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天恶之道(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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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玄一
时间:
2004-2-23 21:15
序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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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茫然,雾锁崖涧。
依稀间是一条拇指粗细的铁链延伸着对崖。又或者这唯一的通路只是给与人的一丝希望,尽管云深不知处仍然有着高山人家的桃源绝处。
我站直身子,微阖的眸子中一抹神采荡过,然后面上微露出一个笑容向着身后的九大高手道:“通过此桥则是所有阴谋的主持者天降之魔盖溟色的绝崖小居了。”
慧智方丈打个佛号道:“多谢居士一路不辞辛苦破解此魔障的计谋而使武林不至为邪魔所趁,我佛慈悲,若屠此魔,居士功德无量。”
我哈哈一笑,道:“既然身属武林人,自然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玄某人只是尽自己的本份罢了,大师何必介怀呢?”
武当掌门青玉遥望铁索对面,浑身上下暴发出一股慑人气势,半响道:“贫道先过去了。”
宽大的道袍随风而起,足尖轻点铁索,身子腾空而起,恍若大鸟般直扑对崖,接连几个纵跳落入迷雾深处。
华山掌门海如风老脸处露出一抹笑容,向着我意有所指的道:“我们去那边等你,有什么话,小兄弟可要跟你的心上人说清哦。再出来的时候,你可是天下的大英雄啦。”
回首朝凝立我身畔的娇俏女子露出饱含深义的一笑,足踏铁索而去。群雄接连而去。
雪微俏脸微红,羞意酡然地垂首下去。
我望着这动人的美女,思绪不觉飘荡在过往的记忆中。
是啊,确实是到最后的时刻了,而我的结局,也是该到我亲手解决的时候了。
我爱过她么?我爱过么?
双臂一用力,粗暴地将雪微搂在怀中。
雪微浑身一颤,玉颜上微露出一个恐慌的神情,却转眼而逝,又化做了喜悦。
一直以来,我所充当的是温文而雅的君子角色,与她同行虽时有肌肤之处,却从来没有如此动作剧烈的粗暴。
望着雪微清澈动人的美目,在她温柔的眼神下我颓然转过视线,将复杂的心情毫无保留地通过目光射在对崖的迷雾深处。
迷雾的尽头,该是我一生的结局,无论什么样的人物,都该划上终止符的唯一答案。
把目光转回,深情的凝望她的俏脸,见着她的玉容抹上的酡红,用力搂紧她的腰肢,将最后的真实重重地吻在她的檀口。
唇合。时间已经凝住,然而再怎样的美妙都该有一个决断!
雪微狂热地迎合着我,她从未感觉过我有今天一样的热情,虽然知道有了什么不妥,但只要我是玄,她什么都不会计较。
真是个傻丫头。
销魂中心中闪过一丝冷笑,她真会什么都不计较么?不过对于往后,我跟本没有资格去思想了!
所幸的是我并没有在人世中白走一趟,留下的不只是我的激荡天地的名,还有我的骨肉。
雪微已刺激地情动,从她发热的娇躯感受到她的情欲之念。
唇分。所有的缠绵在一刹那终结。
我依然冷静,深情回望忽然间不知所措的雪微。
我今天的行为叫反常么?
用最粗暴地行为激起雪微最原始的兴奋,在她最兴奋的高潮蓦然停住。
无论怎样,都给她带去莫名的惊憾!
她木木地望着我,虽然不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然而玉颜上清泪欲滴。
我一阵怜惜,抱紧了她,轻吻在她的额头,俏脸,樱唇。却如蜻蜒点水般,柔情一片。
我有没有爱过她?我有没有爱过人?会有人爱真正的我么?至少我接触的那些女子绝不可能!我被她们视做最亲的人,支撑着生活下去的男子,然而带给她们的究竟是什么!
是毁灭么?我清楚地听到自己的心在冷笑!就算是在情欲的最高潮时,我仍然在冷笑!
我用着温柔无限的声音道:”我该过去了,我要用最饱满的精神力量迎击最后一战。”
我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下意识的愧疚我用了掩饰的口气说着。
雪微秋水一般的美眸中忽然凝上了蒙蒙的水气,她幽幽道:“你始终是一个顾大局的人,我,我不该乱想的。”
深心处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痛楚,我不敢正视她的目光,轻轻道:“女子的感觉是很敏锐的,我,不能让最后一战有所闪失的。”
忽然间想起为救我而被魔教徒砍杀的武当弟子,当时我还笑这傻瓜,而开朗的武当掌门在自己的弟子尽数死尽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阴深而古怪。然而他见着我,却仍然总会有一抹笑意。
是我,揭破魔教的阴谋。是我,把武林九大门派团结起来。是我,带领他们一步步地走向魔教重地天悬崖。也许是我,带着所有人,走向毁灭!
江湖各处的凶杀案,风云堡一夜之间的屠尽,唯一的存活者就这样守在我身边了。然而她掉进的,却是她这生最大的不幸中。
只要我在,她就在。雪微用着娇美的声线和截钉截铁的语气辁绎着跟我的情恋。
有时候却觉着身边人的陌生,那娇羞的容颜,会不会有朝一日的痛不欲生?其实在我表面的体贴下,心内又是怎样?把天下玩弄于股掌间的美妙心态么?
我会带给人生机吗?会!
老天爷!伴在我身边的绝不会只有毁灭!只要一二个生机,足以叫我这一生无憾!
然而会有我的生机么?难道我渴望生机么?
就算眼下跟她颠鸾倒凤也不会有损我的体力,但我在怕什么?因为一切真相的前奏么?
