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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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镇北将军
时间:
2006-5-29 09:25
标题:
湮灭在历史的长河中(一)
我叫李沅,是在爹爹去太原上任的途中降生的。刚生下来的时候我就把母亲和替我接生的产婆吓了一大跳,因为我太黑了。
用母亲的话来说,那就是“从来也没见过像你这么黑的丫头”。
但是也有一句话叫女大十八变,我还没到十八岁时就慢慢地开始变了——变得很白。
母亲说我变亮了,爹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看着我。
大哥说这是神迹,二哥只是摇头,三哥只是笑。
祖母硬说这是她长年求神拜佛的结果。
只有姐夫说这是我自己长大了的缘故。
所以说,我最喜欢姐夫了。
姐夫名叫柴绍,打从我记事起他就在我们家了。
从小就没有人陪我玩。
大哥有些笨笨的,人虽然很老实也愿意陪我玩,但是我总不愿意和一个沉默寡言的呆在一起;二哥我一直就不喜欢,虽然他见到我时,脸上总是挂着笑容,可我觉得他的笑容底下好像总是隐藏着什么;对于这一点,三哥和我的看法相同,他也不太喜欢二哥,所以经常和大哥泡在一块儿。
幸好有姐夫。
我最喜欢姐夫了,他的见识很广,总是会给我说一些我从来也没有听说过的事情,二哥说这是因为姐夫曾在绿林里混过。
绿林是什么,我不知道,如果到绿林去就能遇见这么多好玩的事情,那我也要去。
可是大哥说爹爹最恨绿林了,叫我最好不要在爹爹面前提起,不然连姐夫也会受到责怪的。
好吧,为了姐夫,我就不提这件事了。
我喜欢姐夫还有另外一个原因。
我从小力气就很大,经常惹祸,不是把这个打伤了,就是把那个弄瘸了。爹爹为此很头疼,母亲更是不高兴,说为了我的将来,一定要我学乡花之类的叫做女红的东西——我最恨这些东西了。
救我的还是姐夫。
他有一天晚上偷偷送了我一对大鎯头,他说这叫雷鼓瓮金锤,还给了我一本书,让我照着上面所写的练习一些古里古怪的招式。
我一开始觉得很好玩,但是练着练着就出事了——因为我的手上长老茧了。
母亲追问我是怎么回事,我没有说——我不能出卖姐夫的。
但是姐夫笑嘻嘻地对母亲说这是他教我在练锤的缘故。
母亲非常非常地生气,后来在大哥二哥和爹爹的合力劝阻下才不发火了,只是还说了句“看她以后怎么嫁得出去哦!”才罢休。
嫁人?
谁要嫁人?
我么?
我才不呢!
我只要有姐夫就行了。
我原本就想这样永远陪着姐夫的,但是有一件事改变了我的命运。
那一年我十八岁,皇帝陛下召见祖母、爹爹和大哥二哥三哥还有姐夫——听说当今的圣上和我们家是亲戚。
可是我不依。
为什么大家都能去,偏就我不能去?
我也要去。
大哥和二哥让我锱在家里陪姐姐,我拒绝,我生气。
用姐夫的话说,那就是“小萱儿”又撒泼了。
萱儿是我的乳名,大家都这么叫我,我觉得萱儿这个名字比李沅好听多了。
后来还是姐夫劝说爹爹,爹爹才答应让我去。可是母亲说皇帝很好色的,万一看中了我怎么办,姐夫就出了个主意,让我用墨汁涂黑了脸和手,再用一张据说能改变人的声音的软胶片帖在我的上颚上,让我冒充男人去晋见皇帝。
为了冒充男人,二哥把我的名字改了。
我原先叫李沅的,二哥让我把三点水去掉,再加上一个霸字,改成李元霸,为了防止祖母年纪大错叫我为“萱儿”,所以叫说我原先是叫李玄霸的,因为避讳才改成了李元霸。
避讳是什么?
我不知道。
但是没关系,能和姐夫在一起就好。
就这样我见到了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一点都不漂亮,说话的声音又大,好吵人。
不过他身边的那些大臣倒是有几个很好看的,右边最后两个身着盔甲的就很不错——特别是那个胸着一面黄澄澄的圆牌的青年,他实在是长得太帅了!
