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ard logo

标题: 农妇山泉有点田 [打印本页]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1 09:42     标题: 农妇山泉有点田

本楼留用,二楼开始连载……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6-13 20:01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1 09:43

知道什么叫做有饭作粥吃么,小吴同学,吴心舟,就是个典型的有饭作粥吃的同志。常熟人,老妈是上头退下来的,工作问题还不是多能依靠,他脑子短路了,人生地不熟的,当年非是要去上海发展,还给了个最扯淡的理由:大城市有前途。有啥前途啊,要不是老天爷恩赐,给他这个老婆,现在怕就是个大龄待业青年,房子房子没有,车子车子没有,整天搓麻抽烟的主。
不过老天爷确实很待见他,至少这两年在命数安排上没让他吃多少苦头,在拖着皮箱满世界找住处三次以后,月老同志系的红头绳的那一头,出现了。还是个有钱人家的细娘,于是车子车子也有了,房子房子也有了,老婆老婆也骗到手了,转眼就从失意颓废变成衣着光鲜。
小细娘姓萧,上海顶顶有名,萧立萧大老板的侄女。虽然剧情很常见,但是至少喜事一桩,其余非我们渺小人类能问,须看天意,眼下要做的,就是杀奔上海,给他做伴郎。关键是,他楚峥琰在外头晃了好几年终于回家了,诸位亲朋可就是不让他省心,待发现他没有带个女同志回来以后,就忙活起来了。我谢谢你们了,我撤了,我先上海去躲会儿。
于是脚下油门一踩,你们吃好喝好哈。
给小吴同学打电话,魔都交通在他脑子里是一团浆糊,所以必须有人领路,否则转两个钟头不知身在何处。
于是在说不出是哪里的地方见到了这对新人,一个是三年没见,一个是从不认识,没啥特别的感觉,诸如久别重逢,再遇故知之类——还是那样。腰身也没粗,脸也没糙。小眼睛的同志就是不容易显老的,虽然在年轻时候很多群众偏爱大眼睛,但是过两年就后悔了,因为十年后小眼睛还是那样,虽然仍旧不会善良,但能长久维持;而大眼睛,别指望了,十年以后眼皮就托不住眼珠,眼珠就下坠,于是把眼皮也拖下来,凸出两个大眼袋,尤其是女同志,到时候就不得不照着小镜子慨叹岁月无情啊。
给他介绍老婆萧若兰。两人互相点了点头,算是认识了。这个是初见,也没有什么感觉。既不算好看,也不算丑。楚峥琰已经二十八了,在古代早可以自称老夫,长子都该八九岁了。故而看女人,第一反应就是是否温和,是不是福薄。萧若兰没有什么气质透出来,但算得落落大方,无有小女儿态,或许是个好妻子。吴心舟这碗作来的粥,至少此时于他自己,或者在众人看来,肯定是香甜滑腻。不错,不错。
“走吧走吧,给你接风。”
“得了,就开了一个钟头,又不是鞍马劳顿,接什么风啊,你准备婚礼啥的应该比较忙,不用搭理我。”
“那不行,三年没见了,怎么说也得找个地方坐一坐聊一聊。”
推不过去,楚峥琰只得跟着吴心舟的车子走。窗外头一溜烟的“上善花园”在他眼前排队跑过。这就是萧若兰的叔叔,鲲鹏萧大老板开发的豪宅嘛,银子有几不知,据说是某军师献的名字,寓意“上善若水”,据说这些别墅都建在岛上,来回市区提供直升飞机。还打出了买别墅赠直升机的噱头,不过其实不是赠送,因为直升机有限,其实就是租给你用。
话说心舟就是个五四党,只翻五四至今的新文化作品,还有小说月报啥的,偶尔也泛两句老庄酸,玄总是给人神秘高深的感觉,念孔子就是大路货。所以楚峥琰怀疑这名字是不是小吴所献。
一路奔到某茶楼停车。通体像竹子扎成的样,十分合现下的仿古风。
“感觉怎么样,这里?”三个人靠着窗坐下来,吴心舟给老婆大人掇着凳子,头微微低下,啫喱水弄好的头型一晃一晃的,脸上的酒窝泛出晕来,连对面的楚峥琰都感觉到了——嗯嗯,蛮好蛮好。楚峥琰根本无所谓在哪里吃。你们要情调的,上咖啡馆;要热闹的,找个饭店喝点酒,都无所谓,哪怕现在划拳,也奉陪了。
“你瞧,那里还有个古琴呢。”吴心舟指给他看,大厅中央,西式的台面上摆着个中式的古琴,一笑。嗯,这年头都这样,真要搞点中国乐器在厅里奏,筝不比琴好得多?琴是文人雅士专用,声音低沉悠远,和所有古乐一样,只合独奏,不能演出。故伯牙只盼子期,对啊,伯牙只盼子期。楚峥琰学这手琴技,也唯愿能有对面安坐之人。然而吴心舟却乐于给他宣传:“你看好他啊,平常有点不太正经的,但学问厉害,我跟你说过,他是名门出身,他虞山琴派的厉害,远近闻名的。”
好了,楚峥琰笑起来。心情好的时候就开始乱夸人。什么叫我虞山琴派,我不过是平常一个学生罢了。师父翁老先生,才是德高望重的本派领袖,而我们,看A片长大的一代,早已不知风雅为何物,涎皮赖脸的,被人叫做流氓很久了。
抽着若兰上厕所的空当,心舟就笑眯眯地炫耀老婆,还是那样一句进一句退的,再没有直截了当,“怎么样”、“啊是”,反正就像现在的老师,做个开场提示,然后等着你接下文。好好好,楚峥琰反正说好就是了。
“最漂亮的是眼睛,那眼睛大吧。”
呃,一句话把楚峥琰问死,貌似根本就没注意她眼睛大小。忽然发现自己看人莫非学了九方皋的本事,完全忽视外表了么。好吧,既然经他提了,等他老婆回来的时候,楚峥琰仔细看了看,是大眼睛,不过不是凤眼也不是花眼,只是单纯的大。脸型……是倒瓜子脸,脑袋尖下巴大,头发披着借转一点,不过仔细看还是比较明显。总之蛮好,因为楚峥琰没有在她眼里看见斜视四十五度的泼妇腔,这便是娶老婆第一标准。
在接受了吴心舟同学及其夫人的亲切接见之后,楚峥琰被送回了宾馆暂时安置。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因为是自助餐,他们两个去端盘子拿东西,吴心舟跟他说了个心头上的事,这倒是玩笑不得。
萧若兰是萧大老板的侄女,也就是他哥哥的女儿。但是他哥哥已经死了,生了两个女儿,现在是无父无母的情况,于是萧大老板便是事实家长,于是这婚礼到底怎么办还得听他的。吴心舟自己揣摩不透,虽然老板已经发话,叫他们自己张罗,他负责买单。
“话既然出口了,照着做不行么?”楚峥琰问他。
“就怕只是说说而已。跟你说老实话,你看他们家三个孩子,若兰只是中专生,若雯也只是在国内上大学,咱老大自己的女儿高中就送英国念书去了,你也知道,英国不是澳大利亚。”
还有这档子事,那倒是难说。
“但是场面肯定不能低,面子得撑足。”
“难办的就是这排场究竟得多大。”吴心舟点着头,楚峥琰在心里摇着头,真是个麻烦事。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11-6 22:19 编辑 ]
作者: TOP    时间: 2006-11-1 10:45

开篇的场面甚大,字里行间皆是国计民生。读来不禁心中惴惴,实不敢揣测是如何一部小说。

好在镜头渐渐拉近,到后来总算样子还是民间故事。这个开头只出场了一个角色,又交代了几个人物,埋伏了一两条线索。文字是不错的,只看作者继续铺陈开来,会是个怎么样的故事了。

支持一下!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1 10:50

吴心舟终于有老婆了,而我呢,二十八了。到半夜也没去睡,好像是怕什么似的。吊着精神挂在网上跟别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天,碰到陈波,也是那时候的兄弟,看见林姗,是从小缠到大的朋友。林姗是个毛丫头,还疯着呢,那么显眼的头像亮在那里,不要去理他。我老人家骨头已经松了,经不起她那种折腾法。陪他出去玩一天,必定散架。至于陈波,这家伙倒是时常能想起来。话说男人还会在别后想起男人,要么就是兄弟的感情;要么就是同志的情意(有区别么?呃,此同志非彼同志也)。
但陈波是个好同志。他跟楚峥琰不是一辈人,他是八零后,比他小好几岁,楚峥琰今年已经二十八,吴心舟二十七。所以陈波不是他们的同学,小学弟是也。而且是高中小学弟。
两个大男人,又有几岁年龄差,说起话来其实还没有网友放得开,也不要意思聊网吧门脱衣门的,于是就像刚才和吴心舟对坐一样,两分钟才有一句。问了他什么时候回来啥的,那小窗也就开在那里了。鼠标却不由滑落,指到的某个暗影,几年都不亮了。每看见这个,心有所动。好像不经意的知秋落叶一片,飘在自己风衣口袋。
心有所感本是常事,让人惊奇的是所感的事情真的部分发生。也许真的是吴心舟引出来的。
那时候回高中看母校,不得不承认,这是真心的,当然,也顺带看学妹。或许真是有所注定,楚峥琰念的高中全市出名,不是因为成绩,而是因为美女。自他入学,以及毕业以后听到的传闻,著名的二班一直是美女充斥,即便是在这里相貌中人者,出去也引人眼球,外校的小狼,同城大学的中狼,以及社会上的老中青狼俱皆垂涎。楚峥琰当年念高中的时候就给班上女生递过无数情书——嗯,看到这里不明真相的群众要以为楚峥琰是个超级白痴,递情书无数次才攻克mm,其实大缪也。是他自己后知后觉,明明也是帅锅一枚,班上的女生也多有暗示,愣是没反应过来,却起劲地帮别人递纸条,N年后同学们说起那时候班上谁看上谁谁跟谁谈过恋爱,可惜吹了,楚峥琰大为吃惊,怎么有这么多故事自己竟完全不知道。好吧,最终还是个白痴。
重点是不能跑题,要说的是陈波那一届,也是美女多多,有个叫杨嬊的女同志,据说班上很多同学喜欢她。这是个离异家庭的同志,至于是否缺少温暖就不清楚了,楚峥琰自己也是十八岁以后单亲照顾,没觉得缺少爱。那次去学校里看了老师,然后心血来潮,决定恶作剧,办公室里有一帮实习老师,新来的,还没有跟学生见过面,于是他掩到教室门口,瞧着同学们正在默写,拿眼睛一瞟,就看见三个人在悄悄地翻书,好,美得很,于是在门口摆了摆面孔,做出一副纯情毕业生故作严肃的表情略带爱惜地喊了一声:“默写不要看书。”嗯,演技不错,当时那几只手就缩了回去在那里转笔。楚峥琰念书那会儿还没有这项运动,看陈波同志表演,从转书到转笔样样行,据说班上人人都会,都快赶上山寨杂技团了,年轻的同志就是有爱啊。
同学们都抬头看着他,可是他并不自我介绍,却在教室里溜达起来了,整个一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实习老师形象,于是就见有人窃窃私语。楚峥琰看见有两个女同学手伸在课桌底下,灭哈哈,我们是有经验的同志,自然晓得,他于是带着自己也不知的调戏心态把他们前桌的两个小男生挤到一边,坐下来俯视之。一个女同学伸手似无意识地捋了捋头发,抬起头来,楚峥琰一看,巴掌大一张脸,两边长发一披,几乎隐在其中,两个人面对了面,她倒是先掩着嘴笑起来。
这个同学就是杨嬊,是个蛮好的女同志——楚峥琰是这么认为的。她有个弟弟,在本校念初中。但到底是她妈带着她嫁进去还是她是现在这个爸爸生的,而那个是她阿姨,这个弟弟是拖油瓶,唉,反正搞不清。总之她跟他说,这个弟弟皮得很,还经常掐她打她,他于是护花之心泛滥开来,带着他弟弟打篮球,连哄带骗的,不久就驯得服服帖帖的,杨嬊掩着嘴朝他笑,说你真有办法。调教个小弟弟算什么办法,他也就是你家的,要换了我弟,我不大耳刮子抽丫的,你看他下次还敢不敢。
小姑娘一来二去得跟他混得熟了,尤其喜欢看他聚着一群人扯淡的样子。楚峥琰有家学渊源,他们班里好几个丫头都把他当了活字典,想起什么张口就问。男人博学是很有用的,至少在吸引妇女同志眼光的时候,当然你不能长得太寒碜,也不能念他们听不懂的酸诗。老师们不是太反感他来学校跟同学们混在一起,因为三年高中,他的形象已经被定为好学生了,好学生是不会勾引小女生早恋的,正好还可以教教他们念书,有说有笑的,事半功倍,只是一直觉得,为什么理论上的期望值就是不出现,同学们的成绩并不见提高一星半点。
至于陈波同学,楚峥琰始终都没有知道他究竟有没有喜欢过她。小陈同学当年就是个书呆子,厚厚的眼镜片憨憨的笑容,漂亮的女同学跟他说话,顿时满面通红。于是你经常可以看到这一幕:早自习以前,陈波走到杨嬊跟前,一叠本子搁在课桌上,满脸堆笑,轻声细语:“交作业了。”此时那张巴掌脸必定盯在桌前鸡啄米一样——当然,这是远距离的感觉,其实就是以不符合中学生身体保健的坐姿在那里奋笔疾书。小陈同学一开口,乱蓬蓬的头发披着小脸立刻抬起,右手放下笔,手指含在嘴里——是哪一只则永远也搞不清楚——也是一样笑靥如花。然后小陈同学心领神会,取出一本本子留下来:快点啊,早自习前我要交掉的。
眼前的杨嬊还是那样,笑得桃花灿烂,只是不再吃手指,也不再披厚重的头发。这头发应该是去削过的吧,年轻人,不至于掉这么厉害,原先的一厚摞,如今薄寥寥如同洗发水广告里的范本了,丝般感受,看得出丝了……
当年的十七和二十二,现今的二十三和二十八,她还是好年纪,楚峥琰自己则永远像老头。指如削葱倒是依然,上面也没有戴戒指。当然,脸是逃不脱的,女人家水灵劲就那么几年,而后水洗毛桃就变成羊脂玉,再从羊脂玉变成宣纸,宣纸变成毛边纸,毛边纸落成砂纸,上帝的脱水工作永远做得完美无暇,但是会惹得妇女同志们不高兴,于是你脱水我就增水,有往脸上喷的,也有贴的,既有原生态的,还有工业化的,日夜努力,绝不懈怠,盖与天斗,其乐无穷也。
作者同志再次跑题……于是杨嬊同志就从水蜜桃变成羊脂玉了,虽然经过了第一道脱水工序,但是肤质好,玉也是很吸引人的嘛。而且她居然也不再喝果汁了,好好的咖啡厅,窗明几净,心情透亮的,两杯茶在桌上冒着香气。服务员或许站在他们身后腹语曰:神经病。要喝茶怎么不去茶楼,但是鉴于生意的需要,他们老板不是一样提供茶水服务么。
杨嬊手笼着杯子,热气腾着她的脸,楚峥琰觉得这丫头现在从头到脚的姿态都是个女人了。
别时太久,其实已经没有了话题,于是只得瞎掰,比如陈波,他确实要回国了,当年一个班级出去了五六个,到了大学有没有后续的,不得而知;再比如林姗,那是当年他们最乐意传的楚峥琰的绯闻。林姗的爸爸是楚峥琰妈妈单位的领导,于是他们很早就认识,有一次和楚峥琰出去,被杨嬊他们几个同学正好撞见,开口就问是不是女朋友,身子扭啊扭,手指摇啊摇,好似终于被我逮了个正着。后来楚峥琰去学校找陈波,发现全年级的人都知道他有女朋友了,讲得那个传神啊,身材高挑,皮肤也好,眼睛非但大而且挑起……故意叽叽喳喳在远处,叫他看又看得见,待到走近,不好意思,都闭嘴了,全都投以诡异的眼神。
楚峥琰于是往杨嬊课桌前一坐:“你知道她不是我女朋友,对不对?”
笑眯眯地点头。
“就是好玩对不对?”
又点头。
“那你们接着玩吧。”
如果这时候召开发布会必定是群女相围尖叫不断,正是个好乐子。男人也在酒桌上说这家女的好看,那家姑娘漂亮,对异性的YY再正常不过。楚峥琰自以为聪明过人,转身走了,却转念一想:不对啊,他们YY的是同性……
于是乎就这两杯茶间,林姗被再次提到。唇齿送字,飘然茶香之间,总觉得有点暧昧。楚峥琰和林姗肯定没啥可暧昧的,他和杨嬊也没啥暧昧的,但或许男女之间总是暧昧的,尤其是长得好的,肾上腺素自然突增。就像看到个漂亮姑娘赤身露体的在你面前,装君子是上面发号的司令,而下面不起是不可能的。
“林姗现在在电大做翘课党。念电大嘛,总是要翘课的,”楚峥琰觉得话说得不对,又补充道,“念书总是要翘课的。有上大学不翘课的同志么?话说你呢,上学翘了很多课吧?”
“还好吧,我不算翘得很多的。基本上每天都去上课。”
“哟,真不容易。”
“那是,我是好学生。”杨嬊笑着说。
确实是好学生,相比楚峥琰,没有更坏的学生了。嘲笑语文老师是文盲,白字乱念,说吴承恩是清朝人;又笑历史老师是呆子,除了背书啥也不会,连史记都没看过;曾经恶作剧在教室门框上端个垃圾桶,把门半开半掩的,等班主任进来巡视,门一推,垃圾桶旋即坠在他脚边——可惜怎么不准,没倒扣在他鸭蛋一样的脑袋上。
杨嬊是个好学生,好学生的定义不在于成绩,在于是否听话,楚峥琰那时候成绩遥遥领先,但从来没有人找他做课代表啥的,谁叫他不听话来着。
高考以后,据说杨嬊在广州有关系,于是就去了那里念书,于是他们就这样几年没见了。楚峥琰从来没联系过她,只有她常常打过来问问近况,每次听到,总是她在那边过得很好。开始两年偶尔回来一次,就一起出去吃个饭,没有其他内容了,他们没有在一起唱过歌跳过舞,至于手,从来没拉过。
这算是干净的男女友谊么?不晓得,总之楚峥琰从来没有想过要跟她发生关系,其实他就没想过要跟谁发生关系,如果要,那必须是结婚以后,他注定是个性压抑者,憋着处男之身守了二十八年,终于心理微微变态。
但是确实,跟杨嬊在一起的时候,从来没有留意她的胸或者屁股或者其他性感的地方,或许这至少可以证明他确实不想跟她发生关系。
据说她在那边有个人照料她,广东人是不是习惯管人叫哥,反正她是那么叫的。所以楚峥琰觉得她对他也没意思。于是,纯洁的友谊诞生在了一个疯子和一个毛丫头之间。
她近况还是不错,此番跟着哥来上海,有生意要做吧。而她则乘机来逛逛,顺便可以回家看看。
到了这个年纪,开口不落终生大事了,尤其是吴心舟大婚在即,“那你呢?”杨嬊问他。
“我呢,八字没有一瞥,连人都没有,跟谁结去。”楚峥琰脑子硬邦邦的,每当将到这个话题就这样硬邦邦的。出来以后坐在车里想了想,杨嬊其实是个不错的老婆人选,但他为什么没有追她呢……因为她有人了。于是备胎还有YY中的这一说么,扯淡,根本就是没冲动,你说她要是没人,会去追么……不会,尽管她是个不错的丫头。那找不到老婆怎么办?怎么可能呢,现在的女人,拿钱喂着她就来了,就跟喂猫一样……要是实在没有合适的,你会追她么……备胎,备个鸟,去心舟那里报到,刚才电话召唤了。

“恭喜你,心舟同学,昨天还叨叨着杨嬊,今天就出现了。”楚峥琰在饭桌上跟他汇报情况。本来小吴要给杨嬊送请柬,商量着叫楚峥琰给她打个电话问问。
“嘚啵来的还不止一个。”心舟说。
“诶,你还挺神,确实不止一个,还有林姗,刚才也给我打电话了,我正跟杨嬊说起她呢,电话就来了,你说现在的感应真是不得了,中国电信就是牛X,自动感应式接听。”
心舟笑起来:“这么说还有一个。”
“谁啊?”中国电信铁塔彻底牛X到底了。
“我小姨,这次跟你配对做伴娘。”
知道了,萧若雯,萧若兰的妹妹。
“有个事我想问问你。”心舟开场总有白。白完就讲吧:“你要来我们鲲鹏么?”
“不来。”楚峥琰条件反射一样回答。这句话就像是从椅子上弹起来的。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11-6 22:21 编辑 ]
作者: 赤脚光棍    时间: 2006-11-1 11:42

开篇很大呀!接下来的是什么?
继续期待!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1 12:14

留空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11-6 22:23 编辑 ]
作者: 胡笳十八拍    时间: 2006-11-2 08:23

楼主写的小说,场面很大啊,现已出场的人物个性鲜明,语言驾驭能力很强,有特别想读下去的愿望。挖了坑,要加紧填啊。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2 15:08

“现在怎么办,你们两家首长有啥指示?”楚峥琰笑问吴心舟。吴心舟的妈昨天乘专车抵达上海,与萧大老板进行了为期半天的正式会谈,会谈内容不详。
“首长指示,去常熟举行婚礼。”
“为啥?”楚峥琰不明白,萧家那么有钱,难道还会在这种事情上让男方争了面子去?
“因为在常熟办婚礼比较实惠。”
楚峥琰算是明白了,这就是商人和领导的差别,要是让两家易地而处,吴心舟他妈绝对不会为了省几个钱风光让你们占了去。可问题是就算花得多,不过萧家九牛身上拔根毛,至于这样么。至于的,首长说:两家分开办酒水也麻烦,还是凑在一起的好,看着也热闹,不如萧家也到常熟去办,反正路也近,亲朋好友包个旅游车也没多少钱,双方也就这时候走动走动了,往后交新亲也可以一并办了。这婚礼是萧家第一次嫁女儿,老大令:一定要办得风光体面,银子他掏大头。鱼翅鲍鱼都要有,在上海得四五千一桌,在常熟不会过两千,体面也体面了,风光也风光了,何妨少花点钱呢。
于是楚峥琰白来上海一趟,跟着吴心舟四个一齐打道回府……不对,是他自己打道回府。
前后两辆车,所谓四个人,因为又拖了根尾巴——萧若兰的妹妹,萧若雯,这次婚礼的一号伴娘。小夫妻两是去考察地形去的,她就是随同考察人员。
该名同志性格比较不好说。楚峥琰去吴心舟那儿报到,车开到他们小区车库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她站在那里,于是双方互相点了点头。
“等人啊?”
“等人。”这就是所谓朗答。
旋即双方各回轨道,化作匆匆过客,各等各的人。
吴心舟的妈就在那里,于是按惯例不计身份一视同仁居高临下满脸堆笑地上来握手——领导就是领导,瞧这气派。楚峥琰终究是草根命,泼皮身,怎么也觉得别扭。那几分钟里感觉唯一爽的,就是车库里透出来的荫凉,舒服。
等到吴心舟把车子调出来,才发现他和萧若雯要等的是同样的人。

萧若雯一路上都坐心舟的车子,直到到了常熟几天,跟楚峥琰仍然是见面点头而已。这不是个内向的姑娘,虽然她跟她姐姐也不太说话,但肯定不是,楚峥琰能感觉到她身上有刺,无论办卡吃饭等等,她总是站在后面等着,头也不太抬。楚峥琰觉得他们像是牵着一只总要掉群的羊,而不是心野的猫。
今天天气有点阴,一阵阵的,等风把云吹过去一点,太阳又现出来。前三后一的,四个人高高矮矮的印在山水之间,暗色调十分明显。
这是在尚湖,刚刚心舟他妈已经来视察过了,现在剩下他们几个四处转转,因为对于萧若兰和萧若雯来说,这里是新鲜地方。
以后回想起来,这实在是个经典不过的场景,真的再经典不过。

吃饭的时候吴心舟笑得神秘兮兮的,满脸的八卦号都显在那里了。最后终于小声开口:“你是不是也给我找到嫂子了?”
嫂子你个头。要是萧若兰不在,那就是这句,现在没办法,直接问他什么意思。
“你和若雯早就认识了,这事我都没来得及问你,听她说,是因为一个漂亮的mm喝醉了?”
楚峥琰看了看他,翻个白眼,点点头,就要叫他以为“正是如此”。
“那个‘漂亮的mm’就是林姗。”等这句出口,吴心舟也就霎时泄了气,笑得有点贼腔,还要添一句蛇足:“林姗也蛮不错的嘛。”
楚峥琰只能也笑了笑。萧若兰亲切地给老公夹菜,面上春风飘起,吴心舟连忙埋头配合,却被调料呛着了,顿时咳得脸通红,老婆忙给他拍着背。
喝了两口水,终于平复下来,清了清嗓子,带点毛地问:“林姗她又翘课啦?”
“翘了。”
“这次挺行,都翘到上海来了。”
吴心舟看看自己老婆,可能是下意识的吧。
“原本好几个同学结伴去的,转了两天都回去了,她不肯走,等人家真丢下她一个了,倒怕了,就打电话给我。”
“这年头这种事情蛮多的,你要叫她小心啊,不会是来见网友吧?”
“不是。就是出来玩,再远不敢去。”
“那怎么唱唱歌到隔壁发酒疯了呢。”
发酒疯,不就因为她到隔壁发酒疯了,才认识你家小姨子的么。蛮好那天正做着深水下潜围观天涯党互骂装X装纯掐得不亦乐乎,害我笑到一半停下来还要大半夜出去拖醉鬼。
若雯不声不响地走进来,跟楚峥琰点了点头,埋头吃饭。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11-6 22:24 编辑 ]
作者: 皇城跟    时间: 2006-11-2 20:54

语言很生活化,值得期待.
对话堆砌紧了点,可强化下动作或场景的描写做切换,会更能抓住读者.
写长篇是要用些心力的,染蓝以鼓励,楼主加油.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3 12:14

据说有人睡不着就数绵羊,数着数着就睡去了。楚峥琰不会失眠,尽管二十八了都没有女人,但晚上不会因为下面坚挺不落而彻夜辗转,当然,或许是常年打熬筋骨所致?这个词大概是眼下对锻炼二字最臭的替代了,一说就让人想起梁山强盗和性压抑——但是不管如何,他不用深夜数绵羊,或者在脑子里操着平常认识的漂亮细娘,直到一抖一抖地射完了,才空虚地睡去。但是,楚峥琰承认自己过了二十四以后已经逐渐趋变成结婚狂。每碰到一个漂亮点的女同志,就在心里盘算这个娶回去做老婆怎么样?就连同学聚会也复如此,过了这么多年,大家变化都大了,有的丑小鸭现在气质也很好。尤其这两天,不知交什么运,这几个细娘就把他触得有点心乱。
曾经想要三十才结婚;曾经想做丁克;曾经觉得孩子姓谁无所谓。现在呢,都反过来了,我要结婚——如果现在就有合适的;鬼才要做丁克;孩子当然要姓我的,现在都是独生子女,姓了别人的还了得。
话说现在发现做神仙的一大好处就是可以先问问月老,你把那红绳系谁脚上了。人就不行,不能作弊。不过神仙是高境界,他肯定成不了,娶妻生子过过小日子就好了。
重点是真的不知道哪个才是合适的。人不能太挑,他的要求就是相貌中人,情绪稳定。楚峥琰自觉不太通男女之间的微妙暗示,就像人混在地下室里,经常接收不到信号,所以最怕娶了敏感的老婆回来突然由晴转阴了你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但是,人总是会走向悖论的。比如数着那些漂亮细娘最后就会想:你要娶她做老婆吗?不要;那你要放弃守执,搞婚前性行为吗,不要;那你要做一辈子压抑男吗,不要,那你到底要怎样?
……我要个情绪稳定的mm……

既然到了常熟,楚峥琰和心舟都成了地主,得忙活着张罗。除此之外,心舟还有活要干,上海苏州都来常熟投资,萧立也有份,只是眼下有个项目谈不顺。
萧若兰姐妹两个住宾馆,心舟要配合常熟方面谈生意,腾不出空来,楚峥琰就带着他们四处玩。
烟波微茫,群鸟翱翔,尚湖原本就是个很漂亮的地方。
“真的比西湖大。”若雯极目远眺,很是快活。
“当然,西湖也就是知名度比尚湖高。而且这尚湖也叫西湖。”
“为什么?”
“因为那边还有个东湖。”楚峥琰指指东面,“那儿有名的就是毛氏汲古阁了。”
“什么阁?”若雯没听说过。尚湖不如西湖有名大概真的只因为没有美丽的爱情故事让老百姓陶醉,要说姜尚垂钓的所在,那不是也很好嘛,不过人们心目中的姜太公一直是个神仙。
刚刚疯玩了一阵,在里面度假村两个人合骑自行车蹬得若雯一身汗,又出来外面转,平衡胎上走,才发现这丫头根本没有平衡性,手脚也不协调,上去就掉下来,心舟今天难得休息又忙着托好小姨子,楚峥琰和若兰两个倒笑得前仰后合。
“好了,歇会儿吧。”楚峥琰站着感受野外杂着树木花草的香气略带着点湿润的风,格外令人舒畅。
“嗯。”若雯在他身边坐下来。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很适合你姐姐姐夫举行婚礼。”
“嗯。是不错。”
“我们一会儿去钓鱼吧?”若雯兴致很高。
“钓鱼?好吧。你去叫你姐。”
“不用。我姐夫今天难得有空,他们两个现在最适合两人世界,最好躲在哪个角落里没事偷着乐。别打扰他们。”
“好。”楚峥琰觉得若雯小大人似的说话特有意思,忍不住想笑。
“走吧!”若雯二话不说,站起来抬腿就走。
“这么急干什么?这里的鱼多得是,还怕跑了?”
“你看那边有个水上餐厅,造得像个画舫,在那里钓鱼估计不错。”若雯倒像是熟门熟路。

碧波荡漾间晃动的旧画舫,带着湖水气息。走到这里你不想来杯啤酒么。
“看——不错吧这里?”若雯似乎很自豪,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嗯。”楚峥琰却不甚配合。
“小时候在浙江也是有山有水,环境也很好的。不过跟这里不一样。”萧家确实以前是浙江的,浙商不是很有名么,真的很精明。浙江是多山的地方,跟江东不一样,江东多的是水,至于山么,多数都矮小。常熟的虞山是古迹,景致优美,不过只有一百多米高,绵延倒是有十多里。
“瞧。叫我吃养在水缸里的水产,我才不吃呢。自己钓的才好。”若雯指着那边水槽里养的水产品说。
“说得对。那里头养的哪有钓起来的新鲜。”楚峥琰附和。
若雯笑了,边往里头走边喊人。
里头一个穿着廉价西装年过半百的男人应声跑出来,看见有客,忙满脸堆下笑来。结果一听是来钓鱼,霎时就不活络了,一本正经告诉若雯这里不能钓鱼,楚峥琰在旁边偷笑。
“这里临着湖,坐下吃点倒不错,想钓鱼,你还是跟我回村里去吧。”
若雯老大扫兴,倒在坐上说走不动了。那就先在这儿休息会吧。
那老板看着他们,楚峥琰叫他弄瓶啤酒来听可乐,老板又高兴些,跑里头去了。

原以为若雯一时兴起,谁知道歇过了回去,说起钓鱼来,又要去。没办法,只能奉陪。楚峥琰觉得自己真的老了,哪有她那么高的玩兴。
别看若雯平时大大咧咧的,生人面前也是缩手缩脚,每次要什么都是楚峥琰开口。他们两进门人家就看着他们笑得意味深长。楚峥琰知道,八卦是人的天性,他们两这两天总在一起,可以八卦了。
“给她弄个鱼杆钓鱼。”
“就要一副啊?”小顾看看若雯,笑问。
楚峥琰看若雯,他确实不想钓鱼,若雯其实就是好奇。
“两副两副。”就这样吧。
“诶,今天在这里吃饭吗?”两副鱼竿交给他们,问。
“问她吧。”
“我钓了鱼来你们给我现做可以吧。”若雯玩着鱼杆笑说。
“可以,当然可以。”
“走吧。”若雯甩了甩她招牌式的马尾辫,就如若兰招牌式的微笑。

走到外面临湖的小凉台上,楚峥琰翻身坐上栏杆,远眺湖面。
“哼,看看——坐也没坐相。”若雯又活络了。旁边搬了张凳子,摆得老远。
“你搬这么远怎么钓鱼啊?线倒是能垂下去,水里的情况可看不见啊。”
试了试确实不行,若雯也学着他爬上栏杆来坐下。
“小心掉下去。”楚峥琰吓唬她。
“哼!才没可能呢——对了,你会游泳吗?”
“以前会。不过现在好像忘了。”
“忘了?”
“嗯,你先做好心里准备,坐在这里要小心,万一你掉下去,我那几下狗刨可未必救得了你。”
“不救我?好啊,不救就不救,我就不信没人救我就会淹死。”
“或许你运气好。现在就开始虔诚地向上帝祷告吧。”若雯自称现在信基督了,其实不过是一时兴起去了趟教堂看新鲜罢了。
“不要。我一向很虔诚,才不要临时抱佛脚。”
“是抱上帝的脚好吧——还虔诚呢——抱谁的脚都没弄明白。”
“讨厌!”若雯用鱼杆轻轻打了他一下。
“小心别乱动,真的会掉下去的。”
“掉下去就掉下去。”
“诶——我说那萧家的二小姐,您那条蚯蚓穿好了没,穿好了把杆扔给我。”
柳眉微扬,她把鱼竿递过来。
“嘿——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若雯坐了坐稳,笑着说。
“肯定会有很多鱼愿意的,到底蚯蚓好吃嘛。”
“……对了,姜太公钓鱼用的真的是直的鱼钩?”
“当然是真的了。”
“难怪他老婆不要他。”若雯蹦出这么一句。
“谁说他老婆不要他?”
“不是哪本书上说的嘛——他老婆嫌他穷,还整天无所事事……后来就不记得了,是不是就离开他了?”
“我可没记得有这么一段。”
“……不管发生在谁身上,反正有过这么一段故事,是不是?”
“嗯,这倒是。”
“其实我挺同情他老婆的,一辈子跟着个男人吃苦。”
“说得不错。这故事一般就是用来说女人短视的。其实也就是姜太公,要是那男人是个大众脸,一辈子也碌碌无为,大概舆论就倒向女方了。”
“姜太公钓到他那条鱼的时候已经是耄耋之年,老到快要死掉了,他倒是最后功成名就了,可是他老婆跟着他一辈子享到什么福了?”
“这个问题就复杂了,都多少年前的事了,谁知道她幸福不幸福——诶我说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多古怪念头。”
若雯吐吐舌头。
“还是我的偶像好。”她嘟囔了句。
“知道,你偶像霍去病是吧。”楚峥琰跟她认识不到半个月,就已经知道了,可见她多喜欢讲这个偶像。现在的年轻人都去偶像明星了,这丫头倒也是少数。
“最近那《汉武大帝》看了没,帅啊。”到底还在做梦的年龄。
“不就那小白脸嘛。”
“谁是小白脸?”若雯故意拉长了脸看过来。
“省省吧,知道有句名言么: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人总是对他有着浪漫的幻想。霍去病,汉朝大将,出击匈奴杀人无数,就电视里那样你看像吗?”若雯老是喜欢“你们男人呐”,楚峥琰所以这时候也给她回敬个“你们女人呐,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好一个阔面重颐的赵云都被你们幻想成了个女人样。”
女人的审美一般都偏向长得细皮嫩肉点的,也就是长相偏女性化的,所以心舟比他更合标准。
若雯没看过三国演义,阔面重颐啥意思也在问起来。
“你们男人就是暴力,我们女人爱好和平,不像你们,老是打打杀杀的。”
“嗯,倒是。就是总喜欢战场英雄,再不济现在也找球场英雄。又要男人英雄无敌,又要他温柔善解人意,典型的又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哼。”若雯无言以对即以哼来了断。
还是安安静静钓鱼吧。若雯是个实在人,所以楚峥琰也跟他讲真话,知道她不介意。

两个丫头就住度假村了,楚峥琰是一定要回家的,心舟明天还有活,也只能回去过夜。一个案子搁了快半年,心舟觉得没戏。楚峥琰不管不问,“等主事的凌志鸣回来,你再看着办好了。”
鲲鹏是家族式企业,凌家和萧家本是亲眷。凌志鸣是公司元老凌振东的儿子,如偶像剧里拍的那样,年轻多金,管着一大片事情。当然,不同的是偶像剧里的多金美男都是三两句话能语惊四座,随时可以力挽狂澜的超人。
“真是个麻烦事,要是你,你会怎么办呢?”心舟问楚峥琰。
楚峥琰坏笑着说:“要是我……我就辞职。”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7-17 07:05 编辑 ]
作者: TOP    时间: 2006-11-3 12:17

相对按网络文章的标准来看,楼主行文节奏好慢啊,比我还慢……不知道能写多么大的篇幅呀。

进入情节之后,对白偏重,倒有些剧本的意思了。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3 12:24



QUOTE:
原帖由 皇城跟 于 2006-11-2 20:54 发表
语言很生活化,值得期待.
对话堆砌紧了点,可强化下动作或场景的描写做切换,会更能抓住读者.
写长篇是要用些心力的,染蓝以鼓励,楼主加油.

