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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鬼谷子:中国当代作家排行榜 [打印本页]

作者: 水镜门生    时间: 2009-6-16 22:20     标题: 鬼谷子:中国当代作家排行榜

缘起


古训曰: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古训又曰:文人好权柄,武人好名声。

故隋唐三十六条好汉,皆死于虚名之惑累;唐宋八大家之文宗,无不为朝廷之重臣。刀枪剑戟可以杀人,血溅五步,匹夫之怒;文章翰墨可以杀人,流血千里,祸害万年。文章千古事,能不谨严乎?

或曰:今之世,乃商品经济之世,点击率之世,版税为王之世。作家文人,屠狗卖肉之徒尔。古之文人,货卖帝王家,今之作家,货卖消费者。卖于帝王,讲究身段,一嗔二笑三挑逗,欲迎还拒,乃曰范儿。卖于消费者,讲究嗓门,一喊二吼三吆喝,强拉硬拽,其名传销。古今皆一,无有贵贱,卖文收钱,方是正宗。

余叹曰:文章沦丧,始于此也。古之文人,乃零售经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货钱两清,童叟无欺。今之文人,乃批发经济,堆物如山,论斤买卖,腐肉滥鱼,夹塞而出,流行于市场,蛊惑于人心,较之古人,不堪其甚也乎。

既叹而矣,乃做《中国当代作家排行榜》,择市场中高标大名者,点评其得失,序列其排行,发布于网络,虽不为惩善罚恶之标准,聊以为顾客买卖之参考。个人之好恶,游戏之言语,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多事。知我罪我,我已高卧,白云松冈,物我两忘。


略序体例如下:

一、中国者,汉语世界也。非唯大陆,亦于海外略择一二。

二、作家者,以小说为端也,诗人散文家,概不入榜。

三、排行榜者,仿水浒天罡星之例也。辑作家之类别,略列次序,以为整饬,得副榜五人,正榜三十六人。古有汪辟疆之《光宣诗坛点将录》,今有百晓生之《诗坛英雄座次排行榜》,前贤大作,非敢逾越,仿其大端,游戏笔墨而矣。

四、既为游戏,需有界限。死者为大,故正榜以生者为限。

五、副榜者,槛外高人也,无挂无碍,无边无限。

六、既曰排行,必分高下,文学之道,变幻万千。本榜之作家取舍、排行次序,运乎一心,纯属偏见,不足为外人道也。

七、游戏者,游戏也。唯望入榜者勿喜勿恼,旁观者不要起哄架秧子,斯心慰也。



副榜:世外高人五员



副榜第一名:龙虎山天师张真人 张爱玲



中国当代文学,实乃十三不靠之文学。所谓十三不靠者,上不接天下不接地。天也者,李杜之诗歌、罗曹之小说,中国文学之传统也。地也者,鲁迅周作人之实践、胡适陈独秀之精神,二十世纪中国文学之肇源也。中国当代文学,石头缝里蹦出大马猴,没爹没娘,人模人样,虽有三分清明,却无一线灵光,苟活于世,招摇过街。明白者,一把鼻涕一把泪,哭爹喊娘,硬把自己往五四一代靠(一靠就靠到巴金的庸俗无政府主义去了),往卡夫卡福克纳靠(再靠就靠到虚构农村虚构底层虚构历史的现实虚无主义)。胡涂者,指天骂地,杀佛灭祖,非说文学大国正在崛起,当世豪杰舍我其谁。

为中国文学保持一线血脉者,唯张爱玲是也。张爱玲私淑胡适、张恨水,乃五四人文精神之真传,中国传统文学之血脉。其小说形式,固然家长里短,小说主题,则有家国之忧,以小为大,绣花做旗。可惜的是,伟大作家如被广大读者阅读谈论,必然被广大读者庸俗化。今世张迷之谓也。

今年乃五四运动九十周年,张爱玲遗著《小团圆》出版,张迷嚣嚣乎八卦私隐,无一人及于张爱玲“收官”之意图,甚可哀也。一言以敝之,萦绕张爱玲心中之问题,实乃五四之命题:“娜拉出走之后,怎么样了?”《小团圆》之中心人物,并非张胡恋,而是张爱玲之父辈——五四之子们,如何走不出盘旋回绕的生命怪圈。

龙虎山天师道,孤悬一线,自汉迄今,不绝如缕。张爱玲之于中国文学,亦具如此之意义。故拟之为《水浒传》第一回“张天师祈禳瘟疫,洪太尉误走妖魔”之张天师。



副榜第二名:白衣秀士王伦 ×××



存目。



副榜第三名:托塔天王晁盖 哈金



本榜体例,概以汉语文学为准的。然而方今之世,乃全球化之世代,世界是平的,网络无国界,文化语言之界别,也在模糊之中。当世西方文学,盛行杂拌儿,其名昭彰者,如“大英文学三杰”——印度裔奈保尔、巴基斯坦裔拉什迪、日本裔石黑一雄,皆是移民作家而采所居国语言写作者,可谓移民文学之三个代表。

华裔作家而采其所居国语写作颇富盛名者,其唯哈金,居美国近三十年,用英语写作小说多部,代表者有《等待》、《战争垃圾》。哈金之作品,放在中国当代文学论者眼中,可谓老套,一则乃中国当代主题,二则乃现实主义笔法。然而,主题无高下,文学到穷处,皆可曰现实主义。中国当代文学过往之现实主义,所谓“三突出”者,实庸俗机械之现实主义,和文学无关,只和政治有关。哈金之现实主义,直承俄国契柯夫、果戈里。其所描摹,卑微小人物置于荒诞大时代,腾挪跌打,辛酸苦辣,同一运命而不同面目。用词料峭如孤绝之独山峰,钢针处于囊中,乍现还隐;用情俭省若吝啬老财主,芥子化为须弥,欲寻无踪。

哈金在欧美文学界,已入顶尖作家之行列,而和中国当代文学,实则毫无关系之人物,譬如佛教故事之托塔李天王者,中国人物而转为西域神话,此文化交融之代表也。故拟哈金为托塔天王晁盖。





副榜第四名:太尉洪信 唐德刚



中国当代文学圈,向来形成一个江湖,三姑六姨,七舅八叔,表哥爱表妹,囫囵做一家亲,肥水不流外人田,自我循环,自我表彰,江山铁桶,外人莫入。然有江湖,便有江湖外之高手,有圈子,便有圈外之玩票。副榜二三名之高行健、哈金,乃中国江湖之世外高手,不在中国当代文学的三碗六碟里兴风作浪,抢食争宠,而在国界之外的广阔天地,自在游乐,乐而忘返。

还有一种高手,不能名之为文学家,因其自有声名于本行,偶一游戏笔墨,非有文学之念想,惊艳一枪,全身而退,可谓中国当代文学之圈外名票。文学界中,不知其名,不睹其作。本榜搜罗而得,暂列于副榜,不为彰其名,仅希存其作。如有读者依榜单得其书而读之,幸甚也夫。

方今之世,中国文史界龙头老大,非居于美国之安徽籍余英时氏莫属,钱钟书誉之无有其匹也。七十年代末期,余英时返国仅一次,自此不再入国一步,化黍离之悲为经史之学。当时返国者,尚有另一安徽人唐德刚,也是居美学人、文史大家,以《晚清七十年》等书名标于世。唐氏返国,睹家国寥落,拾掇耳闻目睹之故事,著成长篇小说《战争与爱情》,以舒其悲怆,以志中国百年之动荡。

陈寅恪挽王国维,有句曰“今日之赤县神州值数千年未有之巨劫奇变”。中国当代文学,描摹这一巨劫奇变者,细微潜隐,首尊张爱玲,大气磅礴,则唯唐德刚。《战争与爱情》,以中国近代以来之百年社会生态为对象,以一对天真浪漫小儿女之悲欢离合为线索,自太平天国之乱始,以迄××结束,运笔如使巨椽,落墨如推泰山,酣畅淋漓。尤可著者,唐德刚的小说文字虽属游戏型,却御之以史家之法度,巨处有解析世变之大历史观,小处有考订史实之扎实功夫,其对民间底层文化生态之描摹,细致入微,纤毫必现,可谓当世作家之魁首。更可彰者,小说对于战争之描述,大段落墨于安徽之敌后游击队和滇缅之中国远征军,或戏谑或真挚,迥异于中国作家书写战争之想象和意淫。仅就中国当代文学中的时代变迁主题而言,唐德刚可谓以一人敌一国。



副榜第五名:九宫山罗真人 吴山专



唐德刚乃居于美国之史家,偶用中文写小说,惊鸿乍现于三十年前,已成绝响。2008年,旅居冰岛的艺术家吴山专于广东美术馆有《国际红色幽默》之艺术展,作为艺术展览的副产品,印有一部《今天下午停水》的红色册子,厚达800页。吴山专之艺术价值究竟如何,自有艺术界评说;而这部《今天下午停水》,可谓中国当代文学近十年的最大收获,尽管它不冠以文学之名,也没有被文学界人士阅读过。

仅以此书观之,现代汉语之语言实验,在中国当代文学来说,以高行健为用力最深,而以吴山专为集大成者。吴氏此书,可谓“记忆”之拼图游戏,举凡近五十年之中国当代现象图景,大事件与小鸡毛,皆为记忆之碎片,之网络,之构件,之海洋,吴氏遨游其间,采择排比,或以汉字之形声意,或以事件之有机无机联系,或以个人思维之放达跳跃,或者无有法度,运乎一心,其宏阔之野心,其琐屑之材料,借语言实验而得脱胎换骨,证成大道。