我忍不住就过去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
“在下宇文成都。”
他对我欠了欠腰,他的声音真好听,连姐夫都比不上他。
“你为什么会挂个牌子在胸前呢?”
他看了看皇帝,看皇帝陛下没有阻止的意思就对我说,这是因为他屡立战功,所以皇上奖给他的一面写着“天下无敌”的金牌。
我生气了!
姐夫曾经对我说过,只要我练好了雷鼓瓮金锤法,我就是天下无敌的。
我早就已经练好了,所以我才是天下无敌的。
“我要和你比武!”
我不服气,非常地不服气。
宇文成都看起来似乎有些意外,他看了看皇帝,皇帝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他又看了看我,似乎叹了一口气:
“那我们就先来比比力气吧。”
比力气?
太简单了!
我看了下四周,觉得远门外的那四个石狮子挺不错的,就走过去举起了一个看着宇文成都。
宇文成都看上去更意外了。
他看了看皇帝,皇帝说:
“宇文爱卿,这虬你可跨得出去?”
原来这东西叫虬,不是石狮子。
“陛下,臣能。”
说着,他也走过来举起了另一个石狮子。
说实话我也有些意外,因为这个叫宇文成都的人看起来非常地文弱,连三哥都要比他壮一些,他居然也能举起这个石狮子,我举它还用了不少劲儿呢!
我把石狮子放下,把它和另一个石狮子放到一起,然后一手一个,把它们全举了起来,然后看着宇文成都——我已经不能说话了,因为这两个东西实在也够沉的,如果我开口说话,恐怕这股子劲儿就要泄了。
“宇文爱卿,这力跨双虬,你可能行?”
皇帝发话了,我也看着宇文成都——这一回你不行了吧?
“陛下,臣能。”
宇文成都也照我的样举起了两个石狮子,站在我的身边,看着我。
——我怎么能输呢?
——姐夫正在看着我啊。
——好,我拼了!
“宇文成都,这样你行不行?”
我拼足了力气说出这句话,然后用力地摆动双臂,把手中的石狮子砸得石渣四溅。
宇文成都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停了半晌,说了声“你……”,然后就喷出一口鲜血,把两个石狮子扔出好远。
我赢了!
我很高兴,我向姐夫那边望去,姐夫也在对我笑着,只是爹爹和哥哥们的脸色却很不好。
我知道我又闯祸了。
果然,皇帝要把宇文成都的无敌金牌转赐于我,但是宇文成都的父亲却不同意,最后决定让我和宇文成都在马背上一较高下来决定无敌金牌的归属。
骑马?
这有什么!
比就比呗,我十岁时姐夫就教会我怎么骑马了。
这时姐夫对皇帝说我没有好马,皇帝就送了一匹马给我。
我后来知道,这匹万里烟云罩是匹日行千里的宝马——所以我就说,姐夫对我是最好的了!
在那个时候,我还好自信的。只是我万万没想到,我当天晚上就再次见到了宇文成都。
我是在我的房里见到他的。
他见到我时,还对我笑了一笑——他的牙齿真白——说:“果然……你真的是个女孩子呀!”
那当然了,回到了家里,我早就换上我平时穿的衣服了,脸当然也洗干净了。
“你……你不是吐血了么?”
我呆呆地问。
“那只是咬破了舌头弄出来的。”
“你是说你那是让着我的喽?”
“当然,你以为我的无敌金牌是买来的不成?”
“你为什么要让我?”
“因为你看起来好像很辛苦的样子。”
宇文成都的笑容很好看,和姐夫的很像,都有些邪邪的样子。
“胡说,我才没有呢。”
我虽然嘴硬,但是我知道我的心里有点虚。
“可是你分明出了好多汗呢……”
宇文成都突然靠近了我,我能闻到他身上的气味——那是一股很好闻的味道,和姐夫的不同,和我所见过的任何人的都不同,因为我闻了这味道后心跳得如同小鹿在撞一样,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
“你流的汗把你涂的墨汁都洗掉了哦……女扮男妆来欺骗陛下么?这可是欺君之罪哦……”
“你……你想要怎么样……”
我转身抄起了我的雷鼓瓮金锤。
“哦……奇怪的兵器,我没有见过的呢……”
宇文成都的嘴角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他的笑也真的是很好看哪:“你想用那个来攻击我么?”
