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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文学影视中的李世民(第六批) [打印本页]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09:49

就微观层面来说,“大唐双龙传”这部小说没有太多值得一提的,只需略微说一下“文笔”这一要素。这部小说的文笔最大的优点是幽默风趣,寇仲的语言特征总是有令人忍俊不禁的感受。但这部小说文笔方面最糟糕的,与港台作家(金庸除外)最常有的通病如出一辙,就是“古今夹生饭”,古人说现代人的话,用现代才有的术语,例如什么“数量级”之类的。而且,黄易的问题比其他台湾作家更多了一重,不但是古人说现代话,而且是说广东话。什么“一世人两兄弟”之类的,是现代广东(严格来说是香港)才有的“俗语”。

我不能明白黄易为什么要用这种语言。如果说是为了幽默风趣,不用这类明显与其作品背景格格不入的词汇也完全可以达到类似的效果(即小说中有些地方没有出现这些有问题的字眼的地方,也可以非常幽默风趣)。如果说是一种周星驰电影式的故意而为,但显然这部小说的语言风格只是要幽默风趣,而不是要周星驰电影那种冷讽式的黑色幽默。总而言之,这类词汇的使用只是损害而不是增益这部小说在文笔方面的价值,是败笔,是失策。也说明黄易本人并没有使自己的作品成为精品的愿望和追求,甘于流俗。这种创作态度本身大大地制约了他的天份。如果说梁羽生是志大才疏(希望写出精品,但没有这样的天份),那么黄易就显得其志小于其才了。

至于其余微观层面上更为精微细妙的层次和节奏,就更不必论了。没有自觉写出精品的追求,更加不可能在这些复杂困难得多的要素上有所成就。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09:50

转谈中观的三要素。

“大唐双龙传”最可惜的一点,正表现在“结构”这一要素上。本来,以“大唐双龙传”的设定,这部小说的结构应该是很容易驾驭才对的。这部小说是典型的“双主角、双主线”结构。通常来说,这类结构比“单主角、单主线”要困难,但黄易的设定使这小说中的“双主角、双主线”结构难度特别地小,与普通的“单主角、单主线”结构差不多。因为,这部小说的两个主角寇仲和徐子凌是同辈朋友的关系,而且二人从一开始就已经相识结交,在整部小说的情节推进过程中,又是聚多分少,两个人差不多等于是一个人,所以“双主角、双主线”与“单主角、单主线”的区别不大。

以前提到过这部小说其实在很多方面模仿了田中芳树的“银河英雄传”,这里也可以比较一下这两部小说在结构上的异同。“银英”也是典型的“双主角、双主线”结构,但难度就比“大唐双龙传”要高。因为两个主角莱因哈特与杨威利处于敌对两方的阵营之中,而且地位很不一样(莱因哈特在帝国中的地位远远要高于杨威利在同盟中的地位),这使二人的关系对立但又不对等(不是“counterpart”那一种),这就造成了作者在驾驭两条主线时要保持它们形成“平行”的关系比较困难。而又由于二人是敌对关系,当然是除了在战场上直接对垒之外,就没有同时在一个场景中出现机会,于是又带来的两条主线平行发展的情况多,而收束在一处的机会很少的情况,这也带来了结构难以紧凑的困难,因为主线分离而不收束,结构就显得不稳定。而事实上,“银英”中两个主角同台竞技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甚至根本谈不上发生过真正直接对抗的战事。

当然,“银英”在结构上最大的败笔,是作者在中途强行“杀死”了杨威利,导致杨威利这条主线在小说远未到结束的时候就嘎然而止,临时把他的义子推上主角的地位,这条主线的结构变成很糟糕的“双层糕结构”,自然也就使全书的所谓“双主角、双主线”结构在小说的后半部分完全失衡,一塌糊涂。就这一点而言,“大唐双龙传”至少没有犯下如此低级而严重的错误。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09:50

但“大唐双龙传”在结构上的问题,是它把摊子铺得太大,人物太多,线索太繁复,导致整个架构极端复杂,最后终于失控(表现为结尾非常草率,匆匆收场)。

一部作品结构要紧凑稳定,除了要有清晰的主角及其主线之外,其它线索也必须围绕主线而展开。主线与支线的关系,就有如树干与藤萝的关系,藤萝不可能比树干粗,而且要始终缠绕着树干。但如果人物太多,线索太繁复,这就有如有太多的藤萝,后果是或者藤萝不是缠着树干生长,出现偏离主线的情况;或者是藤萝虽然都缠着树干生长,但太多的藤萝导致人们看不见树干本身,也就是支线的冲淡了主线,使主线显得模糊不清。

“大唐双龙传”的主线还是相当清楚的,但太多的支线就导致了顾此失彼的问题。而且,从金庸小说这些在结构上极其成功的作品可以看到,篇幅越长,人物和线索越多的作品,越需要安排大场景在结构上起到收束线索的功能性作用。姑且称这类收束线索的大场景为“扣子”,因为它们在结构上的作用起到类似扣子的功能。

像“倚天屠龙记”和“天龙八部”的设定都相当宏大,这两部小说就安排了最多的“扣子”式大场景。就以“倚天屠龙记”为例(这部小说最典型),这部小说中仅是与张无忌有关的部分,就有“光明顶当六强”、“万安寺救六大派”、“少林寺屠狮大会”三个扣子式的大场景来收束线索。这是因为第一个扣子中,赵敏这一条线索还没有出现;第二个扣子中,丐帮这一条线索还没有出现;第三个扣子就把所有出现过的线索都收束起来了。“天龙八部”也使用了两个扣子式场景(“少林寺大会”和“雁门关外萧峰自杀”)。

事实上,对于长篇小说,出于结构稳定的考虑,至少需要在小说的结尾处安排一个扣子式场景。这个结尾处的扣子,在“结构”和“情节”两要素上都有重要的意义。结构方面,是因为这时已经到达全书结束的时候,所有线索都已经出现了,后面不会再出现新的线索,因此在这时安排一个收束所有线索的扣子是最适宜也最必要的。在情节方面,这类扣子式的大场景,是全书高潮中的高潮,让小说在最高潮的时候结束(不包括“尾声”),当然是最符合情节安排的需要的。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09:50

我们看到,即使像“射雕英雄传”、“神雕侠侣”,甚至是“连城诀”这样更像中篇而不是长篇的作品,都在小说最后的地方安排了“扣子”式的情节。“射雕”是“华山论剑”。“神雕”也有“华山论剑”,但那其实是“尾声”性质的场景,不是“扣子”式场景,杨过在关键时刻毙蒙哥那一场襄阳保卫战,才是“扣子”式场景。“连城诀”则是大佛寺那一场(不过那一场景的描写,在结构上成功,在情节上失败,这一点参见我以前写的“《连城诀》的结构”那一贴的分析)。