中国当代文学之实验性作品,当年格非、苏童、余华之所谓先锋派,非语言实验也,乃章法与逻辑之模拟也,模拟欧西之现代主义文本实验,故作高深繁琐,云山雾罩,实乃汉语文学之一段弯路。中国文学之材料,乃是中国汉字和汉语句法,自有中国之规范和标准。语言之实验,非于空中建楼阁,而虚扎实于汉语之特质,运转汉语之变化,腾挪跌宕,化身亿万,其肌理、血脉、一骨一肉,仍需为汉语。吴山专《今天下午停水》之材质,乃土得掉渣之汉语,仿若二人转,而在问答之对峙、流转、变化中,得见汉语运用之微妙和当代中国世相之丰富。

吴氏不以文学建声名于世,此作亦非抱有文学之目的,仅为其艺术作品之构件而已,惊艳若厮,可叹可惋,甚且可为文学一哭矣。中国当代作家排行榜之副榜至此终了,云烟满纸,话语罗嗦,以笔者胸中块垒故也。以下正榜诸人皆为中国文学圈中人,排列名次,略加点评,务求精简,不复做王婆裹脚也。



正榜:天罡星三十六员

文坛大头领两名

正榜第一名:天魁星呼保义宋江 贾平凹



中国当代小说中,能够经得起时间考验之作品甚少,花开三五日,便成明日黄花,刚出版时论者如云,过不两年无人问津。时间愈久,价值愈显者,贾平凹之《废都》也。

《废都》出版之日,洛阳纸贵,骂者如云,甚至有人著书批判,其书也畅销。批判《废都》,一则因为其性,二则因为其颓废。性之书,人人爱读,藏之枕边,秘不示人,其好与不好,各有体会,不足为外人道;颓废之作,却非人人皆喜。上世纪九十年代中国之文学,仍旧没有脱离“高大全”、“三突出”之窠臼,假文学为宣道术,故小说主角必为好人,稍有高明者,顶多把“好人”的范畴放大了些,以便容纳三五社会畸零人,以供读者哀其不兴怒其不争,所谓可怜人必有可怜之处。此种写法,类似裹脚后之放脚,虽能迈步,愈显畸形。《废都》之作,洋洋五十万言,城市生活之卑微,文人趣味之猥琐,扑面而至,无可退却。满纸无一可称之好人,全书枝节、人物、故事、波折,只为成就男主角之好事,于今之世,网络之人可以名之曰“种马”,斥之曰YY,当其时,无以名之,人人喊打。

《废都》之价值,在其颓废之深入骨髓,无可救药。肉欲物欲主宰人之行为,在社会中所见多是,然贾平凹描摹此类人物,无论男女,无论文人婢妇,一笔一画,绝无苟且,兴趣盎然,心手相应,解衣款款,纤毫必现。人性之善与恶,只需将善与恶推到极致,便成小说,故向有小说家乐意为之。人性之平庸、猥琐,却甚少作品,无他,画鬼易画人难矣。以此之故,贾平凹之《废都》当作中国当代小说首把交椅,《废都》后之贾平凹作品,江郎才尽,无足观矣。





正榜第二名:天罡星玉麒麟卢俊义 莫言



贾平凹以一部《废都》坐定当代文学圈第一把交椅,故只能屈莫言为第二把交椅。莫言可谓中国当代小说家中最勤奋、最有故事之作家,浩浩汤汤,作品每多惊喜,然亦每多败笔,正所谓写多错多。莫言作品之胜处,在于故事好看,人物鲜明,语言放肆,而其败处,在于细节粗糙,结构零乱,作品千篇一面。一言以蔽之,有故事有语言,无技艺。

莫言可谓中国作家之典型代表,出道之作《红高粱》,凌厉恣肆,剪裁得当,可谓惊艳之作。随之而来,《天堂蒜薹之歌》,横空出世。近数年,一招鲜吃遍天,收获掌声愈多自信心愈强,信笔而写,信马由缰,不复讲究文学之技艺结构,不复留意剪裁之尺寸得失,每下愈况,而作品愈加畅销。略举例如下:

《丰乳肥臀》可谓上乘之作,虽有老掉牙的女性生殖膜拜意识。《檀香刑》差强人意,因其中用刑细节之血腥,娓娓款款,羼之以地方曲艺,别有洞天,然小说结构失衡,豹腹猪尾,殊为可惜。继《檀香刑》之后而做《生死疲劳》,原本是一好故事,却被章回体的目回和故作玄虚的结构给拆解掉了,可惋可叹。

无论章回体回目之写作技巧,还是佛经轮回之结构技巧,均非莫言能力所可把握者。前者在于古代典故音韵之习得,后者在于道佛两教地狱观念之了解,均需一定学力。莫言之长处,在土得掉渣之通俗语言和鲜血淋漓之故事,章回体小说,虽是浅显白话,却也属文人之作,莫言为此,可谓自暴其短。中国当代小说家群体,乃不读书之群体,写字画画者有之,谈庄论道者有之,而能深究经义辨析源流者,希矣。



文坛军师两名

正榜第三名:天机星智多星吴用 王朔



中国当代小说家,以语言见长,以语言得宠者,首推王朔。成也语言,败也语言者,亦唯王朔。

王朔之语言,北京口语也。中国之文学,字音分离,字者放之四海皆晓其意,音者局于一隅十里不同。故中国文学,可谓书面语之文学,和欧西盛行口语入文学者,大相径庭。自清乾嘉之世,中国之官话系统,渐由北京官话取代南京官话,其代表者,一则是昆曲衰微京剧繁盛,二则是《红楼梦》之大行。至五四一代,提倡白话文,我手写我口。然中国地域广大,江浙闽粤,我口写我手,其他地域人口如读洋文,唯有北京方言,方能入文学。是故有老舍之出也,是故有王朔之大行也。文学技艺姑且不论,天子脚下皇城根,得地域之便宜也。

王朔是一聪明人,其调侃戏谑,既发之以京腔京韵之声调,又发之以皇城子民之心曲。皇城子民,洗脚上田、进城娶女学生之军人子弟也,砸烂孔家店,血洗红八月者,王朔之兄长也。其于文学文化文人,百般瞧不起,万般调戏之,××故伎也。上世纪八十年代,世道轮回,经济搭台文化唱戏,老三篇、血统论,无用武之地。逢其时,王朔倒转船头,一头扎进方兴未艾之文学热潮,既做弄潮儿,又做叛逆者,左右逢源,风头无俩。

然王朔之小说,终归是粗糙语言之构成,其文学意识,乃大革文化命而不得之失落化为嘲讽。其大部分作品,粗制滥造,固然领一时之风骚,风卷云舒,终将泯灭。代表王朔之文学追求者,首推《动物凶猛》,“一小撮人”之童年写真,运笔曲折含蓄,可谓佳品。其后蛰伏十年,所做《我的千岁寒》,对于北京话版之汉语语音实验,尚有可圈可点之处,然小说之所谓哲学思考,则且滥且俗,其后随之《北京话版金刚经》,幼稚可笑,惨不忍睹。王朔之优势,纯在北京话之语言优势,放之四海而皆讨巧,至于哲理思辩,不仅需要嘴巴利索,而且需要脑瓜灵活,就不是王朔所长了。



正榜第四名:天闲星入云龙公孙胜 阿城



中国之文学,过去有所谓“文以载道”。此道也者,孔子之道也。孔子之道,天道也。天道者,非仅世道人心以德服人之庸俗道德也,尚且包揽宇宙万物人伦之运转,即如今所谓哲学也。“文以载道”,始自唐朝韩愈,至宋,濂洛关闽,杂释入儒,融冶一炉,成所谓道学,流传千载,至五四一代而绝。是以故,中国之当代文学,无道之文学也。若有,则惟钟阿城乎?

钟阿城之道,非惟儒家道学,而儒道之刚毅、之不可为而为之,杂糅于老庄之无为。文以载儒道,中国文学、中国文化之大传统也;以老庄入文学,中国文学、中国文化之“小传统”也。盛时孔孟衰时庄,儒道轮回,至今两千年。阿城生逢衰世,中国文化凋零沦丧,道在泥中,而有《棋王》、《树王》、《孩子王》之作出世,潜龙无用,惊鸿一现。

阿城之文以载道,如作画刻印,其繁复处,笔墨酣畅,笔意曲折墨意淋漓,壁垒分明,张驰有度,其简约处,点到即止,笔到而意未尽,宽可跑马密不插针,几一字不可增减损益,可谓文学精巧之极致也。王朔之重写金刚经,与之相比,粗俗鄙陋,不可以道里计。其余诸家文学,非复有道之关怀,更无文之纯粹,更不复论。

文学是个体力活。阿城浅尝辄止,得享大名,抽身而出,不复为冯妇,进退举止,正合乎道之运用,系乎一心。



文坛马军五虎将五名

正榜第五名:天勇星大刀关胜 王安忆



中国之当代文学,可谓农村文学,土得掉渣,简称“渣派”,自《暴风骤雨》、经《艳阳天》,以至于莫言、阎连科、余华,无不以描摹农村风物见长。欧西有东方主义者,力斥西方人以西方视角猎奇于东方,仿其例,中国当代文学,可谓“猎奇农村”也者,构成了大篇幅之“农村景观消费”。肇始此端者,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之知青文学也,之寻根文学也。

中国当代文学对于城市生态,构成一种别有意味的失语。城市乃现代化之产物,城市人之行为举止,需放置于现代性、后现代性中考量,而中国当代之作家,所受教育程度有限,对于前现代之中国传统尚且一问三不知,遑论现代性与后现代性。书写城市与现代性之作家,唯有王安忆庶几近之。