“想尝尝它的厉害就来吧。”
我向他冲了过去。
可是我扑了个空。
“真是个不知死的小妮子……”
我觉得手中一轻,左手的锤已经被他夺去了。
“还我。”
我伸出左手。
“好香……”
他捉住了我的手放到鼻端下嗅了一下。
我生气了,我真的生气了!
我把右手的锤向他扔了过去。
这一招是姐夫教我的三大绝招之一,我曾经用它把爹爹最心爱的假山砸烂了,爹爹为此发了好大的火,从此以后我就不敢在家里练习这一招了。
但是现在我不管了,我要杀了这个讨厌的家伙!
但这个可恶的宇文成都居然又躲了过去。
“你的这招很不错的嘛。”
宇文成都看着我,笑得有些促狭。
远处有人声传来——我砸碎了家具,发出了很大的声音。
“想要你的武器的话,就来丞相府找我。”
宇文成都撕下我的一段袖子蒙在脸上,在一片“捉贼”声中扬长而去。
大家都来问我丢了什么了,我说什么都没丢。
第二天,我去问姐夫丞相府怎么走,谁知姐夫就笑着问我昨晚是不是见着宇文成都了。
我吓了一跳,就把昨晚的事告诉了姐夫——反正是姐夫,告诉他也不要紧的。
结果姐夫对我说,想要偷进丞相府,就必需要用到飞抓和绳子之类的东西,我问他哪里能弄到,姐夫告诉我他房里就有,一会儿就给我弄来了一套。
——我就知道姐夫对我最好了!
当天晚上我就去了丞相府。
姐夫告诉我,宇文成都住在丞相府的别院——皇帝本来想赐他一座将军府的,可是他不愿接受,还是住在自己父亲的家里。
他的父亲名叫宇文化及,爹爹和哥哥们还有姐夫都常谈到这个人,说他是个大大的奸臣!
果然如此,只有这样的奸臣才能养出这样的儿子来吧!
我抄着剩下的一只锤找到了宇文成都——这家伙正在看书,见到了我一点也不吃惊,还招手让我坐下。
坐就坐,怕什么!
“把锤还我!”
我没有伸手,怕再被他捉住,要是那样的话,我再飞出一锤把这里弄得一团糟就不好了,姐夫说那样会连累爹爹的。
“原来你的锤叫做雷鼓瓮金锤啊!”
宇文成都放下手中的书对我说道。
“是啊,快还我。”
“听说这种武器只有汉朝的大将马援使用过呢,你真了不起。”
马援是谁?
我不知道。
“其实我也不知道,这是来六郎告诉我的。”
宇文成都好像看出了我的疑问。
“来六郎?”
我下意识地发问。
“就是那天和我站在一起的那个,他是来护儿将军的六子,名叫来整,功夫很好的哟,我也未必能打得赢他。”
我回想了一下——那天和宇文成都站在一起那个青年,嗯,帅帅的,很不错呀!
“我可以把锤还给你,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宇文成都这个混蛋又露出了那个促狭的笑容。
“谁要答应你,你不还我我就不客气了。”
“可是,你本来就打不过我,现在武器又不全,能怎么对我不客气呢?不如先听听我的条件好了。”
我想了一下,觉得先听听他说什么也无妨,就答应了。
“你做我的妻子怎么样?”
“啊?”