多谢了………………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3 12:26



QUOTE:
原帖由 TOP 于 2006-11-3 12:17 发表
相对按网络文章的标准来看,楼主行文节奏好慢啊,比我还慢……不知道能写多么大的篇幅呀。

进入情节之后,对白偏重,倒有些剧本的意思了。

确实比较偏重对白。这不是常见网络文章的风格。《痕》是长篇小说,全书预计80W字。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3 20:12

晚饭以后,大家商量着出去玩,最后由于地点一直不能统一,决定分散行动。心舟陪着若兰;楚峥琰和若雯结成了一对。若雯说要去踏场地看哪里举行婚礼比较好,还带上了DV。真是“日不见,夜出现”,白天多好的光线不看,都在那里玩,大晚上黑乎乎的,能看出什么来。
  “在我们家里,我和妹妹萧潇特别喜欢旅行。叔叔说对什么都好奇的人就是还没长大,不过没办法,我就是对什么都好奇。”
  “对什么都不好奇那叫麻木。”楚峥琰给她补上一句。
  “你也这么认为?”
  “嗯。”
  “哈——来,握个手。我太赞成了。终于找到同盟者了。”若雯忽然想到什么,竟又不好意思起来,微微红了脸,岔开话题指着远处,“诶——看那里。真美。拍下来。”
  若雯举起DV开始调光取景。“你觉得这里怎么样?叔叔说租游船,我看这里不错,到时候租的船可以停在这里,然后姐姐和姐夫在岸上和船上同时举行婚礼,青山绿水衬托下,一定会很漂亮。对吧?”
  “这主意不错。”楚峥琰点头。场面确实挺浪漫的,反正租船是萧老大新近吩咐的。
  “那我去跟他们说一下。‘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这事就交给我办了,他们一定会喜欢的。”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这好像是用来形容生孩子的?”
  这话让正在取景的若雯听到,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
  “干什么啊?”
  “你……有没有……常……识啊?这个……是用来形容生孩子的?生孩子那个……叫计划生育。”若雯笑得话都说不好了。
  “通用的。你想什么叫‘联产’?什么叫‘承包’?”
  若雯笑得更凶了,用手打他:“好了,别说了。笑死我了。”
  “有什么好笑的。咱们党和国家的政策那都是相通的,最终归结总是那个道理嘛。”楚峥琰越是不笑,越是一本正经,若雯笑得越凶 。
  “好了……别说了。你想谋杀啊。”萧老二笑得腰都快直不起来了。
  若雯包里的手机响了。
  “谁的信息。”若雯忙止住笑,把DV递给楚峥琰:“帮我拿一下。”
  看到信息的时候都忍不住笑了。
  一边回信的时候还一边忍俊不禁。等她把手机收好,楚峥琰逗她:“男朋友啊?笑这么傻。”——这个时候还不忘记报刚才一箭之仇。
  “什么呀。”若雯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向前几步伸了伸筋骨:“我们家小妹妹要回来了。”
  楚峥琰就哦了一声。
  “咦?你不会告诉我你认识她吧?”若雯忽然想起他们两初遇的事来,甩过马尾看着他。
  “不认识。”大陆不是香港,萧立也不是李嘉诚。在大陆只有娱乐圈的才能给人随便掰扯,谁没事干去八卦有钱人的故事。
  “上个月有个白痴偷拍了几张照片,鄙视他。”
  “那是哪个孩子的恶作剧吧。”楚峥琰上网成瘾,知道这事:上个月不知哪一个偷拍了萧潇同学的照片放在网上,不过是几张焦点都不实的破玩意,竟也好一阵热闹啊。这年头,炒作是关键,标题要写得长,要夺人眼球的那种,比如萧潇这几张,不过是晚上去便利店买个冰淇淋吃,标题就叫“富家千金海外夜店啥啥的”,晕。
  “恶作剧也得看事情起,这个太过分了。我上去注册了账号发帖,又PM那斑竹,跟那群人狠狠吵了一架。”若雯颇为得意自己的干脆。原来那时候爬楼看的热闹是她点起来的。
  “牛。”楚峥琰冲她竖起大拇指。
  “谢谢。”若雯好不客气,还来一个“V”字手。
  “不过大家都说太凶的女人没人要的。”若雯口锋一转,看着楚峥琰。
  “嗯,可能吧。”楚峥琰点头。
  “你觉得我会嫁不出去吗?”若雯半开玩笑着问他。
  楚峥琰扭头看了看她凝脂一样的皮肤,摇摇头:“不可能。”
  “为什么?”
  “长成这样怎么会没人要,何况你们家的条件,脾气再坏,男人也得忍着。”
  “失败……”若雯叹了口气。
  “有什么失败的?”
  “原来落到最后我还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人,就算有人要我,也是为了我叔叔的钱,或者就是看上了我的色。”再要强的女人其实都很软弱,此刻的若雯虽然是在开玩笑,可是眼中有一丝黯然。
  原来这样的女人也是会突然由晴转阴的,说到底,谁会愿意一个人孤零零的,人是群居动物,没有人交流没有人认同,会疯。
  “唉……算了——看来还是我的想法对。”突然蹦出来一句。
  “什么?”楚峥琰问他。
  “这辈子也不打算结婚了。”
  又一个不婚主义者,不婚主义者都是孩子。
  楚峥琰的手机铃声打破了一时低沉。
  “是陈波。你姐夫跟你提过吗?”
  “提过。某热血青年。”
  “嗯。这概括不错。不过是脑子很好的热血青年。”
  “姐夫说他是学电脑的。”
  “嗯。曾经的游戏迷,现在的编程高手。”
  “诶,你赶时间就先走好了。”若雯其实挺细心的。
  “不,我不赶时间。他刚到常熟。说是本来想给我们一个惊喜,巴巴地跑到上海却没碰到人,俏眉眼做给了瞎子看,白折腾了。”
  两人还像来时一样,一高一低地走,若雯是近视,却又爱美不肯戴眼镜,楚峥琰只能小心帮扶着,一个踉跄,便伴着咯咯的笑声。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7-17 07:05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4 08:21

第二天晚上是萧家姐妹和陈波第一次见面。可是这位小爷实在没给他们留下什么好印象,好好的吃个饭居然喝得酩酊大醉。满嘴胡言乱语也听不清楚说的什么。不过显然他这次回来很是失意,听说好多地方都不要他,连工作也没找到,好像还有什么更大的痛苦,若雯觉得像是失恋。
楚峥琰起先还只是劝他少喝酒,想开点,结果没用,没多久那小子就醉醺醺的了。明白不能再让他待在这儿了,楚峥琰起身送他回去。心舟上来帮忙。
“不用了,我一个人就行。这个人喝醉了酒,有的折腾呢,你送他们两回去。”
“走吧。”楚峥琰把几乎已经倒在饭桌上的陈波一把拉起来,扶着往外走。不过他那样子更像是提着走。
在楼梯上心舟还有电话。陈波这时候歪在一边的脑袋马上就竖了起来,精神不知怎么就来了,还打趣起他来:“喂,这么快就要向老婆报到了?!你也太小心了吧?……”
若兰站在后面只能笑,若雯掩着嘴还差点笑出声来。
“瞧瞧……婚姻是枷锁。别人问我为什么快奔三的人了还没女朋友,我就告诉他们……北方人有句话:自个儿刨坑自个儿埋。谁要想刨坑把自己给活埋了,就去交女朋友结婚好了。”陈波大着舌头笑嘻嘻地看着楚峥琰:“我说的对吧?”
“对对对。走吧啊。咱们上车,别在这儿刨坑刨坑的了。”楚峥琰急于把他拽上车。
一路到外头简直就是拉出来的,他死活不肯走,满嘴嚷嚷着要喝酒,还什么天涯何处无芳草之类的话一大堆。
“诶——小心撞头……小心开车……哦……还有——开车的时候可不能打手机啊。”心舟刚打开车门,陈波就凑上来说。
心舟哭笑不得。
“别理他,走吧走吧。”楚峥琰上来把陈波拖开。
“好吧。”
“路上小心。”
若兰若雯姐妹点头朗答,先上车了。心舟关照楚峥琰一个人小心,刚一转头就“砰”地一声重重地磕在车上。若兰忙探出头来问怎么样。
这下陈波乐起来了,捧腹大笑,差点没笑死过去:“瞧,报应来了吧。刚刚我好心提醒你小心别碰头,结果你呢?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还白我一眼,瞧——报应来了吧。”
“行了。没出息的家伙。才喝了两瓶啤酒就满嘴的胡话。”楚峥琰问了心舟没事,就关照他开车慢一点,这就走吧。心舟倒是没撞得怎样,只是他要面子的人,朋友第一次和老婆小姨子碰面就失态成这样,他脸上挂不住。
“上车?对……我也要上车了。”陈波说着就摇摇晃晃地往外走。
“你给我回来。”楚峥琰一把把他拽回来,“我送你回去。”也不等他说话,拖到车门口,打开车门,楚峥琰就像甩沙包一样把他丢了进去。
“喂,要吐的话最好别吐我车上啊。”楚峥琰把刚刚若雯递给他的塑料袋搁在陈波身上,载着他回去。

心舟打电话来问陈波怎么样的时候,楚峥琰已经回到自己家,洗漱完毕电脑都开开了。把陈波交给了他妈,任务就算完成了。辛苦了老人家,老大的儿子了还得照看他喝高了。
网上新闻也没什么看,楚峥琰潜到常去的论坛里翻帖子,手边泡着一杯茶,悠哉悠哉。
手机打断了他爬楼。
若雯跟他瞎掰,也客套问声陈波好。问他在干什么,答:在灌水。
“也到我QQ空间里去灌灌呢。”
“哦?好,我去看看,留下点什么印记。”
楚峥琰放下手机,遵从若雯的话,打开QQ进入她的空间,打算给她留个言什么的,也算来过了。
若雯的空间里尽是心情的东西。化开来,有时候是散文,有时候是随笔。所谓点滴的记述,记述的点滴,大概就是这意思。行走其间,楚峥琰却有种无处落脚的感觉。仿佛站在花丛中——身旁、四周尽是烂漫的那种——他的脚落在哪里,都觉得不妥。
因为不妥,所以选择了沉默。当他出来的时候,挥一挥衣袖,只留下一个系统自动记录的访问信息。

心舟是个心细的人,第二天非要拉着楚峥琰一起去看陈波。理由就是向他妈证明不是他们灌醉的他,多此一举啊。洗清嫌疑这是其一,其二么表示一下朋友之间的关心,如果是他们强把他灌醉的,第二天肯定躲的远远的。
算了,楚峥琰已经习惯了他一面砌墙两面光的性子了。
“诶,你说陈波那小子昨天晚上怎么那么反常。”去的路上心舟问他。
“你什么意思。好像他到加拿大去了两年脑袋都坏掉了?”楚峥琰和他开玩笑。
“哎,不和你开玩笑,我是说真的。”
“嗯。确实。他不是说找不到工作苦的嘛。”
“就这事?”
“好像还不止。”
“我怎么看着那样子像是失恋了。”他倒是跟他小姨子判断的一样啊。

十点到位,陈波刚醒,真的像是算好了的。
“……我昨天……喝醉了?”
“是啊。不过还好。没怎么发酒疯。”楚峥琰接过心舟递过来的茶给他。
陈波坐在床上叹了口气。
“把这个喝了吧,提提神,醒醒酒,还能解头疼。”心舟把一个暖瓶递给陈波。
“趁热,这是你嫂子给你做的。”楚峥琰补充。
“呵。看来我这嫂子还真不错,心舟你可真算有福的。”陈波笑嘻嘻地接过来。“哎——回头帮我谢谢嫂子啊。”
“自己谢去。”
“哎,对了。还没告诉我们好好地待在加拿大怎么突然回来了?”
“是啊。而且一回来就这副模样。”楚峥琰也看着他笑。
“没什么,没什么。”陈波连连否认。
楚峥琰在床边的沙发上舒舒服服地躺下来。随你便,我可懒得审你,愿意说自然就说了。

陈波妈妈要留他们吃午饭,一说心舟老婆等着呢就放行了,这也算是特别优待。长者经历了那么多事,多有成人之美的心;而平辈,乐见他们完满的极少。
回来,进门,若兰在楼下看电视。
“雯雯呢?还没起来啊?”心舟问。
“早就起来了。”若兰还没说完,楼上就传来若雯的声音。
她笑着倚在栏杆上。今天的衣服细肩微露,带着花纹,十分漂亮。当然头上还是那骄傲的马尾。她今天似乎特女人,身姿摇曳影婆娑的感觉。
跟他们问好,然后问:“楚峥琰,你会杀毒吗?”
“杀毒?只会上杀毒软件,再复杂的搞不定。”
“那你上来帮我看看我这电脑吧,今天早上下载了个东西,带进来一大堆病毒,杀都杀不掉,电脑都死机了。”
妥当吗,随便进女的房间,而且这丫头一直大大咧咧的,别进去被子也没叠,一副慵懒相。转看心舟和若兰,竟然毫无反应,倒跟没听见似的。
“是这里的电脑还是你的本本?”
“本本啊,这里的电脑我没用。”
那就好了——“那你带下来吧。”一直说笔记本除了便携没有优点,但现在,感谢便携。若雯没有反对,回去抱着本子下楼来。若兰和心舟却借口躲到外面。
“看吧,我说的没错吧。”若兰笑眯眯对心舟说。
“嗯。”心舟忙不迭地点头,“看来的确。以前我还说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给我添个嫂子,现在看来有希望了。”
“你觉得若雯和他怎么样?”
“很好啊。他们两平常也有说有笑的。”
“不是。我是说你觉得若雯和他怎么样,合适吗?”
“嗯,挺合适的。一个二十八,一个二十四,差了四岁,年纪上正好;而且帅哥美女,相貌上也没问题;学历嘛楚峥琰是硕士,若雯是本科,也好。”
“就是身高上差得大点。”若兰补一句。确实,楚峥琰过一米八,若雯不满一米六,按常人眼光,站一块儿不太和谐。最好跟学历一样,女的稍微比男的差那么一点点,比如小楚同志一米八,若雯能有一米七就好看了。但是不管怎样,这桩婚事他们这做姐姐姐夫的是完全同意的。
若兰低头微笑,忽然轻轻说了句:“看来我们萧家是欠你们弟兄几个的。”
心舟也笑起来。欠与还,恩与怨,不知几世轮回,换来今朝十指相扣,暖流畅通。也不知是哪一世修的福,能娶到这样好的老婆。“美女,吴家的美女……”吴心舟总这么肉麻地称呼老婆,全然不顾人前人后,把若兰叫得心里美滋滋的。就算这时候在心里喊几声,也好像若兰在回应,轻轻地贴着他胸膛。“我吴家的美女。”
“诶。”面飞红云。
说起来还真有点那么个意思。他们当年一起玩的,弟兄三个,正好萧家姐妹也是三个,正好相配,他们还有个小妹妹,一直说长得很漂亮,说不定以后便宜了陈波那小子。这样正好配成三对,多好。
“不过他们两要是真成了,以后我见到若雯可怎么叫她呀。总不能叫‘嫂子’吧。”
“唉,那就避重就轻,仍旧叫‘若雯’不就好了。”若兰跟在他后面,路痴一样由他牵着,且行且趣。

两个人在外面自作多情地商量,楚峥琰却在里面呆呆地给若雯看电脑故障。
“瞧,死机了。现在连桌面也看不见。”电脑交给了他,就好像跟她自己没关系了,她侧面坐着了屏幕都不看一下。
“嗯。刚才就这样了?”
“没有,刚中毒不是杀毒软件就报警嘛,然后我就杀,杀着杀着就不动了,死在那里了,重启就变成这样了。”十指在空中一直比划。
楚峥琰上去重启本子进安全模式,但不忘记把活往别人身上推:
“像这种活儿我和你姐夫都是外行,陈波是这方面的专家。”
若雯显然不关心谁是电脑专家,坐着看他。
“你忙吗?”
“不,我今天没事——你用的什么杀软?”他是个性急的,等了半天还没看见屏幕再亮出来。
“江民哇,买的时候送的。怎么了,江民不好吗?”
“不知道,江民……我就是见过罢了,好像这东西操作界面只有四个键。”
“就是看上去简单嘛——那我现在是把系统删坏了?”
“不知道,看了再说。”楚峥琰狂按F8无果。
“那我给你拿点饮料吧,你想喝什么?”
“不用不用,我看一下,要是没本事搞定也就不用浪费时间了。”
“哦。”
天气热了,萧若雯衣衫单薄,楚峥琰一直像是躲枪子一样低着头。他承认注意到她隐隐的肩带了,感觉不到的不是男人。温热总能催生情欲,她身上幽香阵阵。世上的雌雄都散发着气味互相吸引,人也是动物,本能感觉是不会有差的。但人也是人,终究是高等动物,有伦理常规……我会娶她做老婆么?不会。她大概也这么想。我跟她其实一样神经大条……这不是在玩暧昧……诶,什么乱七八糟的,赶快弄好撤退。

三板斧很快抡完,楚峥琰搞不定,只能重装系统。还好不是vista,不然连盘也没有。但是重装得等一会儿,即便是ghost。另外本本虽然便携,却不便系统重装,驱动得给她去官网上下,却怎么连不上,比等安装时间还长。若雯给他来了听可乐,抱怨他没在QQ空间里留言。
“我实在说不出什么来,就算了吧啊。”
“那不行,说一两句也可以,反正是灌水,又不要求一定要有多质量多内涵的喽。”
“您那文写得都那么高深,还很多亦舒。我不太知道亦舒的。”楚峥琰只能这样应付,其实亦舒在网上号称师太,他早就看过一些,诸如《喜宝》《玫瑰》都是知名作品,还有《忽而今夏》《花解语》之类的小册子,但看归看,他并不赞同师太大人的逻辑,在他看来带着三分妖气。不过看见若雯写的那些东西以后,终于几天的奇怪感觉能套上去了——若雯貌似也有几分妖气。外冷心野,便是如此。这又不是开文学研讨会,他总不能对若雯直言那亦舒式小资或者亦舒式狂野吧。这年头,小资跟装X是同义词,最被鄙视的条条。在天涯上能转眼被淹没于乱砖纷飞之中。这丫头翻脸可是不分场合的。
当然,尽管楚峥琰不喜欢亦舒,却不觉得小资=装X,孩子嘛,总爱标新立异。其实小资的情调固然没啥意思,小资的生活还是要的嘛,不然你叫那些哇哇乱叫的孩子穿越到中古以前去,那时候多古朴大气,愿意吗?没有电脑,没有抽水马桶,没有电灯没有电话,那日子怎么过呀。
刚刚联系到有点妖的若雯立马拿出了妖女的形象来,不知哪里扯出一堆塔罗牌,圆滚滚的手指那那里开合摆弄。若雯的手算不上是漂亮的,传说中的肉手吧,肉多且短的那种,跟纤纤玉指完全不靠边——楚峥琰觉得她此时真活像个西方小魔女,要是再配上耳环和耷拉的帽子就更好了。
强拖着要给她算命,结果则是:“你是牧羊座。这样你会在二十八岁的时候爱上一个天蝎座的女孩。”
“二十八岁?”楚峥琰听到竟然没在心里偷笑,反倒咯噔一下。
“那估计不可能了。我已经二十八岁了,而且现在已经是四月。如果真是这样,那我下半年估计要交桃花运了。”以不羁来代替某些感觉的表达。他对星座之类的东西确实不感兴趣,但想娶妻的心已经蠢蠢很多年了。不过忽然想起来,若雯貌似就是天蝎座的。
若雯的眼睛似乎也有些空,不过楚峥琰没注意。
整个过程就这么结束了,前后大概半个钟头过点,十分钟安装系统,连了官网十分钟,下载用十分钟。没有暧昧在空中流转,引着直到肢体接触,然后跟着她去房间,抱在一起暴风骤雨,宣泄孤寂和无聊,就像塞足饱饭撑到胃疼以证明自己还活着一样。楚峥琰用不着如此,有信仰的人是肯定活着的。但是这种环境,说点温和的话,至少也可以聊慰人心。可自从过了青春期,动物式萌动就自然少了,就像毛片看多了,high点会越来越高;雷文看多了,雷点会越来越低一样。漂亮姑娘看多了,真像浮云一样,五六年麻木了头脑,什么叫谈恋爱,那种能力,忘了。于是这两个人像跟在一起的车子,却没人愿意贴近,也没人想要超车,绕是靠得不足两尺,绕是互相嗅得到对方的气息。其实萧若雯闻得到闻不到楚峥琰也不晓得。萧若雯身上是有香水味道,楚峥琰是个菜鸟,闻香辨品牌的本事无有;他自己不抽烟也不喝酒,平常口味也淡,身上应该是没有体味的吧。不过据说雄性动物的气味只有雌性才能闻得出来,自闻或许是没用的。
虽然不打算说点暧昧或者傻气的话,但这氛围不错,没有娶妻,至少女人能让人有暖巢感,即便是萧若雯这样自己都没有安全感的女人。楚峥琰跟官网死磕,拼命地刷新,脑子里散开的,乃是一片夫妻和美的景象。对坐缓缓说些家常,父母,孩子,以及住房、水电,再或者开个玩笑,有时候兴起,甚至打成一团——每念起这些,楚峥琰总是嘴角挂起微笑。这就是幸福的感觉。但是萧若雯,肯定不是坐在他对面那个人,肯定不是。于是难道有人面对一个漂亮姑娘就兽性大发,举起唯性是真的旗子,上去就啃,啃完了提起裤子就走,什么下文,什么喜欢不喜欢,都可以不讲吗。真像饿佬鬼一样,没看见过女人?至少这种逻辑在现今的中国大部分时间和大部分地点都是行不通的,比如如果楚峥琰这时候跟萧若雯发生了关系,就算她不在乎,他们家里你怎么交代。睡过了,你就得娶她。这是对的。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9-13 19:30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4 19:58

下午陪着若雯去教堂。若雯其实不信教,接触基督只是好奇。女人和猫的关系早就有人说过,楚峥琰觉得好奇心是尤其相似,三分钟热度的那种,她是喜欢接触新奇事物,但明天又换别的了,说到浅尝辄止,若雯自然得意地回答:浅尝辄止不是蛮好。她都是蛮好的,没什么不好的——当然,这只限于人前,忽然想到要反省反省以证明自己知书达理能三省吾身时另当别论。总之,感觉是做主张的,老娘今天心情好,万事好说;心情不好,最好别来烦我。道理算个屁。
  楚峥琰自己也是不信教的,不过他大爱佛教。以前的文人总要达到儒释道三教合一的境界,方才称得上通了。中华文化有伟大的哲学思想,这三教就是了,无关封建迷信。
  
  远处教堂高高的屋顶和那上面修的十字架,仿佛在指引着大千世界万千迷途的羔羊。那意思,应该类似导航的灯塔。
  看车的老头惹得他有点烦,一会儿叫他停这边,一会儿叫他停那边。
  “昨天应该是礼拜夜,怎么你昨天没来?”楚峥琰看了一下大厅里的黑板上写的活动时间,问。
  “嗯——忘记了。”若雯调皮地伸了伸舌头。
  “不够虔诚。”
  “只要心诚就好了嘛。”
  “嗯,说得对。”
  “里面正在讲经,进去吗?”楚峥琰探头望了望里面大厅。
  “好啊。”
  楚峥琰却在门口站住了,还在掏手机。
  “干什么呢你?”
  “把声音关掉,一会儿大家都安安静静地听,我这里手机就嚷起来了多不好,也影响上帝的使者在人间布道。”
  若雯笑着替他开门。
  他们在后边找到座位坐了下来。椅子后面都特制了一条夹缝,里面放着《圣经》、《赞美诗》之类好多教中书籍供人们使用。
  楚峥琰翻看着《圣经》。他的听力不坏,但一旦碰到书,他实在不习惯用耳朵,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都流行语音读物。
  
  两点半,很准时的开始学唱赞美诗。
  楚峥琰虽然捧着书,却没有唱。他觉得自己毕竟不是教徒,还是安安静静坐着比较好。
  “怎么样,觉得?”若雯悄悄问他。
  “不怎么样。这里的教堂有点破了。”楚峥琰扯开话题的本事可谓一流。他看见前面有个人在地上吐痰,之后还很习惯地用脚来回塌了两下。
  在这里他丝毫感觉不到宗教的气味。寻常人等拜佛也好,拜上帝也罢,大概多数是不知道什么教义的。对于他们而言,反正拜的都是超自然法力高强的神,既然有这样高大的神存在,那就带点敬意去跟他们交易,没儿子的多供点贡品希望佛祖赏个儿子,孩子要考大学的也希望佛祖照应。我给你烧香,你给我完愿。就这样。
  早些年去过上海佘山的教堂,至少环境比这里好多了,且不说规模、设施上的差距,至少没这么多人交头接耳,随地吐痰。
  
  “快三点了,应该要开始做礼拜了。”
  “好啊。我也看看礼拜是怎么做的。”
  上面的牧师宣布本周的礼拜开始。唱诗班也上来了。清一色的白衣。
  首先是祷告。按照他们的吩咐,楚峥琰也低下头。时间不长,之后高唱刚刚学会的赞美诗,牧师说一些事情给大家知道。比如某信徒因为什么事情虔诚地向上帝祷告以后实现了他的愿望,他愿意以什么什么代价来还愿等等诸如此类。之后还是祷告,然后由另一位牧师讲解经书。
  楚峥琰本来是来看宗教集会的,没想到这里乱哄哄得像集市。
  “我们撤吧。”若雯凑过来小声说。
  “现在走不太好吧,过一会儿,等他们休息的时候。”楚峥琰非常愿意。
  “好。”
  
  礼拜结束以后,估计接下去应该是领圣餐。两个人穿过人群遁走。
  
  又几天过去,心舟忙着写请柬了。他是很五四的青年,虽然是会计出身,也看点五四到现在的杂文,若兰也很看中他这一点,斯文秀气的。没练过毛笔字,钢笔字主打门面,虽然细胳膊细腿的楚峥琰一直不待见,不过他自己是感觉良好的。有人偶尔问个字怎么写,他都要认认真真拿出纸来一笔一划表演给他们看。
  问起楚峥琰家里怎么个请法。
  “哦,急火火地把我叫来,就为了这个事?你电话里不能说?”其实楚峥琰知道他的想法,只是不赞成而已。他爸妈离婚了,心舟是个死脑筋,总觉得这种话在电话里说不好。
  “你妈是肯定要请的,可是你爸怎么办呢?”
  “什么怎么办?你打算请他?”
  “唉,你也知道,做晚辈的就是这些难。要说那时候你爸待我也不错,这不请他吧欠礼数,请了吧又那个。”
  “真麻烦,这事我给你拍板——不要请了。”楚峥琰干脆利落。
  “呵,这可是你说的。”
  “嗯,你放心,我爸他新婚没多久,现在没功夫跟你计较,你要是请了他,只怕你这婚没法好好结了吧。”
  “嗯,那好,那我听你的。诶,那我这里是写你们全家呢,还是……这怎么个提法呢?”
  “我说你小气的,你就舍不得拿两张请柬,一张给我妈,一张给我?”
  “这样好吗?”
  “有什么不好的?”
  “这样是不是又让人觉得你们太生分了。”
  “哦好吧好吧,这样,我的就免了,你不给我这张请柬我也一样得给你做伴郎,你就给我妈写一张就行了。”
  “……这样,不太好吧。”
  “那随你吧,这样不好,那样也不好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啊唷,哎,那你觉得我要是写你妈的名字,下面写你的呢。”
  “随你随你,你看着办就行了,OK?你放心好了,我妈你是知道的,只要不太离谱,她不会在意你怎么写的。”
  “嗯……那,就你和你妈写在一张上吧。”
  “好,随你。”
  “嗯。”心舟点头,埋头认认真真写好一张。
  若兰从楼上下来了。
  “哦,峥琰来了。”
  “嗯。”
  “雯雯,峥琰来了。”若兰在若雯房门口喊了句。
  “哦。”
  若兰笑吟吟地拿着一叠请柬下来,递给心舟。
  “够了吧?”
  “应该够了吧。”
  “没事,不够再出去买点,反正路也不远。”
  若兰坐下来。
  “嗯。”心舟点头,正埋头继续,忽然想起什么来,“哎,峥琰,林珊还在上海吗?”
  “在常熟。转制的事情闹得,她关心她爸,早就回来了。”
  “诶,没事吧?”
  “没事没事。”
  楚峥琰的母亲轮到退休,本来就在事外。虽然会计主管是单位核心,但少牵扯到利益,就少受人嫉妒。只是最近有个二五仔向纪检委举报,说林珊父亲林所长和他母亲叫单位里装的铝合金栅栏没付钱。现在的人心啊,楚峥琰家是叫装了铝合金栅栏,可装好以后就结清了,正常的买卖行为。小人总以为所有人都和他一样有小人心,有的便宜塌你会不塌吗。这个二五仔楚峥琰熟得很,奔得快到四的七零后大学生,属于国家重点培养的那代,上学时候都拿过补助。工科生,乡下人,兄弟好几个。家里把财力都倾在他身上了,好不容易大学毕业。不过他常念叨的是:将来他儿子长大了,砸锅卖铁也要送他国外去读书。楚峥琰也是国内念的大学,对这种想法不理解。
  一边自得于所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一边也心虚地买两本箩筐里挑的盗版书看看历史以为谈资。
  前阵子有人忽悠他跳了槽,结果却发现没有想象的那么多收入,于是做了还汤豆腐干,老着脸皮要求回来,林所是多好的人,照样接受他,也没从此区别对待,还是一如往常。不过白眼狼是喂不熟的,碰着这种眼看有望取而代之的时机,他紧紧抓住就反咬了一口。
  其实一切都源于心太胖,不自知。不过鼠辈,总以为自己是精英,他们是国家培养出来的大学生,工作这么多年,独当一面,怎么不该有个五六万;给了他们五六万,又会想像我们这样的精英,凭什么听你个小学生的,平日里只能对你低眉顺眼笑脸相迎,你都做得所长,我为什么做不得。
  “让他们作去吧,赶紧等这纪检委调查完了快点撤,是非之地不宜久留。”楚峥琰如是说。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2 20:56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6 09:05

陪着新人去家里送请柬,大家都很高兴,唯有若雯,埋头吃饭,直到最后,一句话也没有。再碰头的时候,心舟请客,在方塔园外面的“圆缘园”里吃午饭。总之,所谓生活就是不同的人围着各样的桌子差别的环境吃着差不多的饭,扯着吃穿生养那点事,搓着一样的麻。
“怎么样——阿姨单位里头转制的事情?”心舟又问起来。
“没什么,工人么肯定没安全感的,闹一闹也正常。”
“那阿姨呢,她有没有什么打算?”
“没有。她本来和林伯伯一样,到了该退的年龄了,也就是因为是单位的核心,转制以后大概就是董事。”
“嗯,不错啊。”
“呵,那可未必。工人们都觉得他们辛苦干了大半辈子,凭什么就转给你们几个了呀?你是没去看到,我进他们单位大门的时候,那些工人都光着膀子站在空地上看我——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所以我觉得还是退吧,我妈岁数也大了,也该在家里享享清福了,你说是吧。”
“嗯,也有道理。可是那些工人起什么劲呀,难道还真以为公司是他们打拼出来的?”
“那可不是,历史也是人民创造的——什么不是劳苦大众做出来的呀。”楚峥琰看他,“反正我觉得照这样子下去有得闹几出了,有得被某些心术不正的人盯上,还不如自己先退下来,让他们闹去。”
“可是这单位能走到今天,林伯伯、你妈,还有当年那批老工人可是真的都是一辈子的心血啊。”
“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那些老工人都提前退了。剩下来这些徒子徒孙。现在的人心不一样了,那时候的人多本分……”
心舟点头。
“所以还是退吧。”
“对了,那林所的请帖怎么个给法?”心舟问他。
“什么怎么个给法?”
“转制的事情,估计他们家可能气氛也不太好吧。”
“嗯。那你总不能直接给林珊吧。”
一句话噎得心舟没了下文,只得转换话题,说起那常熟谈判的事情来,又问他怎么办。楚峥琰抬头看看他。小眼睛躲在镜片后面,你不会知道这种人在想什么,古人说细眼的男人花花肠子多,自然是有道理的,这和女人刚好相反,小眼睛的女人通常比较本分。那天心舟旁敲侧击起他的终生大事来,他岔到了最近的片子《蒙古王》上面,问他有没有看过这电影,他觉得最大的亮点就是讲选老婆就要选那种小眼睛的,本分。女人的眼睛大了,邪恶会进去的。不晓得安分守己,诡异多变的女人,你敢娶吗。当然,这个逻辑一般是逐代逆转的,因为从遗传来说,女儿很容易像爸爸,那么大眼睛的女人很有可能是大眼睛的男人生出来的。而小眼睛的,估计就是心舟这种人播的种。所以其实是男女差别和教养的问题,一个男人如果心大,不肯守穷,图新图变,通常是件好事;一个女人如果也这样,再加上常有的情绪化,则会非常可怕。心舟这种胆子的男人,生出女儿来自然也是喜欢安逸的了。
话说心舟不过是个公司职员,又不是核心层,不知道为什么总在琢磨这些事情,有道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不过也许是因为没有老婆,也许是因为转制,又也许是因为这操蛋的日子过得真他妈没意思,楚峥琰心情一直不太好,焦躁易怒。当然,有一条肯定是凑上来的,那就是陈波在上海打人事件。
“小陈同学最近不得了啊,脾气见长,本事也大了,都敢打人了。”
“是啊,他不是一直都很乖的嘛。”
“都跟你学的你知道吧,你这人就有暴力倾向,整天要打这个踹那个的。”吴心舟笑得优雅。楚峥琰抄起萧若雯递过来的薯条就往嘴里送,把头直摇:“跟我没关系。他主要是作为祖国的未来没有端正好态度,”
一听这头,心舟知道又要来那调调了,边吃边放闲了心等着——“没有做到谦虚谨慎,不骄不躁。刚刚毕业的大学生,哪有工作经验,那工作难找是很正常的事情嘛。”说得心舟小夫妻还有那根小尾巴都在那里坏笑。可楚峥琰心态不佳,也没有继续发挥的意思了,捡个鸡翅接着啃。
“想好去哪儿了吗?”若兰和若雯姐妹两个,一个要中餐一个要西餐,于是他们就这样坐在肯德基商量去哪儿扯了两小时,肚子都填饱了。这时候都带着慵懒的眼神,若雯趴在桌上,笑着回她那句招牌话:不知道。
那还是让心舟陪着老婆踩地球去吧,我要闪回家去了。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日子都提不起精神来,看着满桌吃不了的东西,腆着肚子打饱嗝,这大概就是所谓闲得蛋疼吧。
走了,走了。楚峥琰起身先撤,这回连拉的人也没有,那几个大概也吃撑在那里了。于是打着招呼出门,一转头,灯光镜化拗折的玻璃里,映出一个绝色的美人来。黑衣卷发,香气……可能有吧,毕竟这么近,而且下一刻,他们已经回去坐在一起。
“林姗,一个人?”吴心舟笑眯眯地问。
“对啊,我还能跟谁一起。”林姗眼中总有孤寂和对面的萧若雯相映,只是两相不屑,一闪一避,都没了话语。
吴心舟八卦精神是很足的,早就追问了好几次林姗和他小姨子怎么回事。说不好是怎么回事,或许所谓天敌,就是天定的吧。我为什么要说或许呢?因为凡事能恕,则胸襟博大,可是听说过逆面冲么?这不是天定的么……反正自那次醉酒事件以后,林姗就成了萧若雯眼中不检点的典型,言语不要说起,人更不能待在一起。
其实那天到底怎么回事,怕只有他们两个自己知道,反正给大部分人的感觉就是:闹事的是林姗同志,被闹事的则是萧若雯同志。总之林姗不是个好同志,因为她喝酒了,喝酒了以后再闹事是不对的。另外,你见过谁在正经KTV里买醉的,你会跑到肯德基里冲着漂亮的服务员小妹妹涎皮赖脸地说:来两根油条,一个豆浆,要冰的。肯德基mm肯定报以甜甜的微笑:先生,我们这里不卖豆浆油条,永和豆浆在隔壁。心里暗笑,真是个呆鸟、乡巴佬……话说这个主意其实不错啊,我要是哪天看中了这里面哪个妹妹,就进去这么捣个乱蛮好的。楚峥琰朝着灯光照耀下亲切的肯德基mm看去,心中自然暖暖,不过,呃,又跑题了,于是说林姗,这个同志,在错误的场合犯错误,其实只是因为她内里很保守,楚峥琰非常确定她连酒吧都没去过,但是,年轻人总要拿出点什么来证明自己与众不同,林姗就选择了放肆,莫名其妙地放声大笑,走路跟同学们推来挤去的,这并没有什么,过几年,老成了,就好了。
“为什么她要去喝酒呢?吴心舟问。
“因为跟老爸吵了几句。她逃课出来玩,被她老子知道了,于是电话里就吵起来了。”
吴心舟点头,表示略微理解。其实他的态度跟若雯是差不多的,只是比若雯习惯掩饰,俗话叫“会做人”,仅此而已。
这几个人,知道什么呀。在楚峥琰看来,林姗很不错,说话做事没有藏着掖着的。不爱读书有什么要紧,电大就电大,做老子的就是心疼女儿呗,尤其是这么个漂亮姑娘,一个人跑到上海逛,不跟家里打招呼,谁能放心呢。
“刚才说要吃什么来着,我去拿。”心舟他们看着楚峥琰的宠溺,像宠妹妹一样。有些人打死也不信谓之装X是也。这么漂亮的丫头放着不追,还当妹妹宠,想证明什么,证明你是君子吗?这年头鄙视这样的伪君子。你会对她不起半点男女间的暖流电光吗。不过要是这样说,有反应献殷勤的可不止楚峥琰一个,吴心舟未婚妻就在旁边,不也笑得眼睛眯成缝了。
然而,林姗终究还是单身,尽管她是楚峥琰见过的最漂亮的小细娘,眼睛又大又亮,鼻子既高且挺,皮肤水嫩,身段婀娜,性情直爽,然而,尽管有这么多然而,然而她目下还是单身,二十二岁了。
“你爸爸,还好吧。”心舟在问话,楚峥琰却在看萧若兰的神色,阴险鬼怪的家伙。
“没什么。他一落大派,说他相信真金不怕火炼,调查完了自然会给他个说法。”女儿跟老爸感情至好,嘴里不以为然只是嘴里罢了。楚峥琰喜欢这种感觉,真实可爱。
“瞧见没,这才是伟大的共产党员,换我肯定不行,我可没有这样透亮的心。”
“纪检委的,已经来了?”
“当然,我还看见了呢。那天天气蛮好,艳阳高照的,”楚峥琰调调又来了,不过这次是调侃的话带上平稳安静的口气,听上去真实没有半点轻佻,“上午我去我妈单位里,正好碰上纪检委驾到,那口气,就像在审犯人,或者是问敌特。”
“没办法,人家大概习惯了吧。”
“他们习惯好了呀,我们没必要习惯,我们又不是共产党员,小老百姓的,犯法自有法律来管,所谓遵纪守法之说,管党纪的同志们,去管共产党员去吧。”
旁边林姗侧着头无奈一笑。
所以林所不一样呐,他得接受审查,几十年的老党员。而且眼下正在风口浪尖上,想退都不能。二五仔们想要取而代之,一夜变成个体老板;工人们则天天上访。在他们的逻辑里,什么都是均分主义,虽然是个小单位,这么多年积累下来少说也得有个七八百万,二十几个人一人一份拿出来分了,然后每人持股,都做老板,那才合他们的心意。他们是社会的主人单位的主人,自然是应该的。

陈波打人的事不能让他爸妈知道了,所以他们第二天急急又跑了趟上海,把那孩子给捞了出来。据他自己交代犯事的缘由是因为找工作的时候被人嘲笑,然后就在写字楼里和人家干上了。
“你这小子最近本事见长,火气也大了不少啊。”楚峥琰逗他。
“是啊,太奇怪了点吧这个。”心舟点头。
“他把人打成什么样了?受害人现在在哪儿?”心舟问楚峥琰。
“受害人现在在自己家里。医药费看掉两千多,其实就是点擦伤。”楚峥琰从后视镜里看看忽然沦为颓废党的陈波。
“息事宁人,银子就别计较了。”
“上次醉酒,这次闹事,小陈童鞋,你到底打算干什么呀?”楚峥琰笑着问他。
答曰一时冲动。
“一时冲动你把人脑袋就给砸了。”
“火了嘛。那小子居然笑我,多让我气不过。”
“人活着谁不要被人笑笑,有什么要紧。”
“唉,也算他倒霉,我本来心情就不太好,工作也没找到,那天找到他们那家公司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家了,他们老总连我的简历都没看,就把我给回了,忍了一肚子气出来,那小子还躲在外面笑我,跟一群人叽叽喳喳的,那我能不冒火吗。”
“废话,你是男的,长得又平常,谁看你简历啊。”不知萌了什么念头,心舟也打趣他。
“就是,要是美女去投档,人家一看那照片就得见见。”
“去你们两个,怎么老这样。”
“行,你是真打算在上海找工作了?”
“是啊。”
“这次意志还蛮坚定的。”
“现在找工作不容易,别以为‘海归’就优待。何况你还挑精拣肥的,一时哪那么容易啊。”
“我也不一定要特别特别好,至少要拿得出手点,你们说是吧。”
“你找工作算请客送礼还是娶媳妇啊,还‘拿得出手点’——这是形容工作的吗?”楚峥琰笑道。
“就是。不对,不对,错了,错了!刚才那个拐角就应该转弯的哇。”心舟忽然发现楚峥琰一脚油门开过了头。
“啊?那这里是单行道哇,得开到前面去才能掉头。”
“是啊。”
“那只能到前面去掉头了。”
“你啊。真是的。”
“还好差得不远,要不然可得绕一阵了。”
小陈同学是海归,早就定好目标往上海发展。具体办法就是念书,念成博士生,然后回来找个上海妞,从此就在上海安家落户。模式基本和心舟类似。所以坚持要在上海找工作,没人觉得奇怪。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11-6 22:26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6 16:16

赤日炎炎似火烧,不过早上九点多,楚峥琰竟已经热的满头大汗,进门来就说“奇闻,奇闻”。心舟摸不着头脑,问他怎么回事。他倒在沙发里说:“知道萝莉控么?”
  心舟更觉得一头雾水,怎么突然就扯到萝莉控了。
  “本月头号新闻,陈波童鞋为什么发痴了。”
  “为什么?”
  “因为春天到了。”
  心舟看着他:“啥,你说他发花痴了?”
  “正是。他昨天来找我了。看上了你们家小姨子。”
  “小姨子?若雯啊,若雯是御姐好吧。”
  “不是这个,是小小姨子。你们老大的女儿。”
  心舟算是明白了。只是不明白,他们两怎么认识的。
  “我们家老大的女儿……应该是高中生吧。不太萝莉,初中生是萝莉。”心舟想了想,笑了。
  “好吧,反正他已经说了,也拜托你给他留意留意。”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已婚人士,我还未婚。”楚峥琰倒是直接,“而且你是你们老大的侄女婿,关系不一般。”
  “哦……”心舟做明了状。
  楚峥琰学起陈波当时说话的样子来。
  “我们学校今年来了一批英国来的学生,来这边作交流。我本来是要毕业了,在那边打点东西准备回来,有一次就让我碰到了一个中国女孩。美的……唉……我反正形容不出来,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这么有气质的女孩。我当时就愣在那里了。现在还后悔呢。”
  “晕,口水都流出来了吧。”心舟乐了。可巧的是,楚峥琰当时听完这段蹦出来那句也基本类似,不同的只有一个字,心舟是文明人,用“晕”,他则直接“靠”。
  “诶,那他后悔什么呀?”
  “后悔当时没有就跑上去和她搭讪呗。”
  “哦……”心舟再次做明了状。忽然转念一想,“不对啊,他怎么老早就知道她要回来的?他是不是改行做了克格勃?”
  “有可能。或许是电脑技术太好,人家就招他了。”
  心舟笑得不行。
  “他说他已经跑了趟英国,没找着人。”
  心舟抬头看他:“这就是你说的‘斜劈头雄鸡’?”
  楚峥琰点头。
  “所以不是克格勃,是恋爱了,能量无穷尽了。因为快要放暑假了,他回来守着,等待老天安排他们再次见面。”
  “够浪漫的。”
  “目前的主要任务是:去给他弄张照片来。”
  “干什么?”
  “他要确认一下是不是喽。”
  “哦,搞了半天还没确认啊。”心舟被他调动起来的八卦心又掉下去了,“那他是怎么估计出是我们老大的女儿的?”
  “某男,色情狂,整天在晚上看美女的那种——他朋友。某天在晚上看到前阵子那个‘夜店’的偷拍照,据他自己鉴定:就是目标。”
  楚峥琰说得跟游骑兵定点清除似的,找到一张照片,确认目标,然后出击。真有黑鹰坠落的感觉。大片要上演了。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2 20:58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7 08:28