王安忆早年之作,以小鲍庄系列、三恋系列为代表,女性意识昭然,而其对城市女性心理之探索,以《我爱比尔》为集大成者和高峰。无论从文字技艺,还是从小说意识,《我爱比尔》均可比拟于《包法利夫人》,在时代变局启动之后一个孤独而坚毅的女人自我追寻的故事。这甚至可以说是王安忆最好的作品。

中国古话曰,小富即安,阿城之谓也,抽身而出,闲云野鹤。王安忆却有文学野心,其以后之作品,多为书写历史之宏大叙事,中间虽偶然间插以短篇故事,志不在此而在彼。其最著名者,若《长恨歌》,若《启蒙时代》,无不起笔豪迈,失之琐碎。无他,其对历史变迁、个人命运,没有总括之想法也,而于历史巨变、血雨腥风之细微之处,又无察觉、临摹之眼力。王安忆之长处,在于现时代之城市生态,不在过去时代之历史细节,舍长取短,赔本生意。



正榜第六名:天雄星豹子头林冲 张大春



文学之道,道乃其中,执中守端,变幻万千,斯之谓文体自觉,或曰文字游戏。中国当代作家中,玩弄文字最高妙者,首推台湾张大春。

文字游戏,一言以蔽之,智力游戏耳。欧西作家,如福斯特,如纳博科夫,如卡尔维诺,如戴维·洛奇,皆是文字游戏之高手,同时亦著有文学鉴赏之讲稿,条分缕析,可谓作家入门指南。上述三者,所属文学世代有先后,文学成就有高下,文学眼光有青白,而其对技艺之自觉,则属同一。

中国之当代文学,起自粗鄙之知青文学,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大部分作品没有招式没有技巧,偶有留意于此者,也是照本临字照猫画虎,伸胳膊蹬腿,疏漏百出。幸有台湾张大春,既写有《小说稗类》,可为初学课本,又有诸多作品,可为临摹教材。

张大春之文本操练,变化多端,旁逸斜出,每以旧年之旧花样,叠床架屋,密针细线,重做七宝楼台,似像非像,欲拒还迎,乍熟还生,读来或捧腹,或悠然,或拍案,或扼腕,中文小说文本组合之高妙,莫过于斯。其早期作品《将军碑》、《四喜忧国》以当代日常生态之俗语俗文俗思想俗念头为根基,间杂以当世流行之马尔克斯之笔法,辗转腾挪,寓嘻笑于庄严,霎是好看。其中期作品《城邦暴力团》,披武侠小说之羊皮,填塞中国传统秘密社会之风俗,杂之以密码故事之结构(彷佛艾柯之《玫瑰之名》),芜杂百变,可谓“填鸭式百科全书小说”之极致,可惜失在枝蔓太多,节奏缓慢。其近期作品,“春夏秋冬”系列之《春灯公子》、《战夏阳》,转而以中国旧白话小说为根底,将野史正史、谜题、诗词,十八般武艺,顺手拈来,随意翻转,运用越加纯熟。

好的小说,阅读亦如写作,属于智力游戏的范畴。低智商作品,给予读者身体欲望,高智商作品,则给予读者智力愉悦。阅读之愉悦,张大春之作庶几近之。



正榜第七名:天猛星霹雳火秦明 张承志



中国当代文学,多常态,少异端。若论异端,张承志可谓也。

张承志出身翁独健门下,得中国史地学术之嫡传,然其志向不在考据钩沉之史学,而在开疆辟土之文学。追寻根源,当是其***意识之沉淀荟萃,积而厚发,一往无前。中国当代作家中,有××之英雄主义意识者,所谓改天换地战天斗地之类,不在少数,昭彰者譬若王朔,潜隐者譬若格非,然多抒发以迂回曲折之路径,改头换面,唯恐被人揭穿。唯有张承志,怀抱英雄主义情节,直抒胸臆,虽千万人吾往矣。此之大端,概以《北方的河》、《黑骏马》等早期作品为代表。

张师翁独健,蒙元史大师也,出入中西史料之间,考辨边疆民族史地之典章制度。张承志从学翁氏,所受学术训练可谓严格,故其后期所做,概以边疆民族宗教之生态变迁为主题,运考据于文学,发掘民族之幽微,彰扬历史之隐秘,而以《西省暗杀考》、《心灵史》诸作为代表,其对文学藩篱之冲击,可谓洪钟大吕。


近百年中国名史家,为学多随大时代之巨变而变化,譬如王国维,早年修习西方之哲学,以西方之哲学解中国文学,中年遭逢辛亥之变,转而为甲骨文字之学。张承志深谙史学世变之味,早年写作不脱英雄主义之格局,中年之作乃转寻民族宗教之义理,及至后期,已经超越文学窠臼,其得失亦不足以文学小道而论矣。



正榜第八名:天威星双鞭呼延灼 宗璞



宗璞之小说,也许不应该放在当代文学中,而应该放在中国文学史的大序列中,方见出其意义所在。白话小说,自《红楼梦》后,在语言上作出开拓者,唯有用苏白所写之《海上花列传》,其后便是宗璞之《野葫芦引》系列。在一定意义上,宗璞所用之语言,已经是一种死语言,无人会用更无人晓得用。中国当代文学之语言,经历过社会主义文化革命之大量改造,句法、构词法已经与宗璞所用之白话大相径庭。语言之活化石,斯之谓也。也正因此,《野葫芦引》可谓绝唱。

不仅语言上之绝唱,《野葫芦引》还是中国文人精神血脉之绝唱。这部长篇三部曲,以西南联合大学为背景,描述了国难之际的中国文人群像,其中虽有部分自传性,但人物群像之丰满细腻,头角峥嵘,举止克制,进退有距,罕有其匹。

中国当代文学,多受大革文化命之影响,笔下学者文人,多以丑角面目出现。实则,国难之际,文人学者之刚烈,比之作家诗人之鄙俗媚骨,云泥之判也。然,上世纪前半期,部分作家和学者,尚属同一阶层,诗文唱和,彼此能对话,部分人身兼作家学者双重身份。自上世纪下半页至今,作家普遍粗鄙化,不学无术、招摇撞骗之徒比比皆是,鸡鸣狗盗、祸害他人者所在多有,又有何资格以学者文人为题材写作?





正榜第九名:天英星小李广花荣 余华



文学竞技场,比文采,比风流,比版税钱财,比海外名声,鲜有比狠者。比狠,青皮之谓也,过往之社会底层,往脑门拍砖,往大腿扎刀,非为伤人,只为自残,无他,比狠也。文坛若谓比狠,谁狠得过余华。

早期余华,误入先锋派,却锻炼出一路对细节的把握能力,其作品,整体是片大混沌,结构一团乱麻,而在细微之处,动作之描述,字句之排列,声色之比喻,却有刀刻般效果,令人印象深刻。其中期作品,《活着》、《许三观卖血记》,抛却先锋派故作深沉之皮囊,平铺直叙,枝节不生,单纯借助人物故事之狠上加狠、伤口撒盐,而收夺人眼泪之效果。可惜的是,一部分好的作品固然会让人感动,而好的作品,并不仅仅为感动而写,不仅仅为人物命运之剧烈运动而写,好的作品,其目的在于引人思想,而非引人眼泪。眼泪属于肉体行为,思想属于脑力劳动。从这点而言,余华之《活着》、《许三观卖血记》,差强算是好作品,但百尺竿头,进一步难于登天。

蛰伏十年,余华拿出的却是失败之作。新作《兄弟》将历史架构于中国社会近三十年之变迁上,惯常套路依旧是比狠、比脏,夹杂以浮皮潦草、故作荒诞之生活生态描摹。社会之荒诞,非是拍脑门想象之产物,而是观察记实录之所得,荒诞之产生和发展,自有其必然之逻辑,环环相扣,稍纵即逝。《兄弟》下部中种种荒诞不经之描述,可谓强买强卖之厨房制作,固然令人发笑,笑则旱地拔葱,笑罢波澜不惊,于整体叙事结构,无逻辑链条,无意义之环,止于噱头而已,无文学价值可言。

文学乃世道人性之学,非青皮比狠之砖。坊间传言,余华访美与美国作家聚谈打字机数小时,归国后欣然曰作家在一起是不谈文学的。实则,一定级别之作家,相逢一笑,必谈文学,故有布罗茨基与哈维尔之争论,福克纳与雷蒙德·钱德勒之斗酒。不谈者,话不投机半句话,王顾左右而言打字机,没话找话也。





文坛掌管钱粮头领两名

正榜第十名:天贵星小旋风柴进 王蒙



陈寅恪谈学术发展,有预流之说,意为了解世界学术发展之大势,提前进入,成为领头羊。近百年之文史大师,无不是“预流者”,也就是现在俗语所谓之“潮人 ”。然还有一种人,屁股稳做十年冷,咬定青山不放松,任他东南西北风,考验定力,考验功力,考验能力,定力不够坐不稳,功力不够坐不穿铁板凳,相当于白坐,能力不够用,无论怎么坐都没有用。

文学同样如此,开宗立派者方可为大师,紧随屁股者至多成巨匠,屁股一坐二十年,或者成为巨匠,或者成为垃圾,没有中间选择。文学之竞技,可谓残酷。

中国当代文学六十年,风云诡秘,气象万千,可谓各时代之“潮人”者,非王蒙莫属。王蒙年轻时以《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一炮而红,得到高层关注,并曾受到文艺沙皇周扬之保护,中年复出,《活动变人形》等作品大步流星现代派,其中尤以《坚硬的稀粥》光辉灿烂,至今仍为中国当代隐喻文学之巅峰,堪比唐代陈子昂之《登幽州台歌》,以一篇作品而可列名中国文学史,其余作品或成或败,已无足论矣。