我仰起脸,望着乌云遍布的天空,低语道:“黑暗啊,永恒的黑暗。”然后转过目光,面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表情,肃然道:“答应我,不管怎样,好好照顾我的孩子。如果,我的家人来找他们,你自己可以决定何去何从,但要把孩子给他们。”
雪微神色剧变,她摇头,美眸中现出一丝恐惧,她颤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我照顾?没有你,我能够活在这世上么?你说过,你说过,在除了魔尊以后,我们一家人隐居世外,美美满满的生活。”
我摇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一股悲哀之色,失神道:“没有一家人,你忘了这些吧。”
我望着她的脸色瞬间转变成苍白,不敢看她,低声道:“孩子出世后,告诉他,在江南清然小筑有他的兄弟,在扬州葬花居有他的兄弟,日后,不要,兄弟相残。”最后几个字说得越来越低声,几近蚁语。
我会带给人生机,是我的生机,是我续承的生机。
雪微身子一软,我下意识地扶了她,肌肤相触,竟感觉到她的惊悸。
好似一朵狂风肆虐下摧折不堪的花朵。
心中涌上一股心疼的感觉。很真切地冲激着胸口。
我也会这些情绪么?抑压多时的真性情,只有我自己知道是怎样的。每一刻我都清醒着,冷静着,我不会有情绪反应,所有的一切,如果说男女之爱,我只相信,赤裸裸的男欢女爱!
“这世上没有魔尊,只有营造一个太平盛世的朱家王朝!”我默默地在心头坚持着自己的信念,然而居然没有把这话说出口。
到死,我都不可能告诉她真相了。我害怕她的眼泪,害怕自己做过的一切事情在她面前吐露。
我从来都为我做了那些事情而骄傲!包括我这次最后的荣耀!会响彻在千万武林人的心中,并且永远的流传。那是一个关于最强者的传说!
我长啸一声,声势穿云裂石,脊肩一挺,浑身上下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雄伟霸气,看得雪微神情一呆,美眸间忽然坠满了泪珠。
我俯低身子,轻吻去她脸颊的泪水,轻声道:“我真姓朱,我叫朱玄。”
身子腾空而起,踏足铁索,直扑对崖。
在我身后,铁索寸寸而断。
在对崖的人再没有退路了,包括我,包括九大门派的掌门,包括盖溟色,没有人可以不借铁索之力而飞跃如此宽的山崖。
在太平盛世,没有一个武林人有资格存活这世间!包括九大门派,包括魔教,包括我。永历大帝的亲儿子朱玄!
※ ※ ※
九大高手静静地围坐在一起。垂首敛目,各自积蓄着自己的力量,将自己的体能精神达到于最巅峰的状态。
轰然一声,铁索而坠。众人齐齐睁目,虎目中精光顿现,凝注在我身上。
我负手凝立崖边,山风激荡,衣袂飘飞。一股不可激荡的气势自身而涌,尽有无边的孤寂落寞于茫茫绝顶。
忽然之间,他们见到的再非是以前那个温文而雅的年青人,而是一个似天下无物的狂暴之魔。
心中涌上的感觉竟是那样难以置信,由着我的气势而压迫起来的强烈,重重地敲击在他们的胸口。闷哼一声,九人猛然站起,一股无可匹御的气势以他们为中心而席卷开去。
我毫不在意地受着这九股气机的抗力,在他们面色震撼下淡淡然然转身过去。
说不尽的从容写意却又霸气凌烈,凌烈间却又有无数的杀意自我身畔缭绕,似是震天惊地的毁灭真相在众人心头一幕幕地掠过!
自生,我带的是毁灭。自死,我带的是毁灭!
九大高手的气势蓦然停息。
修长的身影在他们眼中变得高大雄伟,恍若一尊巨大的魔像居高临下地逼视着他们。
惊天动地的狂魔之气充塞于整个绝顶,这是亘古以来便存在的凶厉之气!莫说是天下最强的九大高手的气势合击,就是全天下武林人的气势合击,也未必能与这股气势分庭抗礼!
天色已变,虚空在瞬间竟被遗弃,恢复天地浑沌时的暗黑。
无尽的悲悯在眼神中倾泻在我视线范围内的九人,我厉喝一声道:“盖溟色!”
“轰”,惊雷暴起于暗空,接着由近及远的一连窜雷声。
我仰首望天,目光深陷于暗黑的天地间。
终于要回去了。相守一生的黑暗又到底是怎样的?
而最后的舞台,我要将自己一生的雄伟发挥得淋漓尽致!而这最后的时刻,我要用最完美的句号来划上我最强者的休止符!
因真性情毫无掩饰而放开的狰狞脸容微露出一个笑意,竟然又是那样的从容洒脱,阴深而又带着文雅的语气轻轻道:“跟我历经生死的朋友们,在你们最后的时刻,想知道什么呢?”
九人对视一眼,各自感到对方心内的震惊。
名重一方的各大掌门,一起涌上的感觉尽是那样奇异和荒诞。虽然由玄轻轻柔柔的一句话,但配着他无可匹敌的狂厉之气,竟然感觉自己似乎是在巨狼进食前的羊群。
到底是什么,才让玄变成了这样子?
但这九人仍是天下最强的九大高手,虽然我的漫天气焰,然而在一惊下竟能如巨浪行舟,泰然自然地平静下来。
与我感情交好的华山掌门海如风面上露出少有的凝重表情,他沉声道:“为什么断铁索?”
众人的目光齐注在我面上。
铁索一断,任人武功有多强,都绝无可能飞越这近百丈的高崖!后路已断,海如风欲以拼死的心态激起所有人的最强意志。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将会告诉他们,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我深深地望了他一眼,面上淡去了从容之意,换上的是掩不尽的悲怆。
跟他的交情是在与魔教的争战中一点一滴地积蓄起来,而且其中数不尽的凶险厉杀,他都几乎充当了好大哥的形象。
然而我尊重他么?我更不会怀念跟他一起同生共死的时刻!因为没有同生共死的时刻,这天下,除了我自己,没有人可以毁灭我!
我的嘴角抽出一丝嘲讽的微笑,却又带着点寞然道:“因为我是疯子。”
短短几个字好似轰雷于众人的耳畔,从绝境下的话,谁都不会去怀疑他是否真实。
海如风的目光呆滞,他遥望夜空,神思迷散。
我没来由地转过一丝心痛。我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自我联合众派,各带精英决战魔教后,所遇的战事极尽惨烈,所有的弟子都死伤殚尽。而武当掌门受不了这些打击而整个人神经颠颠,而此战结束后他更没有资格统领武当弟子了!虽然海如风仍然乐观,但就算天性乐观的他仍然有不为人知的愁烦。
他很在意跟我之间的友谊,他怀念的是并肩做战时的真实。所有掌门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没有人怀疑过我。如果说谁杀的魔教徒最多,那么一定是我!