心舟面皮薄,不肯跟他老婆开口要小小姨子的照片;楚峥琰也不愿意问若雯要。不过那天晚上若雯约了他。竟然是要自己设计老姐的结婚礼服,这算浪漫还是小资。
  以为他在卢湾区,若雯说等着他,其实楚峥琰就在西藏路,于是故弄玄虚骗小女生,跟她说你挂掉电话数二百就可以听见他亲切的敲门声了。若雯报以“切”做回应。好装X好恶心哦,两个人都那么想。
  不过当他敲开大门的时候,若雯真的心中一阵惊喜,全然忘记了嗤之以鼻,笑着说:“还早呢,才数到一百你就跑来了。”
  “哦?那我退到外面你再数一百我再进来。”
  “别逗了你。别人还以为你傻呢。”若雯拉他进来。
  “管他们怎么看。不过你数数太慢了,抢三十玩过吗?”
  若雯点头。
  “那就对了,就要像抢三十那样的速度。”
  若雯“嗤”地一笑,把他让进屋来。
  常例:牛仔裤。上身是一件鹅黄色的体恤,马尾辫没扎好,撒了一缕垂在脸上。很是漂亮性感。
  “我刚在扎辫子,你就来了。”
  “怎么又想起扎辫子了?”前阵子某女不是宣布眼看工作了,从此要改熟女造型么。
  “冒充学生装小孩啊。我要在妹妹来之前培养一点纯情,不然到时候就被她比下去了。”若雯一边找头饰一边开玩笑。
  “比什么呀,要拿出个性来。她有她的长处你有你的短处嘛。”今年放了武林外传,大爱,他们现在老拿里面的台词开玩笑。
  “我有什么短处啊?”若雯看她。楚峥琰觉得她今天眼睛特别亮。
  “不知道,这个应该你比我清楚。”楚峥琰不回答她丢过来的难题。转眼瞥见身旁桌上的相框。里头是一张照片,照上是三个女的。
  “这就是我们姐妹三个,看看谁最漂亮?”若雯走过来。
  好奇怪的感觉。一种自由倔强的气息从照片中析出。
  “怎么样?”
  “啊?”楚峥琰发觉若雯在问他,此时再理清头绪定睛看去,才注意到若雯和若兰两个:若雯站在中间,若兰在她左手,右手则是一个小丫头,十三四岁的样子。再次留意这个丫头的时候,烟丝置于鼻尖,对,就是那种感觉。
  “这是你和你姐姐,这个我不认识。”楚峥琰马上偷换概念,回答几个女人谁最漂亮的问题通常是怎么答都不讨好的。
  “嗯,这是我小妹,怎么样,好看吗?”
  “嗯。”楚峥琰心中诧异:若雯站在中间,若兰虽然性格并不突出,但也很好看,而且他早就认识她们两个,怎么会在第一眼看这照片时就特别留意到这个小丫头?仔细看看,虽然也确实漂亮,但好像没有理由在这三人照中注意力会特特地留在她身上。
  若雯笑了。她并不追问究竟谁漂亮,毕竟不是俗女。
  “对了。觉得我这里怎么样?”
  “不错。环境挺好。不过看不到那边的外滩。”
  “那还远着呢,哪能看得到。”
  “大是大得吓人。可以在这里骑自行车了。”楚峥琰靠着椅子环视整个屋子,视线所及,都没有用什么东西隔开,基本就是一间大屋子。只在一隅辟出几个小间,估计就是厨房啦、书房啦,搁杂货的地方啦等等。
  “对了。想喝点什么?”
  “你有什么呢?”
  “矿泉水、咖啡、可乐。”
  “够全的。来杯咖啡吧,提提神。”
  “好啊。请稍等。”若雯摆个侍者造型,拉开厨房的拉门,进去了。
  “对了……我这里可没有现磨的咖啡。你就将就着喝即溶的吧。”若雯在里面喊。
  “好啊。”楚峥琰是咖啡白痴,喝什么都一样没感觉。
  “等过两天我学一学怎么磨咖啡,然后磨给你喝。”
  “哦。”
  若雯把咖啡端出来递给他。
  晓得你不会磨,你要是会磨,我们早就都知道了。亦舒曾经说过,真正的淑女从不炫耀自己的才华。这于若雯而言是句扯淡话,她喜欢的就是我既然会,为什么不能说,非得藏着掖着的装淑女。
  “虽然咖啡不是现磨的,不过杯子和勺都挺像样的。”
  “那是。装样也得装得像点嘛。”若雯反应很快,马上就拿那天楚峥琰的话拿来堵他。
  “好了。你不是会画画吗?来帮我看看我设计的礼服。”
  “我哪会什么画画。不过馊主意挺多。”楚峥琰少年时曾是书画五段,不过后来再不进取。
  画布揭开。一双纸人翩翩。楚峥琰并没有因为看到一对新人而心生感动,或许是跟他们太熟了吧。也没有惊艳之处。当然,倒不是凭空给模特设计的东西,也没有让她老姐穿上自己的礼服。那是偏向她姐姐的身材,瘦杆型的美化版。不过风格是怪异的,因为好像若兰的品味若雯化了。好扎马尾的若雯弄出来的礼服竟然雕饰繁多。
  非得勒逼着讲点意见,还能有什么呀。她平常总爱玩非主流,可弄的礼服还是标准的西方式,标准的白颜色。若兰的肤质远没有她好,穿白色其实根本显不出来,不过结婚礼服都是白色的。楚峥琰觉得头上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太麻烦,应该去掉,倒是可以在不起眼的地方加个把小挂饰,弄点动感出来,尤其是现在弄的这个小王冠,可恨啊,太难看太不和谐了。
   上身露的太多,瘦杆型的不宜太露。这里倒不如非主流一下,把大裙子剪掉,整个换成素净装,还可以避免某人因为近视眼又不戴隐形眼镜到时候被自己的大尾巴绊倒。若兰的脖子那么长,为什么不干脆把领口一直往上收,就算收成高领也可以,微微张开的领口伴着晃动的拉链头——还可以在领子上弄点花纹,这样感觉很好。为什么结婚礼服一定要弄个跟蓬蓬裙似的,可以有短裙系列,为什么不能有高领组合。
  其实他比若雯非主流多了。若雯也觉得如此,倒问他要是他结婚真的让新娘这么穿?楚峥琰立马偷换概念,说我怎么知道我新娘长什么样,还不得量体裁衣。其实他一直想以后结婚能着汉服行汉礼,把一众亲友郁闷得憋死。
  但是心舟和若兰,楚峥琰觉得越普通越好,别设计了,就像《武林外传》里钱老板的月饼,折腾啥呀。
  
  自然说起陈波童鞋。
  “这么说他看上我们家小妹了?”
  “如果那个丫头是的话,那么就是了。他回来以后惹这么多事就是为这个。”
  “那他等着郁闷吧。”
  “什么意思?”
  “我妹那脾气,她可不像我这么爱说话,跟不熟的更是尤其了。每年都有不少这样的男人因为思春痛苦死。”若雯夸张起来总是吓人。
  够害人的啊。咱们给他们每人发个风月宝鉴治治,别像贾家那个一样死掉了——楚峥琰现在都知道若雯接下来要蹦出什么词来了。对于男人的不屑,从来不介意表露出来,且语不惊人死不休。
  “理他们呢。世上男人多的是,没有他们,还更清净点。”
  “不要这样,男人女人都是人嘛。”
  “整天就知道思春的还是人啊?”所谓有时候成熟,有时候又有如孩童,若雯即是如此。她说这话,未必有什么恶意,有的人听了,却不免动气。
  “好了。这话跟我说没关系,要是被有些人听到了非跟你吵起来不可。”楚峥琰故而也劝她。
  “让他们来好了,我才不怕。”
  “对了。也不能说他迷上的就一定是你们家那个……我们怎么确认一下,如果不是,也省了麻烦。”
  “怎么确认?反正照片是不能给你,要不妹妹会不高兴的。不过我估计八九不离十。”
  “哦,为什么?”
  “嗯。因为萧潇的确前些日子去过加拿大交流,按照你说的日期,应该不会错。”
  “好。那既然如此,再好不过,我也好交差了。”
  “那小子不会很缠人吧?”楚峥琰临出门的时候,若雯问了一句。
  “还好吧。”
  “我觉得他好像有点那个……”
  “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挺热情的那种。”她拣了个褒义一点的词。
  “嗯,的确。”陈波从来一腔热情,对人也从没有半点坏心。楚峥琰自然要把这个跟她解释一下,免得若雯以为他是花痴。不过解释这个太像空口说白话,没多少说服力。若雯显然不见得看好陈波,也得怪那小爷第一次跟她们姐妹见面就喝了个酩酊大醉,大大失分。
  “哈,放心,没关系,虽然我妹年纪小,你不用担心她被吓坏。倒是陈波,得做好点心理准备,我妹可真不太爱打理人。”
  “那最好。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他人绝对是不坏的,而且有些像法西斯部队:开始浪头很大,过不了多久就会战斗力大减。”
  “那你呢?”
  “我?我不是法西斯,从来不向妇女发起进攻。保护妇女儿童是全人类的责任。”
  “好了。回去吧。”若雯看着他忍不住就想笑。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2 20:58 编辑 ]
作者: 胡笳十八拍    时间: 2006-11-7 08:41

写长篇小说不易啊,期待着.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7 14:55

鲲鹏在常熟的计划谈崩,因为明年有个国际运动要在上海举办,没有前例,国人热情很高,凡于此相关的自然都是盈利多多,所以商人们也都动作起来,一旦参与其中,就是给自己的公司打世界性广告,机不可失。于是姗姗来迟的凌志鸣和心舟一组人撤回上海准备迎战。
  据心舟讲,他们老大原本许诺他常熟事成之后,就给他股份,现如今灰溜溜地回来,也就不好提起。原来如此,何不早说。
  若兰前阵子被安排进了保险公司,以前在饭店里干后勤实在赚得太少。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人老大要让心舟童鞋明白,他娶了萧家的女儿那是只有高攀没有低就的理。当然,老大是惯于玩平衡术的,于是才有了给股份这一说。听话的小朋友要摸摸头,给糖糖,日后若是不听话,那就等着吃棒棒。
  楚峥琰趴在常熟不动窝,承蒙这里的朋友看得起,打算成立个公司混口饭吃,不过时间上得再等等。虽然老妈已经没事,可林所还麻烦着呢。举报人说他最近买了房,跃层,巨额财产来历不明。问他:怎么回事。这能有怎么回事,人辛辛苦苦干了一辈子,房地产业,按照事业单位的工资发放,那积蓄难道还买不起三十几万的跃层?所以公司的事情肯定得缓缓,让某些人知道了,不知道想得有多坏,明天又给你举报去。
  天气越来越热,好像不是近五月而是七月,难道是老天爷配合陈波那炽热的心。有心拉他来一起干,不过知道不可能。陈波还是少年心,做梦中,等他碰两个跟头,心也安了,那时自然愿意到他这没名气的私人小公司来。按说大学毕业以后的恋爱都趋向物质化,有没有收入直接影响恋爱前景,跟他说过,小陈童鞋也明白。不过萧家毕竟有钱,可能又好些。只是追有钱人家的女儿可能会吃力点,宠大的小姑娘才不会被一顿肯德基就骗走了,若兰如果也是从小蜜水里泡大的,你看心舟还能那么轻松搞定不。不过楚峥琰是喜欢这种宠大的丫头的,心理一般比较健康。
  
  心舟和若兰的婚礼幸福举行。唯一没想到的是杨嬊也结婚了,一个是五一,一个是五三,长假里把婚都结掉了。楚峥琰一开始没有收到请柬,知道的比谁都晚。因为自己公司的事跑上海的时候,认识了曹澜,周宇的姨表亲。周宇自然就是杨嬊她“哥”了。大概一周前楚峥琰在宝山区野郊黑漆模糊的晚上碰见的他。他连夜赶上海,荒郊野外的看见前面一辆车子停在那儿,老实说是有点害怕的。尽管平常锻炼不缺,可他不是偶像剧里的少爷,平常能迷人,马路上还能打架,并且大有无双势头,空翻如同儿戏,凌空三脚也是小菜一碟。他要是在那种地方遇险,一个或许还能有命,两三个可就难保了。当时车上也没有能自卫的家伙,连水果刀都没有。
  好在虚惊一场,是杨嬊还有周宇。说是晚饭的时候去四轮定位,结果没给他定好,开到这里轮子飞了一个。吓得他们先半死,警匪片里的画面在脑子里乱闪,杨嬊拉着周宇不让他下车,六只眼睛四下里乱看瞄着那乱草堆里一直觉得要跳出个持枪歹徒来,还有那华丽丽的五连发。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周宇下来看车子,杨嬊大着胆子跟在他后面,结果后面就是楚峥琰杀到,大灯打过来,两个人回头看见黑乎乎一辆车子,杨嬊说她自己当时吓得要喊都没喊出来。终于明白什么叫把心提到嗓子眼了,真的是堵着的感觉。
  那次见面周宇还是蛮客气的。自然,事实证明客气只是表面,发请柬就特特漏掉他,心舟那群人都想当然以为楚峥琰跟他们一样收到了,提也没提。
  后来认识曹澜,倒是她说起哥哥要结婚了,一对上去,她大为吃惊,连忙给他哥遮掩,也不知是怎么说的,不过很快给他补了一张,再三关照一定要去。好吧,本来或许还可以推推的现在弄成这样反倒真的必须赴席了。
  楚峥琰绘声绘色地讲一个轮子飞掉的事情,把一席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当然,诸如请柬的事情都略去了。这一回书,就单表那车轮飞掉之事。
  心舟若兰他们要把妹妹萧潇介绍给他认识,却发现他们两又已经见过了。
  “知道什么叫会捉老鼠的猫不叫了吧。”心舟悄悄对老婆说。
  “知道了。”诡异地笑。
  又来了,又见过了。上次若雯也一样。
  这次是因为曹澜吧。楚峥琰和曹澜打上交道,却没料到她是在英国一直照顾萧潇的大姐姐。萧潇毕竟还小,萧老大把她放出去也不放心,可巧曹澜也在英国读书,就拜托她平日里带只眼照看照看。于是因为曹澜,他早几天就认识了萧潇。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2 20:58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8 08:53

婚后去新人家里吃饭,一帮人围在电脑前看那婚礼摄像。六千块钱就换了三身衣服,随行化妆师一个,摄像师一个,还有主持人和一些零碎道具。
  “那谁啊,屁股掇得那么出,跟唐老鸭似的。”
  爆笑。
  还是大大的礼服,长长的裙子,白色系的。现场看新人亮相距离太远,这里看就清楚多了。若兰眯着眼睛蜻蜓点水,心舟如同捧着个易碎品小心扶持。原来她近视近得蛮严重的。
  若雯是贴身伴娘,一直跟在新娘后面伺候着,所以频频出现在镜头里。大家都赞着她真的很漂亮。结婚冲喜的说法,现在想来还是很有道理的。人的病大部分都是源自心理,心情好了,百病全消。周宇的父亲据说病重了,所以两人急急完婚,也能叫老人高兴,说不定能转圜。
  至于喜事相连,看来也是真的。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哪能不发生点故事。酒席上就有敬酒拉生意的。至于男女之间对上眼,就真难说有几对了。或许就电光石火热得能把当地的空气烧起来,只是旁人不知。据说伴郎里就有人给若雯发信号的,当然,不是楚峥琰。
  大家现在都逗着若雯问她有瞧上的没有,说不定明年又要喝她的喜酒了。
  “诶,萧潇,瞧瞧,真漂亮。”镜头转到萧潇了,又是一片赞叹声。
  跟萧潇见过几次,每次都觉得这丫头很不合群。就算是姐姐婚礼,也是无事不开口,自管吃两口,就坐在那里,连动也不太动。最多就是两边看看。伴郎伴娘都是坐主桌的。楚峥琰眼瞧着伴郎一在那里憋了好久鼓起劲来跟她搭讪,结果只是笑笑,而后不过问一句答一句,一分钟不到,旋即冷场。要是头一次见,楚峥琰也好奇了,不过早有领教。杨嬊婚礼的时候也是如此,你们只管说你们的,笑你们的,她总像局外人。
  如果只是不甩人,一般大概会以为这丫头被惯坏了,目中无人。可她礼数丝毫不缺,甚至比常人还讲究。
  少见这样的丫头。商家的女儿如此,就更没见过了。有钱人家的丫头并不见得跋扈,不过谁都知道国内的有钱人一般都是什么出身。要么就是胆大敢冲的,碰着改革开放早些年撞出来的名堂;要么就是乡下人,本来没有工作,不如做生意吧,于是卖卖布匹,贩贩衣料,也有人发家了。城市里的小市民最终还是小市民,守着那份工作做几十年,然后退休养老,把儿子女儿送学校里读读书,出来找个稳当点的工作,只是现在没有那么多事业单位了,考公务员吧。铁饭碗难寻了,干脆直接金饭碗。只是小市民多数没有门路,面试过不去。那就去做老师吧,也要面试的,争得个毕业留校就好了。找对象也是一样,工作要稳定啊。
  没有根底,有钱人家的女儿确实难看出有什么特别来。不过萧潇有点特例。这丫头又不说话,不像若雯那么直白,个性明朗化。
  萧潇此时就在他旁边站着,相距不过一步,屋子角落,斜对着她姐的电脑,但不怎么在看。
  “妹。来帮姐姐个忙。”若兰带着个围裙探进头来。萧潇应声出去了。楚峥琰也知道了,若兰喊“妹”,那就是喊萧潇。如果是喊若雯,她会直接喊名字。这算里外亲疏么。
  一直都觉得跟照片里是一样的感觉。话说都能把性子印进照片里了,那就是骨子里的脾气。看见真人,只觉得更明显。说不好是什么,不过楚峥琰觉得是犟。陈波,碰到这么个交谈不会对话的人,真的是……看你怎么办。
  心舟进来拍拍他,楚峥琰跟出去。
  “怎么了?”
  “若兰也知道陈波要追妹妹的事了。”
  “嗯。”楚峥琰点头等下文。
  “她反对。”
  “反对什么?反对他追她?”
  “嗯。妹妹还小。”
  楚峥琰忽然想咧开嘴大笑,赶忙收住。
  “我明白了。中学生不许早恋,是吧。”
  心舟本来一本正经的,也被他逗乐了。
  “是。”
  “可是这事跟我说有什么用?”楚峥琰想若雯不是说每年都有男人追她么。
  “我们跟陈波说说?”
  “说什么呀。小陈童鞋你过来。老师跟你说,中学生不许早恋啊,不然要处分,写检讨,蹲墙角。报告老师,我已经大学毕业了,不是中学生。”
  心舟忍不住了,想来这种谈话是不能爆笑的,拍他两下,叫他快住嘴,严肃点。
  “人家看上了,我们哪能说什么。”楚峥琰其实觉得无所谓,若雯也差不多,所以都不觉得是件了不得的事情,到了若兰那里,就倍感严重。其实要照了楚峥琰的想法,十几岁人都发育了,凭什么不能恋爱,不能结婚?
  
  商谈无果,楚峥琰觉得最多就把若兰的意思传达给陈波就可以了。打开房门出来,若雯走过,看见他,笑嘻嘻地说:“诶,你说的那个太监出现了。”
  楚峥琰笑了。所谓太监说的是这次婚礼的主持人。扭动着腰肢高喊着煽动现场的气氛,最后还要来段劲舞给众人助兴。一直觉得这种职业不容易啊,当着小丑,如同牵线木偶一样摆动四肢,说着无聊的笑话。若雯问他怎么样的时候,答:真可怜。若雯没明白,她觉得他们赚钱特容易,就这么半天加一个晚上,确切的说不过几个钟头的时间,六千块。虽然一直标榜特立独行,可她的想法其实很大众。楚峥琰不是,他一直都想有尊严的活着。现在的氛围,要么你就是爷,你管着别人,你可以吆五喝六地对待他们;要么你是孙子,整天伺候着别人,慰藉就是把自己幻想得高地位点,老子是白领。所以很多人转眼孙子转眼爷,这边刚低头哈腰完,转脸就冲着别人颐指气使。别看萧立这种人,大老板,以为他有花不完的钱,要怎样就怎样,他那些高档的娱乐场所是怎么开起来的,也有他做孙子的时候。
  楚峥琰不想做孙子,也不想做爷。安安生生地过日子不好吗。一直的努力,只是为了这个目的。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2 20:59 编辑 ]
作者: 胡笳十八拍    时间: 2006-11-8 14:02

穷在闹市无人问津,富在深山踏破门槛。
16字真言啊。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9 09:15

守在店里看着拖板车的在里外忙活着搬东西。又是个五月。不过今年的天气热得更早了,常熟没有热岛效应,四月下旬竟然就飚到了三十四度,摄氏。本该是春天,就差一度就高温警报了。
  心情很好,三年了,终于又有悠闲的感觉。去年下半年在这里开了一家电脑店。因为来这边走亲戚的时候发现这里是个新建的住宅区,小高楼,住户密密麻麻不计其数。当时以为应该是个商机,尤其是这里还没有一家电脑店。
  一万五的租金,终于压到一万四谈了下来。只有二十几个平方。现在想来真的是胆子太大了。以前从来没做过生意,也不知道水深水浅,就因为感觉这里人多,就来了。发现租金偏高是今年的事了。做不转,听别人说,除开市中心,其他地方像这么大面积,也就七八千。按说租金高,赚得也就多。可是做了才发现,这里人流量太少,有时候一下午从你店门口过的就没几个,数都数得清。
  去年夏天做到年底,已经亏掉不少。只是因为店门口还在建新区。这里横竖两条街的店主都在等着它建成了,估计会热闹不少。但那只是估计,如果是去年,我可能还愿意满怀希望,但是现在,想法变了。我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楚哥已经答应让我去他那儿干了,再也不想折腾了,让我过两年安心日子。
  楚哥还是单身,三年前心舟结了婚,就听说一群人都在相亲,仿佛一路高歌,婚宴就要接二连三,可就停下了。楚哥在酒席上碰到个热心的老阿姨,看他长得帅帅的,就要给他介绍个对象。结果被他恶作剧一回,事情告吹。
  别人相亲,都是挑那些讲的出的好的再形容得美一点,要不然好事怎么成呢。可他呢,人家都瞒报那不太好的,不太光彩的东西,他是什么好的什么瞒着。明明房子有几套,媒人问他有没有婚房,答说有。那下面就等着你形容一番你那房子有多好多好啦,结果呢,什么都没说,害得人家每次打电话都要问一句:婚房有没有。自己都事情都不吹,人家怎么都怀疑你到底有没有。
  至于收入,不好直接就问的,他也就不说。他说你要问什么,我肯定如实回答;你要不问,我也不说。
  后来对方说要来看看他工作的地方,他竟然把心舟找来做替身,自己冒充职员。不过如他所料的那样,真的就那样告吹了。对方态度迅速冷淡,然后挑了几个根本不搭界的毛病算是断了。倒是去了公司以后当天就向周围的人打听心舟有没有结婚。
  楚哥笑得得瑟,说他早料到是这样。他当初不愿意要写字楼,只是弄了个不显眼的地方办公,本来看上去就已经很没有门面,何况还冒充了个普通职员。
  后来他请客吃饭,我先到。心舟结婚以后,已经不再能和以前一样跟我们常聚了,总是要跟妻子同进同出的。所以每次聚会,都是我先到,我是光棍,又没事干嘛。所以跟楚哥的接触倒是比以前更多了。我问他为什么搞这个恶作剧,他笑着说这不是恶作剧,他说曹操会见外国使臣的时候都让大臣做替身,自己站在一旁。别说他这个了,小事而已。我说婚姻是大事啊。他说你不明白,女人太多嫌贫爱富,好吃懒做,“老早我就说过,你们信不信,我只要让他们觉得我赚的少,立马不跟我谈,半句废话都不带的。”真的被他说着了。这事情直到现在也一直在我脑子里闪,太震撼了。他说我问题更严重,相亲对方如果听说我是个体户,立刻就会联想起一大堆问题,比如我没有三险五金啊,个体户要是干不下去了不就关门失业了。
  我们问他对方情况怎么样,他说没有职业,家里蹲。我当时就愣在那里。
  这三年越来越深刻地体会到钱的重要性,他这次是尤其了。
  他曾经说过,潘驴邓小闲才是妇女宝典,玉女心经。如果给他们知道你有钱,其他都好说,就算是没念过书,本科、硕士、博士照样嫁给你。这几年我也被拉去相过亲,好像真的是这样的。
  我开玩笑地问他,那潘安也未必有驴大的行货啊。“没行货水货也行,山寨不山寨没关系,关键是功能。要是长得很潘安但是没货,那是肯定不行的;远不如长成潘安山寨版但是有货的。因为长得好那就跟你那文凭似的,敲门砖罢了,敲开了门不得实际用工了嘛,几十年呢。”
  听见这话我也想说他那句“靠”了。
  若雯跟他说,哪有你这样的,女人么都是要点安稳的感觉的,你让她们觉得你穷,就没有踏实感了呀。楚哥说踏实感就是个屁话,谁能保证自己一辈子顺当,我要是娶了这样的女人,难道等我不顺了等着她来跟我离婚?把孩子抱走?
  他还恭喜心舟,说你看帅哥就是不一样,结婚了还有人看上。
  “滚!你小子,早说了是这么回事我才不跟你瞎闹呢。人家明明是来相你的,你把我掺合进来干什么?”
  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不过这么搞法他结婚真的也要成问题的。只是他脾气就这样,只要他乐意,万人痛哭的时候他都能堂而皇之地放声大笑,信不信。
  曾经他给我们讲过曹操曹丕的故事,在老朋友葬仪上学驴叫,他也是做得出的。他是不戴面具生活的那种人。其实我们喜欢跟他交朋友,可能真的是YY,我是胆小鬼——这也是最近才承认的——非但是胆小鬼,而且没什么能耐。我其实就是个普通小老百姓。我们没有人能做或者敢做他那样的事,无所顾忌。看着都爽,就像看电影电视一样。我发现跟他相处久了,真的也开始学着他那种思维方式了,直白地看自己。我以前不会这样想的。
  他一直不结婚,可跟年轻女孩子们来往可以说是一直蛮密切的。心舟说是在玩暧昧,他说不是。我问他为什么走得这么近,他说为了不犯错误。要是身边连个漂亮点的女人都看不着,时间久了,明天我看头母猪都会觉得挺顺眼的,越看越耐看。他说这话的时候并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他也三十一岁了,他自己也承认他憋得慌。他说我不懂,从性心理上来说,男人憋久了就会崇拜暴力和武器。他当时很憋地说了句:我不想做梁山好汉,憋成心理扭曲。但旋即又半开玩笑地说,“当然,还有一条,要和长得漂亮的女人待着,你心里能不动吗,不由自主就答应了呗。”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2 20:59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9 13:10

老远就听见楚哥和人说笑着过来。
  “还是那样?生熟不分?”
  不知道在说哪家餐馆呢,生熟不分可真够脏的。陈波哪里知道,其实楚峥琰说的是萧潇,因为她不爱说话,生人熟人面前没什么分别,于是戏称为“生熟不分”。三年了,她也高中毕业了。
  心舟跟在他后面,原来他也在。他是现在最幸福的人,儿子都能满街跑了。楚哥帮了忙,心舟献计把常熟那笔生意谈下来了。不过没能像原先说好的那样瞒掉楚哥的功劳,据说他们老总很快就问出来了。当然,他现在也在公司吃了股份,也是老板了。若兰在保险公司干得也越来越好。
  三年前的现在结的婚,没多久就有孩子了。楚哥听说了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笑着跟我说:知道什么叫会捉老鼠的猫不叫了么。
  “知道了,知道了。”
  我们三个人坐在楚哥办公室里聊天,他的出纳顾雨站在门口敲敲门。顾雨在他这里干了三年了,每次提起他都说她好。她确实长得蛮漂亮的。受楚哥的影响深,我现在看见女人也不自觉地看她的眼睛大还是小。顾雨是小眼睛。当然楚哥说的那逻辑他自己也说只适用于一般女孩子,萧潇也是大眼睛,可她一点也不邪恶。
  当然,女孩子这个称呼也是楚哥鄙视的。他说现在快三十的人都敢自称女孩子,也不害臊。男人就说男人,女人就说女人,不就完了?尤其恶心女子来女子去的,除了方言就喊女子的,其他的都太装了。
  我承认我是他鄙视的小资,我张不开口管别人叫女人,太没有美感了。
  “什么事?”楚哥问她。
  “那个表找陈波填一填。”
  楚哥看着我:“那你填去吧?”
  “什么表啊?”我现在真的也大方多了,要是以前,肯定问也不问就跟出去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在楚哥这里,我拿大。
  “职工登记。每人新进来的都象征性填一下。”象征性的填一下怎么就这么不巧在现在,他们正说起萧潇的事情,我不想现在走开。楚哥好像看出来了,就跟顾雨说:“算了,你帮他填一下吧。”
  “哦。”顾雨答应,问我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随便填,你想到什么就填什么。”楚哥的情商真的很高,我的心思连说都不用说他就猜得到。
  “诶,那性别别填错了,男的啊。”楚哥还玩笑一句,我自己也笑起来。
  萧潇要高中毕业了。三年前陈波就想追她,结果吓得人家假期都没好好地过就仓皇逃回了英国。若雯还说她经验丰富,能够应付呢。其实很明显的,有钱人家的漂亮女儿追的人反而少,小男生也是有压力的。
  这几年人家给他介绍的都没有成,一来是因为自己开着小店前景不明,但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没心思谈。每次都被他吊儿郎当地给歇了。真没想到,一个小萝莉竟然影响这么大,而且这次聊起来,估计他还是不打算放弃。
  楚峥琰笑着冲心舟口技两声,指头招招。心舟凑近来,他笑着说:“你那小小姨子现在快高中毕业了,十八岁了吧。”
  “嗯。”心舟点头。
  “现在追不算早恋了吧。”
  心舟笑了,连说“不算”,“行,你现在追我们不反对。”
  “看见没。”楚峥琰冲陈波笑道。陈波也陪个笑。只是他终究是个老实孩子,没看出楚峥琰的意思。他大概已经忘了自己早不是三年前了。那时候追萧潇,虽然萧潇还是个准高中生,可他也年轻呐。二十四,好年纪。时隔三年,二十七岁的人追十八岁的丫头,谁也还是把你当怪蜀黍,你以为心舟若兰那小夫妻真的会同意。趁着这时候逼他放出句话来,以后也就不好在明里拦着。这小子,不过真的是个好孩子。而且又那么痴,扪心自问,我能等一个女人三年吗。况且不是杨过等小龙女的类型,那可是根本就见过最多三四面,什么都没有确定的情况。
  以后的日子,因为陈波在他那里干了,每天就见得着,也不用他问,陈波也忍不住要来汇报给他的情况的。
  楚峥琰教给他的,买通发小,打听亲朋,收集信息,然后拿下。可奔忙一圈之后的结果是:没有发小,心舟模棱两可,最后连电话都没问到,更不用说QQ、MSN了。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2 21:00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10 14:16

“没有发小?你这人笨的,没有发小不是还有姐姐么。”
  “若兰根本不会帮忙的。”
  “又不一定要亲姐姐,曹澜跟她关系不是很好嘛。你也认识。”
  若雯工作以后,楚峥琰很少跟她来往,陈波自然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像这种情况,他不建议去找若雯,却推举了曹澜。陈波跟曹澜是认识,可一直都是点头朋友。说实在的,他有点怕她,尽管她一向都不缺笑脸,对他也一直不错,可他真的一直怵她。或许是因为年龄的关系,近三十的曹澜比他岁数大,处世也成熟,他可能和萧潇一样把她当成了大姐姐。
  以不熟为理由,陈波推脱。
  “哦,不熟。那你跟萧潇熟不熟?”
  明知故问。我跟萧潇怎么会熟呢。
  “那不熟就不开口,你那人什么时候追得上?”
  被楚峥琰鸭子赶上了架,他果然鼓起勇气去找到曹澜。曹澜倒是没有成见,答应帮忙。不过不会给他联系方式,她直接跟萧潇提起。陈波千恩万谢地走了。
  没过几天,曹澜就兑现了承诺,通知陈波说萧潇约他见面。如此迅速,还约他见面,陈波欢喜得不知如何。本来这些天他就把自己那蓬头剃得精精神神的,听说这事,也不顾别人笑话了,赶紧翻出准备了没多久的小镜子上下仔细端详。
  “ょしょし,有戏有戏。行了,别在这臭美了,影响我员工工作。赶紧回去准备吧,放你假了。”楚峥琰拍拍他肩。
  大家都被逗得偷笑,陈波这时候才想起不好意思,红着脸陪笑几句,一溜烟闪了。
  萧潇不是在上海么,特特跑到常熟来见陈波,真的是有戏有戏。
  大概只过了半个钟头,他就回来了,楚峥琰还以为他刚换了衣服,还没去赴约呢。只是一看脸色,好像不太活络,摊坐在沙发上,眼睛直勾勾的。一身西装在这个环境里显得极不和谐。平时他们都是穿休闲的,为了约会,刚跑回去换的。
  楚峥琰问他怎么回事,他不回答。只说想请几天假,准了准了。后来来上班了,也是失魂落魄的,同事们都当自己那天集体去火星旅游了一回,什么都不知道,装蒜的空气真不自然。
  后来碰上心舟,他先问起陈波怎样了,至于具体什么事情,他全然不知。倒是后来陈波忍不住自己说出来了。他说萧潇约他只是把话说清楚。他说那天他跑去的时候人家已经等在那里了。他还缩手缩脚不知道该如何上前的时候,她先走过来的。她说我们三年前就认识了,你没有怎么变。曹澜姐跟她说起这个事情,她本来想让她回的,想想毕竟是自己的事情。正好曹澜姐要来常熟,她就跟来了。她说她很木,不太明白男女之间的事情。理由大概就是这个吧,不是一般回绝别人说的你很好,只是不合适,或者其他什么的。只是因为她自己很木,完全弄不明白,所以不能拖着,耽误了陈波不好。三年前她被家里人急急地就送走了,不过也确实没想到他三年后还来追她。
  “终于明白怪蜀黍的苦了吧。你倒是有情,对方还小,根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按说高中生也不算太小了,楚峥琰高中那会儿,班上那些小女生哪个没有偷偷翻过校外小店里租来的青春文学,那基本就是黄色小说。至于大学里那就更是了,你让他们说实话,有多少没看过A片的。不过楚峥琰承认确实有比较木的人,虽然少,谁叫陈波就碰上了呢。做事这么干脆,倒不像是扭捏言不由衷的人。
  陈波这三年的苦没白吃,耐折性大为提高,半个月时间,缓过神来了。当然,他自己也承认,这只是单恋,可能也就比较好出来点,毕竟比投入到谈婚论嫁的地步再吹掉要轻松得多。
  楚峥琰对萧潇这小丫头的行事很感兴趣,以为亮点。快刀斩乱麻,也没有晾着小陈同学在人前长脸以为资本,很好。
  
  都过去了,终于一切如常。鲲鹏在常熟有了地头,心舟就只能一直两地跑,也真的够累的。只要有空,他倒是经常来楚峥琰这里坐坐。这天杀到的时候陈波刚发了堆牢骚,心情不是太好。其实也没什么起因,只是快中午了,楚峥琰让顾雨去买面给大家吃,陈波不要吃。说是去年一个冬天吃面吃到现在看见面就想吐。没有办法,那时候他一个人开着小店创业,家里人都有事,没人给他送饭,他一个男的,起初也就盒饭应付着,后来天冷了,盒饭没法吃了,正好斜对面开着一家面馆,就叫他们每天中午送来。那面下得很难吃,天天吃天天吃,终于胃口和意志一起崩溃了。
  既然心舟也来了,一起小饭店里吃一顿去。说起近况来都没什么新意,也不有趣,倒是心舟的孩子,讲起来都可爱温馨。陈波绕着远问他老婆怎么样,然后小姨子怎么样,再后来终于切入重点,问到萧潇怎么样。
  “没怎么样。她妈妈想早点送她回英国去念书。”心舟显得话中有话。
  “难得回来一次,她妈妈倒也舍得。”
  心舟看他,不回答。不回答反倒让陈波急了,还不如支吾两句。拗不过他,只能说出来:她爸妈在闹离婚。
  “离婚?!”陈波的眼睛几欲夺镜框而出,“好好的……为……为什么要离婚?”他情急了,这已经是最委婉的说法了。
  “不知道。反正要离婚,她妈妈带着她住外面去了。我们几个晚辈也不好说什么。”
  “住外面去了?住在哪儿,条件怎么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顾雨悄悄跟楚峥琰说了声,先走了。
  “租了个房子住着,两室一厅,条件不差。”
  “那……那……”陈波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转眼看见楚峥琰,问他:“这事你知道吧?”
  “知道。”楚峥琰如实承认。鲲鹏老大离婚,各界震动的大事,怎能不知。
  “那你怎么没告诉我?”
  “陈波啊,别人家离婚我没什么该说的呀。”
  陈波一时语塞。
  楚峥琰知道萧老板离婚的事,具体就不清楚了,都是风闻而已,像这种已然分居的事,只有心舟他们知道了。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2 21:00 编辑 ]
作者: stopisneo    时间: 2006-11-10 16:52

我忍住了,不想破坏楼主的情绪。
可忍住忍忍忍忍就忍不住了。。
见死不救的事情,我不能做,这个是做人的原则的问题。
所以,我就算是狗拿了耗子,也要管这闲事。。

文笔好不好,就不论了。
就是这个东西,写的象电视剧剧本,而一点不象小说。。。
用对话来带领和完成情节,几乎从来没有什么成功的例子的。
反正情节发展也慢,彩头也不多。。。
真不明白,是什么支持你写那么多?

你至少要知道文艺作品要出色,有两个东西不能少,第一是人物塑造,第二是情节。
你只是想说完一个故事,却不照顾情节的持续变化,那还玩什么玩?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11 07:47

LS,多谢你的建议。至少你看了。但是既然你说了,那么我也问一句:你从什么地方看出以对话带领的书几乎没有过成功的例子?
至于彩头,指的是什么,如果是无聊的YY内容,那我不想说什么。
另外,如果你认为所有小说一定要情节跌宕起伏到像玄幻小说,那么请直接就去看好了。
作者: TOP    时间: 2006-11-11 10:40

我认为文学作品的表达形式,应当是各种各样的。对这些表达形式的接受,既有主流的、普遍性的价值观念,同样也个性的、特殊的理解。

所以楼主写这样一篇文章,在多大的范围内,在多长的时间内,能够得到认可。而这中认可是否是楼主所追求的。现在还无法做出断言。个人主观的喜好,和理解认识,当然也代表了某一种受众态度。但是我想作为作者,不可能苛求自己的作品被所有人欣赏。而那种创作上的坚持,我更愿意理解为是一种个人的文学信仰,而不是纯粹的市场行为。

我相信楼主在面对那些,应当说是无可避免的负面评价时,一定能够保持平静和理解。我们也应当相信,如果评论者是负责的通过阅读之后,来提出个人观点。那么无论这些意见带有多么大个人色彩和多么苛刻,也是出于对作者能够写的更好的一种期望。

80万的篇幅计划,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希望楼主,更上层楼。

[ 本帖最后由 TOP 于 2006-11-11 10:42 编辑 ]
作者: stopisneo    时间: 2006-11-11 12:46


楼主既然这么说,那至少我不用担心了.
我只是说我不能不说的,希望楼主更上层楼.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11 15:26

LS的,再次谢谢你的提醒和建议。那我也顺便多句嘴:即使说的话是善意的,也请以后不必过于激动,以免所言难达本意或者其他。当然,我不过多句嘴而已……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11 15:27



QUOTE:
原帖由 TOP 于 2006-11-11 10:40 发表
我认为文学作品的表达形式,应当是各种各样的。对这些表达形式的接受,既有主流的、普遍性的价值观念,同样也个性的、特殊的理解。

所以楼主写这样一篇文章,在多大的范围内,在多长的时间内,能够得到认可。 ...