“大唐双龙传”的篇幅超过了金庸小说中最长的作品,人物之多,线索之繁复,关系之错综复杂,都超过了金庸小说中最宏篇巨制的作品,那么出于结构稳定的考虑,就更加需要有更多的“扣子”式的大场景来收束大量的线索。但总的看来,这部小说似乎只有洛阳之战那一段勉强可以说是在结构上有收束线索的功能。最大的败笔,是这部小说在结尾的地方本来有一个天然的收束线索的“扣子”式场景,黄易却居然完全没有加以利用,那就是“玄武门事件”。这一事件本来在历史上就是一个矛盾总爆发,各方势力同时发难的大场景,最有利于收束“大唐双龙传”中所有想参与“逐鹿中原”的各方势力所代表的线索。可黄易居然淡化处理这么一个天然而有利的大场景,将之缩小而成一场三下五除二就结束的小规模打斗。

这只能说明一问题,那就是黄易对于“结构”这一要素完全没有意识。他根本不知道长篇小说的创作中,结构是一个极其关键的要素。长篇小说之所以不同于中、短篇小说的一个“质变”的区别,正在于“结构”这一要素上。

当然,这也许不能怪黄易特别差劲,而只能说中国文学从古至今,就甚少作家对结构有明确的意识。事实上,除了金庸小说给我强烈的感觉,作者对于结构是非常有意识的,再没有一个武侠小说领域的作家的作品能给予我这种感觉。其他所有作家都只是随手地写,情节发展到哪里是哪里,完全缺乏整体布局的考虑,当然就不可能想到结构应该如何设定,更不可能照顾结构的需要而安排情节的发展和高潮的处理了。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09:51

“大唐双龙传”有些问题看起来似乎是属于“人物”或“情节”方面的,但深究起来,问题其实出在“结构”上。例如这里有人一针见血地指出:“石青璇在刚出场的时候确实吸引人,否则也不会一上手就把徐迷得晕头转向之余当场求爱啦。可是后来似乎是“荒废”了这么一个大好角色,在人们几乎忘记有这么个人时再把她提出来,再硬塞给徐子陵,来个彻彻底底的封建包办婚姻!这是一大败笔啊!!”这表面看起来是“人物”塑造方面的问题,但根子其实在“结构”上。

本来,徐子陵是这部小说的主角,则他的女朋友虽然不是主角,也应该是极其重要的配角,有关的“支线”应该浓墨重彩地详写才对。但由于这部小说的支线太多了,虽然黄易还能注意让主线的地位不受动摇,但以他驾驭庞大结构的能力有限,众多的支线就顾不上来了。石青璇一出场的时候着力地描写了一番,之后就把她这条支线给“忘记”了(最可能的是原因应该是当结构过于复杂的时候,无法适当地安排“情节”来照顾众多的支线,同时塑造众多的“人物”),抛诸脑后。写到后来才突然又记起来,赶忙重拾这一条抛下已久的支线,与徐子陵的主线收束。对石青璇的支线描写不足,就显得二人后来的结合十分草率生硬,欠缺合理的铺垫。

我前面说支线太多导致黄易在处理上顾此失彼,这就是一个重要的例证。结构一复杂,“人物”和“情节”的处理和调度的难度就会急剧上升,这就是为什么长篇小说必须有一个清晰稳定的“结构”来整合“人物”和“情节”这两个要素的根本原因。

应该说,黄易与其他作家(不含金庸)相比,他驾驭结构的能力已经算是不错的了,很多武侠小说家甚至连并不复杂的结构都控制不住,不要说“大唐双龙传”这样的宏篇巨制了。像古龙后期的长篇小说,从结构的角度来看,完全是“伪长篇”,其实是短篇小说系列,而不是长篇小说。而他早期的长篇小说,往往有头无尾(如“大旗英雄传”、“护花铃”等),连情节完整这一最基本的结构要求都达不到,更不必提稳定紧凑这些更进一步的要求了。梁羽生的长篇小说更是有不少连主角、主线都模糊不清,或即使有,也经常出现偏离主线,离题万里的“信天游”的段落。

但是,黄易在“大唐双龙传”中犯的错误就在于,他既然没有能力驾驭如此宏大的结构,就不应野心如此之大,把摊子铺得自己都控制不了。在“文学影视中的李世民”一贴中,我一再地说到一点,一个小巧但精美的结构,比一个宏大但破绽百出的结构要好。一个优秀的作家,首先是要有自知之明,把自己的作品定位在自己的能力范畴之内,即使是要挑战自己的极限,也不要把目标定到远远超过自己能力的领域之外,以至于肯定不可能达成。

关于“大唐双龙传”在结构上的这一问题,其实以前已经评论过了,这里转贴一下,算是结束对这一要素的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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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之前已经一再强调的正是,作者最好要量力而为,不要把自己当成是万能的。“q42474112”兄说:“金庸最大的一个优点就是知道自己是吃几碗干饭的。”这种自知之明,其实是很难有的。网上那么多写手,天份奇高者不少,但几乎个个都狂妄自大得吓死人,一上来就把小说的设定弄得浩大之极,其难度之高,根本是即使由金庸来写也一定不可能写得好的,因此最后落得“太监”的下场,这又怨得谁来?又有黄易的FANS曾经回应一些关于“大唐双龙传”结构松散的批评,说这么篇幅超长、人物众多的小说,就是金庸来写也不可能写得结构紧凑。这是对的,但结论并不是黄易比金庸高明,而恰恰是黄易比金庸差劲。既然没有这样的本事,谁叫你写那么长的?正如金圣叹看“三国”,读到里面一个头大无脑之辈赤膊上阵,结果给人万箭穿心,金圣叹妙评:“谁叫你不穿盔甲?”(大意如此)是自己不自量力在先,所以才有自取灭亡于后,活该!再说一遍:再没有比志大才疏更不幸的事了。这句话不但适用于文学创作,也适用于处世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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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09:51

接下来要合并的谈“人物”与“情节”这两个要素。首先要谈的是李世民这一人物。李世民并不是此书的主角,为什么要先谈他呢?并不是因为他是我这个贴子的主角,而是因为他的形象塑造方面的问题,是导致这部小说的两个主角寇仲和徐子陵的形象在最后的地方不如人意的关键,所以要先谈了他,才能谈两个主角的问题。

这“大唐双龙传”中的李世民是一个典型的“半截子英雄”,前半部分对他作为军事天才的描写,虽说不及“大唐风云录”,但与其它所有描写过李世民的作品相比,黄易此书算是最成功的了。但转入兄弟争权阶段,李世民的形象却是急转直下,失败之极。黄易的用心很明显,是想把李世民塑造成一个“外战内行,内战外行”的人物。这种人物,在现实之中不是没有,但这并不等于作者就无需给出一个合理的交待来向读者解释为什么会有如此矛盾的情况出现。

一个简单的解释,是李世民对父兄很忠心,很感念亲情,所以在权力斗争中才如此吃亏。这是大量“美化类”作品都会使用的解释。但问题是,“大唐双龙传”后来对李世民的描写,所体现出来的,不仅仅是他的善良心软,更是无能!这就与前面对他的军事天才的描写起了严重的冲突。

