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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甘宁传]辨疑 [打印本页]

作者: 云飞羽--亮亮    时间: 2005-10-11 14:13

[甘宁传]原顺序:
    后随鲁肃镇益阳,拒关羽。羽号有三万人,自择选锐士五千人,投县上流十馀里浅濑,云欲夜涉渡。肃与诸将议。宁时有三百兵,乃曰:“可复以五百人益吾,吾往对之,保羽闻吾欬唾,不敢涉水,涉水即是吾禽。”肃便选千兵益宁,宁乃夜往。羽闻之,住不渡,而结柴营,今遂名此处为关羽濑。权嘉宁功,拜西陵太守,领阳新、下雉两县。
后从攻皖,为升城督。宁手持练,身缘城,为吏士先,卒破获硃光。计功,吕蒙为最。宁次之,拜折冲将军。
    后曹公出濡须,宁为前部督,受敕出斫敌前营。权特赐米酒众殽,宁乃料赐手下百馀人食。食毕,宁先以银碗酌酒,自饮两碗,乃酌与其都督。都督伏,不肯时持。宁引白削置膝上,呵谓之曰:“卿见知於至尊,熟与甘宁?甘宁尚不惜死,卿何以独惜死乎?”都督见宁色厉,即起拜持酒,通酌兵各一银碗。至二更时,衔枚出斫敌。敌惊动,遂退。宁益贵重,增兵二千人。[一]
    [一]、江表传曰:“曹公出濡须,号步骑四十万,临江饮马。权率众七万应之,使宁领三千人为前部督。权密敕宁,使夜入魏军。宁乃选手下健兒百馀人,径诣曹公营下,使拔鹿角,逾垒入营,斩得数十级。北军惊骇鼓譟,举火如星,宁已还入营,作鼓吹,称万岁。因夜见权,权喜曰:“足以惊骇老子否?聊以观卿胆耳。”即赐绢千疋,刀百口。权曰:“孟德有张辽,孤有兴霸,足相敌也。”停住月馀,北军便退。
    宁虽粗猛好杀,然开爽有计略,轻财敬士,能厚养健兒,健兒亦乐为用命。
    建安二十年,从攻合肥,会疫疾,军旅皆已引出,唯车下虎士千馀人,并吕蒙、蒋钦、凌统及宁,从权逍遥津北。张辽觇望知之,即将步骑奄至。宁引弓射敌,与统等死战。宁厉声问鼓吹何以不作,壮气毅然,权尤嘉之。[一]
    [一]、吴书曰:凌统怨宁杀其父操,宁常备统,不与相见。权亦命统不得雠之。尝於吕蒙舍会,酒酣,统乃以刀舞。宁起曰:“宁能双戟舞。”蒙曰:“宁虽能,未若蒙之巧也。”因操刀持楯,以身分之。后权知统意,因令宁将兵,遂徙屯於半州。

    1、争三郡
    先主传:“(建安二十年)权忿之,乃遣吕蒙袭夺长沙、零陵、桂阳三郡。”
    吕岱传:“建安二十年,督孙茂等十将从取长沙三郡。”
    华阳国志卷六刘先主志:“(建安二十年)孙权怒,遣吕蒙袭夺长沙、零陵、桂阳三郡。”
    资治通鉴卷六十七:“(建安二十年)权大怒,遣吕蒙督兵二万以取三郡。”

    2、攻皖城
    吴主传:“十九年五月,权征皖城。”(事在“争荆州三郡”前)
    鲁肃传:“十九年,从权破皖城,转横江将军。”(事在“争荆州三郡”前)
    资治通鉴卷六十七:“(建安十九年)闰月,权亲攻皖城。”
    又有凌统传:“又从破皖,拜荡寇中郎将,领沛相。与吕蒙等西取三郡。”([吕蒙传]亦先“攻皖城”,后“争三郡”)
    因上两点各项记载甚明,是[甘宁传]顺序出错。故今只将各书罗列于此,不再分析。