顶爷这段写得好,我喜欢。
作者: stopisneo    时间: 2006-11-11 19:50


我从来不激动.我只是说话就是这个习惯.
我再多一句,如果听不进批评.
那也只能写写YY小说了..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13 09:32

“你没听说?”二十八岁的若雯描眉染齿,丝袜黑裙。
  “没有。”她跟楚峥琰说心舟离婚的事,他真没听说过。看来她以为住在若兰家里的萧潇会跟他说起。只是那丫头只字未提。
  “姐姐实在没法忍受了,那个人一直作一直作。还有她婆婆,整天管着他们。”她早已经变化惊人,说话经常语速又快又狠。就连装束,也复如是。五年前二十三岁,刚刚实习,马尾跳跃;不到一年的功夫,裤子换成了短裙,脸上开始化妆,天还没怎么热,披肩就上了身。楚峥琰一时发觉,跟她来往就少了。
  她看着他,忽然一句“她跟我说了,就是要拿这个做做他。”还是把楚峥琰激灵了一下。好狠的心,好狠的人呐。离婚也是可以拿来当武器摆弄的么。
  “她说是你大姐说的,要拿这个事情做做他,你信吗?”跟萧潇那笨丫头说起,楚峥琰问她。她已经住在心舟家一年多了,那么近的距离,知道的应该要比若雯丰富。只是老这样,怕他担心,就什么也没说起。楚峥琰所以见面就问她有没有受委屈,她笑着说没有。其实问也是白问,就算受了委屈,她也会说没有。此时问她信不信,她摇摇头:“大姐没那么狠吧我觉得。”
  “我也觉得不像。你姐我虽然不熟悉,可是她有这心计,好像联系不到一块去。”他们两离不离婚终究只是提起,他关心的是萧潇会不会住得难过,所以再三跟她说要是不顺就告诉他,他想办法。尽管心里明白她是不会开口的。
  两年前她爸爸借着离婚的由头往死里整她妈妈,逃难一样居无定所了一年多,她也没把人都想得那么恶,眼睛依然清澈。
  至于心舟离婚这件事,据若雯说,当然,若雯声称是据若兰说,再当然楚峥琰现在不太相信若雯说的话,从她嘴里转述的话经常走样——据她说,是心舟要离婚。其实谁要离婚有什么重要么?反正结果就是离婚。
  清明时候扫墓,一切如常,这对夫妻至少依然是人前夫妻,做得也蛮自然。
  “不像是离婚了的样子啊。”楚峥琰看着前面走着的那对,念叨了一句。萧潇没应,让旁边心舟的小胖儿子听见了,一本正经地说:“我爸妈是离婚了,但是现在又复婚了。”楚峥琰好生意外,看看萧潇,她只是笑笑。这个胖小子平日里最喜欢缠着小姨了,尤其是萧潇住到他们家去以后。没想到他说出这么个信息来。闪婚了?闪离而复合啊。
  小胖子跟他也不陌生,当他知道他是萧潇的男朋友的时候嚷得恨不能满世界都知道。小孩子都爱玩游戏,楚峥琰打游戏的时候他总呆在旁边看。因为游戏,他很喜欢他,大概是这样吧。他今天看来很高兴,原因他自己说了:因为他爸妈复婚了。孩子只希望父母在一起。
  难道所谓“做做他”是真的。如今做服帖了,就又恢复原状。要真是这样,他可真得重新认识若兰了。那天若雯特特跑来告诉他,难道真的是故意要闹大了动静。当然这些都不重要,离不离婚是他们自己的事,他只是觉得这么折腾下去,萧潇住得不安稳。他们小夫妻当初说萧潇没了住处,不如住他们家去,孩子又喜欢她,那么热情,现在也要找到个由头才好接她出来。
  
  小心舟典型的这一代的特色,人小鬼大,老喜欢学大人说话。他自称喜欢小姨是因为她长得漂亮。还在蹒跚学步的时候,若雯就疼他,每次见到他总要抱抱,可他死活不让,不把他放下来就掐你脸,掐到她真的疼了。可看见萧潇,立马伸手要抱。萧潇自己还是个孩子,哪里会抱,膈着他两条胳膊晃荡着不知如何是好。那时候连话都不太会说。这样看来,倒是真的从小就爱美的,而且若雯长得也蛮好,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楚峥琰说这孩子不错,喜欢自然,若雯身上化妆品的味道太浓了,你看他被抱着脸都直躲。
  这胖小子闹着要去楚峥琰家,自然是要打游戏了,还有小姨给他端茶递水的,多好。家里什么都有,就是电脑还在奔三时代,他们夫妻不肯买,说是怕影响以后学习。小学都还没上呢影响个屁学习。
  “行,只要你爸妈批准了,就带你去。”
  叔叔答应了,他直奔前面的爸妈去领批条了。虽然叫着楚峥琰叔叔没什么问题,可那时候家里人让萧潇也叫他叔叔的,差了十三岁,原也差不多。后来好上了,起初萧潇开口叫他就不太好意思。楚峥琰倒是不介意,叔叔就叔叔吧,有什么要紧的。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2 21:02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14 09:10

这几年的梅雨也是奇怪,完全不是那种清明时节雨纷纷,而是雷雨阵阵。去年冬天就这样了,所谓冬雷震震夏雨雪,绝恋之歌啊。
  萧老大这两天拉着楚峥琰来上海帮忙。其实不过是随便找个由头,什么常熟开发的房子被人投诉漏水,现在直接改起诉了。这对他而言就是屁大的事。他只是想借机问问女儿的情况,心舟那对现在正缠不聆清,怎会如实以告。只是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入夜时接了萧潇电话,听声音是在马路上,这丫头宅得很,根本不肯出门,晚上上街除非有人强拉。可她这次有点特别,声音倒没什么异常,只是说她在外面。到底怎么回事,不必瞒我。
  她想了想,还是说了实话。心舟家里吵得不行,她这时候是借口约会躲出来的。
  “他们搞什么,没打起来吧?”
  “没有,要不然我也就不走了,得在家里劝着他们,对吧。”
  见鬼,不声不响地离婚,然后广而告之;再不声不响地复婚,弄得跟做贼似的。复了婚也不好好地过,到底想怎么样。七点多了让一个二十岁的小细娘流落街头,亏他们做得出来,就不信他们能放得下心。
  “那我待会儿还得回去呀。”
  “不要回去了,你身上有钱吗,找个地方住一晚。明天我过来接你。”
  “没有。”
  哼,真是引人发笑,传说中腰缠万贯的萧老板的宝贝千金竟然沦落到身无分文,投靠无路的地步,展眼之间,形势就能逆转至此。
  “那就哪儿也别去,找个明亮点的地方,比如肯德基什么的,坐着,我马上就过来。记住,哪儿也别去,尤其是黑灯瞎火不认识的地方。”
  不等萧潇再跟他商量什么,立马就走。
  这丫头的意思,不过是被他们弄得没劲了,跟他聊两句解解苦闷,待会儿再回去受气。让那两个人冷战去吧,老子不奉陪。楚峥琰拨转方向盘一脚油门。
  二十分钟。虽然心急,但他从不进退失序,稳当最重要。推门看见萧潇的时候,心中一阵不舍得,虽然流落,她并不低头缩颈的,如常地坐着,也是一副平稳的样子。只是看见他时站起来,发现她裤子几乎全湿了。可她还是自然地笑笑,笑得楚峥琰心里难过。
  “走吧,今天先找个旅馆对付一晚,明天再说。”
  萧潇点头。
  “那姐夫那儿……”
  “我来说。”
  “我这么晚了都没回去,姐姐都打电话来好多回了,我只好说跟你在一起。”
  毕竟住在别人家里,凡是都小心着。一路上她也没给他打电话,她知道他从来不带耳机,所以晓得他在开着车的时候从来不给他打电话。
  “走吧。”
  萧潇拿起伞来跟着。
  “倒是带着伞呢。”
  “嗯,所以身上没怎么淋着,但是裤子湿了。”
  “没事,到了旅馆洗个澡就好了。”带着她上车。从后面拿件衣服给她盖上。冷就缩起来吧,现在有我在这儿,不用再虚挺着了。她身体不太好,气血一直亏的,怕冷得很。
  
  “内衣内裤新的不好就穿,洗过一次才行。我先把你送去开个房间你洗澡,我去趟你姐夫家把你衣服拿来。”
  “不用了吧,太晚了。”
  “那换的衣服怎么办?”
  “就忍过一晚明天再说。”
  “你那么爱干净……”
  “你这时候跑去拿动静太大了,他们不知道当出了什么事呢。”
  她坚持着,算了,就听她的吧。
  “那我给他们打个电话。就说你在外面过夜了。”
  “……他们要是问起我跟谁在一起呢。”
  “就说跟我在一起。”楚峥琰脱口而出,一想颇有歧义,自己也笑了。
  
  小冻猫子似的感觉没有,黄毛丫头洗过以后,还是像刚洗过吹干的猫。冲他笑笑,楚峥琰也笑了。关照他安心睡觉,虽然天气热了,还是要盖得暖和点,今晚淋了雨,别着凉。他就在隔壁,有事就叫他。
  从一开始,他就喜欢她笑。她的笑很特别,有感染力。初次见面,她冲他微笑,他那时候正为了自己公司那点破事忙得焦头烂额,可看见她笑,他竟也不由地跟着笑了。
  两年前她爸妈离婚,一路逃亡,也从没见她愁容满面过。就是那时候,确定她就是他要娶的那种女人,虽然年龄差得大了点,但是龙配龙,凤配凤,坚信这是上天的安排。第一次让楚峥琰十分吃惊的就是萧立离婚最后终于闹到无法收拾,交法院来断。她妈妈要送她早点回英国去读书,免得在这里受干扰,可她说:我不走,法院肯定要让我写书面文字决定跟谁一起过的,我不走,我留下来等着。
  好烈的丫头,真像他母亲。有不可夺之志的那种。虽然是女流,却有丈夫般的胸襟气概,谁也休想欺负得了她,她是不会服的。
  相反的,陈波也是在这离婚事件上更认识萧潇,确定她不是他要的那种。一开始他以为她是那种温婉的女人,但看来不是。“她似乎比我还刚强得多”——陈波如是说。
  据说男人选妻一般都拿母亲做模板,楚峥琰一直敬佩自己的母亲,现在终于发现一个性子极像的丫头,感谢上苍。他把这丫头的形状描述给母亲听时,母亲也十分欢喜,很乐意能有这样的儿媳。
  “只是有一条,她常年气血不足,以后生育可能会有问题。”楚峥琰跟母亲说。
  “顺其自然地走。如果是天意让我们家还能延续,总会看见路的;如果是天要我家绝后,也是没有办法。”
  “哈哈,好,哈哈……”楚峥琰听得放声大笑,痛快,痛快。
  
  “我今天确实急躁了点,想想你回去住一晚我明天过来接你也可以,这样也不仓促,你也有干净衣服可以换。”楚峥琰刚才跟她认错。他本来看着那对瞎折腾就已经不顺眼很久了,一听说萧潇受了委屈,火一下子就飚起来了。

湿漉漉的头发,春雨润过的青草地一样透气的耳背,性感滑腻的锁骨,少女独有的香气,宾馆里昏暗的灯光,一切都催生情欲。可他真的不能做什么。萧潇气虚血亏,年纪又小,对男女之事根本没什么欲望。别说亲密接触了,就连搂着她,也是因为关系特殊才愿意的。她性子烈,不喜欢肢体接触,偶尔有人不知道的,拍了拍她肩膀,都觉得很不舒服。终于前不久能得以轻轻搂着她了,也是因为她爸妈离婚的事,她母亲忧劳成疾,有一晚送了急救,情急无措,支持不住了,跑上来抱着他哭。那是他第一次看见她哭,其实也不算是哭,哭是有声有泪的那种,可他借着路灯看的时候,只是眼睛微微发红。

有了那一次,他们才慢慢习练相拥的感觉。原本老说,以后有了女朋友,好歹下面那事可以解决了,现在看来别想,还得忍着。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7 19:27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17 14:45

萧潇第二天要下午才有课,楚峥琰跑了一趟心舟家里给她拿来衣服又洗了个澡,安心休息一会儿,然后送她去上课。反正这两天被萧老板拉来了也没事可干,就当是来玩两天了。下午早早地跑去接萧潇回来。中午送她去的时候看门保安已经认识他了,也不用走过场,那个校内通行的小绿牌牌就搁在车上了。
  “今天怎样?”楚峥琰自己也觉得像是家长来接女儿,然后问她一天过得高兴么。
  “还好吧。就是有个事情烦人。”
  “什么事情啊?”
  “学校今年搞班级自治,他们居然选我做班主任。”
  “啥,这还了得了,你做班主任,”楚峥琰从后视镜里看看萧潇那张年轻的脸,“那吓得住谁啊。”
  “还不是因为他们觉得我好说话,不爱管事。”
  “算了吧,你那点中气,嗓门都大不出来,几个男生一吵你说什么都没人听得见。”
  “是啊。”萧潇也头昏。
  “不想干就不干,让小朋友们另外选一个。怎么选举搞成这样,瞧瞧我们党是怎么选的,当选人的名字不得先放在那里——那些是愿意为人民服务的,好,人民开始选。哪有普选选谁都行的,万一别人不想做呢。”
  把萧潇逗乐了。
  楚峥琰是怕累着她。
  “待会儿回去有件事跟你说。”
  “哦。”萧潇应了声,以她的聪明,早就知道是什么事了。
  
  “你爸知道你住出来的事了,还没等我说呢。”
  萧潇会意,那估计就是姐姐姐夫说的呗。
  “你爸赞成你住出来,但是不同意你住校。你姐姐姐夫也一样,上午就说过。”
  “可是租房子住不是又得多花钱嘛。”
  “你爸给的帐上还有不少钱,他的意思还用他的给你租个房子。”楚峥琰什么都跟萧潇直说,他一来萧大老板就问女儿怎么样,让他说实话,那丫头现在的花销到底是不是他的钱。楚峥琰说是。萧潇确实是同意了的。两年前离婚,把萧潇的母亲累病了,后来出去疗养,萧潇因为没有钱继续留学,临时改变在国内高考。事情闹得这么大,显然不是萧大老板的初衷。后来听说楚峥琰和他女儿恋爱了,竟没有反对,不知道是不是跟这事有关。他悄悄地塞钱给他,让他说是自己的,供萧潇读书和平常开销,千万关照他不要说实话。楚峥琰当时心里就觉得发笑,他好像并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回去以后就跟那丫头照实说了,萧潇并不厌恶反感。萧立真的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她是倔强,可从来讲理,而且很是宽容,她说她从来没恨过爸爸。如实的,她把这事情也跟母亲说了,她母亲也让她照拿就是。于是,并不像萧立想的那样绕着许多弯眉细眼,她心里明镜一样接受着老爸给她的钱念书。
  今天萧立问起的时候,楚峥琰如实回答,是用的你的钱,而且她知道是你的钱。萧立竟然老泪纵横。
  “你爸爸想叫你回去住,如果你愿意的话。”楚峥琰看她。
  微笑,摇头。
  早知道是这样。他们两思维方式很相似,所以一直都太默契了,凡事不用问,知道你的想法。
  上午去心舟家里拿萧潇的东西,他们小夫妻还是一样的客气。不过说起萧潇,他觉得若兰的关心是真的。
  “你爸是觉得住校条件太苦;你大姐的意思,女生宿舍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你是个笨丫头,被人算计了也不知道。我也是这看法,三个女人一台戏,他们待在一起,一直都在战争。”
  萧潇情商不低,可跟楚峥琰一样,她弄不清女人那些花花肠子,尤其是这暗示那暗示的,而且经验显示,长得好看也是影响女人关系的重要因素。
  “而其你那么爱干净,住校了可没那么好的条件。”楚峥琰觉得这话倒是管用,这丫头什么事情都好说,可要是没让她弄干净个人卫生,浑身不自在。
  
  所谓的闪离而复合,楚峥琰第一次看见萧若兰。脸上的痘痘比前两年还多,眼神常迷离。三十岁以后妇女欲求不满已经写得满脸都是。分明是面无表情,可眉头竟自然皱着,看上去整张脸都像是扭曲的。
  说到萧潇,语气远不像其他时候,那是比较舒缓自然的。她不喜欢萧潇,这早就知道,萧潇自己也说:大姐不喜欢我,可她是真关心我的,就算有时候出去吃饭,她都一直替我挡着酒。
  楚峥琰和萧潇无话不谈,可这种发现他没说,再看看吧。
  
  “对了,你爸爸明天有饭局,想要你也去,你愿意吗?”
  萧潇看着他。
  “他知道你怕吵,他说明天还有几个老辈的要来,所以,但愿你能去,就算给他争个面子。”
  这话都接近于求了。萧潇想了想,答应了。当然,也因为楚峥琰说一起去,这也是他爸吩咐的。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2 21:04 编辑 ]
作者: 胡笳十八拍    时间: 2006-11-18 10:24

走在高低不平的岩石上,楚峥琰很喜欢这种感觉。跟在后面的若雯显得也很高兴。
“小心。”难走的地方楚峥琰就用手拉她。
“谢谢。”若雯的胸口微微有些起伏,才走了一点路。平时常听她笑妹妹身体弱,看来自己也不济。
“好了。歇会儿吧。”楚峥琰站着感受野外杂着树木花草的香气带着点湿润的风,格外令人舒畅。
“嗯。”若雯在他身边坐下来。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很适合我姐姐姐夫举行婚礼。”
“嗯。是不错。”
“我们一会儿去钓鱼吧?”
“钓鱼?……好吧。不叫你姐姐姐夫?”
“不用。他们两个现在最适合两人世界,最好躲在哪个角落里没事偷着乐。别打扰他们。”
“好。”
“走吧!”若雯拉着他就跑。
“跑这么急干什么?这里的鱼多的是,还怕跑了?”
“那边有个水上餐厅,造得像个画舫,那后面最适合钓鱼了。”
“呵。你是不是常来这里玩啊,这么熟悉?”
“还好。小时候叔叔常带我们姐妹来,现在大了也没时间了,叔叔身体又不好,所以不常来了。”
一阵小跑,水上餐厅很快就到了。
这样的场景,这样的情景,仿佛从前的我,移到了小说中的她。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19 14:03

饭局虽小,可意思老大。来的老辈不下十来个。萧大老板的意思,怕是一来给他们看看,父女和解;二来也算认了楚峥琰这个女婿了。
  听见萧潇在喊他叔,他们都打趣她。
  “算了,叔就叔吧。这个现在是特殊称法。”楚峥琰替她回答。
  “那你叫她什么呀?”
  叫什么?某笨蛋,或者那笨蛋,赶紧拿话岔开,这要是说出来,还不被他们刨根问底。心舟在隔壁包厢,凌振东儿子凌志鸣那帮小辈都在那桌,也算个借口,他过去打个招呼。看他转出去,凌振东先发话:
  “小楚不错,有能耐,人也好。你看我那儿子。”
  “算了,年轻嘛,现在不是安心多了。”萧立劝他。让凌志鸣去常熟主管那小区建造,结果他事情没怎么管,倒在夜店招了个鸡养着,还生了个儿子。凌振东晓得了骂得他孙子都没得做,发出话来:你可以回来,那个女人,还有那小子别想进我家门!
  起的房子刚入住就漏水,投诉啊投诉,最后起诉,对簿公堂。这也是个屁事,少爷发了几个小猢狲吓唬吓唬他们就都缩回去了。今年住户找来个陕西的律师,远来的不怕地头蛇,在法庭上死死地咬住。萧老大就借着这个幌子召唤楚峥琰过来帮忙,今天吃饭还说是要谢谢他。谢是没什么好谢的,他什么也没做,只是建议走正道,该赔的赔。萧老板多少年的老江湖了,这点清楚得很。
  进去就觉得气氛有点异常,每个人脸色都不太对。心舟实在是个脸上藏不住事的人,楚峥琰觉得他眼睛有点红。凌志鸣笑眯眯地拉着他喝酒碰杯,只能应付着,但还是瞥着心舟,有点疑惑。
  几杯奉陪过了,他想起身坐到心舟旁边去,也好问问,可被凌志鸣拉住,招呼着满桌的人劝酒。众人举杯,只有心舟坐在那里。
  “心舟,哎,我说妹夫,你看大家都这么高兴,来来来,起来碰一个!”楚峥琰越发觉得不对,这话像是特意喊给心舟听的。心舟抬眼看他,又有敌意,这种眼神已经一年多了,不过今天是那发红的眼睛透着厚厚的镜片放出来的,竟有仇雠之感。
  他低头摘下眼镜,抹了抹脸,复又戴上,举杯劝他,口气生分一样的客气。
  
  被凌志鸣遮拦了好一阵,才放他坐到心舟旁边。问他怎么回事。他斜着眼看他,有点酒醉微熏的样子,不过不止,那简直就是女人酒过三分要借机撒泼的眼神。
  不回答他的问题,却问他个无关紧要的事:今天老板是什么时候叫你吃饭的。
  “什么意思?三点多啊。”
  楚峥琰觉得莫名其妙的问题,他听了竟突然亢奋,浑身发抖,手颤巍巍地去拿桌上烟抽。
  “怎么回事,你到底怎么了?”楚峥琰觉得他失控了,下意识看一眼凌志鸣,他微笑着在咪一口酒。
  “你知道我是几点才接到的通知吗?四点半!这么多年我兢兢业业,可总是得不到重视!吃个饭,也是多了位子才叫我的对吧!”心舟忽然号起来。他的手抖得厉害,好不容易夹住的烟又掉了,不等楚峥琰说什么,腾地挺起来打开窗户就把那整包烟都扔出去了。
  “吴心舟你干什么!”楚峥琰终于火了。这算什么事?凌志鸣连忙上来劝他。心舟却像个被捕兽夹套住的野兽,受了伤,低号不止。
  “你看你这是怎么说呢,快,去叫老板。”凌志鸣吩咐。
  楚峥琰看他,吴心舟你现在不马上给老子恢复正常你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一顿饭吃出一场戏来,出了饭店大门,楚峥琰把心舟叫到一边僻静地方,看看两下无人,一把攥住他领口按到墙上。
  “你没喝醉,别跟我装蒜。早就跟你说过,昨天去你那儿的时候不是也告诉过你——我再提醒你一遍,不要乱动,否则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
  把人摔到一边,自顾走了。心舟像个死人一样,连反抗都没有。
  
  回去跟萧潇说起这事,她刚才跟着爸爸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她姐夫被凌志鸣虚抱着在犟呢。把进门之前的情形跟她说了。
  “刚才出门我跟你爸说了,叫他小心,你姐夫不太正常了。”警告心舟之前他就跟萧立谈了,萧潇看见他过来就走到一边坐等,所以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
  “姐夫他……会不会是因为喝醉了?”
  “他根本没醉,那是借酒撒泼。敢在那种场合闹,他已经目无尊长了,也没把你爸放在眼里;但是余威还在,所以你们一进来,他就老实了。”
  萧潇不太明白。她是个只会跟你讲道理的丫头,什么叫任性妄为,没有概念。
  “那会怎么样?”
  “谋反。”楚峥琰很是直白,“这是下克上的前兆。”
  萧潇想了想,看着他:“那我爸……”
  “他是老江湖,早就看出来了,自然会做好安排。”
  又呆了片刻,她也微微皱了皱眉头。
  “可是我总觉得我爸今天有点……”
  楚峥琰看她。萧立看过心舟之后回到饭桌上,突然感慨起来,起先还只是半开玩笑地说:“我这辈子没做几件好事,生了个好女儿,这肯定是一件。女儿比我强。”说着说着就开始回忆,唠叨起过去的事情,终于当着众人的面竟流下泪来,拉着女儿的手,跟她道歉,跟孩子似的,惹得萧潇红了眼睛,只是没哭,倒水递纸巾安慰他。
  萧立女儿生得晚,那天看上去又特别显老,鬓发花白。狠辣不见了,更像外公拉着孙女,自感去日无多,依依不舍。伸过手来攥住楚峥琰,他发觉他今天力气好大。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左手牵着女儿,右手拉着小楚,一时放开这边,和那边说,一时又放开那边,和这边说,在座多是他同辈,也听得呜咽起来。
  “好好待她,好好待她。”萧立拍着楚峥琰的手背念叨。
  
  他也觉得萧立今天举止异常,语出不详。心舟在鲲鹏干了这么多年的财务,要是真反了,那就是以手断脚,不死也是半条命。
  “你那天躲出来,他们只是在冷战?”楚峥琰现在联想起来。
  萧潇点头。
  “我没看出什么来。”
  “我总觉得他们是故意的,心舟要反,怕被你知道,所以生点事让你呆不住了自己出来。”
  萧潇看他。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2 21:04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20 18:12

几天过去了,没有什么动静。萧潇每天都起得很早,她没有睡懒觉的习惯,哪怕是星期天。十点,楚峥琰打电话来。
  “奉你爸钧旨,带你去看房子。”
  萧潇换了衣服下来。
  一室一厅,空调电视齐全,虽然家具有灰,不过看上去都是新的,没人用过。
  “你爸费了点心思才打听到的。全是新的,人家装修好了没住。这一带环境不错,住户质量也还可以,昨天晚上我来过一趟,挺安静的。哦,虽然是新的,如果看中了我还是叫人来给你把锁换掉,心里面放心。”
  萧潇觉得蛮好。通过了。
  “那好。那就让它透两天气再搬过来,好吧?”
  “为什么?”
  “毕竟很久没人住了,闷在那里空气不好,白天我过来开窗通风,晚上来关掉,下雨时也就不用跑了。我问过了:这房子早几年就装修的,再有这超标那超标也透得没事了。哦,对了,我隔天叫保洁的过来给你打扫卫生。”楚峥琰叨叨着这个那个,萧潇听得都笑了。
  “对了,你刚才说下午有两节体育课,怎么打算,要翘课吗?”
  “要。”
  “体育老师还好吧,不会生事吧?”
  “不会。他知道我身体不好,都一直示意我不用去操场上室外课。”
  “男的吧。”
  “嗯。”萧潇点头,“倒是每学期都有个课外活动卡,以前给器材室交了活动费就可以给你敲满图章了,现在有人去举报,所以这学期都不知道怎么应付。”
  “图章要敲在哪儿啊?”
  “发给我们一个小卡片,一周敲一次。”
  “回去你给我看看,我来想办法。”
  楚峥琰最会耍花招,心想这有什么难的。
  回到宾馆里萧潇拿给他看,嘿,不就是个小卡片上面划了十几二十个的格子嘛。
  “上学期的还有吗,我看看那图章什么样子。”
  萧潇从不乱丢东西,很快就拿着个小袋子给他,这卡片那狗牌的都在里面。
  “圆不遛丢的,只有一个字。‘足’是足球?”
  “嗯。”
  “这敲的顺序有没有什么讲究。”
  “有啊,选修科目必须敲过五次。我是羽毛球。”
  “羽毛球。也就是说,不管敲在哪一周,只要五次以上就行了。”
  “对。”
  “其他的无所谓?”
  “对,只有这十一十二周不要敲,因为学校有事,本来就没开活动室。”
  “明白了。交给我,明天我就叫个刻图章的给你刻几个,把这些框框一分钟敲满。”
  
  萧潇给他倒茶。他问她班主任做得咋样。
  “没怎么样,最近没什么事,要是一直这样倒也不错,等于挂着个闲职。”
  “怎么那么没觉悟。人家选你出来就是让你做事的,老想闲着怎么行。”
  萧潇在他面前坐下,看了看他,自己先笑起来。
  “叔,有人给我写情书。”
  “情书?现在还有人写情书?”
  “嗯。”
  “这倒是个有趣的事情,花有没有送啊?”
  “没有。”
  楚峥琰凑近一点,神秘兮兮地问:“酸诗还是梨花体啊。”
  萧潇笑起来。
  “我能看吗?”
  “不能。”
  “好,不能就不能吧。那你应该能对付。”
  “我早就跟他们说我有男朋友了,他们不相信。这次这个,我也这么说了,他说大家都知道了,你是不是故意放出来的话好让我们都缩回去啊。”
  陈波果然是老实孩子,那年萧潇跟他说的理由听上去那么不靠谱也接受了。
  “这倒是个麻烦事啊。要不孤明天亲自出门亮个相,他们就只好相信了。”
  又笑了。
  “怎么,有问题吗?”
  “没问题,我是不介意,可他们看见你,大概更不相信了。”
  “诶呀,吃醋了吃醋了。诶,你收到过多少情书了?”
  “没几次吧,两三次。”
  “这么少。大学里就有两三次了吧。”
  “我高中是在英国念的。他们都把我当孩子,哪会给我写情书。”
  “孩子?高中生都是孩子?”
  “那老外喜欢那种性感的,我人小,身材也不丰满,他们大概都当我没发育,拿我当初中生。”
  “没发育的是小学生,别自抬年龄了。”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2 21:05 编辑 ]
作者: 蒹葭苍苍    时间: 2006-11-20 23:14

我最近也在写小说,我说说我写的过程中的感觉.我觉得小说最得要的三要素,人物\环境\情节.要突出这三点,在表达上应该更丰富些.对话对不是不可以,但我觉得楼主在环境和对情节的一些描写上似乎过于概括性了,这样从开始看到现在,都是平平而下.文似看山不喜平,我觉得应该有些起伏会更好.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21 17:28

LS的建议不错。为什么我不设点悬念,作点倒叙插叙之类呢?首先主要是因为根据全书的安排,第一卷只写一个月的内容,目的之一就是供主要人物出场。按说本也可以改变一下叙述方式,但却容易暴露伏下的一些东西,又不可能学习《红楼梦》打哑谜,故而最终不得不选择在第一卷里放慢手脚,记记流水帐先。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21 17:30

四目相对,相距不过一尺,不是暧昧相拥时通身放电,只是早晨两个人在吃早饭。萧潇仔细看着楚峥琰。
“叔,这两天忙坏了吧。”
楚峥琰一时没明白,他这两天没做什么事情,一直闲着呢。
萧潇用手指指自己的眼睛。
明白了,楚峥琰早上起来就发现了,眼底充血。这丫头还调皮地指着自己的眼睛,真当他是没睡好,到底还小,不明白啊。
要是晚上,空气里暖流飘动的时候,他或许就说实话了,但是一晚上耗下来,火是没消,此时也终于是低潮,就当忙累了没睡好吧。
“告诉你个事。”他岔开话题。
“什么呀?”
“陈波要结婚了。”
“什么时候,恭喜他。”
“大概明年春天吧,三十岁时不能结婚。”
“为什么?”
“不知道,家里长辈说的呗,所以等过一年。哦,也没有一年了。老婆你也认识。林姗。”
萧潇记忆力很好,虽然林姗就在她姐姐婚礼上见过一次,但不会忘记的。果然她听了想一想,马上反应过来,点头称赞,说林姗不错。她和她家老二若雯的看法完全不一样,同样并不熟悉,可若雯对林姗就像对天敌似的。
“陈波是个老实孩子,林姗伶牙俐齿,所以开始她就以调戏小陈童鞋为乐,一逗就脸红一逗就脸红的,多好玩,逗着逗着就逗出感情来了。”
昨天晚上跟陈波聊天的时候他说起的。楚峥琰却因此辗转一夜不得安稳。又一对要结婚了。人生就是这样的,一直有人在婚丧嫁娶,里外忙活,真是“站在天堂看地狱,人生就像情景剧”。可是戏再轮到他开演的时候到底会是什么样。萧潇这丫头,我是真心喜欢她,愿意娶她,可是她极有可能真的不能生育,房事也难常有。开始,认识她的时候楚峥琰心境大好,看来哥们和老婆终于可以合体了。如此明断锐利的思维,不同常人的见解,很多时候简直就像在和自己交流。但是萧潇直言身体不好之后,完了,哥们和老婆还是不能同体的。
自己和自己交流,默契感是好得很。但自己亲热自己终于是不能够,难道真的这辈子要把性欲交给自己的左手了么。
“什么意思?”萧潇问他。
“你应该上过生理课,知道手淫吗?”
“知道啊。”萧潇从不装纯,每每讲到男女之事,他们总把她当小孩儿,她就说我也上过生理课呀。可生理课是不能代替实际情况的,她确实知道,但其实又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比如这时候,她还一本正经地问:为什么是左手?
下午去接萧潇放学的时候,她还微笑着指给他看,车子外面三五作堆的异样形状,都在往这边看。
“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在传我傍大款,估计这时候在说:看,真的,大款又来接了。”萧潇微笑着回答,全然不在意。
傍大款?萧大老板的女儿傍他个小康户,有病吧。
“我好像没下来过吧,他们怎么知道车里是大款?”
“丰田越野也蛮贵的吧。至于车里坐的是男是女,全凭想象了。”
陈波和林姗的暖湿气流很快就传到楚峥琰身上了,三十三了,我要娶她,肯定的。万一真的不能生育,虽然早做好的心理准备,也总归对不起祖宗,自己也失落;往近了说,婚后性生活也是成问题的。这丫头到现在连嘴都没让他亲过,最大宽容值就是让他吻过她额头,已经算不错了。
此时楚峥琰看着她娇小的嘴唇,又生情欲。忍着吧。现在萧潇也搬新家住安稳了,我先回常熟处理点事情,心舟要是不闹腾,就带她再去看看病,天可怜见,或许能医的好。
萧潇送他出门,把包递给他。他凑近点小声说:“让我亲一下。”
要想这个是必须申请的,别指望她也像一般的女人那样表面上不许,其实心里猫抓似的,欲拒还迎。只要你放胆一把搂在怀里,其实心里也是欢喜无比。萧潇是不能这样的,你要不声不响把她往怀里猛地一搂,等着她跟你翻脸吧。
所以,调情是不行的。一定要经过她同意,你才能碰她,不然的话,你为什么这么无礼?
好吧,申请通过了。楚峥琰终于吻了下她额头聊以自慰,算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手机响了,本来还想说点什么,气氛也给破坏了。
是萧立。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3 19:57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21 17:30

吴心舟真的反了。至少人们都在这样传。
楚峥琰如实向萧潇汇报。
“税务稽查已经整天待在你爸公司里了,不是征管,是稽查。”
萧潇不明白这其间的区别。
“稽查罚的钱一般会比较多。”
没接触过,还是不太懂。
“那……接下来会怎么样?”
“不知道,但肯定补交税款。”
萧潇还在理头绪。
“凡是劳动税务上门了,都得交钱,没有空过的。”
“为什么呢?”萧潇还是没明白,只要不偷税漏税不就好了。
“账拿去给他们查肯定会有问题的。再直白点说,你爸做这么大生意,那方方面面不都得烧香拜到了。那香火钱能入在帐里吗。”
萧潇看着他,想了想,问:“我爸还有什么……要紧的吗?”
“目前没有很要紧的。”
事情特殊,她今天说话想了又想,问他爸平常做的事情。就是那点事呗。
“当然,要不你爸新近那地皮那么便宜怎么拿到手的。你爸那些高级娱乐会所里做的什么你也知道,怎么没人抓?还有两个警察天天给他看着场子。其实都一样,就算是给你爸修打印机的电脑公司,每年不也得送礼,就连你也没落下。”
她转过头去,顿了顿:“那,你呢。”
“我没问题,我又算不上在做生意。招商城两个铺子一年二十万,足够我做地主了。”他仰面伸个懒腰,念一句:不求富贵,但愿安乐。
关心过他,又回到她爸爸身上。
“那是不是只要补交了税就可以了?”
“眼下看来是这样。”
“什么意思?”
“你爸知道的多,我毕竟是局外人。如果真的是你姐夫反了,举报偷逃税款,问题还不大。不过,这事不像是你姐夫干的,或者说,不像是他一个人干的。”
“为什么,你那天不是也说基本看来就是他吗?”
“那天的情况确实是这样,但是这两天举报内容越来越多,有些东西,明显不可能是你姐夫知道的。”他看着萧潇,脸色不好。
“可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你爸也不会告诉我。”昨天晚上萧立又跟他说:“我女儿拜托给你了。”他神情严肃,一副临敌死战的模样,说我们可能判断错了,这事不像是心舟干的,税务今天都跑到财务室里提出要看抽屉里的内容了。还直接问:你们老板小账呢,拿出来吧。
但是吴心舟还是不能洗脱嫌疑的,而且他在这乱糟糟的当口又提出辞职,整个就在引别人怀疑自己。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4 20:01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21 17:31

楚峥琰走了以后,萧潇一个人想了很多。两年前父母离婚,母亲带着她躲开。前后折腾了一年,那个时候,母亲跟她说了不少关于她父亲当年的事情,包括是怎么发的家。
她那时候身心俱疲,每天还得买菜做饭照顾女儿。萧潇想要帮忙,母亲心疼她,舍不得。
饭后就着昏黄的灯光,就跟她说说话,女儿出去念高中,他们也很久没在一起好好说话了。
萧潇知道父亲要离婚,但具体为什么,她不比路人晓得的多。只知道是父亲的情妇在起作用。但她不相信父亲是个会轻易被鼓动的人。那时候她十八岁,连她都知道这么大闹对他没什么好处,他自己应该更清楚。
母亲跟她说起父亲的发家史,她才有点明白。
父亲原来是浙江一家穷人家的儿子,兄弟两个。小时候就经常跟别人打架,曾经没告诉父母就躲上火车跑到新疆。江湖上混得日子长了,有了不少兄弟。乘着改革开放的势头到了上海,其实他二十岁没到就在家乡娶了妻,可后来就追起她母亲来,完全没有提过他有妻子。
“你爸爸很会骗人,我那时候没谈过恋爱,虽然是比你现在大,可那时候的教育条件,大家在男女方面都是很无知的。我很快就被他追得晕头转向,决定嫁给他。虽然他一文不名,但是那时候我们这些念过点书的,还是以冲破家庭束缚为时尚的。结了婚以后很多年,才偶然间知道你爸爸曾经娶过妻,因为当时还没到结婚年龄,所以都没有领结婚证。后来追上了我,就跟家里提出离婚。”
母亲说到这里,还微微露出笑容。
“你大伯说,你爸爸的前妻很勤劳很辛苦,你爸爸十六岁就出来混了,你大伯十八岁,他带着你爸爸出来闯荡。七八年时间,家里没有壮年男人支撑,她服侍公婆,还要照看自己娘家。兄弟两早年混得不好,经常没钱了回乡住一阵,她还要拿钱出来给他们。那钱是怎么来的知道吗?”
萧潇摇头,差的太多了,无论是时代差异还是生活环境,这些话她只能靠着想象来理解。
“做手工:编织袋子,打火机,手上做得起茧起泡。可是你爸爸还怀疑她在家里偷男人。”
萧潇听得诧异,那时候起觉得父亲人品可能真的有问题。不过她不能理解更深层的内容。
“那边结婚都老早老早的,然后老婆在家里生孩子,服侍爷娘。像你这么大,一般都要给你攀人家了。你爸爸他前妻却一直没有生育。”
“可是没有生育不一定是老婆的问题啊。”萧潇还是很孩子气,她并不知道成人世界对于生育的看法,包括生男生女的问题。“而且,没有生育跟偷男人有关系吗?”
“你大伯也是一早就娶的亲,你也知道,你大姐和二姐之间还有个哥哥,只是早夭没养大。”
“你爸爸和我结婚以后,你外公就把吉祥商城批给他经营,名义上叫招商引资,其实你爸爸没带来一分钱,他是真正的空手套白狼。你爸爸和我结婚的时候年纪也不小了,听说他到了结婚年龄也一直拖着不肯跟他老婆去领证。外面人都说,你爸爸做什么事情都目的性极强,追我也一样,追到我,起家的资本也有了。不过结婚以后你爸爸待我倒是很好,虽然我也很快发现我们其实没有共同语言,他有很多习气我也一直没有办法接受。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4 20:16 编辑 ]
作者: 蒹葭苍苍    时间: 2006-11-21 22:50

要写长篇,更要讲究方法了.一部几十万字的小说,如果没有峰回路转,引人入胜的妙笔出现,读者恐怕没读到高潮就会厌倦了.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22 07:12



QUOTE:
原帖由 蒹葭苍苍 于 2006-11-21 22:50 发表
要写长篇,更要讲究方法了.一部几十万字的小说,如果没有峰回路转,引人入胜的妙笔出现,读者恐怕没读到高潮就会厌倦了.

呵呵,有道理。我冒问一个问题:阁下对这样的题材是否感兴趣?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知道对这种题材感兴趣的读者和不感兴趣的读者是否反应相同。
作者: 蒹葭苍苍    时间: 2006-11-22 11:23

我对几种题材感兴趣.一是对现实生活的真实反映的,描与细致,而且有一种共性中的忧患或现实主义色彩.二是大型历史题材.三是乡土味较浓,但又不过于土,主要以我们的文化为背景的民众生活性小说.
作者: whws    时间: 2006-11-22 11:48

蒹葭苍苍对国内当代小说里,有没有喜欢的?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22 12:20

婚后那几年至少过得还蛮快乐。后来就有了你。你爸爸生你的时候三十都过了,他一直希望你是个男孩。你现在也大了,小楚待你也不错。我也跟你直说,妈跟你一样——其实你这点就是像我,气血不足。你爸爸当年很火的,我们开始的时候吵架十次有九次都是因为这个。不过你比我身体还差,我只是稍微,不影响生儿育女,你爸爸要做那种事情,平常也是可以的。本来你还小,不该跟你说这些。妈妈看着小楚很好,就是担心你的身体。”
终于说得萧潇不好意思起来。
“你别难为情,这个问题蛮重要的,小楚也三十多了。真的不错,妈以前也反对,你们两年纪差太多了。可看下来觉得他真的很好,不自私。要明白,自私的人是不能嫁的。妈以前只是想,你爸爸对我好就可以了,多少人劝我不能嫁给他,说他对别人心狠手辣。我那时候也是年轻不懂事,以为他对别人怎样有什么关系呢,对我好就好了嘛。过了日子才明白这想法是不对的,他待别人怎么样,有朝一日也会待你怎么样。妈看小楚很久了,他搀着我的时候一点都不做作,现在很多人都是做戏,你要小心,别看他们这时候搀着个老阿姨毕恭毕敬,转眼就换了副嘴脸。妈只是担心你的身体,要是一直这样,以后结婚真的成问题的。”
母亲今天老提这个,萧潇觉得有点纳闷。
“妈是说真的。别看你年纪小,将来总是要嫁人的。你爸爸虽然现在和我闹僵了,总归虎毒不吃儿,他要是还带着你看病,不要使性子拒绝,有他支持,你才能得到好的护理。”
她那天忧心放得老远,顿了一顿,又说:“万一你爸爸也没钱了,小楚也会带你看病的,这点妈妈倒是放心。”她笑吟吟的。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5 19:48 编辑 ]
作者: 蒹葭苍苍    时间: 2006-11-22 12:51



QUOTE:
原帖由 whws 于 2006-11-22 11:48 发表
蒹葭苍苍对国内当代小说里,有没有喜欢的?