在评论“秦王李世民”这一话剧时,我已经提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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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来看“大唐双龙传”中的李世民。如果说“隋唐英雄传”和“风尘三侠”中的李世民形象虽然缺乏主题的支持,但总的说来还是成功的,只不过不及“秦王李世民”中的那么成功而已;那么“大唐双龙传”中的李世民的形象则是极其失败。

应该说,此书中李氏兄弟争权之前的李世民的“高大全”形象还算相当不错,只可惜一旦进入直接描写李氏兄弟争权之后,李世民形象的描写可谓大失水准。“隋唐英雄传”和“风尘三侠”中的李世民再怎么善良、忍让,但至少不是愚蠢。可“大唐双龙传”后半部分里的李世民,我看来看去只能看到一个词:“愚善!”虽说是作者想把李世民塑造成一个“外战内行,内战外行”的人,但那样的描写,只能令读者觉得,李渊决意不选择李世民为储君,实在是太正确了!因为此人根本没有任何从事政治活动的素养,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勉强把他扶了上去,他以后也不可能驾驭得住群臣。这不是说李世民没有能力,而是说他没有魄力;不是说他没有才华,而是说他没有王者之气。如果他活在今天,他适合做一个政治中立的公务员,但不适合做翻云覆雨的政治家。

与之相对的是,黄易显然是极力想把此书中的李建成写成一个反面人物。但事实上,出来的效果却是,李建成是此书中塑造得最成功的“枭雄”形象,是一个非常精彩的圆形人物。他诚然有阴险狡诈、无所不用其极的一面,但也有大度能容、忍一时之气而顾全自己争权之大局的一面(如他开始时对寇仲的容忍)。对比之下,李世民被冤埋炸药的时候,只会一味地作软弱无力的分辩“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难怪李渊听了会大怒。说实在的,我看书时就想,如果我是李渊,我也会大怒。这怎么能怪李渊?(虽然作者希望营造的效果是这样,却是完全失败了。)要怪,实在只能怪李世民太无能了。而如果我是此书的李渊,我也会选择支持李建成。如果不是寇仲的相助,此书中的李世民必败无疑,而且败了也是他自己活该,我实在看不出他有什么值得同情之处的。其实,即使有寇仲的相助,李世民的成功也显得很牵强。这就无怪乎为什么此书的结局会让如此之多的读者不满兼不爽。读者自然而然地偏爱主角是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但无可否认,此书的李世民活脱一个“政治斗争大白痴”的事实令读者对他的登基为帝不能信服,也是一个重要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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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09:51

因为善良而不愿争,与因为无能而不能争是不同的。像前面提到的“炸药冤案”中,李世民的表现是惊慌失措,那分明是无能,而不是因为善良而忍让。看看其它“美化类”作品中类似的描写就可以明白这一点。如“隋唐英雄传”中,李世民陷于“宫门挂玉带”的冤案之中时,他的表现就可圈可点,他意识到自己被陷害了,但既不惊慌失措,也不作软弱无力的争辩,而是沉着地承受,这显示他不是愚蠢到什么都不明白,而只是因为善良而不愿揭发亲兄弟的作恶而已。又如司马紫烟的“风尘三侠”之中,李建成在魏征的建议下使计让李世民领兵与李密火拼,以图两败俱伤。李世民知道其中有古怪,只是他不愿细想内里的原因。当僚属让他直面李建成的阴谋时,他的流泪也只是表达悲伤,而不是显示软弱。至于“秦王李世民”中的李世民,就更是在李渊的步步进逼下仍处处据理力争,即使到了最后李渊以“天命”来压他时,他的脱下冠帽,高呼“苍天明鉴”,也与在此之前树立起来的正直刚烈的形象吻合得丝丝入扣,没有任何的矛盾。

另外,“大唐双龙传”中的李渊为什么要如此狠心绝情地非置儿子于死地不可?这一点也是难以向读者给出合理解释的,给人的感觉是作者硬要安排他这样做,不是由他的性格自然而然地导致的行为。这小说中的李世民对李渊之忠心耿耿,可以说是绝了。但李渊对他的无情,也是绝了。为什么李渊非要这样自毁长城不可?其它作品中写到李渊对李世民猜忌,通常有三类原因。其一,是李世民本人野心勃勃,有不臣之心,因此招致李渊的忌恨,如“大唐风云录”是其中的典型。其二,是李世民虽然并无野心,但与李渊政见不合,因此招致李渊的不快,如“秦王李世民”是其中的典型。其三,是李世民并无野心,即使与李渊有不同政见也不哼声,但李渊受奸臣妖妃的蒙蔽,“莫须有”地压制李世民。绝大部分“美化类”作品都采用这一类原因。

这小说中的李渊是精明强干之辈,不是昏庸糊涂之人,所以第三类原因只会造成这小说中的李渊形象的人格分裂(即处理其它事情时精明,处理与李世民有关的事情时却糊涂);第一类原因肯定不适合这部小说的“美化”李世民的设定;第二类原因也不很明显,若说李氏父子有过什么政见不合,恐怕只有对待寇仲的态度。但李世民尽管在不愿意的情况下,还是接受李渊的命令杀寇仲;而李渊最后不也照样同意了与寇仲合作?但那“炸药冤案”发生时,恰恰是正与寇仲合作的时候,李渊这样当着他面来训斥李世民,除非是表达他其实不打算与寇仲合作。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09:51

黄易这样强行扭曲李世民的性格,大概是出于这样的考虑,即李氏兄弟的争权,如果不把李世民写成软弱无能,寇仲插手相助就没有道理,而他作为主角扭转乾坤的重要性也就无从体现。但是,黄易这样安排情节,造成了另一种困难,即直接导致了后面寇仲的退出和相让很难令人信服。明明是寇仲在政治才干上远胜李世民,形势也于他有利,为什么他还要退出?没办法,于是黄易只好进一步扭曲徐子陵的性格,让他这个寇仲最亲密的朋友“逼”他退让。这就是导致这里很多朋友对徐子陵“性情大变”的不满或不解的根本原因所在。

我以前提到过,中观三要素和宏观主题要素是要互相支持的,但这并不等于四个要素之间的地位是平等的。居于最高地位的当然是宏观的主题,它笼罩着其它所有的要素。而在“人物”和“情节”二者中,又是“人物”统辖着“情节”。情节安排如果要扭曲人物性格,那就不是好的情节。应该是由人物性格来主导情节的发展,才是合理的情况。是人物性格的变化导致了情节的发展,而不是为了情节要发展于是去扭曲人物的性格。而人物性格的每一步变化,都应该在情节上给予合理的解释和铺垫。如果“人物”和“情节”的统辖关系颠倒了,就会出现所谓的“人浮于事”的问题。“大唐双龙传”中却处处出现为了情节向作者已经设定好的方向发展,不惜扭曲损害人物原来已经塑造起来的性格特征,变化又全无征兆,缺乏铺垫和合理的解释,才导致了读者对人物的感受前后大变。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09:51