正榜第十一名:天富星扑天雕李应 铁凝



中国文学圈向不缺乏女作家,女作家而有大气象者甚少,近百年文学史,不过吕碧城(身兼名诗人、中国第一代严格意义之女权主义者、动物保护主义者、职业报人、国际活动家等多重身份的吕碧城之意义被无原则低估,原因可谓隐秘,或许与她终生未婚,“生平可称许之男子不多”、张爱玲二人而已。气象之缺乏,一则因为女作家惯于充当“客厅作家”,二则因为女作家对于时局世相之变化缺乏兴趣——偶有有兴趣者,莫不堕落为丁玲之类,为政治背书,面目模糊,而无个人识见。

文学而有个人面目,可谓颇难,铁凝出道之作,《没有钮扣的红衬衫》、《喔,香雪》气象清新,在一大堆哭爹喊娘之中国当代文学中,可谓异数,然其后继乏力,为文四平八稳,从不逾距。为文而不逾距,或可说法度森严,规矩之内没有波折变化,则只能称之为死板,近作《笨花》斯谓也——功夫固然作足,材料也可称许,结构可谓严谨,文字亦属细腻,无缺点无优点,悬在半空,稳当,安全,钢丝高手也。



文坛步军头领三名

正榜第十二名:天满星美髯公朱仝 马原



文学史上之先锋,实则是一贬义词,因其有破坏无建设,破坏易建设难,先锋只是一种姿态,初入文坛,牛犊不怕虎,过期作废。中国当代文学之先锋派,盛行于上世纪80年代,如今文坛上成名立万者多有,其先锋期作品,大多惨不忍睹,所幸人名树影已经立起,行走江湖也有依靠。先锋派人中,对中国文学之语言有所增加者,唯有马原,作为上世纪80年代入藏的作家群体成员,马原与马建可谓惟二幸存者,路遥知马力,斯之谓也。

马原对中国文学之语言增加要素有二,其一为其叙述者的主观意识之增强。中国文化,叙述者往往自以为万世立法统开太平,从不注意自己个人之褊狭与局限,更不注意个人视角所带有之主观性与观看之歧视性。中国文学作品的主观意识之变化和受制约,自马原始,而成为文学写作与评论之常识。

其二为叙述者之汉人意识之增强。用汉语写作、叙事,并不意味着写作者、叙述者就是汉人。汉人与非汉人,只有在差异化之状态下才能成立。中国之现实,是多民族共存之社会,但中国文学的写作者,从无意识到意识其他民族之存在,当然没有意识到自我汉族意识之无时不在,为诗为文,多有褊狭,而无反省。马原开创此路,可惜后继无人,甚憾。



正榜第十三名:天孤星花和尚鲁智深 韩东



自南宋之后,江南多才俊,文学史上多有记载。江南才俊之一大特色,爱结党,明末社团纷纭,多在江南,结党以求奥援,以求抱团取暖,以求对抗中心,斯可谓江南文化之一大特色也。而其对抗,又有为反对而反对之意味在,可谓以反对为平生志向也。其著名者,明末为复社,清末民初则为东南大学学术系统。而至当代,则为文学社团“他们”。

“他们”者,不是你们之谓也,至于“你们”是什么,则不在考虑之范畴,总之不是你们。韩东为“他们”之领域,其诗歌操练,江南可谓独步。而其短篇小说操练,海内可谓独步矣,其情节之简练,用字之丰满,细节之鲜艳,人物之孤绝,距离之精确,态度之含混,可玩味者再三再四,罕有人匹。

韩东是操练小篇幅作品之高手,其长篇小说,则逊色多矣。长篇小说自有其独特之文体要求,诸如结构之复杂、语速之变化、色彩之波折、语义之多层。中国古代工艺,精打碎敲乃瓷器活之作法,鼎类大器,工序流程则有不同,铸模固然大开大阖,蚀刻花纹却需翻模倒具,多次工艺,不同材质,不同融点沸点,乃至花纹之象征,器物之摆放,规矩甚多,非胸包万象者不能成大器也。



正榜第十四名:天伤星行者武松 史铁生



中国文学,一向有抒情派与言志派之分。文学者,原本气象万千,莫衷一是,抒情则可,言志则可,叙事也可,做哲学论文亦可。古文学之《庄子》、《天问》,莫不是哲学思辩之呈现。儒家一统,诸子之学和巫祝之思为之绝,斯可谓中国文学中道崩殂之最大原因也。

史铁生初入文坛,以知青文学为砖,《我遥远的清平湾》亦可归入抒情文学之行列,固然可领一时风骚,亦属稍纵即逝之作品。其后之代表作《我与地坛》,奠定其在中国文学界之地位。《我与地坛》,夹杂抒情与思辩,可谓中国当代少有之“思辩类”作品,放在中国,当代文学之中,也可算是好作品。然而细读之,则觉抒情大于思辩,思辩空疏,甚至粗浅,坐而论道,莫知道之所由更不知道之所衷。

概而言之,文学之门类,抒情最易,叙事则难,而思辩则几非文人所能道哉。盖思辩者,需有哲学之储备、逻辑之训练、文字学之功底、史学之大局观,乃至物理、生物之学诸门类,训练齐备,脉络清晰,不为物役,不为己惑,方可偶一为之。此即所谓通才、通识也。世人今好谈卡尔维诺,岂不知谈易做难乎?



文坛马军小骠骑五名

正榜第十五名:天立星双枪将董平 董启章



中国自汉以后文史分途,史家纪事,文学家抒情言志,井水不犯河水。西方则有别于中国,而是文史合一,文人之最高境界,便是写作一部史书,故有《罗马帝国兴亡史》之鸿篇巨制,亦有蒙森以《罗马史》、邱吉尔以《第二次世界大战回忆录》、《英语民族史》等作品获诺贝尔文学奖。中国当代文学,文史合一者,上述唐德刚氏之《战争与爱情》庶几近之。

香港作家董启章所做《天工开物·栩栩如真》、《时间繁史·哑瓷之光》,乃其“自然史三部曲”之头两部,亦有为香港城市生态立史之雄心,惟其选择了“纯构建 ”的写作方式,平地起高楼,以“独裁者”身份构建一个不可能的世界,并充分运用已有之各类写作技巧,将写作之构建、生活之构建和城市之构建,三者之间的隐喻性冲突发展到繁复之极致。这部我称之为“城市史”的巨作,在一定意义上,更是一部后现代社会人之“心灵史”,而其写作所选择的样板,却是现代性的德国思辩文学之路,蜀道难,可扼腕三叹。然而,这类主题对于中国当代文学之主流来说,尚属陌生的问题,因为大陆社会正处于现代化之冲突中,尚且无力进入后现代社会。

因董启章尚未完成其全部作品,故暂列于此。世人一向鄙薄香港无文化,误读也,有一董启章足矣。



正榜第十六名:天捷星没羽箭张清 韩少功



上文说过,对文学史学乃至一切门类而言,预流之重要性无以复加。然“预流”尚分多种,预世界之流乎?预国内之流乎?中国作家中,熟谙外语者甚少,故对世界之流,勤奋者借助翻译文学而睹之,懒惰者则斥之为西洋衰落中华崛起安能低眉顺眼伺权贵。德国汉学家顾彬称中国作家不懂外语、文字水平低下,在国内文坛引起一片声浪。以文学发展史之角度观之,顾彬所言甚是也。不过顾彬乃欧洲绅士,未免厚古薄今,更不知鲁迅所说的“打哈哈”之关节妙处。

国内作家中,能读外文著作而知晓世界之流者,韩少功是也。韩少功早年以“寻根派”起家,作品未免有“景观猎奇”的成分。“寻根派”固然是当代文学之大端生意,但此派遗留给中国文学之坏影响,实则罄竹难书,作品虽偶有新意,但其间之歧视性褊狭视角无处不在。韩少功中年之最大功绩,乃为中国引入昆德拉,早期影响到文学界,后期更影响到广大的知识青年。韩少功之后期作品,自以《马桥词典》为上乘,该书也曾引起一番风波,所谓“抄袭疑云”也。文学样式之借鉴,自来多有,不属专利产品,所谓“抄袭”,捕风捉影而己。

顺便多说几句,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之文学。一百年前,巴西作家马查多·德·阿西斯发表《库巴斯死后的回忆》,该小说开篇就是“我已经死了”。这一技法后来被墨西哥作家胡安·鲁尔福用在伟大的《佩德罗·巴勒莫》中,开创了拉美魔幻文学的世纪。同样,这一技法在100年后被土耳其作家帕慕克用在《我的名字叫红》中,后者还因此获得了诺贝尔奖。从无人指责鲁尔福、帕慕克抄袭。阅读文学,必须清晰了解文学样式发展之脉络,免作无谓之语。



正榜第十七名:天暗星青面兽杨志 杨黎



青面兽杨志东京落魄卖宝刀,前两年,非非主义诗人杨黎自印了长篇小说《向毛主席保证》,以三百元左右价格出售。仅以此书之质量和有限的三百本印数而论,这个价格不算高。可惜的是,囊中羞涩,我手头这本是向朋友所借而来。