现在的大部头普遍不喜欢,对一些纯文学期间的中短篇.还有十万字以内的长篇读得多些.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22 18:32

吴心舟一个人呆坐在自家的床上,眼睛直愣愣的。他的脑子现在乱糟糟的,正常放电影或者快进快退都不是,那是无序的片段在乱闪。竟然没有闪过自己的妈,在他眼里,妈从来没关心过他,从小跟着奶奶长大,后来跟若兰好上了,若兰比他还惨,没爹没妈。他们两个一开始可能是互相慰藉,抱着抱着就抱到一起了。若兰的婶娘,也就是萧潇的母亲,待他很好很好,“婶娘让我感受到了母爱”。
楚峥琰,他一直高高在上,没多少钱,却总是一副很鸟的样子。不过在公司里立足,还真的是承他帮忙。凌志鸣阴阳怪气的,常熟的事情怎么也拿不下来。他是够兄弟,听说我拿了这单子就能有股份的时候,就给我出主意。
“阴阳怪气是解决不了问题的,陈道明的皇帝戏看多了吧,谁怕你,谁鸟你,大家鸟的都是钱,所以要快刀斩乱麻。你就要叫他们知道,拍板定案的人在这里了,没什么好放烟雾弹的,谈的了就谈,谈不了就散,让他们权衡一下这笔生意到底是要丢了划算还是继续合作。”
“那万一他们要是真的拍拍屁股走了呢?”
“根本没这个可能。这破事去年就有了吧,一直拖到今年,他们要真有更好的人合作,早就跟你们拜拜了。”
心舟当时心急如火地等他讲具体办法,论到做事,他来不及想其他,所以还是很仰仗楚峥琰的。
“很简单,还有三条,其中‘由甲方提供的主体工程用主材’可以变更为‘指定几项为甲供,其余部分为甲控乙供’,这样双方都能得利,大家各退一步。要么就接受这个办法,要么就此作罢,让他们自己选。抛出去以后也可以晾他们几天,这个你们自己看着办。只是有一条,你别贪功,你是不可能冒充拍板人的,有时候把功让给别人,自己权且退一步,你们老板心里肯定得知。”
这家伙的手段确实不一般,拖了快一年的烂事,转眼拿下。心舟不明白的事情还有很多,比如这厮好像没在房地产行业里待过,怎么能这么清楚这方面的道道。想来想去,想起来老板曾经说过楚峥琰跟他交过手,难道他毕业以后不知所踪就是在哪儿打工?
没心情去多想他了,这小子,其实也就是玩玩花招耍耍手段,要说实实在在做事,谁有我兢兢业业。……这个社会,就是老实人吃亏。他什么地方比我强?哪点都不如我!可恨,平常对女人连甩都不甩,泡个老婆都比我强百倍,我早知道是这样我……心舟想到这里忽然大笑起来,恨不能拍手拍脚。比我强又怎么样,那毛丫头身体那么差,我看他结了婚我憋死他,哈哈哈哈……心舟笑得前仰后合。那天我看见他的时候,眼底都充血了,哈哈哈哈哈哈……
但是我那个贱人也跟我作个没完,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弄得我整天脑袋发胀。这个女人早晚变成神经病。我们开始吵吵还打架,后来根本连话都不说,看见她就把脸板起,那女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变得骄横跋扈,什么都是她对,你不对,惹得毛起来,一巴掌打上去。最后两个人都头破血流,身心痛苦。最让我恨的就是动辄拿出泼妇样来,不过就是去朋友家里搓搓麻将,她居然跑来又打又闹,让我还要不要脸了。后来小妹住了过来,我们也不吵了。其实我也真的不想吵了。我已经被弄得准精神分裂,只要脑子一空,就在那里假想着和她吵架,说得她一愣一愣的。这种情况在现实中大概永远不会出现了,什么叫秀才碰到兵,有理说不清。
那女人很好面子,她是不会当着小妹的面跟我闹的,很多时候关起门来作。上床的时候像死猪一样躺在那里,他妈的哪个男人喜欢奸尸。有时候几个月都不让我碰,老子憋得猛敲床,她还躺在那里装死人,恨不能一耳光。隔三岔五地去单位里加班,工作忙?有忙成这样的吗?真有这么多事情他们老板明显应该再招一个退休会计帮帮忙。我才不信她去加班了。瞧瞧那眼睛,瞧瞧她那张脸,惹得别人上了火就是不让你碰,你说她平常到底是谁在喂!老是有人打电话来,明显是男的,唠唠叨叨电话粥能煲个把钟头,我忍不住给她一耳光,她居然还有脸还手。那天我打得她倒在地上起不来。妈的,贱人,不要以为老子是靠了你们家才有今天的,你让他们去培养别人试试,还有是一路努力过来的。再说了,我是靠了你们家,你们不也靠了我家吗,互相利用,有什么呀!
心舟冷笑似的干笑了几声,可能算是冷笑吧。但我真的喜欢她,我也舍不得打她,她要是肯好好过日子我干嘛要打她,儿子也一年年大起来了,一家三口不是越过越好吗,作什么呀。
她真的变了,那时候我刚认识她,多可爱单纯的一个姑娘,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楚峥琰有一句是对的:男人结婚总是希望女人永远不变,女人结婚则总是希望男人随着自己的心意改变,但是这两者都是做不到的。
我这样一个人,平时做事都不落抱歉,居然有人要跟我离婚,居然有人不过要一把钥匙就打电话报警。我清清白白的,传出去还不人人说我偷东西。
忍不住流下泪来。他手里那把水果刀已经握到现在了,只是手越抖越厉害。
我死给他们看,以死表明我没有偷公司里的东西,举报……举报也不是我干的,警察更不是我招来的!
放大的瞳仁盯着手里的水果刀,他浑身都在抖。
事实证明,不是只有死人的瞳孔才会放大的;或者说,不是有气的人都是活着的。
狠心一刀,仰面倒在床上,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出现的居然是电视里常见的美丽画面,不知道是不是他刻意虚构的,或者说,电视看多了条件反射了,分不清真假了?
我死了,看你们伤不伤心,后悔死你们。儿子,老爸走了。他脑子又闪出儿子扑在他尸体上痛苦的样子。还有那个疯女人,挣开两个妹妹的手扑上来嚎啕大哭。他嘴角边露出一丝微笑。
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五点一刻,他已经看了很多遍了。

“大姐在里面。”医院的空场上空旷安静,这里不是急救处了,心舟送进来以后医生看过没有问题,送观察室住一晚就可以了。
观察室里人总是多得很,挂盐水的陪着的说话唱歌聊天抽烟乱糟糟一团。萧潇怕吵,大姐若兰回去安置了一下,带晚饭过来。小外甥太小,不放心放在家里,所以也带着。
“你觉得今天这事……”楚峥琰看她,真美,这么暗的路灯底下皮肤都那么好,轮廓也无可挑剔。
“什么意思?”萧潇看他。
“我觉得是假的。”
“为什么?”
“你大姐五点下班,一般都是半小时到家,他自然清楚,却选在那时候割腕。而且你也知道,割腕一般是死不了的,除非他有胆量一刀把大半个手腕隔断,荡啊荡的,才能飚血而死……”
萧潇看他,那眼神的意思:你太恶心了,形容的不要这么逼真好不好,听上去就吓人。
“像这样在手上细细地割一条口子,滴血滴几个钟头或许能死,但是几个钟头,就算你大姐加班也回家了。这看上去像是杀给别人看的。”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一哭二闹三上吊呗。女人常用招式。”
萧潇冲他白眼。
“我是说真的,心舟的心理其实是很女人很脆弱的,他不止自杀过一次,不过每次都选个死不了的死法。你想,真要想死,爬上十七八层高楼去大头朝下,肯定摔死;再或者……”
“好了好了。”萧潇忍不住要打断他了,“别说这个了,说的我心里有点堵。”
亲朋自杀连夜送来急救,他却在观察室外面的场地上就大谈起究竟怎样自杀才能死掉。萧潇是知道他脾气的,换了别人听到这事情,肯定认为这人心真狠,简直就是没心没肺。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6 19:18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23 18:40

心舟的手上新伤正在结疤,动起来皮肤牵动就微微地疼,等到明天,大概还会痒,越痒越想挠,就是不敢挠。
就他和楚峥琰两个,自家小区的喷水池边上。这个时候是不喷水的,一般就是节假日。而且也没有其他人,老太太们抱着小孙子小孙女出来哄要在十点以后。所以就他们两个。场面寂静空旷,鸟鸣拨动懒懒的耳朵,看来不止是山更幽的,水也更幽,池也更幽,包括巴掌大的小水池。心舟的心却跳的有点乱。
“我也不跟你多说什么。你跟我说实话,帐是不是你漏出去的?”楚峥琰并不看他,如果从附近的阳台上往下看,就是两个中年帅哥在聊天,很轻松的样子。
心舟好像是回答了。楚峥琰像是点了点头,转身正对他,两三句话,样态貌似郑重,继而转身走了。

“你姐夫说帐是他漏出去的。不过举报不是他干的。”楚峥琰接萧潇吃午饭的时候说道。
萧潇想了想,毕竟局外人,每次讲这个她都要梳理梳理才能反应。
“可是你不是说漏出去的东西比姐夫知道的要多吗?”
“是,远比他知道的多。你姐夫说他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凌志鸣。但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你姐夫做事,从来要给自己留着后路,虽然有可能其实是死路——所以,他是不可能对凌志鸣和盘托出的。就像这次,他想也没想就把凌志鸣供了出来,你也能猜到是为什么,因为他觉得他被凌给耍了。他帮着他们谋反,可凌老板是要卸磨杀驴啊,事情还没了,就报警了。盗窃公司机密,单位里的电子狗居然在他家里,要是说不清楚,他当时就得给逮进去。”
“那姐夫他接下来还会不会有事了呢?”
“不会,他那事算是结束了;倒是你爸……”
萧潇看他。
“凌老板是为了把事情扩大化,再查下去,警方就该介入了,帐户都得封掉,禁止来往出入,调查组进驻……”楚峥琰也不知道再接下来会怎样了,抓进去还是怎么样,一切看天吧。
“然后呢?”萧潇等了一会儿不见下文,急了。
“最坏的结果……反正命应该还是能有的。至于鲲鹏,大概完了。”
萧潇对公司完不完没什么感觉,就算一夜之间变成穷光蛋,也不要紧,至少命还有,还好,还好。
“那……会吃官司吗?”
“可能。”
“最坏会是几年?”
“不知道。”
萧潇呆了一呆,但思维并没有并吓停,转念一想:“可是凌……他们也是公司老总,当年一起起家的。封掉了帐户公司关门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好处就是金蝉已经脱壳,那壳已经是没用的废物了,一脚踩个粉碎,从此立下威风形象。”
“什么意思?”
“你爸已经没钱了,就算现在抄家,也抄不出什么来了。这是他亲口跟我说的。”
萧潇感到讶异,可是,“可是这样做名声也坏掉了呀。就像你说的,姐夫造反一次,从此在这一行里就很难混下去了。他们难道不怕?”
“他们没什么好怕的,跟你姐夫不一样。你姐夫终究只是个小打工的。你爸呢,其实跟你直说,你爸当年为什么跟你妈离婚。上头的人倒台了,你外公也没权了,别人躲都躲不及了。当然,也就没人罩着你爸了。所以凌……那就那样了。”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6 19:28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24 18:59

夜间的灯光映着珠润一般的泪光淌过她精致的面颊。如果你是近视眼,会有这种感觉,晚上望着那五彩缤纷只需微微眯上眼,霓虹灯、闪光字、摇晃的街头大屏幕都呈色块扭曲拉伸,越眯得用力,拉伸得越有艺术感,就像你打开电脑画图软件选几个眼色随便点你的鼠标,拖动着五彩的线条瞬间扯满整张白布。
这种光感像极了这个世界,下面行人各自演绎着今天的戏剧,年轻人更是喜欢打扮成非主流来配合这种感官刺激。五光十色,其实空洞无物,那就跳吧,唱吧,上床吧,射过以后,一身空虚。疲软的身躯死去一样等到天亮,然后该干什么还得干什么,于是去天涯发泄一下,操你妈。
萧潇年轻的心可能被这种感觉弄得头昏了,楚峥琰昨天带她来这里散心。这里是常熟,尚湖。五年前,她大姐若兰和心舟在这里举行甜蜜无比的婚礼,楚峥琰看到无数嫉妒的眼神,不过这么点时间,嫉妒的眼神很快变成嘲笑,你们也有今天。当然,这是他们心里话,表面上说起来,还是要同情万分的。好可怜哦,好可惜哦,怎么就这样了呢。
她终于哭了,楚峥琰觉得是好事。认识她这么长时间,一滴眼泪都没见她掉过,一个人总也不哭也是伤身体的。所以,不是因为要肉麻地形容她的美,才用了酸吧啦叽的珠润两个字。他真的觉得,这滴眼泪像珠子一样宝贵。哭畅快点吧。
萧潇觉得心里直堵,堵到喉咙口,想发声好像不能;不想哭,可好像眼泪掉下来了。不是掉下来的,是挤下来的,泪不由己。
他像天柱一样撑在她旁边,一直是这样,有他在身边,真的很有安全感,哪怕淋在雨地里,也觉得像躲在暖窝里,心里踏实。
谢谢他那时候叫我去见爸爸一面,真的没想到,情况会急转直下。爸爸是什么时候被抓起来的也不知道,也没能去送他。爸……萧潇觉得心口有点疼,她还是哭不出来,伸手擦掉淌下来那两滴泪,再没有接续。
到现在也没再见他一面,也不知道他在里面过得怎么样?能怎么样呢,他一把年纪了,身体也不好。
那天楚峥琰很是严肃地跟她说,叫她去见见她父亲。萧潇当时就有点感觉,答应了。但去时候的情绪,就像去送行。萧立的情绪也是不太正常的。两年了,女儿第一次自己跑来看他。
他忍着泪跟她聊天,故意先挑那不重要的。问她读书怎么样。萧潇说还好,蛮轻松的。他说她对不起女儿,要不是离婚那事,她现在应该在英国年大学。国内的学校他听说都不怎么样,那不行。
“还好啦。虽然老师上课像念经,学生们也都翘课,不过我保证我肯定没有浪费时间,要是没什么意思的课,我虽然也不去上,可我一直在图书馆泡着,每天都去的。里面的阿姨都认识我。可能有人是四年以后毕业没学到什么,我不会的。”
萧潇本来是想把气氛弄轻松点,可萧立听了这话越发觉得难过,连说了几个“好”字,拉着她的手,真的哭起来。
自那以后二十几了,一直没见过他。听说萧立被抓的时候,萧潇急得拉着楚峥琰的手问“他们会不会打他”。
楚峥琰默默地走上来。萧潇转眼看着他,支持不住,猛地抱住他呜咽起来。
“我跟你妈妈离婚是我不对。你妈妈没什么不好的。爸爸思想封建,一直想要个儿子,有这么好的女儿不知道疼。你妈妈……身体也不好,爸爸就在外面养了女人,这你也知道,爸爸不瞒你。后来情况变化了,爸爸外面那个就以为可以蹦跶了,那起先那些事情可真的不是爸爸让她干的呀,是她自己想出来的,也没跟我说。
爸爸现在报应来了。有时候想想,真的是人在做天在看,老天不会饶过谁的。爸爸这辈子没干什么好事。心也狠,在我手上整惨的人太多了,现在终于也有人整你爸爸了。有了你这么好的一个女儿,还不知足,还想要儿子,你做了那么多坏事,老天还会给你儿子吗,还会让你传宗接代吗。不会了……”
爸爸那天就像个孩子,哭得一塌糊涂。我倒一直在安慰他。
萧潇这时候自己也忍不住了。她的细肩在楚峥琰怀里微微抖动。唉,这就叫红颜薄命吗?这话都被人喊俗了,不过现在想来,或许还真的有点道理。不过天妒红颜是不信的。有本小册子,叫《无声戏》,里面开篇就讲了一段红颜薄命的事情。盖曰:漂亮mm其实上辈子都是大奸大恶之徒。寻常小人,阎罗王审过就说发下去变猪变狗,只有那大奸大恶之人,变猪变狗不足以惩罚,便叫他来世变作美女,嫁个丑汉无能之辈,一世委屈。盖秒杀总比虐死强,一辈子憋屈死的,果然是比直接变猪变狗要惨多了。狗也能找到个喜欢的狗尾巴摇着前追后赶,欢喜无比;猪猡喂它一辈子,不过那几年,吃饱杀了再轮回。话说这就是懒汉娶仙女的注脚么。
萧潇是个漂亮细娘,我也算不得无能鼠辈,却又娘胎里带出来身体不好。或许她上辈子也是哪个奸人?那我上辈子是啥变来的。
哭吧哭吧,跟着我,我一定会让你笑的,一直开心地笑,你笑起来多好看呐。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6 19:31 编辑 ]
作者: sukerwl    时间: 2006-11-24 22:35

写这种文章要多描写人物、环境、心理活动 而不是把笔墨浪费在对话上(卡夫卡除外) 这么写只能变成流水账似的白开水文章 建议多读读日本作家的书 比如川端康成、村上村树什么的 还有要多设置悬念 避免平铺直叙 文字要有自己的特点 人物要有性格

[ 本帖最后由 sukerwl 于 2006-11-24 22:45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25 08:45



QUOTE:
原帖由 sukerwl 于 2006-11-24 22:35 发表
写这种文章要多描写人物、环境、心理活动 而不是把笔墨浪费在对话上(卡夫卡除外) 这么写只能变成流水账似的白开水文章 建议多读读日本作家的书 比如川端康成、村上村树什么的 还有要多设置悬念 避免平铺直叙  ...

前半部分有道理,在之前与其他人也做过解释;至于特色和人物塑造,我窃以为还是有的。
作者: sukerwl    时间: 2006-11-25 20:07

再有就是文中啊、恩、哎、哦之类的能免则免 字斟句酌点好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26 07:48



QUOTE:
原帖由 sukerwl 于 2006-11-25 20:07 发表
再有就是文中啊、恩、哎、哦之类的能免则免 字斟句酌点好

这个叫我怎么说呢。基本上语气词在这里安置都是有一定安排的,去掉之后只怕有些效果不能达成。
作者: sukerwl    时间: 2006-11-27 20:12



QUOTE:
原帖由 西园新军 于 2006-11-27 20:08 发表
许多朋友提出本书对话颇多,我再做一点说明:本书中许多看上去家长里短的对话和诸多的语气词都并非是无意识地写上去的东西,也有着许多不同的含义。
还有,如果有朋友觉得全书都会这样写到结束,那么我现在就可 ...

什么含义?没看出来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28 20:11



QUOTE:
原帖由 sukerwl 于 2006-11-27 20:12 发表
什么含义?没看出来

悬念有明也有暗,这就算是暗藏的吧。
作者: sukerwl    时间: 2006-11-28 20:24



QUOTE:
原帖由 西园新军 于 2006-11-11 07:47 发表
LS,多谢你的建议。至少你看了。但是既然你说了,那么我也问一句:你从什么地方看出以对话带领的书几乎没有过成功的例子?
至于彩头,指的是什么,如果是无聊的YY内容,那我不想说什么。
另外,如果你认为所有小说一定要情节跌宕起伏到像玄幻小说,那么请直接就去看好了。

不管是外国文学或中国文学都很少象楼主这样写小说的 写小说是讲故事、叙事 全成了对白就很不伦不类了 我只见过卡夫卡是这种写法(比如《城堡》) 而卡夫卡的小说主要是哲学思辨性质的 都比较晦涩 而楼主要写的是都市题材或是爱情题材 用这种写法就很难 如果期望把小说拍成影视剧 台词的工作也是编剧去完成 象这样写成四不像就不太适合 再说中国的小说 比如红楼梦里的对白就很多 但场面描写更多 只通过对白是没法塑造人物的 还以红楼梦为例 如妙玉这个人物 出场前很多回就有铺垫 真出场后对话也不多 人物形象就很丰满了 如第四十一回《栊翠庵茶品梅花雪 怡红院劫遇母蝗虫》妙玉最多说了不过百十来字 人物形象就很挺 小说中的刻画人物需要通过各种写作技巧来完成 对话只是其中之一

抛开这些名著不谈 再举几个近点的例子 比如内容跟楼主的小说有点象的《梦里花落知多少》之类的小说 作者也是80后 也是都市题材 楼主跟他比起来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虽然是抄袭之作 不过也能拿来借鉴一下

还有他说的彩头指的是制造悬念和情节冲突 这是小说必不可少的组成元素 如金庸古龙的小说就悬念迭生彩头不断 外国文学里也有《蝴蝶梦》之类全书情节紧凑 以悬念带动情节发展的小说 楼主还应多学习一些大家的创作手法

不过楼主也不要灰心 该书以后的创作上可以慢慢改进 或者把文章从长篇改为中短篇 还是要多练笔

[ 本帖最后由 sukerwl 于 2006-11-28 20:27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28 21:04



QUOTE:
原帖由 sukerwl 于 2006-11-28 20:24 发表
不管是外国文学或中国文学都很少象楼主这样写小说的 写小说是讲故事、叙事 全成了对白就很不伦不类了 我只见过卡夫卡是这种写法(比如《城堡》) 而卡夫卡的小说主要是哲学思辨性质的 都比较晦涩 而楼主要写的是 ...

我的东西好像不全是对白吧。
《红楼梦》中人物出场,无不只须数句即可明其要。然而这跟阁下所谈对白的问题似乎不是一个问题。我的人物出场,难道是堆砌数十页而公不能明其要?
将此书归为阁下所认为的都市类别只怕不是很妥当。
剧本的特点不只是几乎全对白,这只是形式,内在则是照顾到观众与镜头的,因为观众看不到其他的表现形式,那么就单以语言而后依靠演员的表演来塑造人物。其缺点是无法给人以很大的想象空间。小说的表现形式多样并不表示不允许大量表现哪一样。我许多时候对白后面连一句话都没有;许多时候只以一词两词,并不表示我没有表现东西。既然阁下谈到《红楼梦》,那么《红楼梦》中以诗、以词、以对白等等,表现手法很多,但归根结底,则是以意。
作者: sukerwl    时间: 2006-11-28 21:15



QUOTE:
原帖由 西园新军 于 2006-11-28 21:04 发表

我的东西好像不全是对白吧。
《红楼梦》中人物出场,无不只须数句即可明其要。然而这跟阁下所谈对白的问题似乎不是一个问题。我的人物出场,难道是堆砌数十页而公不能明其要?
将此书归为阁下所认为 ...

楼主的文章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对白 楼主急需解决这个问题 既然红楼可以只需数句就让人明其要 楼主怎么不能采用这种方法呢?有人说光以对话完成情节没有成功的例子似乎确实没有这方面的例子 总之我没看过 红楼梦以诗以词才能达到作者想表达的意境 如果光是宝玉道、宝钗道 是没法塑造人物的 要表现东西就得用各种手法写出来 光让读者自己想是不行的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1-28 21:36



QUOTE:
原帖由 sukerwl 于 2006-11-28 21:15 发表
楼主的文章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对白 楼主急需解决这个问题 既然红楼可以只需数句就让人明其要 楼主怎么不能采用这种方法呢?有人说光以对话完成情节没有成功的例子似乎确实没有这方面的例子 总之我没看过 红楼梦 ...

错了。就全书来看,对白所占没那么重——当然,阁下没有看过全文,自然就此论此,不足为怪。不过看来阁下还是觉得我没有塑造出人物的特质来,是吗?
我还是再次重申:不要觉得有的对话或者细节纯属可有可无,就比如刚才发的那段里头。
既然再次提到《红楼梦》,那么我认为比如林黛玉进贾府时雪芹先生对贾府不厌其烦的细节描写,并不仅仅是为此一烘托,否则按照中国人写东西的习惯,是不会这样写的。同样,根据表现需要,我确实行文至目前不需要对诸多东西突出描写。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6-11-29 08:01 编辑 ]
作者: 蒹葭苍苍    时间: 2006-12-1 01:38

文章还是要简洁.能用一个字表达出的意思,用了两个字就是败笔.
作者: 胡笳十八拍    时间: 2006-12-1 08:30

小说的简洁度还是应有别于诗、词的,楼主写的是长篇小说,必然要思虑到方方面面的设定,在下认为从现有的部分看还不能作出什么样的结论吧。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2-1 09:06



QUOTE:
原帖由 蒹葭苍苍 于 2006-12-1 01:38 发表
文章还是要简洁.能用一个字表达出的意思,用了两个字就是败笔.

关于用字的问题,容日后再作出解释。原因是因为现在连载的内容还有限,有的要举例子,但还没有连载到,抱歉。
作者: 恋柳    时间: 2006-12-16 01:33

请问楼主读过哪些国内外文学名著?最喜欢的作家和小说有哪些?可否看过关于如何创作的书籍?写长篇小说之前写过什么短篇作品或诗歌散文?可有做读书笔记和练笔的习惯?青少年时代经历坎不坎坷坷?人生阅历丰富否?

[ 本帖最后由 恋柳 于 2006-12-16 01:49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2-16 08:59



QUOTE:
原帖由 恋柳 于 2006-12-16 01:33 发表
请问楼主读过哪些国内外文学名著?最喜欢的作家和小说有哪些?可否看过关于如何创作的书籍?写长篇小说之前写过什么短篇作品或诗歌散文?可有做读书笔记和练笔的习惯?青少年时代经历坎不坎坷坷?人生阅历丰富否?

读过的书不多,且有所侧重,喜中胜过外,好古胜过今。(此话仅指文章,不及其他)
最喜欢的作家(史家算不算?窃以为史家也是文家。),如果不算的话当属曹雪芹;最喜欢的小说自然是《红楼梦》。
关于创作书籍,基本没有看过,且认为思考最为重要。
写过一些短篇。诗歌乃我之短,只是偶尔涂鸦。
确有做笔记的习惯,且喜欢发狂生之论。
少年经历并不坎坷,甚至可以说十分幸福。人生阅历是否丰富当不该由我来说。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6-12-19 20:11

待填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2 21:31 编辑 ]
作者: fillppo    时间: 2006-12-21 02:32

对话稍微罗嗦。。。等完结再多谈一点吧

[ 本帖最后由 fillppo 于 2006-12-21 02:34 编辑 ]
作者: 水镜门生    时间: 2006-12-29 10:09

八十万字的篇幅,的确如果没有大段的对话填充,很难完成,草草一览,没有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只看到无数双引号。不过想来这铺陈还要继续,那么且关注下吧。

作者的场景设定似乎是遍及了江浙沪三地了,嗯,作游记读也可。呵呵。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5-27 19:33

那天小心舟闹着要拉楚峥琰家里玩,反正他们也住回了常熟,孩子哪知道什么情形变化,三餐不缺鱼肉水果,爸妈还是依他顺他,看不出任何异常。唯一特别的是上海的房子不住要到常熟来,转校也弄得挺麻烦的。不过常熟也还好啦,并不穷山恶水,就是到底太小了,吃的少玩的少,没劲。不过也有有劲的地方啦,比如叔叔也在常熟,以后可以玩电脑了,虽然要求了很多便爸妈也不许,不过多缠缠他们总归能行的。美好的生活啊。小胖子靠在沙发里想象着无双里华丽的画面,美得很,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阳光明媚,景致如画,众人各怀心事,大约低沉者三五人,快活者两三人。萧潇席地而坐,左腿微曲,十指相扣虚抱着,眼睛怔怔地望着远处。其实她什么都不在想,太累了,真羡慕那孩子,玩得那么起劲,不时地发出咯咯的笑声。

陈波和林姗在带着他玩。听说心舟拗不过儿子被拉了来,陈波自请过来帮忙,必要时也好打打圆场。

“这个人现在是不是也细心多了。”叔跟她笑着说。他远远地走过来,萧潇余光瞥见,转过头看着他,因为向阳,眼睛眯起来,细细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好像不认识似的,又好像她是隐身的,麻木地瞧着人们来来往往。

等他走近了,坐下来,感受到他的气息,心中安详。他递水给她,她不要,一点多不渴。

刚才象征性的一起外面去玩了下,叔指着那些孤零零的悬挂轮胎笑着说五年前他们就在这儿商量大姐和姐夫的婚事。二姐爬这个跌跌撞撞的,姐夫在下面接着,一时大笑,一时大笑。

半个月间,上海就她一个人了,母亲去疗养,父亲吃官司,姐姐姐夫搬到常熟来了,二姐根本不跟她来往,幸亏叔经常来看我,不然真的有孤独的感觉了。

她觉得有点累,靠在叔肩上。最近一直都觉得累,其实什么也没做。

“今天是端午,林姗他们两个人有兴致给我们包粽子吃。”

萧潇笑了。真是好兴致。

“都觉得碰在一起会尴尬,你姐夫会找个由头早点走的,然后我们的气氛会好很多。”

陈波小跑过来,脚步轻松。然后挨着楚峥琰坐下。他看见萧潇始终都有点怕怕的,搭不着脉,怕言语冒犯了她。

“怎么被你偷跑了,他倒是肯放你走?”楚峥琰笑着问他。

“这孩子今天好像精神不太好,说累了,林姗给他讲故事呢。”

“倒是难得。”

陈波喝了两口水,被孩子折腾累了,想抽根烟歇一歇,就是萧潇在,不敢。很快被他们的沉闷气氛感染,开始回忆过去了。

“我就是那年端午决定去开店自主创业的,就是今天,两年前的今天。”陈波眯起眼睛,依然神采灼灼。

“那时候吧,年少轻狂,偶尔去了趟明日星城,一看好家伙,那里的房子密密麻麻,都是小高楼,四个小区,每个都有几千住户,还有个第五园在造,那么好的商机怎么能不抓住呢。于是就决定在那第五园的对面开个电脑店,肯定能发。”再说起这段的时候,陈波已经没有那时候的哀怨口了,一切都过去了,对他来说,工作稳定,老婆娶到,生活蒸蒸日上,前景一片美好。那些事情,也就无所谓了。说出来给他们当书听,萧潇不是心情不好么。

“那时候而且想开个大的,因为明日星城那里都是大店铺知道吧,没有小铺子,所以就想,租一个门面下来,划成大小两半,大的那半做成蛋糕房,那么大小区总要吃早点的吧,然后小的那半做电脑店,不要太好。”这些内容楚峥琰早就知道,可他还是津津有味地说着,虽然是挨着楚峥琰在说,可真的是说给萧潇听的。两个大老爷们,谁愿意这么细细地给对方讲故事。

“跑了三四次,那店铺俏的,根本租都租不到,最后有个服装店辟出一个角来转租,跟我那想法一样,就租下来了,一万四,二十几个平方,中间还有老大一根柱子。虽然起初的想法没有实现,不过心里还是高兴啊。想想自己多英明,这里看来生意不错的,连铺子都租不到。”他憨憨地笑着,悄悄偷一眼萧潇,萧潇微笑着在听他讲。听众接受就鼓励起说书人继续话本。

“后来一做才发现,唉,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啊。”陈波讲故事是很声情并茂的,不过偷看了萧潇一眼,再起这一段可就起得不好,气力亏了,悬念没了,讲得太急了,没法娓娓道来了。讲故事还是要看情绪的,不能被外界干扰了。

“楚哥有次来看我,我们一起出去,那时候已经晚上了,楚哥说你发现没有,这里的人家怎么多数都没有开灯啊,这个时候不可能黑灯瞎火的。我当时听了也疑惑了,但还是努力的说服自己啊。没有灯可能是出去了呢,可能是在别的房间里呢。事实证明我这事意淫啊。”陈波说着说着又舒展开来,重又找到感觉了,可惜的是,讲到意淫,他忽然顿住,又偷眼看萧潇的反应。他有点着急,怕萧潇不喜欢这种粗俗字眼。担心过度了,萧潇不是那种有洁癖的号称一尘不染的丫头。

见萧潇没有表现出反感,略略放心,再开讲演。

“开始的时候我根本就一点概念都没有,楚哥跟我说,既然租金一万四,你一天至少得做出四五十块钱来,不然租金也不出,更别说你这个人自己的工资了。我那时候才有了点概念。可是发现根本不行啊,几天都没人来问,我那店开在那里被他们无视了。一开始资金紧张,店里连电脑也没放,我就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看着,可马路上根本没人,难得走过几个,都是去那边欧尚买菜的买日用品的老阿姨。根本眼睛都不往我这里看一看。进货也吃力啊,我没有车,开始都是楚哥帮忙,我一打电话,楚哥就来帮我拉货。他那丰田越野就是性能好,而且能装的东西也多。”

陈波说着人流量忽然就转向进货了,跳跃式思维,不过没关系,听众能接受。说起楚峥琰来,他拍拍他肩,以示佩服他地道够朋友,不过也有故作轻松的意思在,刚才那句话,他还是担心萧潇记在心里。她感情不易外露,陈波就捉摸不透。

“开始进两次货我觉得那家可真够牛的,什么都有,你跟他说照相机,他说他弟弟在做;你跟说有没有打印机,他说他老婆的弟弟在做;有没有MP3,他说就在楼上,他们老乡在做,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听得萧潇也笑了。

陈波早就留意到了,心里也很是开心,不过对她已经不再有交朋友的那种紧张,她太高高在上了,只能高山仰止。

“结果后来才发现,他们的东西,在常熟都是二手三手了——也就是第二经销商,第三经销商,所以到我这里,价钱贵得根本没利润赚。不过那也是后来才发现的,刚进入这个行业谁知道啊。他们那时候还跟我说,你新开店,那里住的又都是老板,前景肯定好的,我们支持你。你暂时没有资金也可以,先在我这里拿个一万两万的货去摆摆,又不要紧的喽,卖不掉你换给我好了。因为开始几次的接触,我觉得他们挺爽快的,就相信他们了,跟着就让楚哥帮我拉了两趟车子。开始店里只有三个柜台,现在东西多了,又买了四个柜子,摆起来那个好看呐。他们说得也对,东西是要多的,只有几样零零散散放在那里人家就没有购买的欲望了。”

虽然细细地讲着这故事,不过都是真的,也没什么添油加醋。愿意把自己的失败讲出来,楚峥琰所以一直觉得这小子比吴心舟强太多了。

“生意做起来,开始几个月,只能赚八九百,没有一个月能做出租金来,我反倒一个人愣在那里关关不掉走走不了。朋友聚会,我也没法去,一来没面子,而来也被店给看住了,走不了。

“楚哥说,你有人脉吗,有人脉就能做活。这个给你介绍介绍那个给你介绍介绍,很快你就可以有客户群了;没有人脉,那做这行倒也不是不行,那就生劈了,跟那些外地过来闯的一样,出去兜生意,见人三分笑,好话恭维他,总归销掉了点,那租金不就出来了。万事开头难,在你这里买了觉得不错,人都是走熟的,以后自然也到你这里来,再这朋友那亲眷的介绍介绍,你也就能做小老板了。”

陈波笑吟吟地,回想着当时天真的感觉。

“其实我真的不是做生意的料,出去兜生意,我笨嘴笨舌的,也不会拍人家马屁,处理事情也经常出错。

我接到的第一个装机生意,是我旁边那个铺子开了个装修公司,那个老板想要两台电脑,叫我给他配,开始的时候说得很好,两台机,一个带刻录,一个不带,总共六千三百八,他还到了六千二,六千二就六千二,反正只要有的赚,而且这利润也不薄了。可电脑交付,运行正常了,他就不给钱。站着那里慢悠悠地在鱼缸里不知道捞什么,跟我说:明天,明天给你,让他们先用用看。我也同意了,虽然做这一行都是付现款的,除非真的是老客户了,互相都建立信誉了。我是想:我新开店,可能他也不太相信,反正也就是明天,不差这一天。就是进货垫着资金,心里还是蛮着急的。不过想想他新开个公司,不会明天就卷铺盖逃跑吧。”

萧潇倒是听得挺认真的,她喜欢听真实的故事,尤其这种事情是她没经历过的。

“可是第二天,他又出花头了。他那个装修公司是个加盟店,广东来的设计师给他看一看,把把关。开始跟我报配置的那个设计师第二天就不见了,新来的那个看见这两台电脑嫌这不好那不好,又问我要音箱。音箱确实是他们开始就要求的,可当时是说,摆两个小音箱在里面办公的地方听听放松放松,那天可全都改了口,说是放在大堂里的大音箱,我跟他们说你们开始不是这样讲的,他们还说我肯定听错了。我真后悔怎么没把配置单打出来以后先让他们签上字。而且情况还复杂呢。他们报配置的是一个人,付账的自然是老板,那个老板那天来我店里谈价钱的时候后面没跟着人,我说起还有个音箱,他马上就说:音箱不要,要音箱干什么。所以后来砍价的时候我都把音箱钱去掉了。但是总归一个小音箱不值多少钱的,送给他们也不要紧。家庭用户也送耳机什么的。可现在说法不一样了,那个老板一口咬定他没说过音箱不要,当时一个人也没有,我连个证人都找不到知道吧。”

“郁闷呐。”楚峥琰笑道。

“郁闷呐。”陈波也笑起来。

“而且出这么多花头,他们电脑钱还没付给我呢。我当时就觉得晕啊,做生意怎么这么麻烦呐。我就打定主意,反正这两个电脑的钱得先拿回来,不然我不是亏掉几千块。所以也不管他们怎么说,我反正不理,你要是付了钱,我就给你个小音箱,当是送你的好了;要是不付那问题可严重了。”

林姗在那边冲他招收,他没看见,还在投入地讲着。楚峥琰撞了撞他。

“去吧起吧。”

陈波笑着跑过去。

萧潇看着他活力的背影,笑着说:“看来做生意真的很麻烦啊。”

“是啊,你看我们小陈同学那时候被弄得焦头烂额的。”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5-27 19:34

感谢各位,修改更新中,前面的楼层都装修了还有题目也改了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7 21:14 编辑 ]
作者: 水镜门生    时间: 2009-5-27 21:59

这个题目十分有喜感,和原来的题目简直天差地别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5-27 22:04



QUOTE:
原帖由 水镜门生 于 2009-5-27 21:59 发表
这个题目十分有喜感,和原来的题目简直天差地别

因为内容也都变了,调调也变得直白了。80w字不存在了,写到这里大概已经过半。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8 07:04 编辑 ]
作者: 洋过    时间: 2009-5-28 06:39

站累了,也来占个座位~~

“农妇山泉有点田(甜)”,偶左看右看,脑瓜子总往对联方面着想,本来,这也挺工整滴出句嘛!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5-28 19:52

说是包粽子,其实四个人没人会包,怎么办,请教专业人士呗,度假村的小顾说家里的粽子都是她包的,非常好,林姗很开心地跟着她学。陈波已经走不开了,离开她三尺,魂就失掉一半,两个人粘在里头,小顾也顶不住逃了。
  楚峥琰和萧潇坐在外面说话。
  “这就是你们家二姐最鄙视最势同水火的人,觉得怎样?”
  “蛮好的啊。”萧潇也不明白了,“以前我就见过她一次,也不知道,今天看来,很好啊。”
  “你也应该听她说过。”
  “听过。”萧潇顿了顿,把听过的话隐去了,只说,“看我觉得对不上号。”
  平时只要一提起林姗,若雯就一脸的鄙视,眉尖做操,伸展运动,还是一高一下,眼珠斜视,就差小郭那鄙视动作没做。继而便是“切,瞧她那样,贱。”
  萧潇最不能理解“贱”这个形容了,林姗今天来了就拉着她说“你最近心态不好,那孩子就交给我们带着,你放心只管休息”。一点做作也没有,更和“贱”哪里也撘不上边啊。
  陈波兴冲冲地跑出来,手里端着一大脸盆的粽子馅。林姗关照了,多包几个回去也拿给家里爸妈尝尝,还有若兰夫妻三个,虽然早走了,也别漏掉。
  “干什么呀?楚峥琰问他。
  “酱油不够了,外面有没有?”
  “不知道,你自己找吧。”楚峥琰从来不留神油盐酱醋放在哪儿。陈波放下脸盆上下探头。
  “不过你找酱油就出来找好了,干嘛把馅也端出来,多麻烦。”
  陈波一听,想了想,傻呵呵地笑笑。他已经快成呆子了,捧着个大脸盆满世界找酱油。
  “没有啊。”陈波搜索无果。
  “那就外面去拿一袋。诶,算了,你接着进去缠绵吧,我去。要多少?”
  “不知道,那小顾说要一袋。”
  “行行,你进去吧,我马上就拿来。”楚峥琰很快打酱油回来,进屋一看,里面热火朝天,竟然有蒸馒头的感觉,暖气迷眼。赶紧丢下酱油遁走。
  出来就跟萧潇说:“瞧瞧他们脸,缠绵死人了。”
  “林姗那时候比现在脾气燥点,其他的没有区别。”想起刚才的话题,再补充一句。
  
  实践的经验就是不一样,楚峥琰被咸得舌头发麻。
  “你不会是把那一袋酱油都倒进去了吧?”
  “何止啊,一袋外加大半袋。我说我不知道该倒多少,小顾说我看着你倒,就这样眼睁睁地大半袋酱油都倒进去了。我开始还看着盆里,后来就看她眼睛了,怎么还不说停,还不说停。完了跟我不够。又加了几勺的盐。还说不够,那盐罐子里就剩那几勺了,没办法,她让我再去拿袋酱油,我就出来了……那后来那袋酱油不是你拿来的吗?”
  楚峥琰听得发昏:“然后你又眼睁睁地看着把那袋也都倒进去了?”
  陈波点头。
  小顾自己倒是下班回家了,临走的时候还给了她两个粽子,回家一吃大概也惊到了。
  “快别吃了,放水里再蒸一蒸吧。”林姗说。
  赶紧放下那酱油欲滴的粽子。
  “我拿出来的时候就觉得不对,都是酱油味。”陈波笑得不行。
  楚峥琰学着李大嘴的腔调叨叨:“那啥,我终于明白小米被齁死的感觉了。不过包还是包得不错的,形状很小脚,而且一直也没散开哈。主要是指导工作的人出问题了。”
  “你说会不会他们家里本来就吃这么咸的。”
  ……
  “这么咸能下口吗?下粥的不行啊。”
  “先等等,我拿去用水再蒸一次,可能会好点。”林姗收起粽子去忙活去了。
  
  清早起来,萧潇觉得头有点重。隔壁还住着陈波林姗,她不好穿着睡衣出去,换好衣服出来,叔坐在大厅里上网,很精神,阳光早就打进来了。
  望厨房里看去,林姗和陈波正忙着。
  “叔。”
  “嗯,起来了。”楚峥琰看了看她,笑笑说,“都是自己人,不用穿那么整齐,你看林姗也穿着睡衣呢。”
  萧潇看着他,阳光映着那半边脸,倒反而像是隐去了。
  “哦,今天早饭还吃粽子。”
  “哦。”知道她不会反对的,她不太介意吃穿,咸就咸点吧。
  “你放心,林姗又用水过了一遍,陈波说现在好多了,基本闻不出酱油味来了。”
  萧潇好像有点没睡醒,还是呆呆的。
  “没有。”萧潇摇摇头,里面的陈波在做亲昵动作,林姗把他推开。
  “叔。”
  “嗯,怎么了?”
  “我晚上做梦了。”
  “做梦了?不会是梦见今天逼你吃酱油粽吧。”
  萧潇被逗得微笑,“梦见我大姐和我姐夫离婚了。”
  楚峥琰转过头看她。这丫头梦很准。有的人做梦只是白天累了,或者日有所思;而有的人似乎真是天报应他知道,真有预示的意思。可即便这个梦是真的,也无所谓,他们两离婚不离婚……话说他们已经结婚离婚很多次了,再离一次也无妨。
  对他来说是外人,于萧潇而言毕竟关心境的,所以还是安慰安慰她。
  “对啊,他们是离过婚了呀,你可能是这两天累了,接收信号迟钝,没有以前准时了。”
  萧潇也笑起来,她当然愿意相信是真的。