其实导致这部小说在结尾处一塌糊涂的,除了前面提到过的结构、人物方面的原因之外,最关键的一点其实是这部小说的定位有问题。

仔细地分析,“大唐双龙传”的定位实际上横跨了三种类型:田中芳树的“银英”一类的玄幻架空类作品、“大唐风云录”一类的历史小说、金庸小说一类的有历史背景的武侠小说。这三种类型的作品互相之间是存在着矛盾的,正是这矛盾导致了这部小说在结局的安排上进退失据。

在这三种类型的作品中,“银英”一类的玄幻架空类作品所受的约束性是最少的,因为实际上里面的所谓“历史”是虚构出来的,作者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变。这样,如果有需要为了服从于人物性格而改动情节的话,对作者来说只是举手之劳。但对于后两种类型的作品来说,可就不是如此了。金庸小说一类的有历史背景的武侠小说,虽然有大量的虚构情节,但历史的总体走势是不能改变的,约束性就比玄幻架空类作品大了。而真正的历史小说,就更加不但要符合历史的总体走势,大量历史事件的描写都不能乱来,因此是约束性最强的作品类型。

“大唐双龙传”乍一看,最类似于的是金庸小说。它里面有很多历史事件,但其实虚构的成分居多。最典型的要数“杨文干事件”,是李氏兄弟争权中的一件重要的历史事件,但“大唐双龙传”对这一事件的描写与历史基本上没有什么关系,时间、地点、目的都完全与历史不相干,只是借用了杨文干这个人名而已。当然,这是可以的,我一向认为小说不必符合历史,只要最关键的一些东西与历史事实吻合就成(如最终是李世民而不是李建成当了皇帝这一类历史事实),对小说来说最重要的是能自圆其说。

但“大唐双龙传”对历史的卷入程度其实比金庸小说深得多。仔细地比较这部小说与金庸小说的情况,就会发现金庸小说中的主角通常不是历史事件中的主角,这就为这些主角最后退出历史提供了合理的条件。但“大唐双龙传”不然,寇仲对隋末唐初历史的卷入程度太深了,他直接地与唐室、甚至是李世民竞争成为天下之主。但历史事实是李世民当了皇帝,寇仲的结局可以说从小说的一开始时就已经被注定了。他或者彻底地失败,或者虽然成功但选择退出,不可能有别的路子。当然,“寻秦记”提供了别的路子,是项少龙扮成秦始皇的样子登基为帝。这一结局很巧妙,但过于剑走偏锋,可以用一次,不能再用第二次。事实上,当“大唐双龙传”快要结束时,就已经有读者猜想黄易会不会走这条旧路,让李世民被害死,然后寇仲扮成他的样子发动玄武门事变杀了李建成、李元吉,逼李渊退位。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09:52

此外,金庸小说中的主角,再怎么聪明绝顶、武功超群,都不是有政治才干的人物(韦小宝虽然是最有政治才干的人物,但正如金刚兄指出的那样,在政治上他其实还是不及格),所以他们最后息隐江湖,不但是合理的(没有政治才干,当然在政治战场的竞争中落败),而且也不会令读者觉得遗憾(本来就没有这样的野心,得不到也没什么所谓)。可是,“大唐双龙传”中的主角寇仲却是一个极有政治才干的人物,不但是远远压倒历史上真正的主角李世民,而且小说中其他争夺天下的对手中没有一人能及得上他。而他不但有才干,还有雄心,这就使后面的转折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读者信服和满意。

也就是说,“大唐双龙传”中的主角是一个历史英雄(金庸小说中的主角却是江湖英雄),可历史上真正的主角李世民却又设定为“高大全”人物,无法安排他以阴谋诡计来骗得他退出(像“倚天”中朱元璋对张无忌那样)。这样的人物性格的设定,其实是“银英”一类玄幻架空类作品的通常设定,可是它又引入了历史背景,历史卷入程度之深庶几近于严格的历史小说,这就决定了这部小说最后必定因定位的左摇右摆而“四分五裂”,无法写出合理的结局。

所以我们看到,“大唐双龙传”如果想保留对主角寇仲那样的人物性格的设定,还不如纯粹地把自己定位在“银英”一类的玄幻架空类作品领域里。如果它仍然想深深地卷入历史,那就索性把主角定为历史上真正的主角李世民(即定位到历史小说的领域之内),这样小说与历史的矛盾就可以顺利地解决。但如果它又不想以李世民为主角,那就应该把主角改成徐子陵这样常怀出世之思的人物(也就是定位到金庸小说的领域之内),则他最后的退出历史就能顺理成章。但黄易想兼顾三种文学类型的定位,最终是什么定位都是失败。

这是很典型的一种情况。以往我评论到的一些作品有“错位”的问题,往往是作者开始时定位在某一种文学类型之中,但在后来的写作中错位到另一种文学类型上去。但这部小说的“错位”要复杂得多,是主角的定位出现了问题。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09:52

最后说一下主题的问题。

以前曾在评论“天龙八部”时提到过,这部小说采用了“以主题稳定结构”的手法。事实上,一部设定宏大的作品,除了要配套一个复杂的结构来整合“情节”与“人物”之外,也必然要配套一个宏大的主题来笼罩中观层面的三大要素。这就相当于一个大古堡的建筑物,当然要配以大家具等气派宏伟的装修,才算相衬一样。如果这么一个大古堡里居然采用小巧玲珑的日式装修,那一定是错位之极的。所以,宏篇巨制的作品,就必须有同样宏大的主题来支持才行。

可是,“大唐双龙传”这样长篇的作品,它的主题是什么呢?我想了很久,也不能确定这部小说有一个可以笼罩全书的主题(局部性的主题是有的,但没能发现全局性的主题)。当然,没有主题的流行作品比比皆是,像以前评论过的司马紫烟的“风尘三侠”,情节变幻莫测,人物形象也栩栩如生,但就是缺乏一个统辖全书的主题。但“风尘三侠”毕竟是一部“小制作”,没有主题倒也无妨。“大唐双龙传”缺乏全局性的主题,这也从另一个角度解释了为什么这部小说的结构会如此之松散,因为像这样长篇的作品中,没有主题来进行统辖,也就无法采用“以主题稳定结构”的手法。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稳定结构的工具,难怪结构容易松散、甚至失控。

连全局性的主题也没有,当然谈不上主题是否足够宏大了。那么局部性的主题又如何呢?我找来找去,大概可以找到两个局部性的主题。其中一个,是关于对战争的残酷性的思考的。这个主题本来可以很宏大的,可惜的是黄易的胸襟实在是太小家子气,寇仲对这个问题思考的结果,竟然是在战争中就是得狠心辣手、铁血无情。如果黄易要表达的是战争使人性沉沦这种宏大的主题的话,这是很好的设计。但显然他并不是要表达这样的主题,不是要描写寇仲在战争中沉沦迷失。这与“大唐风云录”里就是要表达政治斗争令人异化,就是要描写李世民在政治斗争中沉沦迷失的用心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这造成了这一主题的境界极其低下,因为如果认同这种主题表达的话,那就跟军国主义的思想只有一步之遥了。其实,对这种战争残酷性进行反思的主题,燕垒生的“天行健”表达得最好,最有深度,也最有悲剧色彩。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09:52