我落寞道:“我是个疯子,只有疯子才不会有丝毫情绪。我,只能解释什么叫毁灭,而我的行动是最好的答案!”
只有疯子才会一昧地毁灭,包括毁灭他自己!没有丝毫情绪的疯子,对自己也照样不存在任何情绪!
我不配称魔,魔还会自私,还会有情感。
我是疯子。孤傲不群的疯子!唯一坚持我的最伟大的信念,那就是超越世人之上的骄傲,以淡视天下无物的骄傲!
远远隔离于天下之外的强者啊,仍然脱不开平凡的本质。那么就让这最大的传说流传于这广漠的天地吧!让一代代的人记住这最强最恶最霸最疯的朱玄吧!
我也没有资格活在这世上,因为骄傲,因为独自一人的坚持。而没有人受得住这无尽的空虚,那个时候,骄傲就是一种负担。能够选择的是,毁灭还是放弃!而当天地剩下一个最强大的自己外加数千万的蝼蚁时,要么是用宽容的心去融入蝼蚁的世界,要么是用凶厉之气去毁灭全部!
我是疯子。我没有强得无敌,至少我绝对打不过这九人的联手!然而我的心够强!一颗绝无情绪变化的心,却又是那样狂势地倾向于毁灭!虽然对我来说,我所有所做的事情也算是一个使命,但唯一能命令我的,是生我的养我的亲生父亲朱棣!
他的皇位是屠杀兄弟而得来的,他骄横残暴的外表下,是否又有对我的亲情?
疯吧!把我所能毁灭的事物全部都带走!如果死后还有一个天地,我仍然会去毁灭,毁灭一个又一个的天地!
天!恶!
天恶之道的本质究竟是什么!为什么我绝到如此地步?
然而纵然我有大智慧,但我只是个疯子,不会去思想这样一个深奥的问题。对我来说,去思索怎样毁灭才是我应尽的本份!
我的智慧,使我以虚伪地面目周转于自命不凡的人物中,包括爱我的情人!
疯子的情是什么?赤裸裸的男欢女爱!
我闷哼一声,双目如赤,好似一把巨锤狂击在胸口。
雪微,为什么想起你,狂热的心会有流泪的感觉?疯子一样的情绪为何为波动起来?
我在反抗什么?越反抗胸口受到的郁闷就越重?
赤裸裸的男欢女爱!疯子的情!
双目中血丝弥布!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这样念出来!疯子的情!赤裸裸的男欢女爱!
“哑!”
一声凄厉地吼叫自一道不断抽搐的身影中窜出,激荡在广漠的虚空处而迟迟不绝!
一股前所未有的气势自我的身躯狂涌而出,一种撕裂天地的毁灭之气呼啸旋转于整个绝顶。
九大高手衣袂无风自动,一个个显示了极强横的功力。
我长发披散,原本俊秀的脸庞从狰狞而变得恐怖冷酷,嘴角处一抹鲜血缓缓流下,整个人状似疯魔,丝毫没有以前朱玄的神采飞扬!
众人茫然互望,自上此绝崖以来,所遇之事一波惊过一波,以他们的智慧,竟然难以解开。然而处惊不变,仍然显示了武林最强者的风范。
疯子的情,赤裸裸的男欢女爱。
我从容地在心内多念了几遍,然后极尽优雅地用手梳理了一下长发,众人瞧在眼中,竟觉整个行动居然是妖异之极。
只要认定自己是怎样的,再真实的真实照样不会在我心内激起任何波澜。
情绪在喷出一口鲜血后平静下来。我毕竟是我,只会有一时的混乱和迷茫,我所要强制的,就算是天力,我照样把他强制下来!
我拥有的是毁灭自我的心态!如果没有了自我,所有的外力又会对我产生什么作用么?
恐怖的面容上露出一个好玩的笑容道:“我是个疯子,不知道朋友们有什么异议么?”
“阿弥陀佛。”慧智禅师的佛号清亮地响在我耳畔,他虽然带了佛门狮子吼的功力,但却对我没有丝毫作用。“施主历经艰辛,追求的是什么?”
追求的是什么?骄傲吗?毁灭吗?死亡吗?是受本性的驱使,是伪装的刺激,还是替父皇分忧?
无论哪一个答案,都可以解释我所有的行为。
我轻轻道:“我追求的,是尽我的力量怎样走一条最疯狂强盛的毁灭之路!而我执行的是一条灭绝之道,天恶之道!”
面上露出一丝邪恶的笑容,道:“侠以武犯禁。在太平盛世,武林人是没有资格存活于世的!他们带来的只有不安与争斗,凶杀和暴力。”
“另外,”我邪邪一笑道:“自古邪不压正,我想挑战这个定律。对我来说,做个疯子要比做个大英雄强多了!事实上我称不上大英雄,而是我,带你们走向灭亡的!”
※ ※ ※
“花开几时谢,随风化成蝶。只盼双飞燕,枝头总绽春。
天涯何处尽,伴君万里行。朝暮相厮守,才恨春情薄。”
云海深处,一把如泣如咽的歌声缓慢浮起,听得入耳,我浑身一震,眸中闪动着晶莹。
抑扬的声调里,说不尽的凄楚婉约,茫茫之中,雪微于歌声中泪眼迷蒙,珠泪一颗颗地自玉颜而坠,她的泪是为我而流么?
我身子一挺,强撑出一股霸气,却不知怎的,忽然整个人的精神软弱下去。
骄傲地面对自己的归宿,毫不在意于自己的生死。在这一刻,忽然涌上了对未来的向往。
我爱过她么?我爱过清然小筑的清欣,荆花居的花妍么!雪微是风云堡主的千金,清欣是江南第一庄的大小姐,花妍是武林奇人花天放的孙女,而她们的亲人,无一例为的是倒在我的面前!