作者: 水镜门生    时间: 2009-5-28 23:39

很应景嘛,端午节更新包粽子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5-29 18:42

半个月,什么动静也没有。若兰还去人流了一次,楚峥琰越发觉得他们问题不大,要不然咋还亲热呢。心舟没有银子花,他造反的故事被人添油加醋传檄半壁河山,何况这厮还是会计出身,谁敢找个二五仔来看着自家钱包。眼下就指着他妈给他谋个职位,毕竟曾经是经委有权的人物,虽然退下来了,开口还是有人听的。若兰当年保险公司主办会计的职位也得她出力,就像交换一样,心舟在鲲鹏也混得好多了。双方的长辈当时就是在竞相表演自己对儿媳女婿的好感。
陈波和林姗跟他们来往越密,萧潇对他们好感度日见上升。林姗过了叛逆期,脾气好得很,本来就爽朗,很对她胃口。楚峥琰觉得,若雯一直跟林姗作对也就是嫉妒。虽然她也长得不错,但是身材矮小,且腿又不长;眼睛虽大,鼻子比较塌;又没有纤纤玉手细长脖子,当然,皮肤很好——仅指几年前,现在对镜理红妆,每次看见都涂得粉娃娃一样,谁知道她皮肤到底啥样了。
林姗不一样,她们的相貌绝对不是一个等级的。尤其是凤眼挑起,杀伤力极大。君不见她如此放出大招,陈波立刻老老实实服服帖帖,叫东不敢西。所以,第一眼对上的时候,若雯就已经很敌意了。
萧潇将信将疑。她自己也很有兴趣看俊男美女,有时候看见个娱乐圈新人,跟楚峥琰描述长得多好看多好看。楚峥琰第一次碰到这情况心里也惊,因为这事她二姐若雯经常干,先如此这般,只是为了试探你,要是你马上接茬侃起来,立马甩脸子:色狼,男人就没有不好色的,我算是看到你们骨子里了。没想到萧潇是真心,两人因此经常大谈这个怎样那个怎样,毫无芥蒂。她自己说:“为什么要嫉妒,长得好看不是蛮好嘛。看着俊男美女多养眼呐。”
不过倒是因此说起若兰来。她说若兰也是这样的。
“有次姐夫跟我聊八卦,在灶间,大姐歪在客厅沙发里,我们以为她没在听。”萧潇喜欢把厨房叫灶间,她觉得那样喊太文了。心舟家的厨房老大,连着餐厅,萧潇不会做饭,所谓在灶间,就是在餐厅吃饭。
“然后说起董洁,我们两都说董洁很漂亮啊,大姐忽然说:董洁有什么好看的。我们都吓了一跳,当时已经快六点了,天黑下来了,客厅里又没开灯,黑乎乎的连人也看不清,突然这么轻蔑地来一句——我只是好奇,就问她为什么说不漂亮?大姐说了一堆毛病,我一个也没看出来。我想可能是审美问题吧,我就问她那谁比较漂亮,她说蔡少芬。”
“蔡少芬?”楚峥琰觉得她很丑,脸型尤其。
“你姐她就是嫉妒,把好看的说丑点心理平衡。说范冰冰不好看的女人虽然睁着眼睛说瞎话,那也是因为小范童鞋长得比较侵略性;说董洁都不好看——董洁可是一点都不媚的那种,那只能说明她的嫉妒有侵略性,心理变态很严重了。”
不过萧潇到底是不会嫉妒还是自信心十足,楚峥琰也不清楚,不过总之她是真心夸某人长得好看,无论男女。
心舟打电话来。怪事。他一直像鸵鸟一样躲着不好意思见人。
小心舟肚子疼。楚峥琰初听时也没在意,天气渐热,是不是吃坏肚子了。可听说他们要马上上上海的时候,感觉不对。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
“一院院长看过了,根本不接收,让我们直接去上海。”
“他怎么说?”
“开始是说肚子疼,我们也没在意,可一直不好,就带他上医院看看。结果医生一按肚子就让我们去拍片,而且马上请院长来看。院长看过以后什么也没说,就说建议我们直接去上海华山医院。”
什么病这么郑重,常熟虽然是小地方,可毕竟不是穷乡僻壤,一院的水平也不错,谁都知道被他们推出来的病人一般会很严重。
“我知道了,有什么要我做的?”
“暂时没有,不过要是真有什么,我可得找你帮忙。”心舟的声音持续稳定,颤都没颤。
什么情况,华山医院大名鼎鼎,可也没法根据医院判断是什么病。楚峥琰在医院那块没有后门可以走,所谓帮忙,无非出力。等着吧,这两天生活要规律,一旦召唤,可能要去陪病。
心舟关照先不要告诉萧潇若雯他们,先看看再说。他希望是医院误判,而且医生谨慎从事,一般都会做得郑重点。

楚峥琰可没听他的,挂断电话就告诉了萧潇。她知道了没什么,瞒着她毫无意义。不过消息越发恶化,坐了实了,也就不用再瞒了。这几家亲戚朋友都商量好了,吃好睡好,随时准备支援,轮番上去陪病。
若兰不可能打电话给楚峥琰,当然她也没打给萧潇过。这丫头在谁眼里都是孩子,讨论什么都不会让她上桌。若雯开始频频和他们联系。到底是一家人,到底萧家那股倔劲乃是传统,平常看他们不怎么样,但凡有事,多是全力相助。
“我觉得钱的事倒是可以暂时先放一放,心舟虽然暂时没有稳定工作,可他妈能够应付,我们还是抓就抓在痒处,多攒点体力。你通宵打游戏是肯定不会了,要小心别感冒。”楚峥琰跟若雯说。她身体烂得可以,一年十二个月有七八个月在感冒。
他让萧潇百度下啥叫“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光这词就第一次听说,太专业了,完全没概念。心舟报了这么一长串,还好记性不坏。关键是百度下这病严重不严重,能不能治好。
“这里写的中度恶性。”萧潇照着晚上念要用什么和什么配合做化疗,然后是第一个疗程怎样,第二个疗程怎样。反正听下来,那百分比不是特别低好像——至少门外汉的楚峥琰这么觉得。让人头昏的是说治愈了还可能复发,而且概率也不低。
楚峥琰重重地舒了一口气。
“心舟的意思,亲眷要帮忙,自然让我们知道,但是叫我们不要再传出去。”
萧潇不解地看他。
“为什么?”
“他妈坏事干多了,怕别人背后骂她报应。”
“坏事?”又是坏事。
“他妈是经委退下来的,那些年都干了什么我不清楚。但她现在在放高利贷,就你马路上看见的那种小小的门面,跟个银行办事处似的——XX信贷融资公司。”
萧潇见过。
“你不清楚高利贷的残酷,利滚利起来根本还不起。而且人家都拿着自家房子什么的来抵押,产权证压在那儿,还不出来?把你房子拍了,你明天就马路上讨饭去吧。”
这丫头最近听见太多可怕的事情了。
“其实她在位的时候也得罪不少人,你大姐刚去上班的时候被多少人踩着,这就是报复。你现在退下来了,我虐不到你就虐你儿子虐你媳妇——所以,不要说出去,就是怕别人在背后冷笑。”
萧潇听得身上发冷。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29 18:51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5-29 19:37

小心舟开始化疗。大家都等着效果如何。之前还转了院,因为不信,他们打算确诊一下,结果还是一样。上海的医生说,要想推翻这个结论在华东地区已经不可能,这两家医院出的诊断具有权威性,只有到北京才会重做了。
若兰执着地要去北京,心舟的母亲不同意。北京她没有人脉,打个招呼都没地方打去。楚峥琰只知道事情经过如此,并不知道若兰此时什么精神状态。就这些事情,还是听心舟和若雯两个人说的。
若雯想要去上海,随便。但楚峥琰不建议现在去。眼看着不可能是一两天的事情,早就跟心舟说过了,要人就开口,现在是要全力分配人力的时候,你现在跑去也帮不上忙,跟着他们奔来奔去的。等到真要用你的时候,你顶不住了。所以你去不去随便,我们不去,我们每天吃饱喝足,九点就睡,一定要养精蓄锐,准备熬夜。三十多的人了,楚峥琰自己知道体力大不如前。
“不是这个问题,我姐在那边自己也没人照顾,她现在应该是最痛苦的一个,可婆婆还要抱怨她,我就怕她自己先支持不住。”
“抱怨她?抱怨她什么呀?”楚峥琰也没明白。为了儿子父母肯定尽心尽力的,有啥可抱怨的。
“还能是什么,怪她要离婚呗,说孩子生病都是她离婚气出来的。”
萧潇从不说起她住在大姐家的时候姐姐姐夫的情况,不过讲起过有次大姐跟姐夫吵架以后要离婚出走,孩子哭天抢地地拖着她。萧潇说,当时是若兰要带着孩子一起走,姐夫不肯。不过她不是为了描述这件事才说起的,她是觉得这孩子怎么这么弱,哭得好像天要塌了一样。
“怎么可能,生病就是生病。郁闷还能郁出肿瘤来?”楚峥琰觉得这是扯淡,标准的自己心情不好拿别人撒气。
她是想上去掩护她老姐。得了吧,做不到的。心舟他妈是什么人,老爷,谁敢跟老爷较劲?你比她权大吗?大她就听你的,服服帖帖。若雯这种丫头,涂脂抹粉的,上班不认真的,说话老三老四的,第一眼看见估计就决定要虐你。就是看你不顺眼。再说若雯这脾气,辈分观念又单薄,弄不好跟她吵起来。还有一条,你们姐妹两现在是囚徒的侄女,她不公开抱怨这媳妇累赘就已经不错了。你这一上去,惹毛了那位,又多一份气撒在你姐身上,犯得着么。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5-30 19:17

小心舟要手术。之前听他们说这种病是不需要开刀的,但是没有办法,情况急转直下,化疗非但不见效果,肿瘤还在四处扩散,要命的是胃上也迅速长出老大一个,肠子里貌似更多,进食不能。只有权且开一刀,摘除部分,再做计较。
大家都是外行,不知道会是怎样。问心舟,心舟说他跟医生聊过了:要是开出来多得没地方下手,那么就只能缝好了送出来;要是你看来很久都没出来,那倒是在切除,还是有救。
楚峥琰一直觉得心舟像个婆娘,不过这次很是坚强,起劲为止,夫妻二人均未倒下,身体健康。
眼见要长期作战,他们就近找个房子租了。心舟的亲眷都上去了,给他们做饭陪病当后勤。若兰这边的亲朋目前还不打算动用。
他们现在是多管齐下,救命稻草能拉一根是一根,大仙巫婆已经请了好几个。心舟也跟他提起常熟以前听老辈说起过有个神仙也挺灵的。听说过,没见过。楚峥琰算了算年纪,应该八十多了吧。但心舟没有下文,目前灵力的事情还是由一个大仙和一个巫婆主办。
那巫婆算出来说是若兰的父母非正常死亡,所以必须要找个替身——也就是说她爸妈来找她儿子做替身了。
“嗯,那要怎么样呢?”萧潇问。
“要作法把他二人魂灵送到泰山修行。”楚峥琰没有辅助动作,但表情惹人发笑。
“你大姐要亲自去泰山一趟,一路从山下磕头磕上山去。”
萧潇没有露出惊奇神情,她能明白姐姐的苦,为了孩子,她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那上海会不会缺人?”
“不会,暂时不缺。缺了你姐夫会开口。”
“那大姐就一个人去?”
“大概吧,这种事情不好多问,他们也是服从指派。”
萧潇想了想,既然不能问,只好作罢,“那那个……大仙又是怎么说的呢。”
“那是个和尚。说这孩子命里与佛有缘,只有舍给寺庙里,病才能好。”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5-30 19:31

若兰真的去了泰山,一路磕头磕上山去。楚峥琰自称无情之人,也摇头慨叹母爱的伟大。她现在真的是,只要儿子病能好,叫她替死,或者去杀个人代死也是毫不犹豫。
磕头礼拜以后就打了电话,心舟说儿子能吃饭了。都是听来的,楚峥琰和萧潇都没有跟着去,不知道当时她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嚎啕大哭。
但其实没有喜讯。病情仍然在恶化。后来就听说他们要回常熟,因为要转院。这次连楚峥琰也没想别的,可能还有医院有办法,联系到了。在此之前,他们会先回常熟一趟,休息几天。因此叫大家都去去。楚峥琰和萧潇更是必须,那孩子最喜欢他们两了,到了常熟以后第二天就要先去一趟,不要等大家凑齐。
楚峥琰不巧那天还在湖州,也没法送萧潇过去,若兰自己跑来接了妹妹。
“给他刻的游戏盘别忘了,你知道放在哪儿。”楚峥琰嘱咐她。
小心舟亲点的游戏,因为在上海没买到盘,所以叫楚峥琰刻一张。
萧潇应着,挂了电话,一样样把东西收拾好,等着若兰拉接。
若兰已经去过一次楚峥琰公司了,事情太多,忘了儿子叮嘱的要小姨过来陪他。回到半路上想起来,赶紧打萧潇电话让她准备一下,她马上就到。
“我回去要是他看见把你忘了,又该骂我了。”
萧潇不爱打扮,没什么可急匆匆的。看见大姐的时候留心瞧了瞧,没多少变化,人也没瘦,精神状态……好像也还可以。
大姐还是像对孩子一样关照她今天的任务就是好好陪陪孩子。叔不在,萧潇也不知道要怎样,她又不会打游戏。
进屋就觉得闷,不是心口闷,真的是空气太闷了,透气都困难,两下看看,窗户一扇都没开,这么久在上海,没住家里,自然闷得要死,不过好像也不对,还有种挺刺鼻的味道。若兰却毫无感觉。
走廊尽头供着一尊菩萨,萧潇不懂这个,不知是不是观世音菩萨。旁边还有个神兽,应该是貔貅。
若兰领着她去孩子的房间。看见小姨他很高兴,然后就问她游戏带了吗?萧潇知道,其实为了见她是没必要提前几天的,游戏是重点。叔要是在常熟,就不用她来了。
“太好了,我去拿电脑。”小心舟爬起来。
萧潇觉得他身体很瘦,可脸胖乎乎的,也很红润,不是想象中的样子。而且也没有躺在床上。
他慢悠悠地走出去,步子也不摇晃。
“快跟他去,帮帮他。”若兰嘱咐。
“哦。”萧潇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跟着孩子下楼。他们住到常熟来以后,听说是和长辈住在一起,楼下应该是大姐的婆婆家吧。萧潇站在门口不进去。
不一会儿,孩子回出来。他奶奶抱着个电脑包跟到门口。看见萧潇,礼节性地笑笑。萧潇自然礼节性地喊一声,那孩子已经把包抱在手里,却在往下拖。她这才明白他看上去没事,其实已经没力气了。赶忙接过包来抱着。这个本本蛮重的。
回上去陪他。若兰拿件衣服过来给她,说孩子现在要呆在规定室温里,所以开了空调,冷就把衣服披上。又关照了点其他的,急匆匆地走了。
叔不在,萧潇真的要给他装游戏,也不知道会不会,勉为其难吧。
“小姨你冷不冷?”孩子也问她。谁都知道她身体虚。
头大地看着一堆压缩包,倒是没觉到。被他一提,确实冷风吹上来凉飕飕的。赶紧把衣服披上。
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就埋头弄吧。那孩子倒是笑眯眯地跟她说话,问她最近怎么样,身体好不好,跟男朋友怎么样。
压缩包解开来倒像是个游戏目录,双击快捷方式却不行,好像是没有注册表。正要找,手机响了。是楚峥琰。不是为了避孩子,她觉得披着衣服也一阵阵发冷,先到外面去躲会儿。
叔是来问平安的,还有指导游戏安装。
听说孩子精神不错,叔也蛮高兴的。
“那你呢,你怎么样?”
“什么我怎么样?”
“你没被吓着吧?”
“没有,他,样子还好吧,不吓人,就是瘦,但是脸还是胖乎乎的。”
“那可能是药物作用吧,我今天就回来,别把你吓坏了,然后你把我吓坏了。”
萧潇笑起来,他总是把我当易碎品,不过被关心的感觉蛮好的。
一扭头看见门上挂着一面镜子,圆的,正对着走廊。萧潇看了看,不明白。回过去,发觉进门时闻到的气味是供桌上点的香,她不是第一次闻香的味道,但这种味道确实没接触过。
孩子还笑嘻嘻地逗她是不是男朋友啊,还躲着他到外面去听。
叔把注册表文件放在里面了,进去改个安装目录就好。孩子还是一样高兴地玩。萧潇这时候仔细看他,虽然一直化疗,但是刚回来头发已经蛮明显了,生命力还是很顽强的。
“我生了病很苦闷的,现在也就打打游戏,开心开心。”还是那样小大人的语气,不过这时候听上去有点悲。
“一直要化疗,化得浑身难受。小姨,你帮我看看几点了。”孩子打游戏全屏的,看不到时间。萧潇看手机。
“算了,过一会儿再打吧,我看会儿电视。”孩子换个姿势仰面靠在床上。
做菜的节目。
他看了看她,眼睛没有以前调皮了,至于眼神,据说一直都是忧郁的,只是萧潇没看出来。
“小姨,你现在会烧菜了吗?”
“不会。”萧潇对烧饭做菜完全麻木,只会泡方便面。小心舟却天生的食欲极好,也爱研究这样烧法那样爆法。
“要学学啦,明天嫁给他做了老婆,可不能什么都不会了。”这孩子,口气像老爸在教育女儿。
“我生病的时候东西也不能吃,我就看,那也高兴的。”
……
萧潇觉得心被揉动。
“看电视里他们做饭,平时爸爸妈妈吃饭我就叫他们搬到我床前面来,我看着他们吃。真的很难过啊。身上还开了一刀,从这里一直划到鸡鸡那里。”他用手做着划刀的动作,还想搞笑逗她。
不知道是什么兴致,他爬起来要给她看刀疤。萧潇顿觉有些心慌,叫他小心。孩子站在床上,老高老高的,拉起上衣,可猛地一转念,又放下了。萧潇只看见隐约一点白色纱布。心里松了一口气。
“算了,别吓着你。”他撇撇嘴,笑着复又躺下。
萧潇倒没吓得怔在那里,只是一时有点短路。手机响了,那孩子坐在那里笑她。
她躲到外面接电话,大条的叔却一下子听出她声音不对。可没什么事呀。只是有点低,她想压着心快点平复。
楚峥琰跟她说他在路上,问她晚饭怎样。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5-30 19:44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5-31 19:55

“他说他这辈子应该会比较安稳,房子他们家已经有好几套了,车子下面也停着五六辆,足够他……过日子了。”萧潇最后还是选了个比较平实的词代替。小心舟一直想过有钱日子,若兰经常和心舟要闹闹大小别扭,然后就问儿子,爸爸妈妈要离婚,你跟谁啊。小心舟每次都哭丧着脸说不跟她。若兰就每次都很寒心,因为儿子不跟她的理由是跟着爸爸有吃有玩。
“我看见小姨家里离婚是什么样了,我才不要像小姨那样,住那么破的房子,睡那么坏的床。”
萧潇知道楚峥琰不喜欢他嫌贫爱富,她也不喜欢,但是现在,这里换个词比较好。
“蛮好,至少说明他还是求生的。生病最怕病人自己意志先倒下了。你辛苦了,早点休息。明天我去找个人……不对,拜请个仙人。你姐姐姐夫今天再三关照了,让我去找找看,你姐夫自己还得去安徽。”
“去安徽?”
“嗯,那个巫婆关照的。”现在萧潇也知道了,用特指就可以。
跟他们聊过以后,其实已经很清楚,所谓转院是暖暖自己的心了,院方已经宣布无法治疗。所以这次回来,一个就是要请请看以前常熟那位传说中的老神仙,看能不能有用,二个么,让孩子回趟家,再去上海,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形。
可是找人也不好找啊,楚峥琰不认识那位老神仙,只听长辈们说过,问下来,看见过他老人家的最近也差过半年了,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
半年也不算太远,就在那附近打听打听。
寻访无果。第二天要送萧潇回去上课,她不肯,要跟他一起再去找找,算了,也让她尽尽心吧。
当日大风,萧潇本来就瘦,下车的时候被吹得风中凌乱。搂她在怀里到那前面农家一户户地打听。
常熟的农民可比市民富裕得多,除了个别地方,都是一幢幢的小楼。一个老阿婆坐在家门口做针线,带着副老花镜——那应该是老花吧。穿着件黑色的单衣,精神很好。萧潇从他怀里躲开。楚峥琰上前问好。老阿婆看见他,笑眯眯地说“又来啦”。是啊,又来了。
接着就打量了一下萧潇,说:“昨天晚上我们在这场上吹风凉的时候就说起了,你跟我来,我们这里有个阿姨,跟我老姐妹了,她女儿在哪里不知道……我又忘了——反正在做老师。”
“哦,做老师好啊,工作稳定。”楚峥琰知道跟老人说话得积极点接朗答,不然老人家觉得无趣。其实他心里鄙视老师一万遍。
“那个她啊,去年得了白血病,医生说不行了,没救了,就回来了。反正什么化疗也化过了——反正没用。”
“哦,那然后呢?”老阿婆开始似乎是想领他们到哪里去,不过旋即又坐下说开了,还递给他们两张小凳子,楚峥琰就坐下来,也拉萧潇坐。老阿婆热情地招呼她,等她坐下,可以平视了,又细细地看了看,笑着说:“这个妹妹真漂亮。”老阿婆们一般接下来都会问是你什么人,不过看着也不像情侣,岁数差那么多,可能是亲戚吧。不太好问,就先放一放。话转回来,再说:“那妹妹得了白血病,她自己也灰心了。他男人求着她再化疗一次,她才肯去——都打算放弃了。”
阿婆神情认真,还伴着动作。
“白血病,是说很难治的,还要配对什么的。”楚峥琰又接一句。
“对对对,就是跟她说要配对要什么骨髓移植。后来也移了,还是没好。”
楚峥琰做明白点头状。
“所以医院说没救了,你回去吧,回去等死吧。”阿婆做着夸张的表情。那样子不像是医院回绝病人,倒像是包大人在喊开铡。
楚峥琰觉得这里面有事,要是这老师真得白血病死了,阿婆即便说起,也不会是这样的口气。
“后来啊,听别人介绍,五台山有个和尚,专门治这种这种……看不好的毛病。有人得了癌症就是被他治好的。”重点来了。管不得许多,中医确实是很神奇的,说不定真还有高人在世呢。
“后来就去了。那妹妹已经不行了,走不动路,上山的时候都是抬上去的。”
“又是骨髓移植又是化疗的肯定没力气了。”楚峥琰虽然附和,但说到没力气,又闪过小心舟的样子。
“对啊对啊,”阿婆说得起劲,“然后就吃了那个老和尚开的药,只一……只吃了一副,就大有好转啊。”
“有这样的事?”楚峥琰并非做出来的将信将疑。
“对啊,那妹妹现在好好的,早就去上班了,就是平常还要多休息。”
楚峥琰看萧潇,萧潇眼睛里都是迷茫,好像刚听的书。
管他呢,既然有这个线索,不妨问问。
阿婆却说再具体的她也就不知道了,不过她愿意领他们去见那老师的母亲。天可怜见,未必不是转机。
三个人正要走,那阿婆忽然指着远处说:“看,刚说起她她就来了。那就是那妹妹的娘。”
楚峥琰赶忙迎上去。

作者: 水镜门生    时间: 2009-5-31 20:04

很好,这个字体大小读起来舒服,不过再适当排版一下会更好
作者: 悼红狐    时间: 2009-5-31 20:12

遣词受《红楼梦》影响不小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6-1 19:25

听说他们就是昨天来打听那老神仙的,那位阿婆便热心地跟他们讲起女儿的事情。略有不同。不是五台山,而是安徽一座山上。山名她也说不清楚;不是白血病,也是淋巴瘤,这貌似更好了,更贴近了。重要的是,故事内容没讲错:这位阿婆的女儿得了淋巴瘤,西医不能治,喝了那位老和尚的中药,确实好了,而且是一张方子见效,再去请他搭脉的时候,已经是自己走上山去,目前身体基本康复,只是还去请他调理调理,日常生活早已无碍。
    楚峥琰觉得这是天意,柳暗花明时候了。若兰听说了也很高兴,要打听确切地方。于是约好以后,三个人一起去拜访那位重病康复的老师。
    那天晚上就在若兰家吃饭,她执意要拉着他们去吃一顿,说是陪陪孩子。但是她跟去之前精神气色完全不同。小心舟吃完饭回房去了,厨房里就剩下他们三个,若兰才说起这事。
    “我一开始确实有点不相信,有那么神吗。但是我看见那老师的时候我呆了。一点都看不出像病人,头发也乌黑浓密。”若兰已经被化疗的光头儿子弄得精神抑郁,看见一个曾经得这种病的人能好好地活着,就是在给她打气。因为跟那个老师聊了以后才知道,她得了非但是淋巴瘤,而且是“弥漫性大B细胞淋巴瘤”,一模一样。那位老师就是在自己房间里跟他们聊的,墙上挂着一幅老大的观音像。她说她现在信佛了,她说她之前也不相信那位和尚能治好她的病,西医,多高的科技手段都没有办法——尽管楚峥琰对她迷信西方科学不太待见,但她现在是虔诚的信佛了。那副观音像是她亲手绣的,她说她每绣一针,就念一句“阿弥陀佛”,是佛祖菩萨让她又活过来了。本来还是焉焉的若兰被她打起气来。
    现在没有理由不相信了。活生生的人在那里作证。他们约好了,这老师会带着他们去。她让若兰放心,她见到若兰的孩子会给他鼓励,病人和病人之间最能相通。
    希望来了,若兰所以跟他们连声说谢谢。没什么可谢的,楚峥琰自己又不会看病。他对那位大和尚倒是很有兴趣,因为老师大致说了说他的故事。
    他家里是祖传中医,建国后曾经效力于党,为周总理看过病,后来受人排挤,就回家去了。至于怎么做的和尚,不清楚。只知道他曾还俗一次,因为家里认为他不能这样,断了香火,于是蓄发还俗娶妻生子,而后再回五台山修行。他的本事没有传人,说是不肯传给自己儿子,因为觉得这儿子好利,传了他必然不会悬壶济世,而是借此发财。

    终于心舟和若兰又离婚了。这次应该是真的,也不再怕人知道。协议离婚,动静不大。若兰带着随身衣物和部分存款出门,房子和主要银两家当皆归心舟所有。折腾到现在,都伤得重了。楚峥琰只有一条不明白,心舟谋反的时候若兰怎么倒没想着跟他离婚,按说萧老板不还是她叔叔么。一点不知情的可能性好像太低了。
    当然,萧潇的梦又成了真的。
    盛夏时节了,不过山里还是凉风习习的,寺庙隐在茂林修竹之间,太阳不会当头暴晒。他们住在这里两天了,萧潇蒙大和尚厚爱,还送了个茶器给她,古朴秀气,很是喜欢。楚峥琰放着椅子不坐盘腿在蒲团上,萧潇也乐意跟着他做不合常人的事。
   这原来是个小庙,五台山的海峰和尚到这里来修行之后,治病救人,渐渐远近闻名。蒙他妙手活了性命的,都感激不尽,老板们出钱重修庙宇,再塑金身。山门那条大道,原先也是小路,一个香港老板被他看好了癌症,抱着美金来捐资修成大道,也为上下的病人方便一二。
    楚峥琰心中惬意,有时候想想,那时候碰到那老阿婆听说这事,以为是天给了机会,小心舟峰回路转,或者有救。现在想来,他第一次去没有找到传说中的老神仙,也没听说这位大和尚。第二天是萧潇不肯回去上课,执意要跟着一起去……难说不是天意垂恩,这丫头的病能在这里治好。
    正好她也放暑假了,带着她来看病。初见海峰和尚,心中发笑——若兰带着儿子瞧完病回来描绘的形象里,须发皆白,翩然如同张三丰。可楚峥琰面前的这位,没有胡须,眉毛倒是全白了,眼里透出的精神还足——比楚峥琰貌似都足得多。“我估计都活不到他这岁数,就算是活到了,估计也是趟在病床上的废人了”。
    那位老师为他们引见。大和尚记忆也好,竟然就问她早先那来瞧病的孩子现在怎样。老师一时都不知道如何开口。
    心舟全家出动带着儿子来看病,回来之后就马上找了个药房请里面的中医看大和尚开的药。楚峥琰听得直摇头。药房里的中医回答说这药并不稀奇,活血化瘀。若兰电话里跟若雯说:所以决定还是不吃了,只能活血化瘀有什么用呢。不要像陈晓旭那样被耽误了。于是,上海放疗。
    “好强的理解能力,我就没看出来,就那报道里就能说明陈晓旭是被中医耽误的?”楚峥琰觉得这什么逻辑。
     萧潇也无奈。
    眼下也不能多说什么,影响了他们判断,好便好,不好时,都是你们出的馊主意。
     “而且就我听说的中医,好像也是在人不在药啊。为什么中医不能像西医一样普及,除了西方科学被五四虐成了神技以外,就是西医主要是靠药,能大规模的生产,医生看病就是怎么把那成药用上去,吃药、打针、挂盐水一路推下去;中医不一样,草药少见的能有多少,很多满世界都是,就看中医怎么用,所以没学通的庸医下的药就是不对人。哪有他们这样的,电视看多了吧,一颗神药吃下去,马上起死回生。”
    觉得若兰救儿子的心是百分之一万的真,至于求中医,在她眼里和找巫师大概差不多,且行且不信。
    大和尚面上本来笃定,此时也有些难过。说了一些话,楚峥琰一点都听不懂,安徽方言跟常熟话差得太多。
    老师到底跟他接触得多了,大和尚领他们上去时,她就悄悄地告诉他们,说他的意思,本来也知道这么久没来,估计是不相信他,没有吃药。他这里来的人,也有很多不信的,只是那孩子……太可惜了。
    萧潇听得难过,楚峥琰轻拍她的背,让她安心。
    本来多少年没流过泪,这次哭了好多回,尤其送葬时候,站都站不稳。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6-1 20:22

    尊老师嘱,他们两轻易不开口说话。据说大和尚脾气不好,最烦病人跟他啰里啰嗦的。只是楚峥琰猜未必就是这样,中医看病自有中医的办法,平常人都看得西医,习惯了那套程序,坐上去就自报什么不舒服什么不舒服,然后我去哪个医院看过了,什么病什么病。那能不烦么。
    老师跟他们说,她带着若兰他们去的时候千关照万关照的,还是出了岔子。当时小心舟已经浑身肿瘤,痛得别说走不得,稍稍动一动,也忍不住喊“哎呦”,心舟于是把车子后座都撤了,把孩子平放在那里,一路躺着过去。
    到那儿的时候,没有进庙门,在路上就碰到了海峰师傅。心舟他妈非要拉着若兰去烧香。一般人不能理解,难得如此巧遇,就该看病为重,倒把儿子和孙子留下,先跑去烧香。
    于是车那儿就剩下心舟、小心舟和老师。心舟抽着烟就可能是故作轻松地跟和尚侃起这段时间看病的经历来,淋巴瘤也说了——若兰后来恨死他了,叫你别说叫你别说,中医有淋巴瘤这说法么?恨不能掐死他。而且还翻开孩子的衣服让师傅看刀疤。
    老师说大和尚当时眼泪就下来了,说好好一个孩子被你们折腾死了。
    据说若兰后来也因为这个,疑心海峰师傅所以不再愿意给孩子看病,开了点活血化瘀的药你们拿回去吧。怎么可能,如果真是僧人,岂能因为所谓的言语冒犯就舍下条性命不救。他要是真不想救人,怎么会掉下泪来。
    有了上一次,老师所以进禅房的时候还拉住萧潇再告诫一遍:千万不要多话。只是萧潇面对这样一个老僧也不敢开口。只怕这是她见过的年纪最大的人。
    楚峥琰则有自己的盘算。如果确实有效,为什么不博得这位师傅的好感,留下来索性连调理一起麻烦了,也免得来回跑动。寺院幽静,也适合养病。
    要博取好感,先得引他注意,如何引他注意?共鸣的难度太大,楚峥琰根本不懂中医,脉细可能还搭得出,喜脉都不能判断。那就只有扬长避短了,要是再年轻七八岁,倒是能显显他一目十行的本事,把药方拿来立马背给他听。只是如今不行了,过了三十很多事情前做后忘,连大门锁没锁有时候都要跑回去再看看。
    那就让萧潇来,反正这丫头记性也好着呢。
    “我不行,”萧潇摇头,“这些药的名字都是第一次看见,理解不了的东西硬背了下来就怕到时候颠倒过来。”
    算了,还是我来吧,好歹还看过几本医书。
    药方里的药都是大和尚亲自采的。小和尚接过药方,把药秤好包给他们。

    幼稚的想法很快打消,不如随缘。既然来到这里,先住几天,煎药吃了看看情况。还可以每天去山中寺庙里乘凉,心里也高兴。这里比较偏僻,也没什么游乐场所,正好正好。就当带着萧潇来清净几天。
    楚峥琰对佛门有特别的感情,萧潇也不爱玩,倒也愿意跟着她每天山上去喝茶,然后庙里去拜拜佛像。
    即心即佛,仰面望着宝相庄严,也就是在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心。分一心以观其心,天台宗晤恩法师的说法,楚峥琰半懂不懂地赞成着。这些年也经历了些事情,尤其是年轻时候,磕磕碰碰的不少,心中总有不平之气,及稍长,终于能像现在这样,可自在无碍,怕是这辈子也未必修得成功。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6-2 20:38

    萧潇的身上一直有股奶香味,淡淡的。楚峥琰觉得比香水味道好闻多了,而且是天生的,多自然。他不喜欢任何人造的味道,常年敏感空气清洁剂之类的东西。照说没有恋母情节,可闻到那股奶花香就觉得依恋。老是像狗狗一样往她身上蹭,萧潇笑着推开他:“佛门静地,注意点。”
    大和尚进来例行查房,他们赶忙严肃神情。
    起先因为是女人,而且吃这药调理经血,楚峥琰怕污了佛门清净之地,跟她住在外面,倒是海峰师傅说不用。佛自在心中,心不污,经血也是自然之物,何能污。那庙里的佛像不过泥塑,每日参拜,修行而已。倒是颇有狂禅的味道。大和尚而且说得很是直白,这丫头身体虚弱,经期麻烦也多,搬到寺院里来住,可以就近照料。

    毛丫头女人养成计划热情实施中。公司的事情顾雨内当家,又不是整天跑生意的那种,不必担心。他们两成天没事干,不学晴窗细乳戏分茶,倒是有事没事斗斗嘴。电视没得看,电脑没得玩,因为走得远了,连电话都少,修行不易啊,再次鉴定,坚决不穿越。
    萧潇诧异于中医神技,于是就聊起中国文化的起伏来。楚峥琰觉得鞭子以后主张全盘西化也是自虐,然后就扯到大宋大明上去了。楚峥琰一个人滔滔不绝,萧潇只是看着他笑。
    “深刻?鲁迅描述现象是很深刻,但是归结呢?那就太偏狭了,什么劣根性国民性,阿Q在日本不也一抓一大把?就像我现在要是破口大骂中国女人就是嫉妒小心眼普遍还有受虐倾向,你看是不是马上被人拍死。白种女人不嫉妒?不小心眼?”
    “万恶的资本主义不就在那时候给他们吹上天去了。谁规定的社会一定要从奴隶社会过度到封建社会然后再是资本主义社会了?我天朝早就不是封建社会了,瞎套别人的模式有啥意思。我天朝老早就国家统一,政令行于天下。说我们因为歧视商人所以商业不发达?清明上河图见过吧,《都城记胜》看过吧,那商业不发达?我天朝商业非但繁荣,而且早就已经生产国家化,为什么还要退步到资本主义那种小打小闹然后再成长起来,那不是逆发展么。”
    “哦,那明朝出现资本主义萌芽又是怎么回事呢?”
    “那就是纯粹的扯淡,什么资本主义萌芽,还是生搬硬套啊。中国的城市是怎么形成的,中央是王权,是中心,然后辐射开来;西方呢,城堡是领主的大房子,城市是市民们建立起来的,最后才会产生市民对抗乡下农奴主的事情,跟我天朝根本没有可比较的地方。”
    斗着斗着就开始引经据典,宋会要都频频出现了,萧潇没有家学根基,古书上不是对手,就放眼看世界,老外的汉学研究拿来接招,原文引多了旁白也讲起英文来。靠,欺负老子鸟文没你好,你以为我不会拿倭文来对付你?算了,好男不与女斗,しけしけ。
    “你才死开呢。”萧潇瞪他一眼。她开始学常熟话已经好几年了,日语说不振和常熟话的死开发音太像了。
    楚峥琰也还瞪。爬过去凑近了看她,真好看,面色红润得多了。
    “鄙视。”
    “嗯?鄙视我什么?”楚峥琰都快凑到她耳根了。
    “鄙视你老是鄙视这个鄙视那个。”
    楚峥琰看着她,这么好看的一个小洋娃娃——恶作剧的念头又闪出来了,猛地伸手把她一推,大喊:“推倒!”
    伴着“啊”的一声,萧潇被他推倒在地。
    快乐的笑声跳出厢房。海峰和尚站在自己禅房门口也微笑点头。正该如此,身心愉悦,大有助身体健康。小和尚们也经经诱惑,不是坏事。怎能一辈子跟他们说女人是老虎。躲在深山不见人,修行千日也无功。哈哈哈哈,大和尚回到房中,跳上禅床,自己入定。

    萧潇身体大好,经血正常,原先皮肤虽好,真像玉一样冷冰冰的。传说刘备的甘夫人肤质极好,浑身通透如玉。有人进献玉人一个,备备经常盘坐纱帐,把玩玉人,欣赏甘夫人。这备备胡须寥寥,看来调情倒是蛮有一套。不过这甘夫人应该是身体健康的玉人,比那寒气的冷玉吸引人多了。萧潇如今也是这样,脸上不羞自红。他们家老二那时候就肤如凝脂,看来也是家传。
    饮食调理也很重要,原先还吃点荤腥,现在一天三顿全素,还忌生忌冷忌酸辣,楚峥琰口里都淡出鸟来,只能悄悄遛出去吃点。做和尚真没劲,若是酒也吃得肉也吃得老婆也娶得,倒是不妨且当一当。
    看着她一天天身体好起来,心情极度爽快。她大姐新受打击,等她好了回去,不妨去陪陪她,住上一阵子,伴伴热闹,也免得若兰一个人孤独。白天还好点,上班要忙进忙出,晚上回来,空空的屋子,虽然天热夜短,总也是漫长无聊的时候,万一想着想着那螺丝越拧越紧最后滑了牙,这辈子就完了。萧潇却不愿意去。楚峥琰有点意外。
    那天天气一直很好,只是天色晚了,山里树多,太阳照不到,早早就会暗下去。当时外面已经没有映天的红霞,厢房里两个人也彼此看不清对方的脸。他们习惯了盘腿做蒲团,很有中古以前席地而坐的感觉。一男一女,不,在他们心里早已是一夫一妻,相对说话,其间隔着茶几,如同那时候的案一样。楚峥琰喜欢这里,是因为有回归感,住在这里有种文化的熟悉和认同,而住在某个小高楼的某个玻璃盒子里,真他妈的浑身不舒服,连地气都着不到。
    “大姐她疑心病太重,我没办法跟她相处。而且任何事情,她都要居高临下地强迫你同意她的看法,否则就算蛮不讲理也要继续。现在有了这件事,就更不敢跟她一起住了,否则她倒没事,我倒有可能疯掉。”萧潇似乎无奈地一笑,“而且似乎有癔症,分不清幻想和现实。”
    “分不清幻想和现实好像就是疯了吧。”楚峥琰听了也不觉得有多意外,萧若兰自三十以后,每次看见她神色都不对。
    “没有。日常行为不太影响,也没有又哭又笑的——只是癔症吧。比如有次我回去,想倒点水喝,我平常都把杯子放在自己房间里。他们的杯子随手就放在哪里了,因为我是寄住在姐夫家,所以觉得还是放在自己房间里好。我就去我房间里拿杯子,也没注意大姐在她房间里——你去过的知道,他们两的房间在我那件的斜对面,走过看不见里面有没有人,除非特意往里面看。”
    楚峥琰知道,这丫头是不会探头探脑的,更不会到一个地方伸头望颈到处看。
    “可是我拿了杯子出来,大姐突然在她那昏暗的房间里出声,吓了我一跳。”
    楚峥琰听了有点想小。上次说趟在沙发上也是这样,萧若兰貌似很喜欢躲在暗地里吓唬人。
    “她说‘我开着呢’。我也不明白,就问她什么开着呢。她就有点不耐烦,说‘我开着呢,你进去嗒地一声反而把它关掉了’。”
    楚峥琰知道,为了不让儿子受到网络污染,萧若兰执意不肯在家里联网,心舟只能面对那台破奔三打打多年前的2D游戏,什么帝国之类的。就这样若兰还一直怪他影响儿子。为了游戏的事,若兰是不愿意跟楚峥琰走近的。因为他最喜欢电子产品,什么好玩就买回来用,玩物丧志,将来拿什么考她梦中的清华大学建筑系。
    所以,上网是萧潇住过去以后的事,银子是萧立掏的,平常也是她一个人在用,所以路由器是接在她房间里的。
    “我想我房间里也没什么其他的了,估计就是说插线板的电源被我‘嗒’地关掉了吧。我就跟她说我没关,可她表情马上就变了,皱着眉头没好气地说;‘好好好,你没关你没关’。”
    还有这档子事。或许她就是幻听了?
    “不是幻听,她经常这样,心里想你在做什么,就以为你真的做了。”
    靠,楚峥琰觉得这就是精神病,怎么不早说,或许她真的应该送医院里去看看。只是要以这个理由,她也不会跟着你去。
    “她最后那句喊得声音蛮大的,姐夫在厨房里都听见了。”萧潇倒是不怨,还是平静地笑笑,“那时候经常这样,姐姐莫名其妙冲我发脾气,姐夫就安慰我。”
    “所以现在就更不敢了。就是那时候,她还经常把我们都锁在外面。”
    “锁在外面?”楚峥琰以为是什么暴力行为。
    “嗯,只要是她第一个回家,十有八九就把门反锁。有时候是姐夫先回去,有时候是我,都被锁在外面,敲门都听不见。有一次我们两一起到家,门又锁上来,姐夫那次火也特别大,朝着门上忽然砸那几下我觉得像敲鼓,事前也没有征兆,拍得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这又是什么心思,不让自己老公进门,还是不让自己妹妹进门?有什么话直说嘛,靠,女人心,海底针。
    这就是当年顶不住逃出来的原因啊,这么长时间了,要不是叫她去陪她姐,大概一辈子都不打算开口告诉他。这丫头,那时候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呀。
    萧潇顿了顿,说:“其实我觉得我姐夫还是喜欢大姐的。”
   “为什么?”
    “你也看见了,送葬以后回来,姐夫就给她找姜茶,可他不敢给她泡,让我泡给大姐喝。”
    “这又是为什么?”
    “她们的关系已经结冰了,姐夫一直蛮关心大姐,可大姐一直都拒他千里之外。”
    “怎么就到了这一步呢?”
    “不知道。”萧潇摇头,“我只知道我大姐喜欢她亲近的人符合她的要求,送葬的时候,姐夫车里开着音乐,大姐当着面就跟我们说:你看看他,多没心没肺。可我看见姐夫的眼睛是红的。大姐她……不允许别人有其他的思维方式或者表达方式,要跟她同声共气。”
    楚峥琰都觉得笑不动,哪有这样的。
    “这次离婚姐夫也说了,只要大姐安下心来跟他过日子,他愿意继续。是大姐不愿意,她觉得姐夫不在好好过日子。”
    “说实话,我一直都觉得离婚结婚的,是你大姐要离婚。你二姐说为了做做你姐夫,也未必不是真的。”楚峥琰知道萧潇一直不相信她大姐是那样耍弄心机的人,“你姐夫给我打过电话,也像现在这个时间吧,外面都黑了,他在马路上。他哭得唏哩哗啦的。他说离婚就离婚,他离了婚娶个乡下女人,也一样给他烧饭洗衣服,跟他一起安安心心过日子。”
    萧潇没有说话。鹅蛋样的精致流线快要看不清了。她亲眼看见过大姐和姐夫打架,血赤呼喇的,又暴力又吓人。都是真打,大姐猫抓一样扯姐夫的头面,姐夫脸上皮被扯开了,几道血印子当即就现,可女人打架哪里是男人的对手,姐夫一耳光大姐就摔倒在地,萧潇当时吓得不行,以为要打出事情来了,可就是两边都劝不住,大姐倒在地上嘴角都淌血了还在爬起来,又跌倒,又爬起来,如斯往复。萧潇当时急了,喊着要是再不停手她可就打电话叫人了。
    那天若兰拉着萧潇住外头去,可却连钱都没带。萧潇倒是老早就收拾好了东西,重要的都放在挎包里。所以那天住店还是她付的帐。
    他们为什么打萧潇不知道,还打得这么狠。她以为那次以后大姐和姐夫会离婚,可却没有,第二天大姐就住回去了,后来还像没事一样。真的没法理解。都打得这么凶了还有感情吗?
    楚峥琰当时抱着她在耳边说:“千万记住,女人不要跟男人打架,肯定吃亏的。我要是动手,也能一记耳光打得你站都站不起来。就是舍不得。”
    “你要是打我一下,马上就跟你离婚。”
    这丫头。他们都在心里把对方当成配偶了,虽然没有领结婚证。话说他们刚要好的时候萧潇还小,领不到结婚证的。现在二十岁,刚够法定结婚年龄。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6-2 20:48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6-3 19:21