    3、劫魏营
    首先,是[江表传]中多出了一句不合时宜的话。“权曰:孟德有张辽,孤有兴霸,足相敌也”。
张辽逞威于其后的建安二十年(215年),而此处“甘宁百骑劫魏营”事却在“张辽威震消遥津”之前,安有“未知其威,便先赞之”之理。
    况此句上文是“权喜曰......”,“赐绢千疋,刀百口”后又是“权曰......”,文理不通。而[建康实录]于此处仅有前之“权喜曰”,而无后面的“权曰”(见后文),是也。
    其次,[甘宁传]及其注引[江表传]事皆在建安十九年(214年)至建安二十年(215年)之间。
    按武帝纪:“(建安十九年)秋七月,公征孙权......冬十月,屠枹罕,斩建,凉州平。公自合肥还。”
    [吴主传]于是年无“曹公出濡须”语。而[武帝纪]虽有出征语,但无交战言([通鉴]仅言七月出兵,未言及交战、回军)。其后云“十一月,汉皇后伏氏坐昔与父故屯骑校尉完书,云帝以董承被诛怨恨公,辞甚丑恶,发闻,后废黜死,兄弟皆伏法。”盖以北方事多,未及交战而还。
    而按[江表传]中的记载,倒颇似建安十八年(213年)的事。
    资治通鉴卷六十六:“(建安十八年)春,正月,曹操进军濡须口,号步骑四十万,攻破孙权江西营,获其都督公孙阳。权率众七万御之,相守月馀。”
    吴主传:“明年,城石头,改秣陵为建业。闻曹公将来侵,作濡须坞。十八年正月,曹公攻濡须,权与相拒月馀。曹公望权军,叹其齐肃,乃退。”
    武帝纪:“冬十月,公征孙权。十八年春正月,进军濡须口,攻破权江西营,获权都督公孙阳,乃引军还。”
    [通鉴]中“攻破孙权江西营,获其都督公孙阳”与[武帝纪]合,“相守月馀”则与[吴主传]合,而其中的“四十万”、“七万”兵力皆与[江表传]相合。
    然其皆未载甘宁事。但是,[建康实录]却记录下了这一笔。
    建康实录:“建安十七年:城楚金陵邑地,号石头,改秣陵为建业。是岁,初作濡须坞于江西,以拒曹操。时操以步兵号四十万,列营出濡须口,权以七万当之。使甘宁夜突入操营,斩数级而还,操军大骇,军中鼓噪。权闻笑曰:“足以惊老子否?聊复观卿胆耳。””
    如是,则此事当发生在建安十八年(213年),[实录]所书“十七年”为曹操出兵之始。

    综上所述,[甘宁传]此处的顺序似乎应更改为:
    后曹公出濡须......[一]
    [一]、江表传曰......
    后从攻皖......
    后随鲁肃镇益阳,拒关羽......
    宁虽粗猛好杀,然开爽有计略,轻财敬士,能厚养健兒,健兒亦乐为用命。(此句前后皆不搭,疑又误之。度其文,全传未有称“健儿”语,惟上引[江表传]中称“宁乃选手下健兒百馀人”。又因此句紧承[江表传]之后,疑其本为小字注。既[江表传]所语)
    建安二十年,从攻合肥......[一]
    [一]、吴书曰......
作者: 燕京晓林    时间: 2005-10-16 19:18

从接近三国时期的时间看:江表传乃晋人所著,距离三国时间很近。而建康实录乃唐朝的作品,通鉴更是宋代的了。因此,关于到底甘宁夜袭曹营在哪一年,还不能完全相信较远时间的记载。

这个甘宁传,完全不按时间顺序来记载:
——先记载甘宁参加建安20年的孙刘荆州争夺战;
——再记载甘宁参加建安19年的攻克皖城之战;
——再记载甘宁参加夜袭曹营的作战;
——再记载甘宁参加建安20年8月孙权攻合肥之战。
而在建安19年到20年之间,曹操并没有率大军南下进攻孙权。
作者: 云飞羽--亮亮    时间: 2005-10-17 15:47

嘿嘿,首先,被晓林兄这么一说,俺还有点闹不明白了。
兄先否定了“建安十八年”说,即而又否定了“建安十九年”说,那......到底该咋算?难不成此事就没发生过了么?