我木木地举起双手,看着如女子般修长温玉的双手,想象着下一刻双手中沾满的血腥。
我还配有未来么!
满地的血腥中,只有我高举着长剑,冷静地踏过尸身,然后一挥手,整个庄院在我的背后烈火熊熊,然后剩下一片废墟,却仍然拥着妄想替亲人报仇却又深爱我的情人。
我注定走的是一条不归路。
流星的美是在于他的短暂。在灿烂中消逝的永恒。
而真正的永恒是在人心,而我,一手泡制了我灿烂短暂的永恒。
总有一天,她会知道为我伤心流泪是一件多么不值的事。如果那时我还在,不知道在她递剑过来的时候,是否先一步把剑刺入她的心脏呢?
让温婉的血来喂食我的长剑呢?这该是我的剑,最大的快感吧?
我仰天大笑,声音中说不尽的悲怆凄冷。
这就是我,在感动之余仍然坚持自己本性的疯子!
曲音突变,凄楚的调子忽然改成疯狂愤怒绝望痛心的音符飘散于空中,一丝不漏地直进我的耳中。
我闷哼一声,面如死灰。
她终于知道真相了,她终于知道了!
心中第一个涌上的念头竟是逃避,我居然无法面对她的恨意。
在恨意中仍然带着那样的凄然,绝美的容颜上凝挂的泪珠,眸子中坚强挺立的恨意。
形成一种多么反差强烈的对比啊。
我厉吼一声,声势中用了真力直击对崖。
琴声嘎然而止,我几乎可以看到,她的檀口在一击之下而喷出的鲜血。
她弹曲微薄的内力,怎敌得过我饱蕴真力的声波击。
心中疼痛欲裂,然而我还是下了狠心。不致于她丧命,却也足以让她昏迷几个时辰了。
若不是她怀了我的孩子,她的琴声这么呱噪我,老早就取了她的命哩。我强制着自己这样去想。然后转过身子,面对九大高手。
在曲音响起时,她该知道了大部分的内情,为什么还那样对我呢?她不相信我是那么坏的人么?我是疯子啊,曾经我半真半假地跟她说过!我所有的事都是凭着喜好,而且根据着本性而去做的。
我表面斯文,是因为要造更大的破坏。我是在赞扬我的智慧,把所有人都玩得团团转的智慧!
幸好以后不必面对她了。死亡,真是愉快啊。
心境忽然调入古井不波的状态,漫不经意地道:“这世上不会再有九大门派了,也不会有魔教了,以后武林人会越来越少,直到整个武林消失。”
以九人的坚强定力,蓦然变色!相互一望,竟看到对方面上的死灰之色。
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武林九大门派掌门,出生入世围讨魔教,后方竟然全灭?
海如风老脸苍白,闷哼一声,猛吐出一口鲜血。
我冷冷望着诸人,嘴角抽出一丝似有若无的笑容,淡淡道:“雪微的曲音中,深注了对我的恨意。该是你们九大门派有什么落网之鱼,跑来这里通知你们吧。可惜已经晚了。”
我伸手一指他们的身后,从容道:“盖溟色,你的伤好了么?”
这名满天下的魔尊洒然而立,虎目鹰隼般盯紧了我,然后嘴角咧出一丝嘲讽的笑意,他冷冷道:“朱玄,你以为凭你一人之力可以屠尽这里的十大高手么!”
此话而出,众皆一震。
九大掌门更是不可置信地望我,然后又把目光移到盖溟色身上。
独尊一方的强者,自上此绝崖之后,所思所行均于小儿无异,以他们的智慧,又如何接受得了这些事实?
我露出一个无辜的表情,故做惊讶道:“魔尊会跟武林正派合做么?你同意,他们也未必同意哦!”
峨眉掌门修如率先容忍不住,她正要发话,不知何时原本冲动的武当青玉竟变得一副平静模样,他微一摇头,阻止了修如的说话。
盖溟色潇洒一笑,淡淡道:”如果关系武林存亡,就算正邪再不两立,也会同心协力地去挽救将倾的大树。何况今天的一切,不都是你一手促成的么?”
这位武学奇高的不世魔尊仍然是一副详和神色,他淡然道:“自你败我将我困住此绝崖之后,闲来无事,倒让我猜透很多关于你的秘事了。虽然我仍然想不通,为什么你置自己性命与不顾,断铁索,将自己与我们困在一处呢?”
他接着续道:“虽然武林诸派包括我魔教尽灭,但只要我们存在,还会有东山在起的一天!而你朱玄今天处在此地,是你一生最大的败处!”他阴阴一笑道:“难不成你还以为自己有把握从我们十大高手手中逃脱?不知是你跟我一战时隐藏了实力呢,还是狂妄自大到认为什么都无法打败你?”
我微微一笑,神色间说不尽的怅惘落寞,轻轻道:“我累了。”
盖溟色眼内精光一闪,仰天大笑道:“原来如此!看来你下定决心,要把我们十个留在此地了?朱玄!魔尊从不服人,今日也对你心服口服,狂者如你,霸者如你,疯者如你,纵然天地人三界,也绝无人能与你分庭抗礼。”
我累了。追求的是解脱。将不可能的事化做可能,这是我一生最骄人的战绩!
屠尽天下武林,屠尽绝崖的十大高手!
九大掌门尽皆色变,海如风凌然道:“你倒底是什么人?”
我辛酸一笑,道:“我姓朱,永乐大帝的亲生儿子朱玄。”
盖溟色怆然道:“原本就没有魔教与正派为敌的事,只是让朱玄做了一个替罪者罢了。而我这无敌的魔尊,竟被他生擒活关到这绝崖,不过江湖动荡之事,他倒也不亏待我。日日有鸽做食,却也别具风味。”
“哈,哈,哈”,笑声中竟充满无奈。
盖溟色停住笑声,目中流露出萧索之意,他道:“九大门派屠尽魔教,却怎会不去想魔教怎会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你们屠魔教,却让大内侍卫对你们狠下杀手,一时间,精英丧尽,而一切的主谋,正是他!”
