有反抗,大概真的是心死了.所以,我对古龙的喜欢,也要打折扣.
(四)
只是不知道后来李寻欢有没有经一事,长一智,以后要是遇到他,我肯定要问一句,”欢哥,我好喜欢孙小红,你看着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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