另一个局部性的主题,我想应该是一种关于平民主义和贵族主义的对抗。“大唐双龙传”中描写寇仲不肯退出历史,不是说他有野心,而是将之“美化”为一种平民主义对贵族主义的挑战。寇仲出身贫微,于是他的崛起代表的是“平民也可主宰历史”的观念的胜利,或者用一种比较古代的说法,就是“将相宁有种乎”的思想。说实在,这种主题的表达是相当牵强的,黄易的本意显然也不是真的要主张这种观念,而只是为了把寇仲的追逐权力进行美化,就像史书费尽心思要把李世民的夺权美化成为民请命一样。其实如果黄易放开手脚,不要那么执着于把寇仲塑造成“高大全”人物,而是性格远为复杂的“圆形人物”,那么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包括前面的战争使人性沉沦的主题也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成立了。而且,小说发展到后面,为了勉强让李世民上位,寇仲变成支持李世民,则他的平民主义主张怎么办了?这岂不成了平民主义主动地向贵族主义缴械投降?于是作者在这里悄悄地偷换概念,把平民主义与贵族主义的对抗偷换成汉人正统与胡汉混血的对立,这一下,胡汉混血的李世民就成了“历史正义”或“大势所趋”的代表。为了情节向既定的方向发展,黄易先是扭曲了一个又一个人物的性格,这里又不惜把主题换来换去。主题笼罩情节,变成了情节主导主题,颠三倒四,未知其可也。

前面提到过田中芳树的“银河英雄传”对这部小说的影响很大,这里也可见一斑。除了前面提到过了“银英”也是采用“双主角、双主线”结构外,这小说中的两个主角一个野心没有穷尽(莱因哈特),一个年纪轻轻就巴不得早早退休过领退休金的生活(杨威利),这种性格上的设定与“大唐双龙传”也是类似的(寇仲进取而徐子陵恬淡)。而在主题方面,“银英”倒是有非常明确的笼罩全书的主题,正是关于平民主义的民主政体与贵族主义的独裁政体之间的优劣的思考,这一点显然与前述“大唐双龙传”中关于平民主义和贵族主义的对抗有点儿类似。但是,“大唐双龙传”是古代场景,这样的思考境界有限;而“银英”的时代背景是未来,这样的思考与现实有密切的联系,颇有点先锋主义的味道。不过,“银英”的态度是极其矛盾的。一方面作者不认同贵族主义的独裁政体,但又极力美化这个政体里的独裁者莱因哈特;另一方面作者对平民主义的民主政体的问题有深刻的揭发(政客轻易就能煽动愚民借民主、爱国之名争权夺利、打压异己),但又让杨威利一再地为之辩护。可是,作者仍然安排最后失败的还是民主的同盟,投敌卖国的也是民主选举出来的政客;独裁专政的帝国内部倒是精英云集、团结一致。所以,读者看到最后,还是不明白作者到底想表达什么意见,到底他倾向的是民主还是独裁?似乎是理论上民主很美妙,但实践起来还是独裁更实在。这种左摇右摆的主题表达,显然更多是因为作者偏爱那身为独裁者的莱因哈特(甚至为此不惜“杀死”在读者心目中更受欢迎的杨威利),那是以人物来主导主题,犯的错误与黄易的差相仿佛。

(完)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09:54

接下来要评“天子传奇4”这个漫画。
作者: DUKELANCE    时间: 2004-6-20 10:01

扑了,我一直以为天子传奇就是说姬发的,原来NO*4喜欢看黄玉郎的千人一面肌肉男……那李世民是不是有独门绝招叫做“贞观之治拳”,出拳时候要喊一声:口胡!你敢冒犯本大爷,还未够班呀,我一拳击出,你就败了!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10:05



QUOTE:
原帖由DUKELANCE于2004-06-20, 10:01:49发表
扑了,我一直以为天子传奇就是说姬发的,原来NO*4喜欢看黄玉郎的千人一面肌肉男……那李世民是不是有独门绝招叫做“贞观之治拳”,出拳时候要喊一声:口胡!你敢冒犯本大爷,还未够班呀,我一拳击出,你就败了!

有这样的情节吗?没有吧。

我评论不是看画面,而是看情节。我评的都是评文本,对画面我没有能力去评是好是坏。

“天子传奇”有好几集,你说的姬发是第一集吧。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10:25

老实说,我在看“天子传奇4”之前没有看过什么漫画,看完了这本漫画之后,也没有打算要大举看漫画。我只是本着大凡与李世民有关的作品,一概“有看无类、一网打尽”的原则,于是看了这本漫画。除了这本漫画之外,算起来我比较集中地看一个漫画系列的只有“金田一事件簿”,但目的也只是看破案故事,不是看漫画本身。

看之前,我确实是对漫画有些鄙夷之心的。所以,当我在开列评论名单时,一些平日表现得文学水平较高的人都觉得不能明白,为什么我要评论这么一本“小破漫画”。但讨论下去,我发觉他们原来其实并没有看过这本漫画,只是凭着平日对漫画或黄玉郎的印象,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本漫画是下三滥的媚俗之作。

然而,从我阅读的感受来看,这本漫画的水平,我觉得至少比黄易那本“大唐双龙传”要好。说到媚俗,我相信黄玉郎是有这样的动机的。因为在看这部漫画的时候,可以看到每一本的后面有黄玉郎与读者的交流。只要读者觉得对哪一个人物或哪一种武器感兴趣,他就会不遗余力地加强这个人物或武器在后续部分的戏份。如此露骨地“市场导向”的创作方式,只能以媚俗来形容。但就我的阅读感受来说,这种媚俗的倾向对这部漫画的影响不算很严重。

至少,这部漫画不渲染色情,里面的爱情故事都纯洁而美丽,不把女性人物当花瓶来描写,仅此一点就已经胜过黄易太多了。(“大唐双龙传”没有以往黄易小说中那样多的色情成分,但把女性当花瓶描写的倾向很明显。里面写了一大堆女子,真正有个性,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的寥寥无几。)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10:37

“天子传奇4”如果改写成一部小说的话,当然是属于玄幻架空类作品。对这部漫画我只评论它的文本,不评论它的图画如何,因为我没有这个能力。这样的评论当然是有失偏颇的,但我也只能量力而为。所以,大家姑且容我假设这是一部小说。

在评“大唐双龙传”时我已经提到过,玄幻架空类作品所受的约束最少,可以随心所欲地改动情节。这部“天子传奇4”虽然有大量的历史人物,但其实里面描写到的情节基本上没有一件是合乎历史的。合于历史的只有一点:李世民最后当了皇帝。这使作者可以最大限度地编造他所需要的情节。而且,由于这部作品的主角是李世民,“大唐双龙传”中的主角与历史上真正的主角不同所导致的困难,在这部作品中完全不存在,作者就更能轻松自在地驾驭人物与情节了。
作者: shenxj68    时间: 2004-6-20 10:45