盖溟色奋臂一指我,厉喝道:“毁我魔教,灭中原诸大门派,各地纷起的凶杀灭门之案,都是他一手而做!此人之魔,我魔教甘拜下风!”
青玉道长身子不停颤抖,我悲悯地望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道:“这世上没有魔尊,只有营造一个太平盛世的朱家王朝!既然是太平盛世,那么武林人是没有资格存活于世的!包括我,永乐大帝的亲生儿子朱玄!”
海如风缓缓道:“假意魔教犯下滔天血罪,然后揭破其恶行,团结武林诸大门派,以围剿之名而率精英进攻天悬崖,其中过程不计其数的杀戳,是你朱玄的命令,是你朱玄的策划,一步步地吞食江湖弟子?!”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白发无风自动,双目赤红,面容阴森地续道:“纵然是朝庭的力量也灭不尽的武林者,在你的阴谋下,我们与魔教力量混战,却又聚之被歼!难怪我会发觉,魔教的势力怎会这么大,在九大门派精英的围剿之下,还能让我们死伤殚尽!”
目光中晶亮闪动,沉寂在对死亡弟子的痛苦中,他如此开朗之辈,竟也老脸泛泪。
我冷冷望他,然后不带丝毫感情地道:“武林的终结,有一半是你们居然支持允玟而意图集武林之力推翻永历大帝,很可笑,魔教在这件事上居然跟你们是同一个方向。虽然他是想趁乱世,魔入朝政。既然新政未稳,杀戮难开,那么就由我朱玄带领朝庭所有的大内侍卫,去先一步灭尽你们这些意图叛乱者!当然,大内侍卫的实力远不如你们各大门派以及魔教,所以先于各地凶杀一片,稼祸魔教,然后享渔人之利。终结的另一半,则是我天生是个毁灭者,一个冷酷残忍的疯子,而上天给了我绝世的智慧,练成的无敌的武功。天恶之道的玄秘,就是告诉天下,太平盛世的时候,武林人是没有资格存活于世的。因为武,始终是犯禁的!正如始皇帝收天下之铁,以求兵戈之止。”
盖溟色怒声道:“朱棣杀侄灭亲,公然造反,他的皇位更不是正统,又何资格坐享天下!”
我闷哼一声,双目精光暴现,力迫这盖世魔尊,厉声道:“允玟不过是个小小孩童,我父雄才伟略,又是太祖之子,难道登上王位不是理所应当么!”
声势之下,盖溟色竟不自觉倒退一步,他怒极反笑,浑身上下立时爆发出一股慑人魔气,硬是再踏前一步,显尽他魔尊之能,道:“就算你一手遮天,又如何掩得了众百姓之口,朱棣造反是实,他灭得尽全天下有能力匡扶先皇者,又屠得尽国之根本的百姓么!”
我仰天大笑,毫不在意地再踏前一步,竟又逼他倒退一步。
我的霸气是从骨子中散发,一种无形间威霸天下的强大,更多的是先天性的疯魔之气所带起,全然不受任何气势压迫。别说他那点气势,就是慧智大师的狮子吼又能怎样,九大高手同时爆发的强硬气机也让我视之无睹。
我晒然道:“是非功过,自有后世评价。就算我朱玄屠尽全武林人,说不定也是后世的一件功德!武林者向不受规矩束缚,能力强者视王法与不顾,所谓侠者杀人无数,少谈什么替天行道侠义之心,世人犯错,有的是官府去判定,岂容你私设大狱,私定刑法!既然侠为否定,那恶人更该受罚,倒不如统统除尽,剩一帮良民百姓于代代世间!”
目光深深注进夜色深浓的暗黑中,悠然神往道:“经此一役,数百年后再不会有绝世强者,有的只会是花拳绣腿的草包之徒,甚至飞檐走壁之辈也属罕见。既然如此,同样身手差劲的衙役足以逮住盗贼了。哪象平日里,一百个官差都捉不住一个武功稍高的江湖人。这不知是我玄某人之功,还是我玄某人之错了!而历史会给我一个评价!”
盖溟色冷冷望我,嘴角抽出一丝嘲讽的笑意道:“为自己这么绝的人找的如此公正的借口,真是智慧通天啊!不过你有这么伟大么?屠尽武林人居然就这么为天下的太平着想?”
“哈哈哈哈哈!”我蓦然大笑,眼泪狂涌,浑不似一个恶贯满盈凶残霸气的疯魔。
盖溟色冷冷道:“好笑么?伟大的朱玄,你那灭绝一切的毁灭之心,居然还会有这样冠冕堂皇的理由,我盖溟色还真是服气!”
我停住笑,正容道:“我只知道自己追求的是毁灭,在我出生的一刻,我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凶徒。天火自肃容殿而起,所有宫女太监均亡,然而我在一切灰烬下存活,在逝去的母后怀中存活!我的命,是老天爷的赐予,我执行的是我不会更改的绝灭之道!”
我淡淡一笑道:“我不会在天下人面前伟大,但我却为我自己而伟大!那些理由只是我忽然想到罢了,不过确实蛮好笑的,该是我为自己做的最好笑的一个笑话吧。”
青玉道长面色肃然,一字一句的道:“不管怎样,血债血还,你身上所有背负的命案,今天这绝崖上是你最后的解决之道!武林不会毁灭,侠义更在人心,我们身为武林人,负起的是挽救天下武林的命运!”
我略显嘲弄地望他,漫不经意道:“你们没有机会去振兴武林,你们的尸骨只会安葬在这绝崖上。我朱玄所有的计划,都是顺着我的思维而进行,我不会给你们留下生机。”
盖溟色有趣地望我,道:“你以为自己可以敌得过我们十大高手的联手?我真的想不透,明明是个绝计,你为何还要以身犯险?”