大眼睛是萧家的传统,自萧立而下,萧若兰、萧若雯、萧潇,眼睛都挺大的,尤其是萧潇,非但眼睛大,眼角还阔,睫毛老长。那两个,都印证了楚峥琰的眼大必邪理论,看着身边这双眼,心理还是有点慌。以前有病,不算个正常的女人,现在不一样了。千万别跟她两个姐一样,欲念缠身。
拜别老僧回去,楚峥琰不时留意她是否有变化,是不是也出现了好暗示,口不应心等症状,阿弥陀佛,咋这么麻烦呢。
没事没事,她还是那样随性,也不刻意自己的动作,应该没啥问题。
走了那么久,总归要亲朋之间走走,特别是若兰。房子归了心舟,她无地容身,一时没有钞票。两个妹妹,若雯赚得少花得多,整个一月光族,萧潇还是学生,自己都养活不了自己。这钱包只能是朋友们来掏了,虽然楚峥琰貌似是心舟的朋友。
明日星城买了套房子,三室两卫,她一个人住,条件比以前还好。小妹去了趟安徽,居然把娘胎里带出来的病给治好了,令她心中不安。他们两也没多待,坐了一会儿就走了。萧若兰一如往常,除了房间里开一盏壁灯,其他地方都关掉,黑乎乎的。她自己靠在床上卡了会儿电视。不知道看的是什么。她已经对着电视视而不见很久了。想要想点什么,又嫌闹,把它关了。
或许那个老和尚真的能治好弟弟的病。要是这样,不是太对不起弟弟了吗……都是那个人,叫他不要乱讲不要乱讲,不然老和尚怎么会只开了点活血化瘀的药呢。蛮好的转机,还说我害死了弟弟,说我是不祥之人,克死父母,又克死儿子。
“你早晚把我也克死!”心舟在医院病房里冲着她大吼。
若兰蜷缩起身子,两手环抱曲起的双腿。
其实科学要是现在治不好,当初为什么不把孩子冻起来,等到能治了,再给他解开。她忽然浸入甜甜的幻想当中,头也微微低下,都快卷成刺猬,右手轻轻抚着自己的脚,那种微痒的感觉,令她舒畅。
孩子生病以前,她一直觉得这孩子那么懦弱,一点都不像她。后来在病床上,母子二人开始了这辈子都没有过的交流——其实他们从来就没有过交流。寻常人家都是这样的吧,家长里短说些废话,一日三餐,到点睡觉;孩子要是不听话,就呵斥,再不然打屁屁,等他大了,结婚生子,老一辈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交流,这到底是嘛玩意。
小心舟是九零后,出生的时候家里条件也好,糖水里泡大的人;其实若兰小时候也没吃什么苦,那时候父母双全,也都疼她,可她的心,难以形容。只要母亲说她两句,就满肚子委屈,天空阴沉好几天。
那时候的感觉,就是等我哪天要是死了,我看你们后不后悔,还对不对我凶了。六岁的时候,曾经跳楼。因为母亲骂了她。她偷偷跑上二楼阳台,艰难地爬上去,可是向下一望,腿里发软了。
人们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攀着阳台沿整个人晃啊晃的。确切地说不是看见的,是她自己喊的。邻居们有的向上跑,有的奔下面接。“扑通”一声,全是徒劳。她自己掉下来了,脚先着地,擦破了点皮,什么事都没有。徒劳的不止上下跑动着急忙慌的邻居,还有若兰的自杀心。
自从有了妹妹若雯,她总觉得爸妈根本就无视她的存在了,真是令人伤心。看见她摇摇晃晃地学走路,然后跌倒,妈妈就从屋里跑出来看她,摸着她的头,问她跌着哪里了,疼不疼。她总是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于是妈妈就骂她,怎么不小心看着妹妹。她不想回答。
常年,她和妹妹的关系不好,直到后来大了,气量也大了——这是她的想法。尽管连她自己都未必信。因为她长大以后知道了,爸妈其实也不疼若雯,他们生二胎其实是想要个儿子,可是生了个女儿。上天没有给她一岁就记事的超人能力,于是她忘记了,当年她蹒跚学步的时候,父母也都小心地扶着。
大家都是女儿,都是爸妈不喜欢的对象——因为这样想,她的心平衡了许多。
只是在病床上,儿子跟她说他也一直是那么想的,只要妈妈一骂他,他就想:等我死了,看你哭不哭,那时候让你后悔去吧。
再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而且是在儿子的嘴里,她居然没有共鸣。她当时只觉得虐心。都是你这么想,看,真的生病了。妈后悔了,你好起来吧,妈再也不骂你了。
她把自己越抱越紧,那种压迫感,让她觉得实在。
她和心舟的缘分,大概到这里是断了吧。这个人,心那么狠。她的手在自己肩胛上来回摩挲。
我们这段婚姻……嘿,其实想起来我也有不好的地方,我能力比她强,老早他就赚得没我多,这让他在我面前没有了自信心。男人不就是要在女人面前吹吹牛的嘛。他跟我在一起压力大……也是的,还是让他去吧,去寻找他自己的幸福。
嘿……若兰嘴角露出微笑。我还是很讲道理的,一直也想想自己有什么不足的地方。
她的脑子里始终都不是静静的在思考这些东西,而是一边想着,一边一直有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在跳出来,比如一次次的吵架,一次次的打架。她一边想着他们的婚姻,一边抚摸着身上假想中的伤口。这里也被他打过,那里也被他打过,疼。
啊……这个没用的男人,床上不行,还老是看黄片……她晃了晃脑袋,念头转动:但我这个人是理智的,也没那么强的欲望,小点就小点,我也没什么感觉。
脑子里黄片镜头乱闪。那人婚后没多久就已经力不从心,外面黄片一踏踏抱回来看,还拉着我一起看。看就看,我是正常的女人,不需要假装娇羞不好意思。黄片镜头闪得更厉害了,尤其是性虐的。密室监禁,黑布条蒙着她的眼睛,红丝带绑着双手,那个男人猥琐地拿出假卵,一脸淫笑。
啊……受不了了,看会电视。
遥控器射出的信号终于暂时把她的思维打散。她不停地换着频道,什么破电视,这么多台没一个好看的。
柳云龙……她的手停下来。
某女在追这个诗一样的男人,这种举止,多高雅,多有魅力,多有贵族气质。她默默地欣赏着柳云龙的欲拒还迎和诱惑动作。
画室里,那女的走进去,在他面前脱得精光。她还是默默地看着,但眼睛放光——那肯定不是电视机反光。不管怎样,她蜷起的样子还是保持青山不动。鲁迅曾经说过,咱国人看小说,用的不是冷眼,而是代入法。某人进去硬充一个角色,跟着角色喜怒哀乐,悲欢离合。只怕不止是看小说,就是电视电影也一样,她想象着自己是那个女人,大胆地在如此优雅的男人面前脱得精光,表达着爱意。然后那高雅男人默默地走过来,坐怀不乱,给她披上衣服,轻轻地说上两句:不必这样——那肯定是反话——他心里肯定也爱着她。当他的手指触上她皮肤的时候,小虫爬在心上。美妙的感觉。
那个男人,三十岁就发福,花肚子上一圈圈赘肉……手指一按,屏幕一暗,那一闪的光貌似把她拉回日常思维。口渴,倒杯水喝。她爬起来,自己演绎出从容不迫的轻松样子,踏踏地走出去,拖鞋发出的声音让她觉得实在。尽管这种觉得也不是主观的——她好像也已经分不清主客观了。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6-3 19:22

补充说明:我们这边叫小孩子男的也常叫弟弟,女的叫妹妹。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6-4 19:25

早晨起来,觉得浑身酸痛,这种感觉其实一直就有,正值梅雨的时候,天气又闷热,被子都像霉掉了一样。坐在客厅里,伸开脚搁在茶几上,举着面小镜子,她扭动着脸左右照着。镜子里的人眼睛一大一小,尤其是侧脸的时候,眉毛也随着扬得一高一低,手指轻轻地摸索着一个个痘痘,像探地雷一般小心。眉头一皱,脓水粘在手上,赶忙抽餐巾纸在上面捻了捻,小镜子里,满脸痘痘及耳背的扬眉抿嘴大小眼又探出来。
六点半就起来了,慵懒地掐了半小时青春痘,看了看小灵通,放下镜子,轻舒一口气,似乎是在酝酿一天的干劲。然后突然跳起来,提起包包走到门口换皮鞋,一只拖鞋滑得老远。动作比刚才快了不止一星半点。
“砰”的一声,大门被重重地合上,留下那面镜子,仰面朝天躺在茶几上。那张诡异的脸,貌似也留在那里了。

凛然干劲,俨然女王,作为公司名义上的财务主管,她熟练地处理着各项事务,走廊里时常见她快步地走着,拿着不同的东西,指挥着不同的人。
“小红,快点干活,别老是在那里说非;”她微微皱着眉头——其实已经分不清她是不是自主皱眉了,貌似这是她面无表情时的样子。然后转到另一间里大喊:“老姚,走,上苏州。”
皮鞋敲着地面,节奏明快,手里捧着要带去的东西,想象中众人瞩目,给她无比的自信。虽然出门的时候每次都做出大大咧咧的样子,可在伸出脚来换鞋以前,早就想好了今天的搭配。她家的门口两排各式鞋子常年站队。但她不是个麻烦女人,她只要一周换七次鞋,每天不一样就好——那是肯定的,身上的衣服每天都换,脚上的鞋自然也要每天配好,否则多难看多别扭,也显得你这个人不庄重。
上车以后不到十分钟,觉得不自然,跑了一上午脚也没停,累啊,把脚放出来透透气,也休息休息。她旋即把鞋子扣打开,忽然又想起椅子往后放点,两只丝袜粗腿往前面一摆,舒服。
“老姚,有没有什么吃的?”
“哪有啊,昨天都被你吃光了,你等到了苏州吃他们那边的去。”
歪歪嘴,真没劲。
话说她是个追求真实的女人,没必要一直穿得一本正经,低声下气地说话嘛,想笑就笑。哈哈哈……他们两一路说笑到苏州。

回来的时候依然行动如风,大厅的同事看见她就说:“萧会计,有人找你,等了半天了。”
“哦。谢谢啊。”她跟谁都客气有礼,同事们也都跟她处得不错。
推门进了办公室,笑脸顿在那里。凌志鸣。她看了看一个办公室的出纳小红。这个人跑来干什么。
维持着日常的朗答,她给他续了点杯中水,看茶色应该两开以上了。
“我来看看你们几个姐妹。”凌志鸣没有多说。小红是个没眼色的人,老是被若兰骂。就像现在,她老早应该闪人了,可还坐在那里傻愣愣的,打算看他们聊天,也插着说笑几句呢吗。
没办法,把他领到外面走廊里去吧,有话在那里说。
这个人,他们父子两偷梁换柱把鲲鹏的钱都变成了自己的,送叔叔去吃了官司,还陷害我那前老公,说是他泄露公司机密,还报警抓他。要是事先得知,肯定不见他,谁晓得他上班的时候大摇大摆地自己就进来了。
那张阴沉的脸,就算是不看他,也知道是什么表情。他倒是还有脸问起心舟怎么样啊,萧潇怎么样啊,好像这两个月他什么都不知道似的。
“我跟他离了。”
凌志鸣笑起来,倒是没说:又离了。协议离婚?财产怎么分配的?开始只是想爽快打发掉他,可三个问题就被他问到离了婚现在住哪儿了。离婚的事情她一直对外不提起,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她倒是如实说了。或许是为了表现自己的直率吧。算了,让你知道了也没什么要紧。

萧潇获批最后在常熟呆一天,明天送她回去念书,开学都好几天了,身体也养得棒棒的,美得很。
除了没跟楚峥琰同房,她早就和他们家媳妇差不多了,吃也吃在他家,住也住在他家,一样菜也不会做,跟坐月子似的每天被他妈妈服侍着。开始叫人的时候大家都觉得滑稽,喊的是“阿姨”,可想来她叫楚峥琰叔叔,叔叔的妈妈怎么能是阿姨呢。可难不成叫奶奶?一步错步步错,这别扭是拗不回来了。
“你干脆直接叫妈得了。”楚峥琰逗她。
“叔,大姐来电话了。”萧潇出来说,“她说那个凌要来。”
楚峥琰看着他,两个人都发笑起来。人已经来了,刚从这儿离开。还喝了楚峥琰一百六一两的碧螺春。
萧潇走近点,说:“大姐说她没告诉那个凌我们住在哪儿。”
“没告诉,那他是怎么知道的。”楚峥琰不信。凌志鸣应该不知道他家住哪儿才对,如果不是她说的,难道是吴心舟?
“她叫我们到她那儿去一趟。”
“大白天的,她不上班啊?”
“她说她今天休息。”
“没说是什么事?”
萧潇摇头。
“那就去吧。等我这里扫尾工作做完,大概几分钟。”楚峥琰抹着桌子,要把那厮留下的痕迹通通擦掉。消失,你个小人,也敢上我门来。
萧潇回屋去换衣服。
几分钟以后,她微笑着坐在那里看他上下忙活。手机响了。是大姐。今天蛮急的嘛,才几分钟就来催了。萧潇接电话,却发觉那边语气不对,有点急。问他们是不是已经到了。哪儿那么快呀,我们是从家里出来。下面的话让她也不觉站起来。家里有血迹?怎么回事,大姐你慢慢说。
“我听到门铃声,就以为是你们到了,我就跑去开了门,自己进去上厕所,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门口有血,里面外面都有,一直到电梯口。”
楚峥琰也发觉她听到了异常内容,停下来看着她。
萧潇一向果断,可听见有血也一时无措。
“叔……”
大概说了下大姐描述的内容。楚峥琰第一个感觉这个萧若兰是不是真的神经了,下面有电控门,上面有自家大门,哪有听见一按门铃就把两扇门都开了,自己也不站门口,却去上厕所。废话少说,叫她赶紧打电话叫保安,站在门口别动,别去找屋里有没有人。我们走。
他拎起衣服拉着萧潇就走,锁门,然后一边下楼一边换衣服。萧潇只能把头低下,默默地跟着。
换下来的衣服扔在车里,赶紧掉头。虽然有可能是谎报军情,或者是鸡血什么的,但还是得往最坏的地方想。
家里过去大概只要十分钟,但是他让萧潇一分钟打一次电话,以确定那人是否安全。第一个红灯照停。转念一想,万一真的有事,还是不能耽搁的。再有红灯我还是闯吧,萧若兰认识里头的人,叫她给我把记录消了。一脚油门,萧潇被猛地往下拉了好多,赶紧坐直。好野蛮的开车。也不敢跟他说你慢点,就怕分了他心。
到门口的时候又通了一次电话,人还好好的,就是还没打电话通知保安,怎么回事。小区门口的栏杆把他拦住了。楚峥琰探出头去跟他们说了情况,叫他们赶紧先去看看。
“我要下来吗?”
“不,你跟我一起,万一有事让他们先顶着。”
门口三个保安,听说有血,都紧张起来,对讲机里喊人,赶紧过来帮忙。楚峥琰猛按喇叭:你们他妈的先把栏杆拉起来放我进去呀!
小区里的车库从来是空空荡荡,因为车位是租的,要花银子不是,停在路上就不用,于是每次来这里都是在两行车队袅袅中穿行,注意力稍不集中,就会擦着谁的车。保安们不用绕道停车,应该早到了,可他开到那里就看见五七个人在楼下晃悠。人都是怕死的。
下车,和他们一起上楼。电梯门口就看见有血。保安们都吃惊起来,真的有血。
“把灯开出来。”
不多,三五滴。
电梯门在众人诡异的心里诡异地打开了,还是那机械的闷声,却把他们都吓得不轻,扭头一看,真有凶案现场的感觉,满地都是血,而且多有成浆的。
萧潇觉得心里一阵恶心。但旋即,一只熟悉的大手握住她,整个攥在他手里。
保安们七嘴八舌说着话解着吓人挨人挤进电梯里。
楚峥琰不觉得有什么,他从来对血没有感觉,所谓冷血动物是也。仔细看看,还有几片鱼鳞。哼,看来果然那个女人自己吓自己,什么血,估计就是这鱼血。保安们也都瞧见了,放心不少。大门口的还在联系监控室调这里刚才的录像,对讲机里哇啦哇啦的声音不断。
大门敞开,萧若兰坐在厅里沙发上,倒是一副看似安稳的模样。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6-6 19:03

晚上陪她吃了顿饭,算是留下来给她压压惊。监控显示是有人拎着条鱼进了电梯,然后出去了,没多久又进来了。也就是说,那个人拎着那条鱼可能是要送人,找错了人家,偏偏这个萧若兰同志,对讲机有摄头,她没看,直接把两扇门都开开了。让人觉得有点费解的只有一条:为什么从防盗门到电梯口那段路上一滴血也没有?
萧若兰来回跑动,一派祝无双模样,动辄曰:放着我来。于是没人动手帮忙,他和萧潇两个人坐在客厅里休息,但那丫头显得心情沉重,不太活络。
现在已经习惯于把她和无双对上号了。曾经几个人笑谈武林外传,楚峥琰直言讨厌无双,虚伪做作,可萧若兰马上反对。他们的看法针锋相对,萧若兰说无双温柔贤惠,那片子里,最能娶回去做老婆的人就是无双了;而楚峥琰则觉得,娶了无双早晚被她的敏感神经给折腾死,要的说不要,不要的说要,这日子还怎么过呀。当然,当时他并不知道萧若兰很无双,那时候对她的认识,还停留在那个只会招牌微笑的乏味女人身上。
她喊吃饭了。
萧潇说萧若兰喜欢看做菜的节目,她儿子跟她很像。尽管楚峥琰从来吃不惯她做的菜,味道太浓了。他最好什么都原汁原味,不要炒不要爆,稍微放点盐就好了嘛,要味精干什么?没事放酱油干什么?辣就更不行了。萧潇最近被他妈调教着,虽然只会几样,做出来也是这样不闲不淡,美得很。
“嗯,好吃好吃。”萧若兰已经习惯了为自己叫好。自从孩子走了,老公也离了,做的菜没人捧场,难得小妹在这里吃一顿,可谁都看得出来他们不爱吃。人都是需要认同的。
尽管知道他们吃得淡,可出于她的礼数,还是每次都问他们要不要蘸料。
“你们待会儿去看看我厨房里,多干净。”萧若兰显得颇为得意。
“大姐你又搞卫生了,多休息休息。”先是给儿子陪病,耗了那么长时间,孩子走了,她也睡不着,萧潇觉得这样整夜整夜失眠太可怕了。不过若兰竟然一点都没瘦。
“嗯,今天来了个小妹,我让她上来给我搞了下卫生。”
萧潇看看楚峥琰。
“卖那种厨房清洁用品的。我就让她上来了,她一边说不得一边给你演示嘛,我就让她演示,让她在那里讲,一边讲一边这里喷喷那里擦擦。等演示完了,帮我把那地砖,还有那个油烟机都擦得锃亮。”若兰还是笑眯眯的,意思是:我聪明吧。
萧潇像不认识一样看着她,大姐怎么会这样,人家出来推销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外面太阳多大呀。既然不想买,就不要跟他们纠缠嘛,让他们换一家继续做生意。
“她在下面一按门铃,我一看,不认识。她说你好啊,我是什么什么什么,向你推销我们的厨房清洁用品。我就开了电控门让她上来。给我擦了有……半个钟头吧,这些地方我要自己擦得擦上半天了。”
萧潇埋头吃饭。
冷场一分钟,萧若兰又开了头。说起他们公司里一个女的,也离婚了。她婆婆骂她翅膀硬了,就不要她儿子了。听若兰的意思,这个女的当时嫁去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只有青春,所谓女人的青春就是钱,她把钱换来了,然后嫌老公没有知识没有文化,又不肯努力,于是就离了——当然,这是经过楚峥琰的大脑翻译出来的版本。萧若兰的调调,可完全不是这样,同样一件事,在两个人嘴里就能听得没有一样的地方来。她的版本是:这个女的虽然是当初受了婆婆的恩惠,照顾好工作,但也凭着自身的努力,开创了一片新天地,现在在单位也受人尊重,独当一面;而她老公,不努力进取。婆婆不是一样照顾他,而且更多,毕竟是自己儿子呀,可他怎么样呢,还是没她赚得多。
从萧若兰一开口讲这个事,楚峥琰就觉得是在说她和心舟嘛,几乎一模一样的故事。虽然是萧大老板的侄女,谁都知道,她能有今天,婆婆照顾着她呢。那女的有一句话,萧若兰说出来完全就是引用给自己做台词的:“说我翅膀硬了,你怎么不想想,我处的阶层不一样了呀,那接触的人也不一样了呀。”
接触的人倒是不一样了,楚峥琰一向怕去保险公司,一群装X党,他们朝你一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只是心舟要论素质也不比她萧若兰差呀,要像她这种人的心思,喜欢比文凭的,那心舟也是本科生,她虽然后来自考大专了,那本科配大专也不形成倒挂趋势么。
“我结婚这些年,就得出个结论,”若兰跟萧潇说,“不要跟理科生,到底没文化。我告诉你听:一个人有多少文化呢,他就有多少气质。我们那个不行啊。还是要嫁老师,老师多好啊。”
萧潇陪着微笑。还偷眼看看她叔——坐在一旁发呆。难为他了。大姐又说起他最不待见的老师来。他一直喊在咱国内,老师才是最没文化的阶层,斗大字不认识一箩筐的都在教语文,也不嫌丢人。
“我晚上自己坐在这里想想,我要是早有这点房子,弟弟可能就跟我走了。”若兰说。
她老是要跟心舟离婚,把孩子抱走。萧潇劝过她,还是算了,就不要带走孩子了,虽然做母亲的肯定舍不得,可一来这边也不放,二来孩子也不愿意跟她走,何必呢。
“不行,弟弟跟着这种人,早晚学坏,我带着他走,就是让他不受他老子影响。”
一直觉得,那孩子是嫌贫爱富的,连若兰都承认这点,所以今天才忽然说出这话来。
萧潇因为这个事情已经被她甩过脸子了,而且早就没有跟她说话的冲动。那时候大姐非要带走孩子,哭啊闹的,弄得不可开交。萧潇只是后来劝她,这边还有爷爷奶奶,那孩子从小就和他们亲的。若兰当时就翻了脸:“我告诉你听:孩子只有父母才有权管着,什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不作数!”萧潇被呵斥了,从此闭嘴。以前也都是大姐先跟她说的,既然如此,那就你说,我不开口,做听众就是了。
这事情前几天才告诉她叔。楚峥琰笑起来:“她法律倒是学得蛮好的嘛。就是比法律还引申了点。”
“走吧,到我房间里来,我新买了几身衣服,穿给你看看。”大姐拉着她就走。萧潇回头看看她叔,像是小孩子被陌生人带出去,不舍地回头望着自己爸妈。
房间里灯光昏暗。大姐买的是人家装修好的房子,房间里用的都是灯泡而不是节能灯,所以照不亮,而且还是黄黄的。象征性地试了一身衣服给她看,其实萧潇好像两年前就看见她穿过。然后拉着她坐在床沿上聊起来。开始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萧潇捉摸不出来,好像听到现在没什么要避人的话。直到她说她其实有喜欢的人。尽管听见这个萧潇也并不吃惊。她住过大姐家里,亲眼看见她经常接电话避开他们,关上房门,反锁。姐夫还不止一次悄悄躲在门口偷听。有一次在外面喝了酒回来,大姐在房间里听电话,他狠心狠命地敲门,然后敲萧潇的房门,当时她有点紧张,不知道姐夫要干什么。开门时看见他的眼睛,血红血红的。他说没什么事,就是叫她开开门,好让他进来。
萧潇不知道她要进来干什么,只能点头。姐夫又踉跄到大姐房门口,顿了顿,忽然往后猛退到她房间里,然后快走两步,只听见“噗”的一声,好像是房门被踹开了。
那天晚上又撕又打,萧潇都不敢进去劝,而且她也在纳闷,大姐的行为算不上正常吧。
大姐这时候说出来的不太意外的后半句是:“就是经常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
萧若兰看着自己的妹妹,既不同父也不同母,但是姑表亲血缘上近得很,可她怎么也看不透这个小丫头。她听见大姐有喜欢的人,居然一点不吃惊。

等他们出了门,萧若兰一跃起身,迅速地全身换上了睡衣睡裤,头发也散开来。又往沙发上一倒,舒服啊。脚往茶几上一搁,瞥见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天的小镜子,忙拿过来照一照。那个萧若兰又回来。
她每次和他们说话的时候都算得上是正襟危坐,有些状态楚峥琰是看不见的。萧潇曾经住过他们家,才亲眼目睹:她常常往沙发上一躺,扭动腰肢算是放平,尽管是上身平摊下身弯,不见三段身子六段腰。浑身懒肉下坠,神情麻木。灯也不开,宛如一团死肉隐在黑暗中。若是不称心了,必然抬头撑起,斜眼看人,语速极快,不容争辩。千万不要跟她说什么,横竖都是她的理,言必是“肯定怎样怎样”,要是你还说什么不同意见,转身就走。
萧潇寄住在她家的时候,只要大姐在家,总是十万分的小心。
她曾经像幽灵一样站在萧潇身后,把她吓得半死。看见她不化妆,素面朝天的就出门了,总是要感叹两句羡慕,而且是当着她面。有一次像是在交心,说:“大姐也想像你一样不打扮就出门了。可大姐不打扮根本出不了门。你看我平常家里这个样子,跟个乡下妞没有区别。”
萧潇觉得奇怪,他们的父亲本来就是穷山沟里出来的,他们本来就是乡下妞啊。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那个男人是谁啊?”一路回去,萧潇把大姐说的话告诉楚峥琰。出门的时候她一直在想,这话是不是该说,很快就坚定下来。叔是她最亲近的人,而且大姐今天特地叫他们来,看上去重要的事好像就这个了,其他的话更加鸡毛蒜皮,她不理解。大姐是个喜欢打哑谜的人,或许就是要她告诉叔,然后猜出什么来?反正她自己是什么也猜不到的,这点大姐应该清楚得很。所以叔接下来就问。
“她的领导,公司高层。”
“哦,那她既然有喜欢的……那最好了,那她为什么没嫁给他?”
“她说他有老婆。”
“有老婆啊,那她倒是有胆子出轨没胆子抢?”楚峥琰终于忍不住讽刺她。那时候吴心舟跟他说有个男人经常跟萧若兰煲电话粥,每次肯定超过半个钟头,常常是一个钟头都不一定讲得完,他还劝他不要YY。因为心舟比较敏感,疑心病重,他觉得可能也就是捕风捉影。“现在看来,既然是真的,那么哪个男人能接受老婆在家里跟另一个男人煲电话粥,还每次都刻意背着他。你换位想想我要是每天跟个女人煲电话粥一个钟头,还关上房门不让你听见,你觉得我行为正常吗?大概只要身体不出轨,她就觉得对得起别人——我今天还听见她自称传统呢。她还自称传统呢。一个女人,有男人的女人,喜欢别的男人了,而且都发展成一直要煲电话粥了。那现在叫你去嫁啊,你现在是单身了。靠,‘我是传统的女人,拆散别人家庭的事情我是不干的’。她还有脸讲传统?某次吴心舟骂她不要脸还是我们去劝的架呢!靠,这是哪家的传统?就这种女人,居然还有脸经常鄙视戏子?”楚峥琰也有点夹棒带枪了。萧潇看他一直双脱手做着手势,“叔,你别激动,要不然停下来吧。把话说完了再开。”
“没事,没事。”叔摆摆手,叫她放心。
看他确实稳定了,萧潇尽力把话题往疑问上引,毕竟是自己姐姐,她不愿意看到别人说她贱,哪怕是她最喜欢的人。
“可是大姐为什么要告诉我呢?她一直把我当孩子看,这话跟二姐说好像还正常点。”
“那就得先想想,她今天叫我们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萧潇摇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
“就是为了跟你说嫁人要嫁老师,还是后悔……”后悔没早点把孩子带出来。想想这句有点揭伤疤,提了大家都不快,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是讲自己离婚有理?那个女人也把扶植她的男家给甩了。可是没人在跟她计较有理还是没理呀,她这是干什么?表示自己喜欢老师?那找去呀,反正你现在是自由身,你找谁都行啊。可是又承认自己有中意的了,而且是在她还是吴心舟老婆的时候。”
萧潇觉得他有点亢奋,还是停下来歇会儿吧,把话讲清楚了再走。他自己也觉得情绪激动,答应她靠边停车。他现在不是有点不耐烦大姐了,而是讨厌。需要发泄,就让他发泄下吧。她想伸手去拉他,不过他似乎没感觉到,这是他最厌恶的女人形象。泼妇、疯子、神经病。这对夫妻,人前装得老是没事人一样,背后都搞到这份上了。他现在开始有点同情吴心舟了。
不过车停下来了,他的心倒是也跟着平静了不少。
“那时候,他们夫妻两要离婚,你二姐,你这边的亲戚朋友基本上都赞成。觉得离了吧,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跟他在一起怎么过;你知道,当时我不赞成,我觉得还是不离的好,他们都觉得我想法古旧,是劝离不德的意思。其实关键是我觉得你姐夫还是关心她的,为什么不能继续过日子呢。”
萧潇当时也是赞成离婚的,只是理由不太一样,她是因为住过他们家,觉得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怎么做夫妻啊,还是离了吧。
叔像是自己在叨叨:
“这个女人可能真的癔症了……不过相比之下,这还不算太重要。我现在是觉得她这个人人品真的有问题。”
“就像今天这事,有人一按门铃,她就上下大门全开了,”叔苦笑着摇摇头,没有说下去,确实举动失常,不过叔已经避开了人品问题,多少让人轻松一点。
萧潇闭了闭眼睛,不是为了想事情,实在只是要定一定神,然后说了句连她自己都不信的话:“会不会是孩子走了,她才……”
“你信吗?你不是说,她在家里就经常冲你们吼吗。”他看着萧潇。
无可辩驳,不能自欺。
“走吧。”重又发动汽车上路。
“现在再想想,他们当时离婚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萧潇答不上来。
“现在想想,她婆婆为什么那么恨她。他们的说法就是这个女人经常作着要离婚,要把孩子带走,夫妻两吵架,拿孩子当盾牌,他们挥出来的老拳,可能真的有一半是打在孩子身上。
以前我觉得,生病就是生病,跟他们离婚有什么关系。人哪有那么脆弱。现在不这么想了。人和人是不一样的,你我都经历过爸妈离婚,但都没有天塌的感觉。离就离了呗。但是那孩子,他比较懦弱,心思又多……”
后面的话就意会了吧,说出来又让人伤心。
“她这种人,可能真的是把结婚当买卖。她当年嫁给你姐夫,因为他是干部子弟,嫁给她可以在娘家也长长脸,还可以受到两边扶植。现在,娘家倒了,婆家也没什么可利用的了,所以就一脚踢了。一个婚结下来,她有房有车了,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了不知多少倍。但是你姐夫早就没用了,所以她又开始找下一个了。公司高层。”楚峥琰冷笑。
“她现在难过,可能只是在后悔?”楚峥琰看看萧潇,“后悔这把赌压输了,虽然铲出去一个废物,但把儿子陪上了。”
他是在讲真心话,没有道理生气。更重要的是,她自己脑子里也是乱哄哄的。只是越来越觉得,大姐是不能一个人过的,当初可能是不该离婚,可是大姐她怎么会是这样呢。
“这个女人现在就是个泼妇加神经。杨蕙兰和祝无双合体了。”楚峥琰现在觉得这大概是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所以现在,我不再反对他们离婚。这样的女人,搁谁谁也受不了,还是离了吧。等她有一天正常了,再去跟个男人一起过下半辈子,也还不迟。”
楚峥琰摇摇头,好可怕的女人呐。要是跟这种人过日子,大概三天就疯了。吴心舟,没想到你耐力这么好?
他忽然一脚刹车,萧潇看他,怎么了?
“抱一抱。”
萧潇心早就乱得不行,一下子就躲进他怀里。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6-7 18:51

心舟的房子已经成了他的伤心地,住在里面觉得没法安生,好在银钱不短,在明日星城再买一套,至于这套,眼下房市低谷,卖不起价钱,等涨起来再说。虽然老妈支持着他开销,到底私下用度开不了口去报销,想想不如先租出去,每月就有小账回转,等要卖的时候,再叫两个保洁弄弄干净,也就没问题了。
不会上网发帖,挂在中介上让他们瞧着,没几天就有信了。据说是对年轻夫妻,带着个孩子,而且还是本地人,估计不会把房子给他弄得一塌糊涂,就是还的价低了点,算了,明天还有一桌酒要等着钱用呢,叫他们来看房子。
等相见时,双方都愣在那里——周宇和杨嬊。双方一时都有点尴尬。心舟先活络起来,把他们让进来坐,先把中介撩一边了,问他们怎么到常熟来租房子住。周宇倒不好意思,杨嬊掩嘴笑笑,大概说了几句。
五年前周萧两家合作广了,到现在不说一损俱损么也是牵丝攀藤。萧家的事情周家也受了影响,周老伯是看着他们结婚闭眼的,倒是没挨着这事,周宇无力掌舵,被下边瞒了,只能带着老婆孩子到这边来混混看。原本住在杨嬊家里,只是她单亲家庭,母亲本来就没有发言权,还有个弟弟是继父亲生,比她小几岁。所以关系比较复杂,住不太下去,这才出来租房子住。
原来如此,心舟就想,一般本地人哪有租房子住的。
中介在旁边,不好多说,既然是认识的人,倒也不好怎么讨价还价,就按他们说的数吧。
当年那几个人,楚峥琰长得英俊,吴心舟生得粉嫩,周宇则出落得奶油;到现在么,楚峥琰倒是没变——谁让他还没结婚呢;心舟已经中年发福,脸上生油,而且也不再像那时候小镜子照着,护肤霜防晒霜涂着,常年坐着沙发扶手就抠脚,也不管下面是地板,抠完了再拿鼻子闻闻——手和脚。若兰被他恶心得晕乎晕乎,吵也没用,最后随他去吧。至于周宇,当年奶油得跟陆毅似的,现在也胖了,让杨嬊不爽的恶习倒是没有,头微微有点秃了,就这点不太满意,不过身上体毛还是蛮盛的。
周宇搂着她倒在床上,虽然是新床,不过她不觉得别扭,择床是一码事,可她喜欢周宇是最重要的,被他抱着的感觉真好。
“今天高兴吗?”周宇凑在她耳边说话,痒痒的。她幸福地点头。其实无所谓吃穿,她就是要跟着他,就觉得暖暖的,心舟的房子三室一厅,还有个小阁楼,她知道周宇从小过的好日子,一下子苦了肯定不习惯。好在这些年她还有点积蓄,来常熟以后也找到工作了,以后重新开始,还是他们小夫妻三个,快乐的日子。虽然他比较敏感,不让她去找楚哥帮忙,但是也没关系,不去就不去嘛。
他温和地抚着她的耳背,颈项,那是她最舒服的时候,她不喜欢他直接触摸敏感部位,一切都要和风细雨的。当然,他也十分能心领神会。
本来要跟他说点什么的,不过每次都是这样,被他抱住以后,她就成了待宰的羔羊,完全忘记了思考,只是任他摆弄,享受其间。
完事以后他倒头大睡,折腾了两次,他累了。杨嬊幸福地看着眼前这个人,往上拉了拉毯子,裹紧胸前。
即使是大热天,她也是必须要盖点东西才能睡的,而一旦盖上东西,她总要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可能是这样有安全感,还有紧绷着的触感,就好像他抱着她一样。美好的一天,甜甜地睡了。明天起来再跟他说工作的事吧。
早晨起来,他还睡着,看看他,再看看房间四周,适应一下新环境,然后爬起来,赶紧给女儿弄早餐,吃完了送她去幼儿园。这丫头,又没起床,搬家的时候那个闹钟不知道放在哪个袋子里了,今天一定要找出来。快起来,不然要迟到了!
孩子总是睡不醒的样子,每天都是好不容易从床上拖起来的。
“爸爸呢?”
“爸爸还睡着呢。赶紧去刷牙洗脸,妈妈给你泡粥。”杨嬊忙活开来。
等到粥也盛上了,女儿还没出来,杨嬊进卫生间里一看,果然又在对着镜子仔细照,这孩子,才几岁就这么臭美。拍拍她的头,问她昨晚睡得好吗。
“好。”
孩子就是这样,在哪里都能睡得着。赶紧去吃早饭,吃完了要去幼儿园。
换上杨嬊挤牙膏,对着镜子也左右瞧了瞧。
为了孩子上学的事也跑了无数趟,租在这里也为了女儿将来着想,很快就一年级了,这一片的小学比较好。
“爸爸还不起来。”孩子一边吃还一边叨叨。
“爸爸累了,让他多睡会儿。”
出门的时候她轻轻探进房间里又看了看,还在呼呼大睡。她找来一张小纸条,写上:酱菜在冰箱里,还有两个小蛋糕,粥放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好了。
小纸片压在桌上,粥用防蝇罩罩好。周宇肠胃不好,虽然天气热了,也不能吃冷的。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6-8 19:19