呵,当初为了在网上找全这个漫画还真是费了一番工夫呢。虽然它的情节很玄怪,但人物的性格发展还是有它自身的合理性的。(是就这漫画本身来说,虽然后面的部分让人很不爽)小李的故事有如此大的可塑性,给后人很大的想象空间,可算古今帝王之首了。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10:47

看完这部作品,不但是我对漫画的印象有所改观,也使我对玄幻架空类作品的印象有所改观。之前我觉得玄幻类作品是一无是处,不可能写出有深度的作品出来。这是因为我在网上看了不少这类作品,虽然网上写手中天份奇高的人不少,但没有谁写得真是特别好的,这使我觉得,玄幻类作品本身有天然的缺陷,不是作者不够好,而是作品类型太狭隘,不可能有大成。

但看了这部作品,我觉得玄幻类作品还是在某些方面有优势的。其一,它特别适宜表达激烈的感情。这类作品中的人物,都有磅礴的爱与磅礴的恨,这在一般的小说中是不容易表达出来,或者表达出来会因为过火而显得假。从写实主义的作品,到武侠小说,到玄幻类作品,可以说是后一种类型都比前一种类型更容易也更适宜表达激烈的感情。现在我们对于玄幻类作品的不以为然,大概就相当于武侠小说刚刚出现时大家对这种文学类型的不以为然一样。因为还没有真正具备文学修养的作者参与这类作品的创作,都是些低手和庸手在胡混,于是显得这类作品格调很低下,出不了经典之作。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10:48



QUOTE:
原帖由shenxj68于2004-06-20, 10:45:06发表
(是就这漫画本身来说,虽然后面的部分让人很不爽)

咦,我恰恰是觉得后面的部分写得好,前面的部分是很常见的套路,虽然说不上是媚俗,但总的说来没有什么新意。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10:56



QUOTE:
原帖由shenxj68于2004-06-20, 10:45:06发表
虽然它的情节很玄怪,但人物的性格发展还是有它自身的合理性的。

玄幻类作品就是更能够容忍玄怪的情节,但恰恰如此有利于设定一些在其它类型的作品中不能设定的“极限情景”,从而“逼”出人物的性格。

总而言之,不同的文学类型有不同的“默认许可”,玄幻类作品的好处是它的“默认许可”特别宽松,作者的自由空间很大,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了。而无论是什么类型的作品,最重要的是人物的性格要“真”。

其实约束性少,是一把“双刃剑”。约束性少,作者设定情节的自由度大,但“天马行空”与“胡作非为”之间的尺度就不容易把握。而且,在这种自由度大的情况下,作品更需要由人物来统领情节,以人物的合理性来控制情节的合理性。如果作者只是一味地利用自由度大的优势来使情节曲折多变,以情节来主导人物,那么“人浮于事”的问题反而会更严重。这一点恰恰又是玄幻类作品的困难所在。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0 10:58

上面对shenxj68的回复,可以作为玄幻类作品的第二个优势了。
作者: DUKELANCE    时间: 2004-6-20 14:14



QUOTE:
原帖由nononono于2004-06-20, 10:05:14发表
有这样的情节吗?没有吧。

我评论不是看画面,而是看情节。我评的都是评文本,对画面我没有能力去评是好是坏。

“天子传奇”有好几集,你说的姬发是第一集吧。

..........这个,那是我胡说的,多半是香港漫画中最常见的口头禅,比方“口胡”、“未够班”、“败了”、“车了你”,在我们这些非广东人看来,正剧中居然出现此类地方特色,实在是爆笑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1 08:30



QUOTE:
原帖由DUKELANCE于2004-06-20, 14:14:25发表
..........这个,那是我胡说的,多半是香港漫画中最常见的口头禅,比方“口胡”、“未够班”、“败了”、“车了你”,在我们这些非广东人看来,正剧中居然出现此类地方特色,实在是爆笑

这个确实是香港文学的通病,不仅仅是漫画如此,像黄易的“大唐双龙传”不也是有类似的广东俗语吗?就文笔这一点而言,现在的有古代背景的香港文学都不堪一提。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1 10:18

具体到“天子传奇4”,里面有一个情节我是特别赞赏的,那就是在最后的时候,李世民与师父摩诃叶(是这个名字吗?很久以前看了一次,没有再重看过,不是记得特别清楚,可能有错)对决,在此过程中他心中的恨意戾气开始化解,但这时从他的肌肉中长出根藤之类的东西,将他重重束缚着,这是他心中的怨毒仇恨要阻止他清醒过来。

这一段的描写很有一种“超现实主义”的味道,在通俗文学的领域也只有玄幻类作品才能合理地安排这样的情节发生。在其它类型的作品中,这类描写最多只能作为一种比喻的形容,而不能直接地写成真正发生了的情况。但这样的描写如果是作为一种比喻的形容的话,会显得很做作;但在玄幻作品的语境之下,却不但是显得很自然,反而有着浓厚的象征味道。

其实在雅文学领域,西方现代的先锋文学就可以容忍这样的情节,从而富于象征主义的色彩。如“变形记”中人变成甲壳虫。(但这部小说刚刚出来时,确实令不少文学批评家与作家大吃一惊,我记得有一个西方的文学批评家还是作家称,他第一次看到这部小说时,全呆住了,想:“原来小说是可以这样写的啊?”)至于“百年孤独”中更是多有这类充满玄幻色彩的描写,因而被称为“魔幻现实主义”作品。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1 10:29

当然,有些人可能会不以为然,说黄玉郎那家伙,才不会是出于什么先锋文学,什么象征主义的动机来编造出这样的情节,你这样比附先锋文学、象征主义,不是太也牵强附会、过度阐析了吗?

我承认黄玉郎不可能有这样的动机。但我在评论“唐太宗”和“大运河”时已经谈到过,一些不是刻意而为的创作,往往有“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效果,虽然没有这样的动机,但客观上却达到了那样的效果。而这些无心而成的艺术成就,是客观存在的,并不会因为本来没有那样的动机而受到损害。

这里又涉及到一个问题,即玄幻作品中当然有玄幻的成分,而先锋作品中往往也有玄幻的成分,我们怎么去识别或评判某种玄幻成分的艺术成就呢?并不是所有玄幻成分都有象征主义的深度,即使是先锋作品中的玄幻成分也是如此;同理,并不是所有玄幻成分都是纯粹的媚俗,即使是玄幻作品中的玄幻成分也是如此。

其实,我觉得判断是很容易的。就我个人来说,基本上是看一眼就知道,其间的差别判若云泥,正如陈世骧先生所说,是“真膺之别甚大,识者宜可辨之”。这主要靠的是长期阅读后形成的一种艺术直觉了,有点“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味。

不过,仔细地分析,还是可以提供一些基本的判别标准。通常纯粹媚俗的玄幻桥段,为的是制造与解决悬念,是一种使情节变得曲折的手法。但带有象征主义功能的玄幻,往往是为了塑造人物、承载主题或表达感情。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1 10:40