“而在建安19年到20年之间,曹操并没有率大军南下进攻孙权。”
上文已表,建安十九年曹操曾出兵,但愚意认为并未交战而己。
  按武帝纪:“(建安十九年)秋七月,公征孙权......冬十月,屠枹罕,斩建,凉州平。公自合肥还。”
  [吴主传]于是年无“曹公出濡须”语。而[武帝纪]虽有出征语,但无交战言([通鉴]仅言七月出兵,未言及交战、回军)。其后云“十一月,汉皇后伏氏坐昔与父故屯骑校尉完书,云帝以董承被诛怨恨公,辞甚丑恶,发闻,后废黜死,兄弟皆伏法。”盖以北方事多,未及交战而还。

“从接近三国时期的时间看:江表传乃晋人所著,距离三国时间很近。而建康实录乃唐朝的作品,通鉴更是宋代的了。因此,关于到底甘宁夜袭曹营在哪一年,还不能完全相信较远时间的记载。”
    年代久远倒是,可也不能毫无根据地全盘否定吧。
    高敏曾在[读长沙走马楼简牍札记之一]一文中曾对[建康实录]作过些微探讨:                                
二、孙吴未奉魏国黄初年号
  《新收获》一文以长沙走马楼简牍中出现的建安二十五年、建安二十六年及建安二十七年等东汉献帝年号的事实,去证明《三国志·吴书·吴主传》所云孙权在魏黄初二年(公元221年)八月"自魏文帝践阼,(孙)权使命称藩"之后,并没有奉魏文帝黄初年号。《吴主传》的所谓孙权"称藩"于魏,只是陈寿以魏为正统的粉饰之词,对孙权而言,所谓"称藩"只是一种策略上的运用,并用以纠正万斯同在《三国大事年表》中谓孙权于魏黄初元年已奉魏黄初年号之误,这无疑是正确的。但是,该文作者却忘记了征引《建康实录》去进一步证明文献所载与简牍所记的共同之处。《建康实录》卷1《太祖纪上》记孙权自立年号之前所作所为时,一连使用了建安二十五年、建安二十六年、建安二十七年及建安二十八年等纪年,却一个黄初年号也未出现过。除此之外,《建康实录》还在建安二十五年条云:"曹丕代汉称魏,号黄初元年,而(孙)权江东犹称建安。"证以长沙走马楼简牍纪年情况,《建康实录》所云是完全正确的。这样不是更可收文献记载与简牍所记互相印证之效吗?
    (谨案:后文还有,文多故不转载。)

    而[实录]更知道各书皆未载之“全琮的年龄”、“全尚、孙谦、步阐”等数的字、还有几位皇后的名字,当据有别本。
    又今各书皆未明载此事发生的时间,看不出凭啥不能相信[实录]。
    况[吴主传]、[江表传]、[通鉴]三书各有相合之处。想[通鉴]也不会胡乱添加“四十万”、“七万”等数字吧,又有那么巧的,偏偏加在这一年。
作者: 燕京晓林    时间: 2005-11-5 00:51

亮兄:这个问题我也没有答案,只是感觉不能确认而已。再讨论:
1、首先,我可没有否定建安十八年说,我只是认为,甘宁传把夜袭事件记载在19年和20年发生的事情之后,如果夜袭是在18年,那该传的时间顺序就更乱了。
2、我确实以为19~20年曹吴两军并没有发生交战。但是现在看来也不见得。记载表明,曹军10万人马是到了合肥等沿江地区,虽然孙权主力并没有与之交战,但是是否派遣小部队偷袭,比如甘宁夜袭。
由于曹军在遭到小部队偷袭后,就准备撤退了,因此并没有与孙权的主力交战,战役就结束了。
因此,我认为甘宁夜袭确实发生在建安19年9月左右。
3、关于对江表传那句:权曰:“孟德有张辽,孤有兴霸,足相敌也。”——有人以为是指张辽在合肥大破孙权,其实不见得,这是理解问题。很可能此时张辽是曹操负责合肥前线的的主将,而孙权对于甘宁这次夜袭的作战很满意,这句是说明,甘宁也是与张辽一样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而并不是在比喻一年后才发生的张辽大破孙权事件。
这样,就证明江表传的记载,并无问题。