下午给老公打了个电话,刚到这里来上班就老是请假去接女儿总归不太好,老公就帮忙接一接吧。
晚上急匆匆地买菜回去做饭,对这里的菜场也不熟悉,多花了点时间。下班的时候就拖了一会儿,已经六点多了,不好意思啊。进门一看,黑乎乎的,外面天还亮着,可屋里都拉着窗帘,光照不进来。
“豆豆?”有了孩子的女人一般也不好意思轻易大喊“老公老公”的了,通常会用孩子的名字代替。
放下包包和菜,各个屋里都看了看,没人。奇怪,上哪儿去了。她把窗帘拉开,才发现连窗户都没开,于是挨个开窗通风,朝下面望了望,自然没人。
还是有点担心的,打个电话吧。
没人接。
怎么回事。杨嬊担心起来,又打过去。两趟以后,心情完全不一样了,她坐下来,也不想去准备晚饭,心思乱了。他到底上哪儿去了,女儿呢?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真是的。还是再打打看吧。
还是没人接。响得她心乱。只是这时候好像听到脚步声。她忙站起来跑去把门开开,往楼道里一望,可不就是他们父女两个,拉着手上来。
“你们上哪儿去了?怎么电话也不接。”杨嬊把拖鞋递过来,问。
“你打过我电话吗?”周宇掏出手机看了看,“哦,是,手机放在兜里没听见。”
“上哪儿去了呀?”
“带着豆豆去晚饭。”父女两个换好鞋子进屋。
“你这么晚了都不回来,豆豆喊肚子饿了。”
杨嬊有点失落的感觉,现在生活有点困难暂且不论,父女两个人说也不说就去外面吃了,也不跟她说一声。
周宇把个塑料袋递过来。
“这个是给你带的,快点吃吧,待会儿凉了。”
杨嬊顿时欢喜,幸福地看着他,接过来放下。
豆豆早就钻过他们跑到卫生间里洗了手又出来了。孩子还小,一点暖流都没感觉到。往客厅里一坐,看起电视来。
周宇看了看厨房里:“已经买了菜啊,那放起来吧,明天烧也是一样的,你快点吃吧。”
杨嬊笑着答应,打开盒盖,炒鱼片、腐竹什么的,“都是你喜欢的。特意给你点的。”周宇凑到她耳边说。
杨嬊的脸红扑扑的,心里暖暖的,抬眼望着周宇,眼中含着无限情意。

没在家里吃,今晚连碗都不用刷,哄女儿早早地睡了,她回到房间里想跟他说说话。只是他最近心情不好,一时想想该怎么开口呢。
“洗完了?”周宇坐在床上随口问一句。
“嗯。”
杨嬊走近来坐下。不过今天坐得比较远,大概是怕近一点他又不容分说一把搂在怀里要亲热。周宇看了她一眼,似乎也对这距离有所感觉。
杨嬊看看他,又看看电视闪烁的画面,那里面乱七八糟的声音也碍着他们交流,可老公看来不打算关掉,还是只管说吧。
“老公啊……”
“嗯。”周宇随口应声。
“我们家……我们现在搬了新家……”杨嬊极力寻找最不触恼他神经的表达。
“嗯。”周宇看她一眼。
“你也知道,租金不低。”
周宇听到这句话,认真看过来。杨嬊吞吞吐吐到此,也不知道他对这句话是不是敏感。
“租金不低,然后呢?”
“孩子也快要上小学了,万一出点什么状况比如他们不承认啊,说我们新搬来的啊……可能又要交点择校费什么的。我刚找到工作,工资也低……”
周宇一按遥控器,电视和杨嬊几乎同时失语。他重重地舒了口气,看着她,“是不是叫我也出去找工作啊?”
杨嬊笑着点头。周宇苦笑着摇头。
“这些日子你又不是没看见,我没有学历,到处应聘也没人要。难道叫我去肯德基打工,扫地擦桌子然后看见人就喊欢迎光临?!”周宇说着说着忽然激动起来。他最近情绪很不稳定。
“那也没必要是这样……”杨嬊其实觉得肯德基就肯德基,自己辛苦挣的钱谁会笑你嘛。
“可除了这种还有别的吗?我去做城管?还是协警?”
这个问题杨嬊想了好久了,既然不愿意做这种工作,那只要他同意,就去找找楚哥嘛,他人际广,帮忙介绍个稍微轻松点的工作,坐在办公室里,夏天也能吹到空调,冬天也不至于冻着,我也就少心疼点。钱的事情倒不要紧的呀,刚刚去做嘛,一千就一千,以后踏踏实实地干,做得好了,工资不就涨上去了嘛。
“老公……”杨嬊往前挪了挪,下意识里希望她下面说的话老公能够感觉到她的真诚。
“要不就去找找楚哥,他肯定愿意帮忙的,给你介绍个好点的工作……”话还没完,就已经知道不对了。周宇眼睛直顶着她看,好像要吃人一样。
“我说过多少次了,你能不能不提他?!”他忽然喊起来。杨嬊慌了,忙劝他小声,孩子在隔壁呢。
“小声点?有些事情真的是……”他忽然伸手一把把她拖到跟前,“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杨嬊眼圈红了。这委屈解释了多少次都没用,楚哥是个好人,一直照顾她,就这样,可老公却总是疑心她和他有事。周宇看见她要哭,心也软下来了。松开抓住她领口的手,他叹了口气。
“我今天脾气不好。对不起,弄疼你了吧。”他忽然心中柔肠百转,好像受了委屈的是他自己。
杨嬊摇摇头。
“不过以后不要再提他了。工作的事情我们再想办法,但是!我死也不会求他!”转到“但是”的时候他嗓门忽然又大起来。
他看着杨嬊,眼里噙着泪,真让人心疼。伸手过去抱紧她,亲吻她的额头,耳背,脸颊,然后是眼睛。尤其是眼睛,吻了一下又一下。嘴里喃喃着:“对不起,对不起”,直到把她放倒在床上,还在问:“刚才真的没弄疼你吧?”那时候的杨嬊委屈感早就消失无踪,她只觉得幸福。其实老公根本没必要疑心,楚哥是很优秀,不过他太刚强,缺少温情,估计他谈恋爱的时候也是粗暴野蛮,她对他只有仰望,因为从来都觉得,没有他不知道的典故,没有他想不出辄的事情,他鬼点子最多,恶作剧无数,看着他都觉得爽;但是老公是她见过的最温柔的男人,她爱上他也是因为这个。那时候她脖子细,吞药片困难,每次吃药都要好多步骤才能完成:先取小勺一个,放少许水,然后胶囊的话就拆开,把药粉撒进去;药片的话就放在那少许水里碾碎,让它化掉,再然后,闭着眼睛一口吞掉。楚哥曾经看见过她这样吃药,笑得前仰后合。她笑着问他该怎么办。“有什么怎么办呀,拿杯水来我给你扒开嘴灌下去,有了第一次,以后你就学会吞了。就算是脖子细,灌灌也粗了。”当时就觉得他好野蛮好暴力。后来去广州念书,有一次感冒了,坐在那里酝酿大无畏精神准备吃药,正好老公来看她,听说这原委,坐在那里跟她聊天聊了一个钟头,哄着她说:你吃下去,当时他把她的药也拿过来,举着说,“你吃一颗我吃一颗,我们同甘共苦。”当时觉得,心里都要掉眼泪了。女人不就是要找个对自己好的男人吗。
他们两甜蜜地缠在一起,他激烈地吻着她,可每次都收放得很温和,而她,从不主动,就算是要舌吻痴缠,也要他的舌头在门口敲上半天才放行,每次都这样。她是跟着感觉走的女人,喜欢她的男人亲热她,而她则作为女人表达着羞涩假意推开他。然后他更猛烈地进攻,而她则最后失守。这是她心中男女关系的极致。
开满花的草地上两只狗在追逐,一时追到扑翻,便快乐地摇着尾巴摩擦着一身狗毛,然后母狗跳开,深情地望公狗一眼,撒开腿又跑。公狗呢,又起劲地追起来。再次扑翻,互相还撕咬着,这不是打架,这肯定不是打架。

杨嬊所不知道的,大概就是楚峥琰其实也是人,不可能对喜欢的女人也粗暴对待,她很多年没见他了,心舟他们都知道,“瞧这个人,平常说得怎么样怎么样的,现在真谈起恋爱来了把萧潇像宝一样捧着”。所以不是他粗暴,只是人不对。要是萧潇脖子细吞不下药,不定他怎么哄呢。当然,方式方法还是多有不同的。楚峥琰还是雷厉风行,当初是他先追的萧潇。他平常总说:我就是没看见中意的,我要看见中意的,就算是在大街上,我也上去就跟她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一众亲朋都笑得不行,说他们才不信呢,等你到时候跑上去说给我们看啊。结果追萧潇了,真的当着众人的面——萧潇那天去她爸爸公司,给她妈妈拿点东西——楚峥琰在心舟他们那儿说了:我今天去追萧潇了。结果没人信。可他转身就走,心舟在后面问“诶,你干嘛去呀?”“追人!”然后杀到她学校,一问居然不在,打她电话——那电话还是问心舟要的呢——居然在她爸公司。于是又杀过去,到的时候正看见她出来,上去就气势汹汹地跟她说:“我喜欢你了,你喜不喜欢我?”
萧潇当时愣在那里半天没反应,一个叔叔忽然跑来跟她说“喜欢你了”。
所以虽然表白了,但是没得到回应。心舟虽然反对,但被他这疯劲给惹得发笑,就好奇问他接下来怎么办。有怎么办,追呗。
“你不是说你不追人么?”
“那是没遇上喜欢的。现在碰上了,当然追了。”
心舟凑过来贼笑着说:“要是没反应呢?”
“那就接着追。反正我看上她了,认定她做我老婆了。所以愿意跟我就带走,不愿意跟我打昏了照样拖走。”
萧潇纳闷,问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若兰倒是一本正经,问心舟他是不是又在恶作剧。
“其实追还是蛮有意思的。好比老虎扑食,虽然结果都一样,但是你动也不动就让我上来一口咬住了,那就少点意思;正是要她前面跑得越欢,越刺激我们男人的兽性,我扑上去,我咬死你。”楚峥琰如是说。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6-9 19:47

都快教师节了,送她上去读书,同学早就把课表发来了,据说这学期有个老师每课必点名,凡不到的都要吃苦头,萧潇留在那里的病假条快用完了,“赶紧的,别让那灭绝顶上了,问题很严重,三次不到,考试过了也算不及格”。
“怎么这么变态啊,弄两个不及格系里或许还能创点收,他们一群小打杂的……真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呐。”自从萧若兰事件以后,楚峥琰开始觉得大概女人一过三十,绝大多数都灭绝了,都神经质了,都喜怒无常阴晴不定了。女人发育要比男人早,不过据说过了三十才开始有强烈的性欲,而男人则相反,逐渐力不从心。上帝这么造人貌似是有点意思的。中年妇女骄纵狂妄,有多少是因为性欲不满而内分泌失调的。咱国内又有所谓萧若兰式传统,拿假鸟自慰的是贱人,形同出轨——甚至比出轨还被鄙视。想想他已经三十三了,萧潇才二十岁,他已经在走下坡路,而等到萧潇三十岁的时候……我汗呐,亲娘嘞,这绝对是个问题。
当然,她现在还是个毛丫头,瞧她那耳背,还有手和脚,完全没有萧若兰那种蟒蛇游动的感觉,皮肤带油发腻,那上面毛孔张开,散着一排排的字:我渴望被抚摸;当然,眼睛则给身体做补充说明:摸我是可以的,但是必须温和爱抚。他要是一个儒雅博学有魅力有幽默感的男人;我是个不幸的女人,为什么没有男人对我好。
现在抓住萧潇是忽然想起个事情:萧若兰到底为什么把他们拉去了。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电话男到底是谁啊?”
萧潇摇头。她现在有点逃避意识,不太想去想起大姐怎样怎样。
“这个女人既然这么会妄想,那她说的话就不可信。或许根本不是什么公司高层,而是她老公公司的高层。”
萧潇看着他。心里觉得,他们的想法可能又要对榫了。
“凌志鸣”三个字从他嘴里像拖犯人似的拖出来。萧潇没有惊讶。她那天回来以后也想过,大姐平常根本不打她电话,可那天却打了;打了以后就叫他们过去,也没说什么事,却跟她说那个凌来了;去了以后也没说什么,就讲起她喜欢那个跟她煲电话粥的男人。可是要把大姐跟这个凌联系起来的话,有点太可怕了,如果事情真的比较复杂,那是不是跟爸爸的公司倒闭有关?叔说过:公司的机密被出卖,可那些机密比姐夫应该知道的要多得多。

走吧,上上海。
大姐的事情给人印象太深刻,最近这段时间,说着说着就会说到她。叔半开着玩笑说你姐其实适合养条狗,整天围着她转,就跟无双似的。“无双不就是想着想着:我为什么不养条狗呢。听话的时候哄一哄,没事还可以跟它疯一疯,就是虐这个比较困难,狗狗也是有尊严的,不能随便虐,否则小心它离家出走。”
纠结的一对。楚峥琰开始只知道心舟内心孱弱,现在才发现,他们是互虐的一对。老天真的是没有配错的,当你觉得你婚姻不幸的时候,千万不要怪月老系错了绳子,缘只是个中性字眼,未必都是美满快乐的意思。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他真心希望这两个人重新走到一起,赶紧复婚吧。
那天萧若兰还跟萧潇说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她好像还没和心舟离婚。早上他不肯起床,叫了好几次,然后有点火了,她就去把他被子一把掀了。心舟跳起来把她拍翻,用绳子捆了拖出去,带到市场上卖。
“咱国家不允许人口买卖的。”楚峥琰听着还开玩笑。
下面人群里都在油腔滑调起哄,有的人还上来摸她下巴。
“你姐跟你说这个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梦里他还在欺负她,刻骨铭心了。”
为什么楚峥琰越听越觉得这就是他两互虐的照应。萧若兰梦里还被人委屈地摸着下巴,要是萧潇大概早就上去拼命了,绑了我手还有脚,还有牙,反正最后也休想得逞。

曹澜推门进来,眯着眼看了一阵,没找见人。她近视有四五百,还散光,不带隐形眼镜,眼镜又不肯戴,凡是认人,十步开外即做不到。萧潇冲她招手,也没反应,只能站起来。
楚峥琰的车子还没开到大润发,萧潇就接到曹澜电话,于是靠边停车,就在大润发下边的肯德基里等着。
曹澜把萧潇上看下,笑着说:“小丫头长成大姑娘了。”
她过得还好,周家败落没影响到她,反正在那里也是闲职。现在出来打工挣得也不少,只是平常没有额外进账。老板待她也不错。这次来常熟,是哥哥召唤。
“你哥哥他在常熟?”楚峥琰毫不知情。
“是啊。”结婚不发请柬,曹澜就知道哥哥不待见他,现在家里败落了再跟着老婆回来,当然更不会让他知道了。“我待会儿就要去看他们,嫂子蛮好的。”
这也就是偶尔一提,具体也没什么可说的,曹澜看着萧潇笑吟吟地:“这丫头还是跟以前一样,不爱说话。”
萧潇笑了笑,没什么要说的吧。
“诶,对了,你们两结婚了没有?”突然孩童心发作,曹澜也调皮起来。
“结婚?”萧潇看着她,又看旁边的叔。
与其说是孩童心发作,不如说她也思春了。她跟萧若雯是同龄人,奔三了,女人跟男人不一样。二十岁的女人水灵灵的,二十岁的男人却没钱;三十岁的女人妩媚性感的已经没几个,三十岁的男人开始有钱了;四十岁的女人人老珠黄,四十岁的男人可以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再然后,有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拿钱一砸,四十岁的男人车里拖着二十岁的女人,心花怒放——当然是说那二十岁的女人。至于那四十岁的男人,心花怒放是啥概念,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吧。所以,再漂亮的女人,一过二十五,都成问题了。曹澜是会打扮的人,走知性路线而不装X,楚峥琰觉得原先她跟萧若雯没有高下之别,但现在是天差地别。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言她和她老板好了。她没有嫁豪门的心思,至少曾经也阔过,不会是那副穷酸样。老板脾气很臭,但是对她很好,百依百顺。他们现在住在一起了,只是还没去扯证。不知道为什么,没有那冲动,感觉……就这样过过吧。喜欢到底是什么感觉,忘了。六年前有过一次,据说别人可以恋很多回,但她只有一次。想想可能是只有年轻人冲动的时候才会愿意结婚?萧潇正年轻,也领得到证了,楚峥琰待她很好,病也看好了。还有一条:他已经是中年大叔了,再不嫁给他,生出孩子来以后学校老师管他叫爷爷。
这幸福的一对听得笑起来。
她早就住在我家了,她早就是我老婆了。我要想结婚,今天晚上抱着被子去她房间里睡就行,只要她愿意,不把我打出来。至于那张纸,随时可以领。但是婚礼肯定要隆重。我要着汉服,行周礼,终于找到个愿意的了,心愿即将达成。
曹澜走了以后,他们两又坐了一会儿。主要是被曹澜说得幸福感满满的,肯德基又一直弄得明亮亮的。
“我忽然想起来。”楚峥琰要发表讲话,所以先起个头让萧潇注意,这种领导风格她已经习惯了,等着他来下文。
“曹澜曾经说过:你们家里会出你这样的人,也真是没想到。”他看着萧潇,“以前没明白什么意思,我也没明白,现在明白了吗?”
萧潇只动了动下巴。她不想提起老姐。楚峥琰曾经跟她开玩笑,说你们家到底是商人,没有根基,士农工商,商排最后,现在想想,还是有道理的。但是社会阶层还是应该流动的,不然这么好的丫头不就屈才了。按着古制,巫医乐师百工之属,都不是良家,更何况商人。
“好了,我是商人的女儿,但是你要是说我贱我可跟你翻脸。”萧潇冲他瞪眼。
“你就是草屋里飞出的金凤凰。”楚峥琰此时笑着说。
萧潇听得心里暖暖的。
“站起来。”
“干什么?”她没明白。
“站起来。”楚峥琰又重复了一遍,这次更温和。
萧潇莫名其妙地站起来。
等着吧,我来了,上来一把抱住你。曹澜今天说得我心动了,不用挑时间地点,就此时此地,我就向你求婚。
楚峥琰猛地站起来就要实施熊抱,手机响了。靠。萧潇看着他,尴尬起来。还是先接电话吧。
陌生的号码,陌生的声音。男的。自报家门:周宇。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09-6-9 22:02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6-10 19:35

跑去的时候曹澜已经在了。警察呢,咋没有人影?
“不知道,刚又打了电话了。听见有枪,谁还敢第一时间杀过来。”曹澜喘着粗气说。
“行,那把那情况说详细点,里面是什么人,有几个?”楚峥琰问周宇。他直摇头,定了定神,才开口说话:“我也不知道有几个人。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就打电话给我老婆叫她早点回来……然后我从外面进来,就在这里看见几个歹徒扛着我老婆出来,然后他们就朝我开枪,你看看,”他指着小区门口栏杆上的枪洞。
“歹徒光天化日堂而皇之地就把你老婆一路扛出来?”楚峥琰觉得不可思议。再说怎么连枪都有了,常熟这两年虽说凶杀案多些,大都是外来民工自相残杀,哪听见过持枪伤人的。
“他们几个保安都看见了。”周宇指了指空的门岗,人估计都遛了。不及细问,警笛一路拉过来。楚峥琰今天也算是见市面了,下来一大群特警。警车更是无数。领导叫他们过去谈话,这个领导楚峥琰不认识。一问楚峥琰和曹澜是刚来的,但还是不能走,得先多讲点情况,好供他们分析。楚峥琰屁也不知道,就连他们住在这儿,还是周宇刚才打电话的时候报的。
就看见警察们来来去去忙活,群众们迅速上来围观。没人告诉他们里面有歹徒,歹徒手里有枪,要不然都跑了。
还好今天原计划送萧潇去上海,晚点回去母亲不会担心,现在还是别打电话了。
这时候乱糟糟的,也不及细想,只是觉得刚才听周宇那话有点怪。他家那幢楼现在已经被包围了。
“下面会怎么样?”萧潇怯生生地问他。真是多事之秋。
“不知道,按电影里演的应该喊话了吧。”领导们从小区门口移到了前线,他们也一样,只是远远地望着,窗户口什么动静也没有。那胖子,别挺着个肚子反绑着手看了,赶紧喊两声呗,万一里面出事了呢。
“这会不会跟姐夫有什么关系啊?”萧潇小声问他。
“不会,你姐夫只是个小虾米,谁会拿枪干掉他。”房子虽然是吴心舟的,但楚峥琰觉得可能只是巧合。
房主很快到了,心舟听说来了持枪歹徒,脸色很不好看。
楚峥琰看见周宇在那边晃悠,就掩过去打听打听。吩咐萧潇待在原地别动,那里离得远,就算上面放枪也不会有危险。
周宇看见楚峥琰过来,似乎有些无措。看了看四下,楚峥琰凑近了开口:“几个问题:你怎么有我的手机号码?”
周宇看着他,迟疑了一下:“我老婆给我的。”这回答鬼才会信。只管先往下问:“你看到的情况,跟我说说。”
这个问题似乎倒不太要紧,周宇很快就又陈述起来,大概今天已经说了三四遍。和刚才在门口讲过的差不多,就是多了几个细节描绘罢了。他说朝他开枪的是个壮汉,手里拿着把长枪,对于外行来说,枪只分长短。够机灵的,枪都躲得开。
“你觉得那些人是谁?”
“不知道啊。”这次答得不假思索。
“那最近有什么异常?”
“最近……”周宇想了想,楚峥琰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想,难道这个问题警察没问过。他好像忽然想起来似的:“最近就是你们鲲鹏以前的副总来过,哦,现在做老板了。”
“谁?”楚峥琰追问。
“凌志鸣。”
萧若兰举动失宜,凌志鸣频频出现。先是去见了萧若兰,具体干什么不知道,然后去过他家,喝了杯茶,聊了会儿废话,他还去了周宇家里?他来是找你们,还是找吴心舟找错了地方?
“应该是找我们吧,他说他听说我们搬到常熟来了,就来看看我们。”
这就不对了。如果是找吴心舟,谎称的可能性还大点;但也可能他就是要周宇的命?这么些年谁知道他们干了些什么。但凌志鸣胆子小得很,不太可能吧。想想宋江也只有杀女人的本事,不也成了贼首。唉,什么乱七八糟的,看看再说。
终于,蹩脚的常熟普通话响过整个小区。
意外的是喊话居然把楚峥琰的姐夫喊来了。
“这是我姐夫,姑表亲,老子面上的。以前是这里刑侦队副,后来被人排挤,到了那边看守所当副所长。”楚峥琰跟萧潇介绍。那是常熟翁家的女婿。他们几个大族互相联姻,总有干连。
萧潇看着这位副所长。发胖的身形,粉扑扑的脸,说话还拼命挤眼睛,好像很紧张的样子。这就是刑侦副队长,警察?
“姐夫,这什么情况,能跟我们说说吗?”
“具体情况不清楚,我刚才去问了问,目前判断是一伙职业打手,手里有枪,具体有多少人,还不确定,那个周说有五六个,保安说有六七个,邻居说看见一大群,反正都讲不清楚。”
“那他们为什么来这里绑架杨嬊,哦,也就是那个周的老婆。”
“不清楚。可能是仇杀吧。如果判断没错,这伙人是从广东过来的,网上追逃好几年了。早先的时候健雄集团那个老板还是个混混,开过舞厅酒吧服装店什么的,那些混混给他看场子,后来犯过几次案,但都跟那老板扯不上关系,只抓住了几个瘪三吃了几年官司。再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反目了,健雄那边三天两头有事,但就是不报案。”
天呐,搞上黑社会了。那现在要怎么样呢?
“等吧,苏州领导要下来,还有广东那边也要派人来。”
“广东?”楚峥琰惊到,“这是劫持人质,又不是在里面长住了。”
“领导说了,派人归派人,这里归这里行动,总之保证人质安全。”
保证人质安全。楚峥琰自己干笑一声:“以前我常说,碰上劫持人质,就应该以古法,别管人质死活,上去只管杀,以后就没人敢劫持人质了。现在想想,道理是对的,但那是宏观上国家的看法,我们小民百姓,真的轮到自己的亲友被劫了,那还不得紧张死,怎么舍得让人只管冲进去杀。”
萧潇看着他,笑出来。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6-11 19:45

警察貌似在行动。具体干什么楚峥琰不知道,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守着萧潇,子弹不长眼,离开也不妥,远远地待着,事情就交给警察叔叔们处理。那帮强盗还真耐得住,这么长时间一点动静都没有。而且被围在了这里,他们还能活命吗。
听见有人在哭,掏心掏肺的,一扯开嗓子就恨不能把五脏六腑全呕出来。顺声看过去,竟然是吴心舟,手里拿着个手机,号得厉害:“弟弟啊弟弟,爸爸没能耐啊……”
楚峥琰和萧潇互相看看,这是怎么了。他都不想去拉他,先看看号啥呢。警察都上去劝了。
很快他把手机扔了,过来的警察从开始的两个现在变成五个了,围了一圈。我还是看看去吧。楚峥琰起身过去,分开人群,问警察怎么回事。
“他说他孩子在屋里。”
可怜呐,他拍拍吴心舟的背,没有反应,只觉得他在抽。
“好了好了,起来,起来说话。”
吴心舟犟着,不肯动窝。
“起来!”楚峥琰用点劲拍他一下,“有话起来慢慢说。”
一辆车子又过来了。是萧若兰的。跳下车子,她急急忙忙跑过来,看见吴心舟蹲在地上,没好气地也拍拍他。
“他怎么了?”萧若兰问。
还是那句话:他说他孩子在屋里。
萧若兰叹了口气,把警察劝开了。楚峥琰不明白,她神情黯淡地望着那边旧宅的窗户,说:“没什么,弟弟走了以后他就养了个QQ宠物,每天买Q币喂他,送他上学,不让他干一点活。起的名字,就叫弟弟。他刚才打电话给我,说家里来了一群强盗,孩子还在屋里呢,我听着怕他精神出问题了,所以过来看看。”
租房子的时候嫌搬东西麻烦,就把家具基本上都留给周宇了。破电脑不要了,换新的。早就跟孩子许诺,把病治好了,给他买个超好超好的电脑。现在住去了明日星城,让孩子也住上新家,换换感觉。弟弟在四核电脑里登陆,他一定会很高兴的。只是没料到出了这事,却总觉得孩子魂还在这旧宅里,那电脑他玩过,电视他看过,沙发他趟过。
行,那这里交给你了。楚峥琰回去跟萧潇待在一块。养了个QQ宠物,那QQ不是在哪里都一样能登陆的么……
还没等他再把注意力放到这边来,大楼上传来喊声。什么意思?广东话味道太浓,楚峥琰听着比鸟文还难懂。
“谁再靠近,就开枪。”
“开枪打谁啊?警察还是人质?”楚峥琰听着不对劲。探出头来往上面看。躲在车后面好歹也有个掩体。
“不知道,就听懂这些。”萧潇摇头。
“砰”一声响,萧潇吓了一跳。是枪声,这种响度她只有在军训的时候才听到过。这里的环境又不知道怎么回音厉害,但她只觉得鼓膜微微震了一下,叔早就把她拥在怀里。
“靠,那是五连发!”楚峥琰探头看见,嘴里嘟囔一句。
“五连发……”萧潇觉得身上暖暖的,有点紧张,但是五连发是什么?
又是两响。楚峥琰头也不往外抬,只顾抱着萧潇躲在车后面动也不动。老妈在家里,萧潇在我怀里,外面的人打死谁也跟我没关系。我不是超人,守着最重要的人就行了。

把萧潇抱正了,四目相对,虽然实际不能取暖升温,但感觉强似空调暖气无数倍,相恋的人看在一起,就好像全宇宙都是夏天温带海洋性气候,暖暖的海风带着湿气扑面缠身。
“这里太危险了,我送你到外面去先找个地方休息。”
“那你呢?”萧潇茫然地问。
“我还得回来,杨嬊是我朋友,我不能走。”
嘱咐他要小心。楚峥琰去跟他们说起一声,萧若兰说正好,她也没必要待在这里,萧潇就交给她吧。
“行。但是要送她回我家的话得找个理由,我妈要是问起我……”萧潇不会撒谎,见面指定马上穿帮。
“我来说,你放心吧。在这里小心。”萧若兰拎着她叮当乱响的钥匙带着萧潇离开。又一辆车开进来——吴心舟的妈。车牌的数字部分和萧若兰一模一样,大家都知道。当然,应该说是萧若兰的车牌号码跟婆婆一模一样。她下车以后就笑容满面地跟人一圈圈地握手,只是这前儿媳,只当没看见,远远地绕开。萧若兰也坐在车里不出来。她做事从来不落抱歉,不出来大概是因为怕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吴心舟在那边小凳子上坐着,面无表情。楚峥琰开始怀疑他妈会拉儿子走,因为这里危险,转念一想,这样不合她一贯的风格。应该是会留下来的。后来的猜想被证明是正确的。
众人聚集一样,转眼又来了凌志鸣。要是刚才没听见姐夫说的情况,他此时的怀疑系数大概达到百分之九十了。
时间已经一点多,忽然想起杨嬊的孩子在哪儿,问起姐夫,说是早就派人去看过了,现在留着两个人守在那里,防备出事,暂时不打算惊动。
“里面那群强盗现在要怎么样?”
“要那个周,进去。”
“要他进去?”楚峥琰望了望周宇瘦弱的身形。
“对,否则就撕票。”
“那你们有办法吗?”
“没有。”
“那不会是真的要把周宇放进去吧。”
“不会。他是当事人,我们不会让他出事的。”
“那里面那个呢?”
姐夫看看他:“难说。”
他喝了口水,摇摇头:“目前判断里面至少有五个人,四五把枪,这楼周围又没有有利地形,狙击手都上去半天了,连个点都找不到。”拗过头来惨笑,“房间的窗帘都是拉上的,厨房和客厅里什么人也看不见。”
“意思是他们都在房间里?”
“可能吧。”
“常熟今年这市政领导不好当喽。”姐夫念叨一句,往领导们那边去了。
喊话一直在持续,里面一直没反应。见鬼。
忽然警察们都动起来,纷纷抬头往上看,楚峥琰也跟着望去,五楼的窗户口,一个女人趴在那里,动也不动。好像是杨嬊,他离得远,看不清。持续的喊话内容立刻变了:你要克制,保持冷静,我们可以好好谈!
这是要撕票?楚峥琰在人群里找周宇,没找见。这家伙上哪儿去了。
领导们围在那边讨论,这时候千钧一发,他也不好上去打搅。忽然扩音器似的传来那广东口音,比刚才听到的那句干吼清楚得多了。天呐,讲的什么,谁来翻译下。他像是修炼成了召唤术,曹澜弓着身子过来。
“你哥呢?”
“被警察塞在车里了,叫他不要动。里面的绑匪现在要我哥进去,警察们骗他说人已经跑了。”
“跑了?”这话编得,谁信呢。
“警察问过了,觉得我哥平时比较自私,看到这种情况可能自己先跑了。没办法,得保证我哥的安全。总不能说在赶过来吧。”
“可是他刚才还在那儿晃。”
“离得远,不一定看得见。如果直接拒绝,就怕他们立刻撕票。”
“可是他们要你哥进去干什么?”
“不知道。”
两个人衬着纸巾并排坐在地上,靠着保险假,楚峥琰想了想,你说他们为什么要劫持杨嬊,在小区门口看见了周宇,竟然光天化日众目睽睽地开枪,然后为什么不走,却退回他们家去了。在这里被围上,还能跑得了吗。
曹澜摇头。
“那刚才那家伙在喊什么?”
“在喊:没想到吧,老子是文盲,听说这破电脑可以录音,就是不会。但老子会用DVD,接上两个话筒就跟你们公开对话。”
“那他们现在在对话什么?”
“还是那样,叫我哥进去,不然就撕票。”
“见鬼。他们有人质,可看上去根本就不想跑,要不然为什么不要汽车要你哥呢。”
束手无策,只能叹气。好在曹澜在旁边,还能给他翻译翻译,不至于只能看旁边人的动作表情然后猜。杨嬊这丫头,乖巧善良,平生没做坏事,好人总有好报。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6-12 19:08

广东话又喊起来,把警察的喊话打断了。
这次喊的什么?
曹澜看看他,皱着眉头不开口。
“怎么了?是不是要动手?”
摇头。
那到底是什么意思,真是要急死人的。
“好屄都让狗操了,你娶这么漂亮的女人,老子只能招站街女。”曹澜这次连人称都没换,直接重复了一遍,像扔脏东西一样把这句话快速地扔出来。
“他要怎么样?”
“要是我哥不上去。他们就把嫂子那个了。”
王八蛋。
无法可想。打个电话给萧潇,报平安。

人人阖门,家家闭户。太阳晒得人心里更加发闷。听天由命。车子烫得都能煎鸡蛋,背靠如烙铁,换个荫凉地方,离得那楼更远了些,连棵树都没有,想做等死状以配合心态都不行,只能直挺挺地坐着,等待天定生死。
周宇坐在警车里,貌似只剩空壳的样子。他全无主意,拉着过往的领导问了无数遍,但是警察也没有办法。楼梯里守着一堆人,就是没法进去。这帮人是在玩命,就算警察吃官粮得为人民服务,人质怎么办,瞧这样式那是真敢开枪的。
天呐,我可什么都没做呀。老爸你真是,怎么传到我手里钱也没了,人也没了,还有这些黑社会追着要杀我。他们应该是要杀我吧……应该是。那我不能让杨嬊替我受罪啊。他朝外面看了看,警察成堆围着他。“我要是现在提出愿意上去,会怎么样?他们会跟我谈判吧?嘿,说不定那样警察就有办法乘机打死他们了!对,对,就这么办,就这么办。但是他们有枪……有枪……他耳边在回放刚才那几声枪响。有枪……有枪也不能让她吃苦,我来,我来……邹队站到他旁边跟几个警察说话。我先问问他们,问问……他喊了两声,没反应,于是伸手拍拍他。
“干什么呀?”
“邹队,你看我要是……你要是跟他们说我马上就上来,他们会不会放松警惕?”
邹队笑笑。放松警惕?有人要上来他们神经绷得更紧,怕的就是警察跟在附近乘机动手。
“那我要是上去,你们有没有办法?”
“我们不能拿你冒险,这是规定。行了,你就给我安安心心地坐车里吧。要谈也是我们的人去谈,跟你说过了。”
上面忽然喊起话来:“听好了,再给你们一刻钟,要是姓周的没上来,我们就把他女人分了。每扒一件衣服,我就把他扔下来,也让你们看看,说明老子没骗人!”
周宇听见这话急了,可刚要开口,邹队已经转身走了,留下一句话:“好好待着。”
“姓周的,你想好了,现在大热天,穿得都少。你老婆这件外套老子给她扒下来了弟兄们下面那东西都竖起来了,到时候可别后悔,老子可不会拦着他们!”
从来没交上火的嘴仗又开始了:“你们要保持克制,不要乱来。只要你们保证人质的安全,我们一切好谈!”
“放你娘的屁!老子手上不止一条人命,要是相信你们,立马判我枪毙!”
“怎么办?”替上去喊话的张队副问。
“怎么办,接着喊。”邹对说。
“再说了,老子暂时还没说要打死她,人质现在很安全!只要姓周的上来,老子就放了她。要不然,弟兄们可动手了,那女人要是多操了,也是会操死的!”
又多了个淫笑的声音:“姓周的,我待会儿就把这话筒搁在床上,你在下面也能听见你老婆的叫声!”
“一刻钟,你们自己考虑吧!”
“操,还是我原先那想法对,有得这样耗着,还不如咬牙冲进去。”楚峥琰听得郁闷,“只是要是里面是萧潇……那我就上去。不过要是他们都没容我反应就开枪,那我妈怎么办?”看看旁边的曹澜,她把眼睛闭上了。
“我要救她,我要救她。”周宇嘴里嘟囔着,“本来都是我不好,是我觉得不开心,就撒谎说不舒服,打电话叫她回来。要不是这样,她肯定不会有危险。我要救她……邹队过来了,我跟他说,我去换她,换她。”
“待着别动。”邹队过来又关照一句,然后跟旁边的警察讲什么。
“邹队,邹队。”周宇像是自己在叨叨,邹队没反应。他猛地探出身去一把拉住他。
“干什么?”
“让我进去。”
“不行。我们已经启动第二套方案,你放心,我们会尽量保证你妻子的安全。”
没拖住,人又走了。
“上面已经有了吩咐,不惜一切代价保证人质安全,弟兄们都做好了伤亡准备。总之,不能让咱丢了面子,媒体一报道,网上一传,很容易变味。”姐夫跟楚峥琰说。
“那现在要怎么样?”
“找个跟那个周像的,化妆成他那样过去,即使他们本来就认识,也要近了才能发现,那时候就突然冲上去。”
“那这样有几成希望?”
“危险总会有的。不过不会很大,我们跟去的都是身手很好的弟兄,开枪肉搏都不吃亏,关键时候就算是拿身体挡,也得把子弹挡住,所以一般情况下人质不会有事。”
不一会儿喊话就开始了,叫他们保持冷静,周宇马上就上来。姐夫还指给他们看,远远的那个警察正在人群里冒充周宇。楚峥琰觉得挺像的。问曹澜。也觉得蛮像。
“远看看不出来吧?”
“应该看不出来。”
“连真人也问过了,而且仔细做了对比,应该不会有问题。”姐夫说。

假周宇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上楼去。不知还有几个胆大的邻居躲在自己窗前向外张望。对他们而言,事不关己,更有看西洋景的味道,而且还是刺激真人版。这里前后两幢楼跟吴家关系都不好。七个人五辆车是连门口保安都冷笑的事情。尽管换了人住,群众的心态还没转过来。
楚峥琰看看曹澜,他是想确认曹澜远望上去这个人像不像。
“不对,”曹澜摇头,“不对!”
“怎么了?哪儿不对?”楚峥琰一听不对也急了,忙问她。
“我哥走路是同手同脚!”
靠,赶紧叫姐夫,他还在那边指挥,招呼了好几次才过来。
“怎么了?”他跑过来。
楚峥琰话还没开口,就听见几声枪响,爆竹炸在楼道里都能震得鼓膜疼,别说是枪了。姐夫赶忙回头。下面领导开始走动。众人都盯着上面的窗户,开了。然后什么东西在往外塞。是个人!
像沙包一样重重地拍在地上。几个警察跑上去,窗口又伸出枪来。
“不好!”
话音未落就是两枪,打得地上水泥飞溅。走近的警察抱头四散趴下。
“操你妈的,拿个假的来糊弄老子?你真当老子不敢杀人是不是!”杨嬊被拖到窗口,半身垂下,枪顶在脑袋上。
“你们要克制,千万不要伤害人质!否则你们也跑不了!”
“废话,老子就没打算跑!你们什么脑袋,我们要是想跑,干嘛要让你们堵在这楼里!听好了,你们跟老子耍花样,那老子也就要给你们点惩罚,先把这女人操一次,要是操完了姓周的还没上来,那你们就等着收尸吧!”
楚峥琰死死地盯着楼上,都来不及关心看见了死人直想吐的曹澜。
杨嬊都没反抗的样子就被扯下了外衣,楚峥琰貌似听到她喊了一声,只是貌似。黄颜色的衣服顺风飘落。楚峥琰把头低下,她上身只有胸罩了。
“操你妈!别动我老婆!”忽然一声大吼,声音都变了,撕颤的。大家都看过去:是周宇,他不知道怎么拿到车上的对讲机。

周宇执意要上去,警察要是不让,就当场死给他们看。楚峥琰笑不出来。现在不是轮好汉熊汉的时候,这帮歹徒既然都舍了命耗在这里,周宇上去还能活命吗?极有可能就跟刚才那警察一样。
警察们纷纷调动,跟着周宇准备行动。
“完了,这回恐怕不光是挨批评的事了。”姐夫到底不是刑警队的,留下来看着。
周宇这条命难保,怕是杨嬊也难。
刚刚调来的武警不见踪影,怕是也去准备动手了。
周宇踩着阶梯上楼,只觉得脚步沉稳,身形高大,至于性命,竟没有想。“阿嬊,别怕,别怕”,他的心里此时在演练待会儿面对老婆和枪的话。
“有我在这儿。他们本来就是冲我来的,你不要怕。”阿嬊一定感动得掉泪。可惜衣服被那个流氓扯掉了,她一定还有点羞涩。别怕,等把那帮流氓都打死了,我把门口堵住,不让这些警察进来看见。我拥着她到房间里,轻轻地给她穿上,哄着她。
周宇觉得杨嬊好像已经跟她抱在了一起,泪流两行。
五楼太矮了,很快就到了。家门关着。这扇门他还不太熟悉,刚搬来嘛。他两下看了看身旁的警察,他们已经各就各位。我敲门了,阿嬊,等着,别怕。
里面问是什么人。
“我,周宇!”
过了一会儿,里面喊:“叫外面的警察听好了,别自作聪明,要是想乘机冲进来,我们就开枪打死那女人。”
“知道了,你快开门吧。”周宇竟然无比胆大,声音都不抖一下,看上去也淡定从容。
保险被打开的声音。
周宇舒了口气,拧开门进去,还没等门开直,屋里的情况也没看清,就听见两声巨响,接着是上弹的枪械声,然后又是两响。他觉得胸口和小腹受力震荡,暖乎乎的,脑子里没有什么反应,眼前好像看见两把枪。接着,枪声响成一片。
眼前一黑,他觉得自己倒在了地上,后脑壳着地,疼。什么也搞不清了,就看见一群人乱糟糟的在他身边跑过。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6-13 19:57

待填

[ 本帖最后由 西园新军 于 2010-6-22 19:32 编辑 ]
作者: 西园新军    时间: 2009-6-13 20:10



QUOTE:
原帖由 水镜门生 于 2009-5-28 23:39 发表
很应景嘛,端午节更新包粽子

现在可以老实交代了,顾雨是本书隐藏人物。其实有些人是一分为二来塑造的,所以看着萧潇不如萧若兰形象丰满的同学,如果把楚和萧合体……其实他们就是一个人,再回过来,所以包粽子都包那么难吃的这位索重要隐藏人物,时常在行文时诡异出现
作者: 水镜门生    时间: 2009-8-23 18:05

据说这个完本了,居然静悄悄完本。

先看,授精再议
作者: 水镜门生    时间: 2009-9-13 08:12

完本授精,嗯,看完的确需要时日




欢迎光临 轩辕春秋文化论坛 (http://xycq.org.cn/forum/) Powered by Discuz! 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