我仰首望天,见着暗黑的天地中隐藏的种种未知,怆然而落寞,带着一身的孤寂轻轻道:“我该回去了,在这个尘世我已经待得够久了,既然无法被同化,那么就选择最高贵的死亡。”
微风拂过,带动我的长衫猎猎作响。
一种莫名的情绪围绕在众人身畔,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悲哀怅惘,一种离世索居的孤独,萧条而寞然的苍凉,空叹心志与天高却叹世之无力的大智慧者的凄凉。
作为先知者痛苦的命运,作为强大者不甘与世的毁灭。
盖溟色心神一荡,忽然之间似乎有明白了我的心态。他冷哼一声,道:“不管怎样,你都是人!就算你是疯子,你也一样是人!你以毁灭作为你的最终点,你以自己的死亡来求取最高贵的永恒。够绝!想不到你对别人够绝,对自己也更绝!”
“不世魔杰,我盖溟色枉为魔尊,头一次见到有人如此傲骨凌然,把死亡当成一种追求,把死亡当成毕生最美最灿烂的永恒!你是人,但你的心,确实不属于人间所有!”
“只是你错生了这个世间吧。老天爷安排了你的存在,该是他最大的错误。”
我嘴角抽出一丝苦笑,道:“为什么不解释成老天是专门给武林带来一场劫难呢?既然所有的事情都已了解,也正是我该回去的时候了。”
“魔教早已完了,九大门派在我带你们进入这个绝崖时,所有的大内高手把各大门派残余的门人弟子都赶尽杀绝了。那里,只会有血流成河和死尸满地,又或者烈火熊熊吧。”
“其实就算那个能够支撑着上天悬崖见到雪微并说武林大难的人,也对事情发展是无足轻重。你们已经在这归路已断的绝崖中,而雪微的琴音歌声也绝不会阻止我对你们的手下留情。事实上,我拥有的是毁灭自我的心态!如果没有了自我,所有的外力又会对我产生什么作用么?何况只是区区的儿女之情罢了,我又何时真正放过在心上!”
盖溟色神色微凌道:“你就这么确信,以你一人之力,能尽除我们十大高手?”
我微阖双目,片刻后睁目,目中精芒电闪,道:“我只坚持我的想法。只于做得到做不到,这该归于上天的旨意了。我只是尽我的力量去做。我相信我在这一战中面对的是死亡,但你们十个,都会陪着我上路!”
“这件事就算有怎样的困难,我都会办到。我挑战的是我的极限,面对的是最后一次自我的掌控,我没有把握能赢你们其中五人的联手,但我制造的一个不可后退的绝路,是我人生的最高潮,我绝的彻底,我没有理由相信你们还能活下去!”
十人互看一眼,在眼神的交流中同时达成了某一协议。
盖溟色肃容道:“我会尽我最大的力量跟你这最后一战。我倒要看看,魔迹,是怎样产生的!而你,我也会让你享受生命的最高潮!”
“无论你是不是疯子,我都承认你是最强的。无论是你的能力,还是你的心,你确确实实是最强的,拥有的正是可以将整个武林毁灭的破坏力,而你的高傲,你的孤寂,你这一生生命的荣光,都将会成为最伟大的传说。而在后世中,是不会去计较恩怨不关己的凶杀,所记得的,是关于那个人最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虽然是接近一个变态的心灵,然而我佩服!我盖溟色尊敬你!”
海如风肃容道:“我们会尽最大的力量与你一战,是生,是死,就让天意去注定我们还会否有生存的权力。关于你,已经不是一个疯和魔可以概括了,你到底代表的是什么,也只有让你自己去理解了!”
十人同时大喝道:“为了孤傲不群的灵魂最后的高贵,将我们的功力淋漓尽致地发挥,逝去的英灵们,同样去记载着这最后荣光的一战吧!”
其声震天,苍穹变色,一个惊雷怒起于众人头顶,电光闪耀,照亮了所有人身上的熊熊斗志!
而惊天动地的一战,不可避免地迎来了最后的高潮!
第一章 江上清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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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几时谢,随风化成蝶。只盼双飞燕,枝头总绽春。
天涯何处尽,伴君万里行。朝暮相厮守,才恨春情薄。”
琴音柔柔,自纤指轻挥而出。曼妙无限的歌声响起于楼中,将我的整个魂儿飞荡了空中,几疑仙宫皇阙,更不复现时如何了。
秦绿绮微阖眸子,纤指轻弹,琴音歌声混为一物,俏脸上凝着一个沉醉其中的迷人表情,这才女在演奏词曲的时候,将自己的整个心神都融入其中,玉颜表情变换,随着词曲一低一高,极尽绝美之态。
左手支着脸颊,肆意地把目光凝注在她光辉神圣的玉容,耳畔是享受着她的歌声琴音而带来的美妙。想我朱玄游荡天下几年,竟然在秦淮河畔的一个青楼女子前沉迷忘我,并且为了她把一颗横行天下的心收敛着。而说不尽的缠绵缱绻,竟然让我丝毫不敢对她有所非礼之行。
情关不过是英雄。我始终都用着这样的答案来麻罪自己。然而就算她是一个青楼女子,我仍然知道,这一生我都放不开她,她的美貌,她的才气,她的琴音歌声,将我的心缚得牢牢的。纵然有一颗不安份的心,却宁愿与平静中与她相依相守。
琴音已歇,歌声已停,绿绮好整以斜地用着她那双清澈的美目望着我,唇角边有一抹笑容如花。她已经习惯了我的呆头呆脑,至少我在听她琴音歌声时,会有好长的时间迷失在想象中,在旁人眼中,确实是个傻小子。
感受着她目光的注视,回过神来,面上微露出个苦笑,道:“绿绮的歌声太好听了,有时候我在想,会不会因为这样或许我就能成为一代词家?”
绿绮伸指在琴弦上漫无目的拔动,奏出一连窜清音,然后轻笑道:“是你自己贪心哩。古来至今这么多词曲大家的作品不让我唱,偏偏要自己做词,累了你,该哩。”
我露出一个很受冤枉的神情,气苦道:“玄为绿绮付出的一切,绿绮却做淡然一笑,丝毫不去想我为了做这些词熬尽心力哩。玄出身微寒,哪懂什么吟诗作词,弄这些真比我练一个月的武功还苦哩。”
绿绮面上露出一个动人的表情,玉手轻抚了我的脸庞,然后端详了我一会,幽然道: “你真的很有天份,虽然你的词毫无韵律平仄,但在演唱起来,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我很享受这种率性柔情的感觉,而这些,你是纯粹为我而做的。”
她的目光渐渐迷离,眼内露出海样的深情,投注到窗外暗黑的天地中,低声道:“如果你再多一份成熟就好了。”
我浑身一震,她虽然低语,但在我耳中却不外是轰雷般响起。
我粗暴地捉住她的手,将脸子凑近,目光直逼她的眸中,一字一字地道:“我要你爱我,我要你向我一样的爱意!”