此前提到过,玄幻类作品的约束性很少,所以作者可以比较随心所欲地安排情节。这有利于情节的离奇与曲折,因为在其它类型的作品中看来是难解的悬念与矛盾,在玄幻类作品的“默认许可”下都可以比较容易、或至少是有可能得到解决。

但我也提到过,玄幻作品的这类特质本身是一柄“双刃剑”。因为情节可以很离奇与曲折,如果是情节主导人物的话,很容易就会滑向过于离奇而“失真”的陷阱。也就是说,虽然情节的离奇程度是玄幻作品的“默认许可”中可以接受的程度,但就人物性格来说就显得“假”了。在这种情况下,对人物统领情节的要求其实是更高了,而不是更低了。因为这时更需要以人物性格的“真”来为情节的离奇提供支持。

也就是说,与对情节的约束性较大的作品相比,玄幻类作品在情节上更容易写,但在人物塑造上却是更困难了。这一进一退之间,导致了玄幻类作品容易批量地生产低水平之作,却不容易写出真正的精品。

这种情况其实在武侠小说的发展进程中已经表现过出来了。武侠小说容易写得热闹(情节离奇曲折),但要写得有深度,却其实比写一般的写实主义的小说更困难。实际上,任何伟大的作品,无论它的文学类型是什么,它在本质上必然是现实主义的。但以浪漫主义的体裁要写出现实主义的本质,显然比写实主义的体裁要写出现实主义的本质困难得多了。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1 10:49

武侠小说的发展历程,其实是可以用来作为玄幻小说的前车之鉴来看的。玄幻小说这种文学类型要有大成,必然要重走武侠小说曾经走过的道路。所以,我这里不妨用大家更为熟悉的武侠小说的情况,来说明上述的观点(即玄幻成分用在什么地方,怎么用才是有深度,而不是媚俗)。

武侠小说中有一个很常用的套路,是“易容”(注意,在写实主义的作品中,是不允许使用“易容”这种套路的)。大量的低水平的武侠小说作家,在编造了很离奇的情节之后,要在后面解开“悬念”,向读者提供一个合理的解释时,就往“易容”这个套路上推。这导致了这类曲折的情节至少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而不至于难以自圆其说;但这也导致了这一套路很庸俗,既没有情节设计上的难度,又缺乏任何塑造人物、承载主题这些深刻的用心。而且用得多了,你也用,我也用,这也用,那也用,看到最后读者就已经很熟悉,自然而然就猜到又是这一套。于是“悬念”不再成为“悬念”,所谓情节曲折离奇最后也变成“看头知尾”。绝大部分武侠小说给人以“庸俗”的感觉,被雅文学界的君子们所不齿,这确实是一个重要的因素,而不能简单地归咎于偏见。事实上,我个人来说,我赞赏的只有金庸小说,并不普遍地赞赏武侠小说。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1 10:58

金庸就曾告诫过温瑞安,不要总是借助于“易容”这种手法来解决悬念。温瑞安连声称是的同时,却仍然是一用再用。这并不是说温瑞安不知好歹,而是他的个人能力有限,再加上已经习惯了使用这种套路,出现了“依赖性”,就像吸烟上了瘾一样,很难再摆脱出来了。

更重要的是,温瑞安的作品,总体来说是典型的“情节主导型”的作品,一旦被情节主导了其它要素,作者不由自主就会对“易容”这类极其有利于情节,却会损害人物、主题等其它要素的手法产生“倚赖症”。

只有像金庸那样自觉而强烈地追求写出精品,写出经典之作的作家,重人物与主题胜于重情节,坚决地奉行“人物统领情节”、“主题笼罩全局”这样的原则,才能免疫于以“易容”这类庸俗的使情节曲折离奇的手法。
作者: happytime    时间: 2004-6-21 10:58

天子传奇里有没有无垢mm,她也是一个武功高手吗?说不定和世民不打不相识。
哈哈,我在瞎说。改天把这漫画找来看看。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1 11:00



QUOTE:
原帖由happytime于2004-06-21, 10:58:41发表
天子传奇里有没有无垢mm,她也是一个武功高手吗?说不定和世民不打不相识。

没有,那里安排虬髯客的女儿张天娇与他“不打不相识”,但后来她惨死,是导致李世民在后半部分狂性大发(沉沦)的原因,也正是后半部分(从我的角度来看)变得好看、精彩的原因。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1 11:14

当然,人们马上会指出,金庸自己也使用过“易容”这样的桥段,“天龙八部”中的阿朱就是个易容高手。

然而,分析“天龙八部”中对“易容”这一手法的处理,就可以看出金庸与其他武侠小说家的不同,也正好以此来说明我前面提到过的玄幻成分同时存在于玄幻小说和先锋小说之中,但二者的功能与深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因为,金庸所使用的“易容”,并不是一般武侠小说中那种纯粹地使情节曲折离奇的“庸俗”,而恰恰是类似于先锋小说中的玄幻成分。

我们可以看到,“易容”在“天龙八部”中恰恰没有起到解决悬念的作用。阿朱的几次易容,都没有取得她本来要达成的目的。偷“易筋经”导致自己身受重伤,偷到的经书也对萧峰没有任何作用,反而是后来成为了游坦之一跃而成武林高手的助力。而她扮萧峰去解救丐帮中人,不但没有因此使大家感激萧峰,反而造成双方更深的误会,令丐帮的人更加认定萧峰心口不一,性子奸险,可说是“越抹越黑”。至于她扮白世镜和段正淳更是直接导致了她与萧峰的悲剧的发生。总而言之,“易容”在“天龙八部”中恰恰是为了制造悲剧,而不是解决悬念与矛盾。

在这里,“易容”成为了“命运”的一个组成部分或推动力,展示了陷身其中的男男女女,越是挣扎,越是想摆脱命运的摆布,反而越是陷溺更深,而且恰恰是这种挣扎本身也编织了“命运之网”的一部分。阿朱之死,不能不说有一部分是死于她自己的自作聪明。

这一来,“易容”这一桥段,并不是简单地起到设置和推动情节的功能,更是具备了塑造人物(阿朱的聪明反被聪明误)、承载主题(人人都受到“有情皆孽,无人不冤”的命运的笼罩,而这命运是合别人与自己之力共同织就的)的功能。这就是金庸的大师手笔,可以将这么一种被人用烂了的庸俗手法,用出了新意,更用出了深度。之所以能这样,金庸的个人能力固不待言,更主要的是他有自觉的意识,以人物统领情节,以主题笼罩主局,而不是让情节主导一切,让情节牵着鼻子走,导致“人浮于事”。
作者: 金刚捣锤    时间: 2004-6-21 11:51

此论甚妙. 但关与易容一术, 武侠小说夸张的也很厉害,是仅次于夸张武术的.
   当然, 实际上在金庸创作武侠小说的时候, 易容术这题材我觉得道非如四不所说已经到了很烂的地步,倒是后面古龙再在易容术上做文章求小说情节之奇变,反而等而下之, 不如前人了.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1 14:52



QUOTE:
原帖由金刚捣锤于2004-06-21, 11:51:27发表
此论甚妙. 但关与易容一术, 武侠小说夸张的也很厉害,是仅次于夸张武术的.
   当然, 实际上在金庸创作武侠小说的时候, 易容术这题材我觉得道非如四不所说已经到了很烂的地步,倒是后面古龙再在易容术上做文章求小说情节之奇变,反而等而下之, 不如前人了.