我瞪大了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女人,嫁给我这个最强的男人是理所当然的啊。”
我呆掉了,完完全全地呆掉了。
呆得没有反应,没有知觉,只是凭本能的站立在那里。
“我会着人去你爹爹那里提亲的,那时你就能拿回你的锤了哟。”
宇文成都的话飘进我的耳中,我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了。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到家里的,反正我是没把锤带回来,也没有向宇文成都动手。
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姐夫,姐夫挠着头,为难地道:
“哎呀哎呀,这可有些麻烦了。不过还好,他并没有拿欺君之罪来威胁我们,这总算不幸中的大幸。”
姐夫停止踱步,转过头看着我:“萱儿,你再去一趟丞相府,对他说,如果你嫁给了他,那欺君之罪就瞒不住了,所以请让他忍耐一下,等他立个功,然后再向圣上提起这件事吧。”
我不懂姐夫在说些什么,但是我还是照做了,宇文成都果然答应了。
“这叫做缓兵之计。”
姐夫对我这么说过。
这一缓果然缓了好久,因为宇文成都一直没有机会去战场。
但这招缓兵之计也有副作用。
那就是宇文成都三天两头来找我。
咳,反正我也没什么人陪我玩,宇文成都这家伙其实也挺不错的,和他在一起我也玩得很高兴。
后来他索性把我的锤也还给我了——看来这家伙倒不像是个奸臣的样子。
只是他的名字实在是太长,喊他的全名太麻烦,后来我就喊他成都了。
他叫我沅儿。
我让他叫我萱儿,他不肯,说人人都这么叫我有什么好,还说沅儿这个名字只有他能叫。
我也懒得去和他争,叫让他这么叫下去了。
最让我开心的是,他会经常带我偷偷溜出去,带我去见一些希奇古怪的东西,有时还会介绍一些他的朋友给我。不过,每到这个时候,他总是让我先装扮成男人,他说这是怕别人打我的坏主意。
他的朋友中我最喜欢的有三个人,一个叫来整,就是那个来六郎。
这个来六郎总是喜欢穿一件很宽的白袍,一副懒洋洋的样子让我总是把他和我家的那只懒猫联想在一起。不过成都对我说,这个来六郎可是个厉害的家伙,只要一上战场,他就像变了样子,那是比野兽更可怕的人物,用成都的话来说就是“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胜得了他”。
我很想和这个来六郎打上一架看看,可是他却总是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让我有劲儿没处使。
咳,算了,不提他了。
第二个人是皇帝陛下的侍卫官,叫做沈光,也是个美男子。听说他的身手比猿猴还要敏捷,还有一个外号叫做“肉飞仙”。他的声音也是柔柔的,听起来十分的舒服。
他第一次见到我时,对我说过一些奇怪的话:
“啊……见到了你,让我想起我的一个朋友……”
“谁呀?”
“他叫花木兰,是我在征辽之役中结识的战友,现在在河南招讨使张须陀的麾下……”
“他和我很像么?”
“是呀,很像……”
这个沈光总是说这些奇奇怪怪的话,不过他总是很照顾我,每次都会弄些我从来没吃过的东西给我吃。
我也很喜欢这个沈光,但是我最喜欢是一个叫做罗士信的小家伙。
他也是那个什么张须陀的部下,只有十六岁,听说他十四岁的时候就参军了。
这个小家伙长得白白净净的,眼睛也大大的,说起话来还带着些稚音。
可惜他不能离开河南太久,我只能在有空的时候多想想他了。
至于比武那档子事嘛,提起来挺让人不高兴的。成都本想故意输给我的,但是他的父亲居然派了一批人来暗算我,我不知道他们是成都的部下,把他们全杀了,害得成都难过了好久。
不过日子长了,我们也就忘了这件事了。
后来姐夫说这样子老是泡在一起太危险——有什么危险的,我不觉得——让我和他减少见面次数,平时用书信来往。
他的字很好看,不过有一点很让我意外。
他平时的话很多的,总是给我说天下各种希奇古怪的事,有些事连姐夫都不知道,但是他写的信里却很少谈这些,反而经常对我说些国家大事什么的。
我有些生气了。
我去找他,他笑着说,他只有见到我的脸才会变得高兴,他只有高兴了才会说那些希奇古怪的事情。
不知怎地,我听了这话心里有些高兴。
后来有一天,皇帝说要下扬州去看什么琼花,成都要去护驾。
我也要去看,成都说那里有些危险,不让我去,还说他这次可能会立功的,让我在家里好好等着他迎娶的花轿。
谁要他的花轿呀!
真是的!
好吧好吧,不去就不去!
反正家里有姐夫陪我!
我有点生气,但是还是听了成都的话,为什么呢?
我问姐夫,姐夫笑着说我是想在家里等他的花轿。
我生气了,我生平第一次对姐夫生气了。
我躲在房里不肯出来,直到姐夫送了我一个上面刻着“天下无双”四个字的水晶做的小坠子我才肯原谅他!
哼哼,这下我有个这个坠子,以后好让成都瞧瞧,看是我的坠子好看还是他的金牌漂亮。
可没想到的是,南方来了急报,说皇帝被一伙贼寇包围,让我去救架。
“成都呢?”
