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看了一遍这文章,老实说我以为这文章不值一驳,释意牵强,列举事实也很明显有罗织之嫌,为了服务于自己的主题把一些本与此无大的关联的事情也往自己所欲表述的主题拉,当然也或者说作者确实这么以为,那就是作者自己的思想偏差了。梁济的殉道的确是值得我们尊敬的,任何一个勇于为自己信仰和理念殉身的人都是当得起我们最起码的尊敬的。然而作者而由此一事实所引申出来的感慨和议论在我看来却是谬误了,首先他就混淆了“五四”精神的真正内核,“五四”文化运动所倡导所反的矛头指向是“孔孟”之道里的官本主义而非中华民族五千年间人们赖以安身立命的最起码处世道德,深受西方自由思潮影响的五四文化运动真正的实质是试图引导人们回归世俗社会的人本主义---当然这里仅指五四早期的新文化运动而非后期受到东渐的马恩学说和苏俄赤化思想鼓动以及被民族危机引爆的政治救亡运动。它所欲启发的是让人们感受到人的独立精神存在而非如孔孟之道一直所鼓吹的君权父权愚忠愚孝,最简单明白的事例就是有谁见过对封建礼教抨击得最厉害的鲁迅对自己父母有何不忠不孝之处了?从儒家的老祖宗孔子来说,孔子也有如屈原的“哀民生之多艰难”的士人关怀,然而他也说出过“民使可由之不可使知之”的愚民腔调。从这里可以略窥孔子所倡导的道德价值观念与西方思想界所追求的人文终极关怀有多大差别。孔子的思想受时代局限我们无可厚非,然而后人却要迷信于祖宗的论调以至当历史潮流不可逆转的汇入世界整体道德观价值观走向之时,依然抱住这一注定要被历史所淘汰的腔调死不放心,未免有些可悲了。
自孔子伊始在中国确立起来的不可动摇的儒家道德标准对中华民族的历史功过既不是我之小辈所能妄谈也非几句话说能说清,但是有一点的是,自文革以后在中国兴起的自由主义思潮对儒家传统道德政治观念的抨击质疑,文章作者却完全避而不谈,比如儒家的政教合一的根本弊端,儒家思想所缺乏的一个终极人文关怀的彼岸,儒家以道德手段代替政治手段试图制约统治者保障人的群体权益的致命缺陷等等,不知是作者并没读相关文章意识于此还是如何?
又当我们被西方同样眩目的理论“自由”“民主”“平等”而怦怦心动时,且不要忘了西方世界其内心还有其普世价值——基督教。而对于中国千年来有识之士从来就不语“怪、力、乱、神”的中国文化基因来说,何种选择已是必然。这就是孔子的儒家为根,以“爱人、忠诚于人、宽恕于人”为根,以“节制”、“自控”为根,没有了“节制”、“自控”,地球都要被人类毁掉。这也就是说:说一千道一万,就是以“人性、人权、人格”的新三纲为根,以基于人性的千年不变的五常“仁、义、礼、智、信”为根。
作者也意识到了西方世界与中国传统文明的一个根本区别是西方有一个宗教的普世价值,然而即使意识于此他还是退了一步保守的以为依然要死守儒家的底线却不能跨进一步去汇入大的历史潮流去与西方文明殊途同归。世界科学文明发展到了今天,在西方依靠宗教建立起来的得以与国家政治互峙的一个彼岸早已土崩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以市民社会为基础的新的彼岸,市民社会依靠一套行之有效的对国家权力进行制约的政治结构保证自己终极价值的实现,以免国家权力侵犯私人属地。而作者却依然将目光盯着身后一力抬高道德手段在对国家权力的制约力中所占地位,这非是历史的倒退是什么?
再说文章本身,作者居然将文革的功过直接嫁接在了“五四”身上,这种思维逻辑就显得有些匪夷所思了。事实上五四之后受苏俄赤化思潮影响的革命和阶级泛化论恰恰是受西方思潮影响的倡导“自由”“平等”的真正“五四”文化精神的大敌,只不过在中国这种思潮是“自由”“平等”“博爱”的倡导和着“革命”“运动”的口号以一种奇怪的形态表现出来的,这和历史事实本身以及中国的当时国际国内形势环境有莫大关系。作者尤其谬之千里的是居然把老舍的自杀当做梁济自杀的后续,这是那跟那呀?
再深究其原因,就是“五四”,虽然发现中国的病症,而这就是“五四”的意义,但找错了病根,因此在那开出了错误的药方,是致命的药方。这就是把只能作为手段的“民主”和“科学”,当成了人类“目的”,把“功利”、“手段”当成了人类永恒的价值。
我以为作者这一点倒算比较中肯,不过也只说对了一半,前面的那一半。事实上五四文化运动开出的药方不是作者说的,至于其后的“革命”“运动”之类的更非是“五四”文化运动所开出的了。
再到后来就是中国几千年历史上独有的大镇压、大反右、大跃进、大饥荒、大文革时,却是满国阿谀之风,而不见一人之谔谔。
作者难道不知道胡风?不知道顾准?不知道张闻天?文革本身都不能直接嫁罪于五四文化运动,更别说是文革中知识分子在政治高压下的低头了,换言之,将文革推前一百年到清朝,就见得大部分知识分子不会低头而会前仆后继了?
总言之,这篇文章从逻辑上是不值一驳的,我忍不住多说了一些,驳的是文章本身所欲表达的理念而非其它。作者罗列了一大堆跟五四文化运动精神完全风马牛不相及的悲惨事实使得文章看上去似乎有着巨大的震撼力,然而细究之下就会发现其实这就好象把一个人早晨吃了一顿饭,中午遇见了车祸,却把车祸的原因怪罪于不该吃了这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