《向毛主席保证》是一本青春小说。××时期的青春,亦可为中国当代文学之热点,著名者有王朔之《动物凶猛》,然王朔所做可谓一小撮特权阶层之青春,和中国之大众无关,其意识趣味在文学上自有成立之价值,从阶级立场而言,则为我等贫下中农所拒斥。杨黎之《向毛主席保证》,故事背景为市民生活形态最浓郁之成都市井,故事固然以第一人称叙事,但文字对社会生态之描摹、描摹时之冷静,在众多××青春中可谓卓异。

尤可称道者,杨黎通篇以口语叙事,口语干脆利索,戛然而止,顿挫颇见法度和功力,乃近年少有之好口语作品。然书中一些细节描写偶然流露出个人趣味,虽属必要,但颇拖沓,和行文用字之干脆相差甚远,拖慢甚至妨碍了小说之节奏,造成壅堵,甚为可惜。然仅以此部小说而论,杨黎亦足以笑傲江湖也。



正榜第十八名:天佑星金枪手徐宁 朱文



相较于长篇小说写作之繁复和知识储备之高要求,短篇小说之写作,需要才华。这一才华,并不意味着见风流泪的充沛情感、会说漂亮话、会写漂亮文字的青春写作。落实到小说写作,才华意味着控制力。一个优秀的小说家,是文字方面的独裁者。然而,才华也意味着情感之铺陈和收敛,意味着距离,也就是作家和其书写的文字、人物,保持适当的距离,即不以身代入,也不冷漠旁观。尤可注意者,一些聪明的小说家,习惯于文中夹带讽刺,以表达自己的好恶或者高居,岂不知,对笔下人物之嘲讽,意味着对自己才智之嘲讽,也意味着对自己之嘲讽。

或许,嘲讽自己是才子的专利。短篇小说写作,当代中国文坛,首推韩东、朱文,若论距离之控制,朱文尚胜一筹,若论对比下人物之同情,韩东略胜一筹。朱文之小说,全属描述底层失败者之故事,故事本身的荒诞性与平凡感杂糅合一,而总有一些神奇之画面破纸而出,腾跃飞升,在故事的无可退处之节点,瞬间拉动叙事之速度。这种力度之把握,可谓难矣,而在朱文作品中,竟是家常便饭。危险的是,才子朱文摆脱不掉自己的掌控欲望,这在《弟弟的演奏》中尤为明显。不过,这部长篇小说之价值,尚处于发酵之中,毕竟,它的故事背景是20年前的夏天。古人曰,论文论人,盖棺而后论。一些时代气息强烈之作品,却需等待该时代之问题解决之后才能论说。



正榜第十九名:天空星急先锋索超 阎连科



美女之赞誉词,有千面佳人,粗俗一点,就是客厅贵妇卧室荡妇之类。好的作家,同样可用这一词语,因为好作家喜欢尝试尝鲜,不同形式不同题材,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全面开花。以此故,写话剧的布莱希特,写诗也是高手中的高手;写诗的沃伦写一部小说就成经典,搞起文学批评也成为新批评派的大师……好作家,永远不会故步自封于一个领域,同时,也有义务尝试自己不熟悉的领域。比如,西方很多大师级作家都写过童话,无它,身为作家,必须给孩子写点东西,而不是只写给同行或批评家。

中国作家圈中,有这种写作意识者不多,阎连科可算一个。其最近几年之作品,面目变化剧烈,主题也是越来越刺激,越来越具有话题性。

主题刺激、具有话题性,对于销售和评论,的确有益。如此这般,评论家容易贴标签,读者则可以根据标签购物,简易方便,宛如超市。然而,文学固然是商品,但文学之价值却不能用销售量评价。阎连科之问题,在于他不知自己所面对的主题之难度,自信心爆棚,勇于尝试。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武艺,各有特色,武功至于化境者,自然顺手拈来,拈来便耍出花样,根底薄弱而又不痛下苦工,一年推出一种新鲜花样,只能是自暴其短。其近作,《受活》所谓方言写作,根本不知方言写作之可行性在哪里,《风雅颂》以知识分子堕落为主题,也不过有着北京出租车司机之口水水准。老年人讲过,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阎连科当三复此言。



文坛打探声息头领一名

正榜第二十名:天速星神行太保戴宗 冯骥才



“越是中国的,越是世界的”,这曾经是中国一段时期的口号。如今,这一口号不再响亮,而变成了大国崛起、中国文化将拯救世界之类。九斤老太说,一代不如一代。此言可谓一针见血,千古彪炳。

中国当代文学的主题,其实和中国传统没什么关系,当年“寻根派”所写的东西只是“猎奇”,后来有强调中国文化之本土派,所写多属想象,距离历史之中国相差不可以道里计。中国作家不了解中国,这不是一种怪现象,而是一种常态。超越这一常态的异类,略有三五位,而以陆文夫、冯骥才为代表。

冯骥才之名篇《三寸金莲》应该得益于民国年间姚灵犀所编之《采菲录》,外加作家之采访和对民俗之深彻了解。这部小说可谓以中国民俗为主题之作品的典范,一则,史料翔实,作家对史料之浸润透彻,剪裁运用得心应手,二则,小说中有着陈寅恪所言之史家境界“同情之理解”。其另外作品,比如《炮打双灯》、《神鞭》等作,也多有可圈可点之处,不过人物形象过于鲜明,这是冯骥才作为老一辈作家之特点,也是弱点。爱恨情仇,其实从来就是复杂混沌的,鲜明之形象,仿佛广告牌,固然路人皆知,却是闪光灯、摄影棚之产物,简单、透明、假。



文坛守护中军步军骁将五名

正榜第二十一名:天异星赤发鬼刘唐 残雪



中国之当代汉语文学,自鲁迅始,直接师承西方现代主义,以迄于今,言必称卡夫卡、福克纳,然中国当代作家中,究竟有几个通读过卡夫卡?又有几人深彻了解卡夫卡、捷克犹太人文化、捷克文化?捷克之国土和文化传承,产生卡夫卡之文学,是顺理成章之事。变形与偶人,原本就是捷克犹太人文化之传统。但在中国之土壤,膜拜卡夫卡容易,以卡夫卡为师则难上加难。

残雪是少数以卡夫卡为师的作家之一,并且写有一部研究卡夫卡之书。残雪面对残缺世界之勇气和对人物心理之探索,可圈可点之处甚多,这也是中国当代文学一直回避的主题。然而,问题在于,卡夫卡非常清晰,尽管他在个人态度上总是迟疑和怀疑,但一则,他的怀疑根源于理性,他的迟疑根源于现代文明之理性和犹太文化之信仰的冲突纠结,二则,卡夫卡的文字表述永远清晰,用词准确到冷酷之境地。而残雪之作品,词语缠结、句法冗长夹杂、字义没有清晰准确之标准,造成了巨大的阅读障碍。这既妨碍了残雪表达自己,也妨碍了读者之接受,可惜。



正榜第二十二名:天杀星黑旋风李逵 李锐



中国当代文学,一向以描述农民生活为大宗,其中著名者,首推莫言,次推李锐。李锐并获诺贝尔文学奖评委马悦然青睐,故在中国作家中享有超然之地位。

李锐之农村题材写作,和莫言构成两极。莫言大开大阖,运笔如斧,极端爽利,然而失之在于不事雕琢,败笔之处随处可见。李锐之作品,法度谨严,深谙藏锋之意趣,团团圆圆,面面俱到,无论故事如何惨烈,平实之文字总能压得住。莫言之农村故事,总有着美感随处流淌,汪洋恣肆,而李锐之农村故事,却是梗直残酷了许多。李锐之最新作品《太平风物》,一个拼贴的形式,将千年不变动之农具陈列,冠之以“万世太平”之儒家标题。固然,李锐在这里对儒家历史产生了误读,也许恰当的标题应该叫“和谐风物”。中国农村,并非千年不变,而是在最近半个世纪变化惨烈,让千年农民赖以生存之技艺无容足之地。

无论如何,《太平风物》之作在最近几年,仍属难得,当一些作家将农村书写为理想家园、浪漫故土甚或乌托邦实验场时,李锐笔下对农村的历史性观照,尤具价值。



正榜第二十三名:天微星九纹龙史进 阿来



中国史学的热点问题之一,就是中国各民族之构成与演变。如今国内外史家,大多秉承费孝通所划定的圈子,即“中华民族多元一体论”。中国历史,自商周开始,便是一个多民族竞逐、影响、融合之历史,仿照如今之流行语,则可谓东亚地区的“小地球村”。而中国文学的每一次巨变,莫不由于民族变迁所带来。略举几例:写作《离骚》之屈原,原属南方之楚国,战国时期楚国与中原文化发生冲击、交融,以至于汉朝,形成了以楚辞为主体的汉赋。写作《桃花源记》之陶渊明,家族属于打鱼为生之溪族,《桃花源记》乃其对溪族生活之重写,而非对乌托邦之描述。唐朝诗人李白,或曰出生西域,或曰乃四川羌族,其瑰丽想象和对汉语的放肆组合,总非汉人所能把握。一生生活在满族文化圈内的曹雪芹,以满族贵族生活为主题写作《红楼梦》,却成为汉语文学之经典,甚至影响到汉人对本民族生态之错误认识——比如现代汉人习说的“大家族”,实际上并不存在于宋朝之后的汉族生活中,却是满族生活的常态。

方今之世,是否能够成为民族融合之世,方今之中国文学,是否能够借助民族融合产生突破性的进程,均属未知。然而,对未来保持足够期待,对过去保持足够敬意,是阅读文学的不二法门。藏族作家阿来,以汉语写作,所成作品多部,较著名者如《尘埃落定》、如《空山》,仍未脱离汉语文学之旧窠,宏大叙事比比皆是,却为汉语文学注入了有限度的新词汇,比如宗教的观念、自然的意识、部落共同体的概念,尽管这一注入是精挑细选的,是有意识形态意味的,仍属难得。