我问姐夫。
“听说他受了伤。”
“什么?受伤?谁?是谁?是谁打伤了他?谁能打伤他?”
我大吃一惊。
“听说是个叫裴元庆的青年。”
裴元庆?
这个名字我听过,成都曾对我说起过的。
“他可是个好小伙子,有把子力气,不过还是个孩子气的大孩子——他还有点恋姐情结呢!你可别往外说哟,他知道了会来找我麻烦的……”
成都的话我都记着,一句也没有忘掉过的。
这个裴元庆,居然把将他当做朋友的成都打伤了,我绝不能饶他。
我涂上墨汁,穿好盔甲,骑上战马,与二哥和姐夫一起去了扬州。
那些贼寇真是不经打,我很轻松地就见到了成都。
“唉,你还是来了,我不是让你不要来吗?”
成都见到我后,有些不太高兴。
“可是我听说你受伤了嘛!”
成都高兴起来:“你在关心我吗?”
“是呀,怎么了?”
“不,没什么……对了,你要是在战场上遇到裴元庆,拜托你不要取他的性命。”
这个家伙,居然还担心打伤他的敌人!
“可是他连你都打败了,恐怕我也不是他的对手吧?”
“当时我有点累了才被他捡了个便宜嘛。”
“你很累么?”
“是呀,当时我都打了三天两夜了。”
我被他吓了一跳:“三天两夜?你还真行呀你。”
“我想立功嘛,那样就能娶你了。”
“哼,谁要嫁你呀。”
我不高兴了,走出了他的营帐,不去理他。
第二天我护送皇帝一行向北而行,途中不断地击败一些贼寇,其中包括那个叫裴元庆的家伙。
这个裴元庆还真是挺厉害的,而且他也是使锤的,不过他的锤和我的样子不大一样,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打败他,还是靠姐夫教我的三大绝招之一的双锤连环下砸的技巧才胜的。
“我厉害吧?”
我笑着问成都。
“当然当然,我一早就知道了。”
成都也在笑,他的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的漂亮。
回到了京城,皇帝封我为“赵王”,成都要我趁机向皇上说自己是女子,这样他就能娶我了。
我回去把这件事告诉爹爹和哥哥们,大哥三哥和姐夫都没反对,但是爹爹和二哥不同意。
我恨极了,就回屋里抄起锤要来和二哥拼命!
还是姐夫劝住了我。
“好歹他也是你二哥,你不能对他这样。我看,你还是走吧。”
“走?去哪里?”
“去找宇文成都,让他带着你远走高飞。”
我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就去找成都,可没想到成都不答应。
“我是大隋的臣子,在此多事之秋,我应当为陛下分忧,怎能为儿女私情弃陛下不顾。”
“那怎么办?”
“你先回去吧,我们再找机会吧。”
“我不回去,我讨厌二哥。”
成都笑着看着我:“你是说你想留下来?”
“是呀,不行么?”
我瞪着他。
“你真是个傻姑娘。算了,你还是回去吧,我不占你这个便宜。”
“什么便宜?我就不走。”
我坐在成都的桌子上赖着不走。
成都抬起头也瞪着我:“你真的想好了?”
“当然。”
——姐夫让我来找你,我当然听姐夫的了。
我当时想得挺好,可我后来就后悔了。
因为好痛哦。
……
“早知道我就回家了。”
我哭了,自降生后第二次哭了。
“你后悔了?”
成都咬着我的耳朵道。
“是的……”
我有些哽咽。
我有些恨成都,他好坏。
可更让我生气的是,他后来还是把我送回了家。
这次我可是真真正正地生气了,我发誓再也不见成都。
后来爹爹在二哥的劝说下造反了,自立为唐王,我也以李元霸的身份随着二哥东征西讨。
“你老是这样闷在家里会弄坏身子的,还是跟我去军营里吧。”
姐夫这样对我说,我答应了。
我虽然讨厌二哥,但是因为姐夫和二哥在一起,所以我只好跟着二哥了,虽然这有些对不起大哥和三哥,因为他们也很希望我跟着他们的,因为我很会打仗。
幸好有罗士信。
因为张须陀大人战死了,罗士信就辗转投奔到了二哥的麾下。
我很高兴,因为在二哥的麾下我一点也体会不到快乐,只有和罗士信在一起我才会笑。
“我想,我们总有一天会和宇文成都将军在战场上碰面的吧。”
罗士信曾对我这么说过。
“你害怕他吗?”