绿绮转过视线,丝毫不惧我的霸道,她幽然道:“你有霸气,你有的是天下男子比不是的雄伟英气,但你仍然不成熟,一种不可以内怀天下的气魄。也许你到了中年后,我会爱上你,但那时的我,却不知还否能停留在这个世间了。
我颓然松手,一直以来我都不去思想我在她心目中的地位,而从她偶尔的几句,总是慌不迭地打断她。我害怕面对真相,然而还是这样赤裸裸地袒呈在我面前。
“不管怎样。”我一字一字地对着她说,“朱玄这一生最爱的是你,就算我得不到你,也休想任何人得到!”
※ ※ ※
“金陵三公子童烈会访绿绮大家。”龟奴高声唱名。
我闷哼一声,蓦地站起身子,修长的身影中霸气横张,一时间整个房间充满了不可一世的气焰。
一把人高的巨剑插在背上,却不使我的身形有所弯曲,仍然如标枪般挺得笔直。
绿绮从容挥指,琴音间稍许肃杀。
房门忽被推开,一把清亮却又有点软弱的声音响起:“绿绮姑娘,小生慕——”
面上忽然现出惊憾之色,后半句居然再也接不下去了。
一股震天气势压抑着他的胸口,我站在他面前,平视着他,眼神中不带丝毫感情。然后劈手扯了他的胸口,将他的身子提了起来,一字一字地道:“谁敢找绿绮,那么请保重他的小命。”
我一抖手,童烈佗大的身子立时飞了出去,半空中犹传来他哼哼哇哇的大叫声。
两股劲风自左右袭来,我负手背后,洒然转身。
闷哼一声,童烈的两个护将被我的护身气劲反弹出十丈有余,一时间居然爬不起身来。
※ ※ ※
鸨母恶狠狠地望着我,眼中的暴戾之气毫无保留地全送给我,她骂骂咧咧地道:“没钱的穷光蛋,还整天占着最红牌的姑娘不放,连吃饭都要花老娘的钱,你小子真是孬种!净懂得欺侮我们女人家!现在还连累我们得罪了金陵首富,都要混不下去了!这损失你来陪啊!”
霸气稍敛,这婆娘好难缠。我叹了口气,回过身子向着她,皱眉道:“我现在没钱,我所有的钱在第一天来这里的时候都给了你。我记得那有十七两三钱五分哩,足够我几个月开销的。我现在没吃的,你们不该替我付责么?”
鸨母张着她那张血喷大口,一副恨不得把我吃了的恶人表情,她骂道:“没钱你上什么青楼?还要点全金陵最红的清倌人?想姑娘了去窑子就行,十七两银子,在那里你也只能快活一次,还想几个月开销,你做梦啊!人家童公子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银子,你倒好,打了他遍地邻伤,就仗着你有武功,能横行是不是!”
心下火大,我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直觉背后一道温柔的目光注视,万般无奈地强辩道:“十七两银子对我来说是全部,我一次都给你了还不够豪爽?我打人这件事,我是早跟你说过了,谁要是敢近秦绿绮,我都会叫他爬着出去!”
今天的事,确实发生了好几起。当初一见绿绮之后是神魂颠倒,然后充做大气,用十七两三钱五分的银子做了赏给龟奴的小费,接下来的事则是大吃霸王餐,就青楼的这些护卫还想伤我?估计他们的医药费这红姐儿也陪了不少。
嘿嘿,玄某人管那么多干什么,要不是因为秦绿绮,一掌毙了这鸨母!
可惜对这美人的深情,令我无法做丝毫让她失望的事。英雄气短如此倒也罢了,偏偏她还毫不介意我的情意。
回过头去望着玉颜轻笑的绿绮,虎目中闪过一丝冷酷转眼即逝。如果我得不到你,那么我就毁了你!
作者:
玄一
时间:
2004-2-23 21:19
第二章 卑劣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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鸨母愤愤不平的终于离开,面对我,她已经没什么招数可言了。从我第一天跨进这蝶依楼,她就想尽了办法赶我出去,可惜除了自讨没趣以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我仍然坐着这里,听着这金陵三大名妓之一的绿绮唱曲,然而不羁如我,霸气如我,仍然不敢对其有猥渎之行。虽然有时候还真的很想,然而除了碰碰她的小手外,连个嘴儿都没亲过。而这个的唯一理由,是不愿见到她的玉容现出惊吓之意。
这不但会让她失望,更会让我陷入恐慌的状态。
※ ※ ※
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记忆。遥远处的一幕幕回忆,天上的金甲神将怒举着巨锤,然后是一条条的闪电自云端而落,熊熊大火在我的四周围燃烧。那时的我是怎样?我发觉那时的我在狂笑,我狂笑我所带来的这些,我狂笑金甲神将所降下的一切祸事,对我而言,无比的坚持是就算是神将,也无法损害我一丝一毫!
低远的叹息在云端上此起彼落,虽然看不清云端上到底聚集了多少神仙,然而我清清楚楚地可以知道,他们奈何不了我!