4、这个文章我也大致看到。但是这个并不能证明此书记载正确。
比如此书把曹丕代汉和刘备称帝的时间都向后推迟了一年,并没有得到证实。
关于此书中有建安27、28年等记载,有人认为这能证明当年孙权向曹丕"称藩",用曹魏年号是不正确的记载,我不能赞同。
——由于孙权向曹丕"称藩",是吴国的耻辱之事,因此,如果后来孙权称帝之后,写的书,很可能会回避这个问题,这样一来,就只能延续汉朝的建安年号,直到孙权自己称帝有了新年号。
但是孙权但是"称藩",既有正史的明确记载,而且当时孙权刚刚得罪了刘备,是完全有必要这样做的。
因此,我以为仅凭这本唐朝的书,想证明孙权没有称藩,证据完全不足。
作者: 云飞羽--亮亮    时间: 2005-11-5 16:04

嘿嘿,晓林兄:
“1、”
    俺不正想证明此点么。

“2、我确实以为19~20年曹吴两军并没有发生交战。但是现在看来也不见得。记载表明,曹军10万人马是到了合肥等沿江地区,虽然孙权主力并没有与之交战,但是是否派遣小部队偷袭,比如甘宁夜袭。由于曹军在遭到小部队偷袭后,就准备撤退了,因此并没有与孙权的主力交战,战役就结束了。因此,我认为甘宁夜袭确实发生在建安19年9月左右。”
   
    1、曹操于建安十九年出兵伐吴的原因。
吴主传:“十九年五月,权征皖城。闰月,克之,获庐江太守硃光及参军董和,男女数万口。”
    2、曹操未交战而回的原因。
文中已表,内部原因是其一。
其二:吴主传:“是岁刘备定蜀。权以备已得益州,令诸葛瑾从求荆州诸郡。备不许......”
孙刘交恶,若此时曹操插上一手,极有可能促成新的孙刘联盟。于是调转枪头,先平内部,然后转向张鲁。可惜,即使没牵涉到刘备的本身利益,亦促使两方没有打起来。
    3、军遂无功。
武帝纪:“秋七月,公征孙权。”
其下注引九州春秋曰:“参军傅幹谏曰:“......”公不从,军遂无功。”
    又,
    1、无交战语。
    2、[吴主传]更不载。
    若是哪方小胜,自然会于各传中明言(如其他数次)。而从[吴主传]来看,根本未见孙权曾亲往的痕迹。
    比对一下:
  《三国志.魏书.武帝纪》
  (建安十七年)冬十月,公征孙权。十八年春正月,进军濡须口,攻破权江西营,获权都督公孙阳,乃引军还。
  (建安十九年)秋七月,公征孙权。初,陇西宋建自称河首平汉王,聚众枹罕,改元,置百官,三十余年。遣夏侯渊自兴国讨之。冬十月,屠枹罕,斩建,凉州平。公自合肥还。
  (建安二十一年)冬十月,治兵,遂征孙权,十一月至谯。二十二年春正月,王军居巢,二月,进军屯江西郝溪。权在濡须口筑城拒守,遂逼攻之,权退走。 
    谨案:十七年和二十一年皆十月出发,明年正月交战。惟十九年不同,这亦正合上所说第一点,出兵的原因。

  《三国志.吴书.吴主传》
  (建安)十八年正月,曹公攻濡须,权与相拒月余。曹公望权军,叹其齐肃,乃退。
  (建安)二十一年冬,曹公次于居巢,遂攻濡须。二十二年春,权令都尉徐详诣曹公请降,公报使修好,誓重结婚。

“3、”
    嘿嘿,俺并未要否定[江表传],只是对此一句有疑而已。如作此理解,自然也可。


“4、”
    “推迟一年”的问题,俺未曾深究,直觉上也是觉着不太可能的。
    “称藩”的问题,则可当作内外之分。对外则黄初,对内仍建安。此点亦有人以孙吴出土铜镜上刻有“黄初”铭文以反驳之,然愚意认为亦当作内外之分。上贡则黄初,其他则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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