“当然呀,他是天下无敌的嘛!”
“那你遇见他就逃跑呗!”
“那是不可能的……”
罗士信叹着气道:“最好我在遇着成都将军之前就已经战死了……”
我吓了一跳:“怎么说这种话?你还年轻呀……”
“咳……在张须陀大人战死的时候我就该死了,只是因为没有还秦大哥人情,所以才苟活到现在……”
他口中的秦大哥叫做秦琼,也曾经是张须陀的部下,后来和罗士信一起曾加入过叛军,现在也在二哥的麾下做事。
我想再和他说什么,他却一脸的落寞,让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后来因为战事渐渐地频繁起来,我和罗士信就很少有这样悠闲的谈话机会了。不过我和他都能互相知道对方的消息,因为我们都很有名。
“马前无三合之将呀。”
“真是沾着亡碰着死呀!”
人们都这么议论我们。
但是罗士信的话应验了,他在一场战斗中被俘后拒不投降而被斩。
我很伤心,但是伤心之余还有些嫉妒。
罗士信死了,他可以不再遇见成都,而我呢?
我终有一天会和成都在战场上相对的。
果然,我的担心成真了——洛阳传来了消息,成都的父亲宇文化及弑君,自立为大周的皇帝。
二哥说这是好机会,要我们打着为隋炀帝报仇的旗号去进攻宇文化及。
我对此不关心,我关心的只是成都。
“成都呢?成都怎么样了?”
我问姐夫。
“他?不知道,也许在宇文化及军中,也许……”
我的心凉了。
“那来整呢?沈光呢?”
“来六郎当夜就战死在乱军中了,听说他来铠甲都没来得及穿就赤手空拳地去迎敌了,不然那些叛军应该很难杀得死他的吧。”
“那沈光呢?他也战死了?”
“是的,他是在之后率几百人去为炀帝复仇时战死的,那只能说他是去赴死的。听说因为他的死,满城的艺人妓者都为之哭泣。”
我已经无话可说。
我想回家,我真的想回家。
可是我不能回家,经过了这几年的戎马生涯,我已经变了,变得不再随心所欲地使性子了。
“报——”
在离洛阳不远的地方,一个探马报来了让我最不想听到的消息:
“宇文成都单人单骑挡在军前,阻住大军去路。”
“冲。”
二哥永远是冷静的,他平静地吐出的这个字几乎让我跳了起来。
我没有跳起来,是因为一双手按住了我的肩。
是姐夫。
片刻之后,又有消息传来:
“宇文成都已斩杀我军数百人,我军无法前行……”
“放箭。”
半个时辰后:
“宇文成都冲破箭阵,杀入前营……”
“调左右军共同围杀之。”
一个时辰后:
“宇文成都冲破我军阵势,无人能与之抗衡,恐怕……”
探哨兵的目光看向我,所有的人都向我看来。
“好,我去。”
我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向帐外走去。
走出帐外,我马上就听见了成都的声音。
虽然万马其嘶,但我仍能听到他的声音:
“沅儿,沅儿……沅儿……”
我觉得我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破了。
我驱马冲入阵中,我见到了成都。
我破了誓。
姐夫曾对我说过,一个人说出的话如同放出的箭,是绝不能更改的,我也一直都遵守着,但是今天,我破了誓了。
成都是红色的。
鲜血染遍了他全身,连他的马都成了红色。
我下了马,缓步走近了他,他停止了动作,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
“沅儿……”
成都见到了我,他笑了一下,口中吐出一口血。
我没有扶他,任他倒落在尘埃中。
“沅儿,我很后悔呀……那一天,我要是答应和你一起走就好了……”
“现在才说这个,有什么用呢……”
我低下头,冷冷地看着他。
“不,你不知道……”成都一边吐着血一边道,“我真的是好悔呀……如果当时我和你一起走了……就不会看到这一切了……”
“你别说话了,你在吐血……”我忍不住蹲下去,抹去成都嘴角的血,却发现他的身上到处都是伤,鲜血如同欢快的小溪泊泊地流出。
“我好恨哪……当我看到来六郎为了保护陛下浴血苦战……当我看到沈光为了替陛下复仇而视死如归……我好恨哪……我好恨我为什么会是宇文家的人……我好恨我为什么会是宇文化及的儿子……”
——是的,他是个忠臣,即使知道皇帝是个无道的昏君,即使在自己临死的时候,即使,即使……即使在我的面前,他也一样选择他的忠君之路。但是上天的安排就是这么的讽刺,杀了皇帝的,竟然是他的父亲。
“沅儿……”
他的声音好轻,我都要听不见了……
“沅儿……真是可惜呀……我最终还是没能立下大功……不然……我就可以娶你了……”
这句话击碎了我所有的忍耐,我一把抱起他——他的身体好湿,那是血吧……
“沅儿,我要死了……我的无敌金牌就送给你吧……你不是早就想要了么?从我们相见的第一天起……”
“不!我不要!我要的是你!”