在中国近代史上,伴随着辛亥革命与五四运动,现代汉语文学几乎和汉族民族主义相伴而生。现代汉语文学之起伏摇摆,表现为对西方文学意识的吸收与拒斥之间的摇摆。而自上世纪50年代而生的当代汉语文学,则在世界主义和民族主义之间摇摆。近百年的发展历程中,汉语文学从无一刻注意到身边的其他民族之文学形式和文学意识。而,处于方今之中国,汉语文学不可能孤零零地在汉族群体中成长,其必须借助于周边其他民族文学对汉语的冲击和改造。



正榜第二十四名:天究星没遮拦穆弘 苏童



中国当代文学,农村题材、历史题材为大宗,现实题材、城市题材则为小支。不善城市题材,中国作家之软肋也。在为数不多的城市主题作品中,王安忆和苏童可谓佳者。

苏童之长处,在于中短篇小说之构造,虽从小说记忆而言,落后韩东、朱文半个马头,但胜在市井人物之丰满写真。同为描述市井,朱文作品之特色在于其灵光乍现之幻想性,而苏童小说,则绝无灵光之处,彷佛从不间断之摄影机,隐身犄角旮旯,全景拍摄,稍加剪裁,动作之画面感,对话之准备到位,可谓罕见——写对话是一门艺术,海明威可以依靠对话和极少数动作支撑起长篇,苏童小说中的对话比重虽然很小,但非常精准。

苏童之弱点在于写作历史题材,《妻妾成群》尚且属于合理之文学想象,《武则天》则已属于乱写,至于命题作文《碧奴》,则已经到了怪诞之境地。想象与虚构,固然是作家之特权,这一权力之赋予,同时有着严格之约束,首先是语言逻辑之约束,然后是小说结构之约束,最后是思想意识之约束。能够写出精致之《红粉》、《婚姻生活》的苏童,竟然放肆地写出碧奴,实属匪夷所思。幸好苏童今年写出了《河岸》,重回他所熟悉的青春和底层题材,固然其中夹杂的“身份缺失”主题属于俗套。

而在这部我所阅读的最新一本当代小说中,我依旧读到了扑面而来的恶趣味。中国当代文学对恶趣味之迷恋,几乎到了恋物癖的程度,这几乎是中国当代享有盛名的中年作家之通病,似乎不如此就不底层、不市井。这一癖好,可谓毁掉了这批人。



正榜第二十五名:天退星插翅虎雷横 西西



上文说过中国当代作家甚少多面手,而这本是西方作家之常态。香港女作家西西,恰是一位多面手,不仅写诗写小说,而且写散文写童话写剧本。

相较于中国绝大部分作家秉持中国文化本位主义来说,居住在香港的西西,其文学来源和文学视野却是世界性的。虽然她的一部分作品,能够从其他作家笔下找到痕迹,但她通过“古典”之汉语的叙述,将这些文字意识中的异类融解得干净整洁。

西西之语言,也许不能说是纯粹的“古典汉语”,宗璞的语言方是。她的语言,保持着汉语的短句形式,而在语意上和新词运用上则多有开拓,其赋予文字之动感和跳跃性,使汉语焕发着新鲜之活力。

还有一点,西西对于文集结构之考虑,在当代作家中也属卓异。西西之小说集,各短篇小说之间互相补充,形成一个严谨的结构。而其部分文集,则充分调动多面手之特性,或诗或画或童话或小说或故事,穿插缭绕,很是好看。





文坛水军头领六名

正榜第二十六名:天寿星混江龙李俊 任晓雯



大陆作家之语言,多有杂质。具备语言自觉之作家,可谓稀少。宗璞所用之“白话”,已成化石,现代汉语如何建立,还属一个问题。自鲁迅起,中国文学便走着欧式句法的路子,中间经过大革文化命而带来的语言更新,也是在属于欧洲而来的苏联文艺指导下完成的。纯正的中国式现代汉语的清洁和再造工作,似乎无作家为之。

以此之故,任晓雯之写作,意义重大,怎么比喻都不过分。在其新作《她们》中,任晓雯尝试着重建现代汉语句法之写作方式,也就意味着,她在这部作品中正在完成类似于福楼拜式的任务,经过艰苦的“炼字”过程,将冗字从句子中一个个剔除,将旁逸斜出的句子从句群中剔除,将复杂的句群精练,恢复汉语之节奏……

小说《她们》,可谓一字不可增。而其句子结构之简洁,句群之逻辑和节奏,恰彰显出汉语的鲜明特色。这种工作异常艰苦,并且不讨好。该书出版至今,我尚未看到有批评家给以注意。而她的这一工作,无论如何赞誉都不过分,毕竟在打倒“旧白话”,使用新白话九十年之后,中国文学终于开始重建汉语。



正榜第二十七名:天剑星立地太岁阮小二 刘震云



前文我将农村题材作家称为“渣派”,若论土得掉渣,中国当代小说家中,首推刘震云为第一把交椅。

刘震云之作,可谓原生态的民间口语和民间智慧之合成。譬如二人转,赵半山、小沈阳之舞台演出,是经过净化的、为观众量身打造之二人转,而在东北乡间,每晚则有民间艺人上演原生态之土二人转,其他地区观众莫说鼓掌,就是听懂亦属很难。莫言、李锐、阎连科等作品表达之乡土口语和乡土意识,类同小沈阳,知晓读者笑点何在,讨巧卖乖,故能赢得满堂彩,而刘震云之口语和民间智慧,则是大锅蒸馒头,齐唰唰端上桌,热气腾腾,排山倒海,令人喘口不过气,更令人下不了口。

迄今为止,对历史重写之尝试,莫过刘震云之故乡系列,思考最锐利,气魄最宏大,成就也最大。自《故乡天下黄花》起,《故乡相处流传》、《故乡面和花朵》刘震云意识通过农村视角对中国历史之转折、变化做出新的阐释,古今各个时代交错缠绕,通通转化为油彩浓郁之戏子偶俑。所谓历史之意义,便在这种游戏中崩溃瓦解,而生活之惨烈,则伴随着狂欢式的历史阐释得以呈现。

刘震云之写法,架构宏阔,但知者了了,尤其到了《故乡面和花朵》,鸿篇巨制,而没有一以贯之的历史哲学提纲挈领,意象浓密,情节杂乱,令人难以卒读。这部作品固然挑战读者之阅读能力,但好的作品往往都会形成这种挑战和训练。



正榜第二十八名:天平星船火儿张横 朱天文


如今很多人迷朱天文,迷朱天文者往往迷张爱玲。迷原本是一件非理性之行为,迷而讲理由,就俗了。所以,一些朱迷和张迷的重叠,无法予以解释,只能称之为宗教信仰。如果从理性角度考虑,张迷和朱迷,应该誓不两立才对,不仅因为二人有着楚河汉界式的不同,而且因为二人剑拔弩张地针锋相对。

张爱玲之文学语言来自于“旧白话”,文学主体意识来自于五四,朱天文之文学语言来自于谷崎、川端,文学主体意识则来自日本式的后现代主义。二人风马牛不相及,众人从朱天文中看出张爱玲之影子,只能称之为“见鬼”。

张爱玲与朱天文共有的元素,不过一个胡兰成而已。胡兰成对中国文化及文学之见解,可谓半瓶醋,不通处甚多,恰好足以迷糊文学少女们。不过,胡兰成毕竟为朱天文提供了“日本”这一符号体系发达之文化系统的通道,而足够聪明之朱天文虽然逆练真经,倒也打通经脉,自成一家。

朱天文近作《巫言》日前在国内出版,引来一阵热潮。《巫言》之写作,固然对生活在后现代都市之时态型男女极尽嘲讽(而恰恰是这群男女构成朱迷这一莫名其妙之群体),而其对所谓时间、生命、死亡之思索,则是天花乱坠,胡言乱语。惟有“父亲之死”一段落尚称委婉,颇可一读。

我一直奇怪的是,为什么中国作家一思索,就引人发笑。真的是中国作家感情充沛吗?非也非也,中国作家脑子秀逗了。



正榜第二十九名:天罪星短命二郎阮小五 迟子建



中国作家有着各种各样之雄心,比如冲出亚洲走向世界、获诺贝尔文学奖、到乡下养猪、夜宿桑拿房等等,惟独未见企图写作民族志之作家。天津冯骥才偶有所做,但不成体系,作品亦有刀痕。原因或许在于,中国作家过多依赖于书桌前之想像力,而不会做资料收集、编排、耙梳之案头,亦不会下田做人类学之调查,民族志之写作,不仅需要资料,更需要民俗文化之田野作业,而最不需要的,就是满山遍野之想像力。

中国境内民族众多,但尚无合格之民族志文学出现。藏族作家阿来之作品,并非民族志,而是带有中国作家写作农村题材之普遍性,与其说他关注民族性,不如说他关注农村。迟子建之《额尔古纳河右岸》,庶几带有三分民族志写作之特色,对鄂温克族之风物和萨满传统之描述细致入微,对民族传统在现代社会之融解亦怀同情。这部作品的失败之处,在于人物之光明化。这也是中国作家之通病,总要塑造出光明磊落之好人形象,以便寄托所谓理想人格等等。人物光明化,必然带来人物之肤浅、单调,尤其在民族志写作中,便会把民族变迁之悲剧简单化、黑白对立化。这种简单的机械论式的写作,恰恰是对民族志写作初衷之背叛。民族志写作,目的在于呈现此一民族在运动形态下的复杂性,而非善与恶、黑与白、进步与落后、美丽与丑陋等等二元对立。