夸张本身不是问题,武侠小说的“默认许可”就是容许它比写实主义的作品更夸张(说得好听一点,是更浪漫主义),问题是有关的夸张如果是用在仅仅为了使情节曲折离奇,而于人物与主题无甚助益,甚至有损,那就成了庸俗。

正如金刚兄所说,“古龙再在易容术上做文章求小说情节之奇变”,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他求的只是“情节之奇变”,那就是舍本逐末,或者说是只有媚俗之念了。

前面shenxj68也提到过过,“天子传奇4”这部作品“虽然它的情节很玄怪,但人物的性格发展还是有它自身的合理性的”,这就是它成功的关键所在,对于玄幻类作品来说,情节玄怪是必然的,问题是不能只求一味地玄怪,而必须是在人物性格自身的合理性的基础上玄怪,即情节必须要受人物的约束和统领。

陈世骧评“天龙八部”,就说这部小说的情节虽然离奇(指在武侠小说的范畴之内),但要表达如此一个宏大的主题,供出如此一个可怜的芸芸众生相,情节的离奇就是有基础,甚至是必需的,是“内容与形式的统一”。

我这里所强调的,就是怎么去提供一个原则,以区别媚俗的离奇或玄幻,与具有象征意义的离奇或玄幻。从表象上看,它们很类似,但对于真正懂文学艺术的人来说,其间的区别有如天渊之隔,绝对不会搞错的。这就有如抽象派的绘画艺术与小孩子的乱涂乱抹是不同的,又如“笑傲江湖”中令狐冲的“无招”与完全不懂武艺的人的乱打乱踢是不同的。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1 15:26

黄易在“寻秦记”中使用的“易容”桥段,可以说是纯粹情节主导型的“易容”之极致(这一桥段与人物塑造或主题表达都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为用于解决情节上的悬念)。尽管这是一个很俗气的桥段,但用在这里还是收到了令人意料之外的效果,因而是成功的。然而,我此前已经说过,这是剑走偏锋的用法,只能用一次,不可以再用第二次(所谓“不可以”是指不可能再用第二次还能收到同样成功的效果,而只会带来很糟糕的观感)。而且,这种手法也没有耐看性。第一次看时读者会觉得很惊奇,很意外,第二次重看就没有感觉了。也就是说,它所能提供的是“快餐式”的快感。

可以说,“易容”这一桥段经黄易这样一用之后,所有可能的新鲜花样都玩遍了,再也没有可能出新意。这就是情节主导型的作品的局限所在,即使能偶尔出点精彩的东西,也是不可重复的。它能一次地打破文学创作中的原则性的常规,但不可能从根本上动摇这些原则的地位。情节主导型的作品,不可能真正有大成。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1 15:41

回到“天子传奇4”来吧。

这部作品在最后的地方有一个看似挺俗气的桥段,就是“失忆”,但此处的运用也是有“脱俗”的精彩效果。

李世民在与其师摩诃叶最后的对决中终于从“沉沦”中被“拯救”,摩诃叶以功力消去他对这一切苦难的记忆。这种类似于“失忆”的桥段,武侠小说中也能使用,但如此地“人为制造”的失忆,则只有在玄幻作品中才能得到读者的认可。

这姑且不论。这里使用“失忆”的桥段,并不是为了情节变得曲折,因为这时故事已经走向结束,不再需要什么悬念,也不需要解决什么矛盾(矛盾已经解开了,李世民的灵魂已经提到拯救)。这里使用这一桥段,是为了进一步塑造摩诃叶的“人世中最接近佛的凡人”的人物形象,同时也是用来刻画李世民与他这一对师徒之间的深情厚义。

李世民的灵魂虽然已经提到拯救,他已经忏悔曾经犯下的罪孽,但如果他记得这一切(情人张天娇的惨死、他为此而疯狂杀戮、甚至在最后杀了自己的师父),在他的余生之中,永远也不能摆脱这痛苦的回忆的煎熬。摩诃叶洗去他的记忆,不但是拯救他的灵魂,更是要拯救他下半辈子的幸福,让他以为张天娇死于摩诃叶之手,他已为她杀了摩诃叶报仇,从而让他的悲痛和仇恨都得到化解,可以坦然地面对余下的人生。

这是一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献身精神——不但为解除李世民心魔而献出自己的生命,还为了消弥他痛苦的回忆而献出自己的身后名誉和李世民对他的感恩之心。牺牲名誉、感情比牺牲性命更为难得!有这样的大慈大悲,摩诃叶不愧为这“人世中最接近佛的凡人”。而他对李世民的爱护之深(不惜让他带着错误的回忆而恨自己一辈子,也要使他不必负疚终生),又是何等的天高地厚,动人心魄。
作者: nononono    时间: 2004-6-21 15:57

所以,当这作品描写到李世民在记忆消失的前夕,最后一次满怀对师父摩诃叶的感恩之心下跪,叩谢他的养育之情、授业之恩、拯救之德时,我胸中喉间充塞着的悲壮凄怆之情,实在非言语所能表达。这种强烈的感情抒发,恐怕恰恰是玄幻作品才能比较自然地表达出来的吧。

这作品最后的“尾声”阶段中,描写到李世民在多年后的弥留之际,于回光返照之间,忽然唤醒了对过去的所有回忆,猛然记起原来因错误回忆误导而被自己恨的一辈子的师父摩诃叶,其实是拯救了他的灵魂、挽回了他毕生的幸福与心境安详的大恩人时,他不觉一阵茫然若失。尽管他功成业就,开创了千古盛世,与长孙皇后的夫妇之情也美满之极,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曾经的最爱是如此惨死于非命,对自己最有深恩厚德的恩师被当成最大的仇人而痛恨,那么这一生的成就与恩爱还有什么意义呢?回顾一生,拥有了完整的回忆之后,他才明白,自己一生最快乐的时候,是呼唤那个人(指摩诃叶)为师父的时候。

这里的落幕,可谓极尽煽情之能事,也为这小说中最感人至深的一对师徒之情的描写画上了一个极乎完美的句号。

审视整部作品,如果不是采用玄幻作品的手法,这种浓烈的感情,不容易表达得如此自然而感人。李世民的爱(对情人张天娇、对师父摩诃叶)与恨(由张天娇的惨死所引发)都气势磅礴,摩诃叶对他的爱也是惊天地而泣鬼神。如果不是摩诃叶这一人物形象的塑造本身还是有点问题,这一对师徒之情的震天撼地,实在不下于“倚天”中谢逊与张无忌的义父义子之爱。而且,其实本来李世民师徒之情更能撼人心魄,因为李世民与摩诃叶的性情都可以说是至情至性,二人之间感情的激荡更有暴风骤雨的气势,而不像张无忌的个性阴柔得多,感情的表达远为婉转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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