我再也无法克制自己了。
“真是抱歉哪,这恐怕不行了……我为了见你,一路上杀了过来,杀了三天三夜了……我好累呀……你让我休息一下吧……”
“不……我不让你休息……”
“你还是这么任性……不过,我喜欢你……因为只有你……才能配得上我这个天下第一的……”
这句话成都没有说完。
我没有哭,我只是咬破了唇。
我抱起成都,走回大帐。
所有的人都看着我,都看着我们俩。
我看着二哥,我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了这么重的杀意。
如果不是他,我早就该和成都在一起了。
二哥挥手让所有的人退下,账里只剩下二哥,姐夫,我,和成都。
“放过他吧。”
姐夫来劝说我。
“不然,你就是与这里所有的人为敌。”
——那有什么?与全天下的人为敌我都不怕。
“你忘了成都曾对你说过的话么?”
姐夫凑近我的耳边:“他不是说过,即使他不在这个世上了,你也要活下去的么?”
是的,成都确实这么说过。
“好吧,不过,二哥,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二哥还是那么沉静地看着我:“你说吧。”
“永远不要对姐夫和大哥、三哥出手,不然,我一定会回来找你。”
成都曾对我说过:“你的二哥很厉害,只可惜他不是长子,不然他一定会有一番更大的作为。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可能是你大哥的不幸。你二哥为人果决,手狠手辣,你大哥决不是他的对手。”
我要走了,但是对于大哥和三哥,我总是觉得欠他们点什么,所以我想临走时对二哥施一点警告。
“好,我答应你。不过,如果他们先动手,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我当时很满意,就和成都一起告别了姐夫,离开了唐营。
我把成都埋葬在能够看得到远方的山上,因为他很喜欢远眺。
后来爹爹统一了天下,定国号为唐,大哥被封为英王,二哥仍旧袭了秦王的称号,三哥受封的是齐王,姐夫只是一个将军——我知道姐夫对荣华富贵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欲望。
关于我嘛,倒是有很多的传说。有的说我在那一天杀了宇文成都后被雷劈死了,也有说是我用锤砸天上的雷,结果被自己的锤落下来打死的,还有的说我是被老将鱼俱罗回马刀斩掉的,我觉得这些话说不定都是二哥派人造出来的,传得越邪,人们也就越会相信。
后来我听说我大哥下毒毒二哥,但是二哥却没有死。
那时我就知道完了。
我开始动身去长安。
但是来不及,不久之后就传来了二哥在玄武门伏杀了大哥和三哥。
后来又有消息传出,让大哥毒杀二哥的主意是一个叫魏征的人出的,二哥捉住了他,说他挑拨他们兄弟的感情,要杀他,但是他却说这是各为其主,如果二哥是个贤能的君主,应该能容纳任何人才,于是二哥就饶恕了他。
很多人听到这个消息都对二哥和魏征很敬佩,但是我却知道,魏征早就是二哥身边的人。
这世上很少有什么事情是能够瞒得过成都的,成都曾经告诉过我魏征这个人很可能是二哥派到大哥身边的卧底。
成都不说无把握的事,他说很有可能,那一定是板上钉钉的事。
所以魏征只是在帮二哥找借口,所以大哥才没能毒死二哥,只是把二哥毒得吐了几口血——这还是据说,因为这是二哥回到秦王府后的事,没人知道真相。
但是我感到奇怪的是,二哥居然没有杀死魏征灭口,难道二哥也有心慈手软的时候?