正榜第三十名:天损星浪里白条张顺 麦家



类型小说在中国文学中一向不受重视,然类型小说自有丘壑,比如说张恨水、还珠楼主便被文学史充分低估。最近几年中国最红火之类型小说家便是麦家,以一人带动了侦探电视剧这一个市场。

麦家所做,并非典型之类型小说,而是以文学之面目出现之类型小说。经过这般改造,类型小说的面目模糊了,不在局限于一小部分人之娱乐,而获得文学上之地位。从这点来说,中国为数不多的类型小说家都该感谢麦家。

从文学角度来说,麦家之作品尚显粗糙,结构段落不精细,人物单薄。但麦家的这一尝试,有其文学价值在。中国文学建立在完全抛弃成熟之类型小说的基础之上,因而中国文学之形式颇见老迈,无人从类型小说中借用结构。而在世界文学范围内,无论侦探小说还是科幻小说乃至滥情小说,都被小说家们顺手拿来重做皮囊,填充自己之血肉。比较典型者,刚获诺贝尔文学奖之莱辛,就曾写作五大卷系列科幻小说。上述之台湾张大春,更在各种类型小说中游走,如鱼得水。

中国文学之企图脱胎换骨,须从类型小说之普遍发达而始。


正榜第三十一名:天败星活阎罗阮小七 格非



在我看来,莫名其妙而得享大名者,格非可算一位。我坦诚,最近几年我只读过格非一部作品,《山河入梦》,而这部作品足使我对中国作家的同情减弱了八百点。他的其余作品,我再也无兴趣阅读。

《山河入梦》文本之粗糙,使我哑然无言,小说结构混乱,故事极端不和事态发展之逻辑,人物设置幼稚花痴,故事套路庸俗可笑。然而,就是这样一部作品,竟然也能赢得中国文学批评界之交口称赞。中国文学批评界之不可救药,可见一斑。

尤为恐怖者,《山河入梦》设置了一个世外桃源式的故事背景,主人公,身为中共之县委书记,宛若不食人间之贾宝玉、政治与世俗生活之白痴,竟然人见人爱来者不拒。小说最后一部分,一个乌托邦景观呈现,尽管作者于其中表达出对这一恐怖、反人类之乌托邦的反感,但字里行间却以诗化之语言描述了乌托邦之美丽和秩序。

我并不是说反人类倾向是作者思想之流露,因为作者有其采用任何方式表达任何主题之言论自由,我只能说,我深恶痛绝此类作品。



文坛步军将校五名

正榜第三十二名:天牢星病关索杨雄 慕容雪村



新近崛起之网络小说家中,以慕容雪村最为卓异。同时,他也可谓中国当代文学中少数写作现时代城市生活之高手。中国作家之所以避开城市题材,原因在于作家们完全融入城市生活中,灯红酒绿,香车美女,没有保持足够之距离感,无法观看和言说。

慕容雪村是一个冷静之作家,而非普通意义所言之网络写手,其对城市生活的浮华表层有着透彻之认识,从而可以冷静描述浮华之下的沉沦。但从《成都今夜请把我遗忘》至《原谅我红尘颠倒》,慕容雪村有着滑向“比狠派”之危险倾向。无论是沉溺于“比狠”的快感之中,还是将其作为“批判”之利器,一味“比狠”对于文学来说,意味着厚度的缺失,意味着对人性之丰富的缺乏认识。



正榜第三十三名:天慧星拼命三郎石秀 黄易



黄易流行已有十年矣,但黄易流行之幅度远逊于金庸。本榜不选金庸而选黄易入榜,无他,因为二者差别巨大,不能共存于一榜也。


作为中国最成熟之类型小说的最后宗师,金庸收获之喝彩可谓满坑满谷。但金庸之作品,实际上和社会之进程完全脱节,属于前现代农业文明时代之作品,其作品中之大汉族主义、男性视角、历史的庸俗解释法,无不是乡村腐儒之认识,而其对中国文字之熟练运用,更迷惑了生活于现代之读者。

相比来说,黄易之作品,尽管不成熟者多有,但属于现代性之作品。尽管有着大男子主义之恶趣味,对中国历史之理解却比金庸透彻深邃很多。比如其《边荒传奇》对战争中间地带之描写,即便当世之史学,亦是少有人留意之课题。比如《大唐双龙传》中对非汉族人物之叙述,可谓得隋唐时代之精神——汉族意识,其实是一个后起之概念,起于多国并峙之宋辽时代,直至辛亥革命方得完成,而在二十世纪后半期变本加厉为大汉族主义。金庸作品之历史观,尚是山野村妇之史观,落笔多有错处,而黄易在杂学领域较之金庸所胜处甚多,可圈可点之处亦甚多。假以时日,如果非旁骛太多,可称武侠小说宗师。



正榜第三十四名:天暴星两头蛇解珍 罗森



近十年,由网络写作崛起之类型小说高手,罗森可谓表率。罗森在大陆公开出版之作品,名曰《风姿物语》,玄幻小说之长篇巨制。而其流行于网络之作品,尚有同样宏阔之《阿里》,以及短篇系列之《朱颜血》,走的是黑暗系之路,为网络异色小说之巅峰。

架构一个完全虚构之世界,走的是边写边出版之路,这种职业型写作,可谓艰苦,在中国当代文学中也属异类,而在网络文学中却属常态。罗森一部作品,往往延续数年,而纯以情节取胜,其起笔之宏大,结构之谨严,速度之匀称,控制力之高超,可谓特出。而其中篇之作,探索黑暗心理之养成,亦属骇人听闻。

网络文学十余年之结果,可以罗森为龙头。


正榜第三十五名:天哭星双尾蝎解宝 天下霸唱



上文罗森是台湾作家,大陆网络文学之结晶,非天下霸唱之《鬼吹灯》系列莫属。从小说结构来看,《鬼吹灯》系列每多不匀称之处,故事情节往往虎头蛇尾,用力不均匀,但胜在故事离奇,人物鲜明、刻板,是典型之类型小说写作,读者只需关注故事,不需注意其他。

在我看来,《鬼吹灯》系列之价值,并不仅在于其故事之离奇,而在于其对话所采用之方言化。上文说过,方言写作几乎是中国当代作家之软肋,愈尝试愈失败。《鬼吹灯》系列,并不用力于叙述语言之方言化,而在对话中引入方言,使人物之形象立刻跃出,可谓为方言写作找出一条出路。对话之难写,小说家所共知,《鬼吹灯》之对话,固然刻板、模式化,但不同地域方言口语之运用,却化腐朽为神奇。据说作者天下霸唱属于八零一代,有此功力,可谓天才。



正榜第三十六名:天巧星浪子燕青 韩寒



京剧演出,讲究“轴”,前面出场者皆是暖唱,本榜以慕容雪村、黄易、罗森、天下霸唱为“压轴”,而以韩寒为“轴”。中国当代文学近十年之最大收获,可谓得一韩寒足矣。然而,若局限韩寒于文学界,却又委屈了他。故本榜煞尾,不谈文学,以赞作结,赞曰:

人心世道

庄严高妙

宏道在韩

恶灵避逃
作者: 水镜门生    时间: 2009-6-16 22:23

标准十分奇特,不过作为八卦看,还凑合。
作者: 悼红狐    时间: 2009-6-16 22:35

一半以上从未听说过
作者: 三种不同的红色    时间: 2009-6-16 22:39

除了黄易、罗森、本物天下霸唱、韩寒四人之外,其他人一概不知道。
作者: 庞桶    时间: 2009-6-16 22:48

认识的人不超过20%

建国以后的作家,感觉也就王蒙还算是个角

按特色算的话,王跃文、王小波应该也会入榜的吧
作者: 水镜门生    时间: 2009-6-16 22:49

三红属于典型的知道装不知道,红狐是说不知道真不知道,我是知道也说知道,不知道也说知道。
作者: 梦幻军师    时间: 2009-6-17 08:01

大汗。。。一堆不認識。。。咳,估計把這些英雄人物的書都看一本,我頭發都白了
作者: Heathcliff    时间: 2009-6-17 09:33

该榜确实奇怪,
有张爱玲,却无同时代的张恨水、巴金和老舍等。
武侠小说入围了,却只有黄易,而无金庸、古龙。
而且5楼说得对,就以90年代《黄金时代》的影响,王小波也应该入围的。

不过其实有人为了邀名而出榜,我们看看就算了,不用跟他较真。
作者: 水镜门生    时间: 2009-6-17 09:54

所谓网络作家叨赔末座,大抵是作者用心良苦
作者: patriot0712    时间: 2009-6-17 10:48

国产的还是不行,瞧人家卡尔维诺,随便摆弄一副塔罗牌就捣鼓出两本小说。什么时候国产的能拿麻将牌写小说,那才称得起作家。
作者: 绛橙子    时间: 2009-6-17 11:01

张爱玲的才气或许民国第一,但是小说的格局也就那样。

哈金还真是不认识。

张大春也就那样了,台湾文坛也不是他执牛耳。
作者: 水镜门生    时间: 2009-6-17 11:26

雀神传说又不是没出现过
作者: 三种不同的红色    时间: 2009-6-17 11:48

对金庸和黄易的评价很特别。搞不好这个鬼谷子姓黄。

还有,选罗森还不如选血红或者三少。哪怕是我爱西红柿也行啊。
作者: zsxmmhd    时间: 2009-6-17 15:32

罗森都能上榜?那岂不代表田中来了能横扫36将
作者: 李廣    时间: 2009-6-17 15:45

西西...
這名字可真有趣
作者: 蒹葭苍苍    时间: 2009-6-21 07:07

这等于是列开书目,让我们避开,有选择性地看,作者功德一件啊。
作者: 天天都是早上好    时间: 2009-6-21 07:39

只详看了看阿城的...嗯..偶对此人物有好感....别的只是大览了一下.....
作者: xtt141    时间: 2009-6-21 08:12

一大半不认识
作者: 水镜门生    时间: 2009-6-21 08:30



QUOTE:
原帖由 蒹葭苍苍 于 2009-6-21 07:07 发表
这等于是列开书目,让我们避开,有选择性地看,作者功德一件啊。

酸人实在太厚道了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9-6-21 09:54

似应为当代现实主义作家排行榜
作者: 飒露紫    时间: 2009-6-21 11:14

哈金


拿诚实作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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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edu.sina.com.cn 2000/06/21  中华读书报

评哈金和他的小说《等待》

  作者:刘意青

  哈金获得了去年美国国家图书奖(National Book Award),这本应该成为中国作家的一件喜事,因为他可算得是第一个直接用英语写中国故事而获美国国家图书奖的大陆中国人。他的小说直接用英文写成,去掉了作家们常常埋怨的翻译这个中间隔阂因素,似乎中国作家离诺贝尔奖的距离都近了许多。然而,哈金获得此奖的代价却太大了:为了这个奖他被迫不认东北的爹娘,不得不骂自己的同胞,充当了美国传媒丑化中国的工具。

  笔者有幸于哈金运作竞奖之时在芝加哥地区的两所学院讲学,亲自聆听了哈金为湖区学院(College of The Lake County)师生朗读他的诗歌和他的竞奖小说《等待》(Waiting)。事先,我就听说他出自东北农村,曾在部队服役,后上了山东大学,又出国深造,因此对他丰富的人生经历和求知的奋斗精神充满了敬意,对他的小说期望很高。

  当天晚上哈金朗读了他的小说《等待》里面的篇章。《等待》讲的是一个东北农民出身的青年人,在六十年代由家里做主娶了一个小脚的妻子。后来他进城当了军医,同一个护士相爱,但是家乡父老和村干部都不同意他离婚,于是年复一年直到十八年后他才把婚离下来,而此时那护士情人已患上了不治之症。故事似乎很有意思,但朗读会效果却很一般。如果我们(我和陪同我的一位美国资深教授)能原谅他蚊子般的声音和毛病很多的语音语调的话,我们却被他小说语言的低劣和粗俗吓了一跳。他曾说过要有意写得口语化,(这中间难免有卖点之考虑)所以他选了他认为最精彩,或者最口语化的一段念给我们听。这一章描写长期不能结婚的护士喝醉酒之后要求男主人公同她发生关系。她说了三四遍:“同我干吧!同我干吧!同我干吧!”

  (Do it to me!Do it to me!Do it to me!)当时连我的美国教授朋友都表示这个中国姑娘可比美国女人开放多了,而我则嗅到了从廉价谈情小说里捡来垃圾的气息。

  不久,芝加哥地区报纸和《时代》杂志都刊登了宣传和表扬他这部小说的文章,整个的运作都说明传媒要把哈金捧上获奖的宝座。那么美国人看中了他小说的什么方面呢?只要看看《芝加哥论坛报》(Chicago Tribune)1999年10月31日的“读者指南”(Reader’s Guide)栏目就一清二楚了。在WenHuang写的介绍《等待》的文章左上方画了一对穿着镶花边裤子的小脚,约占了版面的1/4,而下面印了《等待》的封面,紫颜色的封皮上横着写的是红色的英文“等待”,可是从上到下竖着印为背景的却是一条黑色的男人的大辫子。这样,《芝加哥论坛报》就画龙点睛地突出了他们从《等待》中看到的是什么,不是优美的文字,也不是一流的写作技巧,而是中国的落后和中国人的愚昧。如果说报面上的小脚确实是哈金写进他小说的内容,那么那条男人的辫子与这个六十年代的故事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想问问上台领奖时言称自己感到很荣幸也很受宠若惊的哈金(原话是:I am honored;I am humbled.),在看到这条强加在他小说封皮上的辫子时,是否也感到荣幸!

  笔者在一些美国教授的支持和鼓励下很不识相地写了一封读者来信给《芝加哥论坛报》。明知美国媒体方针已定,不会理睬我的抗议,我还是写了,因为我不能容忍白日谎言,因为我的意见起码可以让我身边的美国师生知道中国人还有另一个声音。我的信主要指出,尽管哈金保证他的小脚女人是有根据的,尽管作为作家他有权杜撰,但是六十年代大学毕业的军医,即便家在农村,也不可能娶一个年龄小于他的小脚妻子。我本人就是六十年代初毕业的妇女,我母亲一辈儿的中国妇女(如果她们活着现在八、九十岁)都很少裹过脚。哈金之所以这样设置他的故事,不外是要加强他那中国落后,没有婚姻自由的主题。难怪《时代》周刊的书评称赞他描写了一个由愚昧,不懂爱情重要,而造成的荒诞可笑的悲剧,因为男主人公以没有感情为由要求离婚时,却不被理解,可见中国之愚昧。人们总是问:你妻子做了什么错事吗?如果没有,你为什么要离婚?在哈金撒谎的笔下,中国广大的善良百姓以及他们要保护那为了丈夫献出了一生最好时光(而并非小脚)的妇女的努力,都成为美国人的笑柄。就是因为有哈金这样为了获奖而不惜玷污同胞的人,西方,特别是美国,对二十世纪初期形成的那种中国人懦弱、愚昧、脏懒、抽大烟、裹小脚、辫子由人揪都不敢还手的印象,久久得不到改变。

  前几天,我那位美国教授朋友发来一封电子邮件,信中她兴奋地告诉我,在最近参加的一次学术研讨会上,她遇见了一位研究中国文学的美国知名教授,并同他讨论了哈金的《等待》,那位学者对哈金的小说看法同我一样。这说明,尽管美国的传媒和大奖往往用政治标准代替艺术标准,但是真正研究和了解现今中国的美国学者还是没有上当受骗的,他们看到了中国的问题,但更看到了中国的长足进步。

  他们也看透了美国发奖给中国作家的政治因素,并且绝对不会尊敬一个拿荣誉和诚实作交易的人。

转自:http://edu.sina.com.cn/critique/2000-06-21/4828.shtml
作者: dingbo011    时间: 2009-6-21 11:27

哦不喜欢西红柿~
哦最爱血红
作者: 凝望云涛    时间: 2009-6-21 11:39

网络作家里,我还是最推崇老猪
作者: KYOKO    时间: 2009-6-21 14:20

落伍了,大多都一窍不通
作者: 风雨夕    时间: 2009-6-22 23:16

经常关注文学界,经常看纯文学和传统文学作品,所以上面的名单不陌生,相当一部分是1990年至今在中国文坛非常活跃的人物。下列人名都看过他们的作品,至少是短篇:
张爱玲
贾平凹
莫言
王朔
阿城
王安忆
张承志
余华
王蒙
铁凝
史铁生
阎连科
冯骥才
残雪
阿来
苏童
刘震云
迟子建
麦家
韩寒
慕容雪村


经常看并非常喜欢的作家:
张爱玲
莫言
王朔
余华
铁凝
残雪
苏童
刘震云
迟子建
韩寒

尤其喜欢先锋派余华、童话温情派迟子建和江南唯美派苏童。韩寒还可以,只是文学造诣差的远了。王朔和张爱玲也挺喜欢。铁凝的女性散文特别棒,跟迟子建不分高低。

不太喜欢王安忆、贾平娃和王蒙,贾的作品死难看,王安忆老往世界名著靠拢,王蒙喜欢以老大自居。这仨人的作品基本上是又臭又长。

大部分是重量级的人物,换句话,罗列的基本上是中国文坛当代主力军,但里面夹杂几个二、三流的作家,比如慕容雪村和黄易,丝毫没有可比性,不知何意。

不管我喜欢不喜欢上面的作家,但有一点我是肯定的,那就是他们都值得我尊重。所有作家除极个别外,都有一个共同点,不信你们去查证!这个共同特点就是:不拍政治马屁,不装B,不甩政治那一套!
作者: 村里我最帅    时间: 2009-7-26 02:33

毫无可比性。不过作者还是很渊博的。
我最喜欢的作家是天满星美髯公朱仝 马原。作者对他的评价很精准。
韩东是天孤星花和尚鲁智深的话 ,那朱文该是武松啊?况且韩东的文风是淡到了极致的那种。怎么看也不像鲁智深。韩东的长篇本就不多,就他的《扎根》来讲绝对是极品。

倒是天暗星青面兽杨志 杨黎就长相来讲应该是花和尚,而同是非非代表的何小竹为何没入选。而说他的作品拖沓,有失偏颇,"废话"二字那是非非的根本立场。人家追求的就是没有情节只有大段废话。

天佑星金枪手徐宁 朱文,朱文不仅是小说天才,还是导演,编剧,他是杂家,文风大开大合,另类极端。绝对要比徐宁有个性,该是繁瑞这种角色。

我说到的这些人都是自命清高没往文坛上混的,并非文坛主力军,出产也都不多,作者能把他们排在那么前面,看来也是挺另类,挺包容的。正常思路怎么也得给全国销量第一的余秋雨个面子啊

[ 本帖最后由 村里我最帅 于 2009-7-26 02:5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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