这个疑问直到我碰上了姐夫才得以解开。
姐夫在长安城外等我。
他说他天天都在城门口等我,已经等了有十几天了。
我问他魏征的事,他笑着说那是因为魏征手上握有二哥给他所有的密令,二哥没有办法才饶过他的。
——确实,二哥是个要面子的人,他不会让天下人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人。
姐夫把我带回了他的附马府,和姐姐一起款待了我。
“你能再次放过你二哥么?他可是你们李家唯一的希望了。”姐夫对我说。
“爹爹在后宫有那么多嫔妃,不是又生了很多儿子么?”我不为所动。
“你二哥会是个好皇帝。”
“我知道。但这不能改变什么。”
“可你一人一骑又能如何?”
“我只是为了我的心而活着,可我的心早就死了。”
“妹妹,姐姐和你姐夫一起求你还不行么?”
姐姐对我跪了下来。
我从小就对姐姐没什么好感,我以前甚至有过“如果没有姐姐,那我就能嫁给姐夫”的想法,所以我对姐姐的跪无动于衷。
姐夫支开姐姐,对我道:“你知道今天的这顿饭里是有毒的么?”
“我知道。”
我冷冷地道:“我早就想死了,这次来长安,本就是来求死的,能死在姐夫的手上,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安慰吧。”
姐长长吁一口气:“只要你答应我不去刺杀你二哥,我就把解药给你。”
“我拒绝。”
“只要你答应一声就好,以后的事我就管不着了,我这也是奉旨而行……”
“姐夫!”
我打断姐夫的话:“你曾对我说过,一个人说出的话如同放出的箭,是绝不能更改的……”
姐夫看着我,良久,才点了点头:“萱儿,你长大了。”
我对姐夫笑了一下:“姐夫,你喜欢我么?”
“当然喜欢了。”
“是把我当妹妹一样么?”
“是的。”
姐夫似乎迟疑了一下。
“真是的,我曾经很喜欢姐夫你的呢……”
我有腹中开始疼痛,如同千万把刀在绞。
“我也是曾经把你当作妹妹的……可是……你……”
姐夫的眼眶红了。
“姐夫,你说过男子汉是不能轻易流泪的。”
“是啊,可这不是轻易流出的哦,姐夫用了很大的力气也没能忍住哟……”
姐夫的脸上流下两行泪水。
我的嘴里发甜,一股热液涌了上来,冲出了唇边。
“快拿解药来!”
姐夫大喊——他的声音好哑,不像我一直听到的那么好听。
“不必了姐夫,我也真的好累了,我终于找到一个方式可以心安理得地去找成都了。”
我倒在了地上,姐夫把我抱起——他的手好暖:
“萱儿——”
“姐夫,请把我和成都合葬在一起,他的坟墓在华山之巅,有两棵红松为记……记得把我的锤也……”
我还想说话,但是一股热流从喉咙里涌上来,冲断了我想说的话。
“你放心,我一定会照作的……”
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姐夫是从来不会骗我的。
——成都,我来了!
作者:
镇北将军
时间:
2006-5-29 09:26
曾在别的论坛上发过~
是根据兴唐传写的~
见笑见笑~
作者:
村夫
时间:
2006-5-29 19:15
寫得相当不錯,行文顺暢,人物性格也到位。
不过以“二哥”的性格,不太可能同意让她女扮男裝去面圣吧,
另外,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女人,嫁给我这个最强的男人是理所当然的啊。”
却有点怪,而且破坏了美感。
作者:
流连忘返
时间:
2006-6-1 11:23
嗯,蛮不错的.值得学习
作者:
北非战场
时间:
2007-3-21 15:05
题材创意分:5分
文字功底分:8分
情感表达分:9分
故事情节分:7分
支持一下,虽然有缺憾,但仍然期待有新的带给大家。
作者:
水镜门生
时间:
2007-3-22 13:02
女孩子元霸···
双锤震天下,安能辨我是雌雄··
没来得及瞧见人家元霸姑娘什么样子都给拍成肉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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