好象是一个梦。
这个梦的前部分做的痛快淋漓,然后梦的结局却真的成了我一生的恐惧。而梦中最后的那位女子,音容笑貌是我这生所无法忘怀。她看着我,面上是欢喜和慈爱,而天火,自宫殿而降,闪电,在她的四周狂舞——她抱着我,我清楚地感到,自她的双臂传来的坚强。
四周不断有焦黑的尸体,而梁柱,窗户,殿内的一切都开始着火。她搂着我,用尽着力气搂着我,然后笑,然后说:“我们会出去的,我的孩子会是绝顶伟大的人物,娘会见到你最灿烂最光辉的时刻。”
我也在笑,稚嫩的小脸处还有着嘲弄的笑意。
一个惊雷而落,在她的头顶轰然炸开。带火的梁柱颓然倒下。
她浑身一震,美目中献出惊恐之色,然后是整个玉容扭曲起来,她微微笑,完美的五官在承受着巨大痛楚后仍然美好地向着我,她吃力着却又坚强着道:“娘没事,我们会…”
她的声音蓦然停住,俏脸上露出一股惊撼莫名的表情,吃力着望着我,眼神逐渐颓散。
我怔了半晌,宫殿内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哭声。
大火,埋葬了整个宫殿。
※ ※ ※
这是不是个梦,我无法肯定。但在我记事以来,早已知道深心处有这样一个回忆存在。
那个女子最后的惊憾就究是为了什么,我不得而知。然而那一声哭喊,依稀感觉那是我这一生唯一的哭吧。我到底因什么而哭,似乎也无从考究。
而把这做为一场梦,是我一直以来根深啻固的想法。我以为那不会真实,而在金陵见到绿绮后,我竟然发觉那个女子跟她有点象。那眉目,那神韵,除了我情不自禁地爱上后,竟然又发觉了自己另一个不可解之处。
那个女子的最后惊撼之色在我的心头有极大的份量,每每想起,总会有一种无法排解的心痛。尤其,秦绿绮那次所显露出来的惊容,曾使我联系起她,久久而未能平息心头的痛意。
※ ※ ※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逐渐把心神收回。
一眼瞥见绿绮怔怔地望着我,眼眸间有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
我俯前身子,目光直视她的眼眸,洒然道:“玄终于引起了绿绮的一丝动心么?这可是个好兆头。”
绿绮眼内的盲然一闪即逝,自她的唇边露出一丝苦笑,然后道:“我越来越无法清楚你是怎样的人了,刚才的你竟然有一副自责的神情,这是我从未在你身上所看到过,也以为你这生都不会有这种情绪。”
我微微一征,随即释然,调笑道:“不知这样的玄是否更能让绿绮大家入目呢?”
绿绮并不理会我的轻薄之意,她轻声道:“你虽然才学盖世,霸气纵横,但正是这样的人,有极端的自我。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为我而真正改变一切,也从来没想过在你的生命中会是谁更重要。你不会对自己做下的任何事而自责,而在你的心头,更没有什么可以击倒你的困难。”
我望着她,目光柔和着,然后把一腔深情深深地注进她清澈如秋水的美眸,一个字一个字地道:“你是我唯一的,不管玄是什么样的,你仍然是我唯一的。”
绿绮对视着我,看着我眼内的真诚,面上忽然现出一丝徨然,她微低螓首,玉颜上首次出现一丝红晕。
似乎之间,她再不清楚我是什么样的人了。
我的心内微颤,这美人娇羞的动人,越发使我的不可自拔。其实她说得没错,若是以理智来形容我,那么确实没有谁是重要的。然而以感情来左右我,那么她,是我这一生最重要的。
我伸手出去,双手按着她的香肩,眼中透露出强烈的爱意,把内心的想法毫无保留地尽情倾泻于她。
绿绮的目光稍有犹豫,自我的双手传出一股不容抗拒的沉稳和意志,迫使她望着我的眼神开始迷乱起来。
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再没有人能比我更能把握时机,也再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她的心,也更没有人能比我更清楚我现在该做的是什么。
她不会爱我,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只是欢喜着欺骗自己,想着时日的过去会改变她,或者,等待她改变的机会。
她欢喜的是内敛天下,气度雄伟的男子。而我,只凭个人喜好,率性而为的自我小子,有的只是剑一般的锋锐,而无老练豁达的甚至威服天下的气概。
我更奇惯那个梦境在我心头的份量,以我的为人,更不会把他当做真实,更不会对那些有什么心理的反应。然而世间事却有出乎我意外的,就当作是伪装后的朱玄吧。
任何人都会明显感到陷入那种困惑间的我和平时的我会完全不同,而我,借此机会打击原本我在绿绮心中的印象,从而使她芳心稍乱,再强以气势,带她进入半迷醉的状态!
她是聪明人,能够看得透我是什么样的人物。然而聪明人一向坚持自己的判断,当一有疏漏的时候,就会全盘怀疑自己的判定了。
关于人性,没有人会比我更能利用他了。
※ ※ ※
心中涌上不可克制的欢喜。终于就可以接近这美人了。
按在她香肩的双手轻轻放松,带之而起的是注进双手的温柔,轻轻下移若情人的亲呢。
在她稍有犹豫的时候,娇驱里自然涌上的反抗,我以强烈的不容其抗拒的气势,直接从心灵深处去压抑她。而这种只具自卫性质的反抗更不会有后续的强烈波澜,触之极溃下更能让她陷入无意识的状态。而后以柔情蜜意辅助禄山之爪,甚至获其处子,绝对会让她这一生爱我爱得痴狂。
爱得转变本就是毫无道理可言。何况内敛天下气度雄伟的男子只是她理想中的丈夫,而遇见我,只是让她觉着如果我再成熟一些就完美了她心中的印象,因而恰恰是我最不容易让她爱上。而她对我的喜欢,纵然是不带稍许男女之爱的喜欢,我照样能让她愈燃愈烈!
守在她身边,我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刻。
只要能得到她,我不惜用任何手段。我可以卑鄙,可以下流,但我对她的心却是真的。只要我对她好,让她一生幸福,只要我心安理得,其他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我没有她,那么她的结局一定会很惨。我清楚自己的为人,我所得不到的,绝不会允许任何人得到。
不管我用的是怎样卑劣的手段,我是为她好!
※ ※ ※
望着她微张吐气若兰的樱唇,半阖着美目,一副任君品尝的娇美模样,欲发使得我心醉不矣。
我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整个人忽然紧张起来。
男女之事,究竟该干什么?我离家也不过数月,一心只想在外面天地潇洒自在,而最吸引我的便是青楼,这个据说能叫天下男子疯狂之地。而普通的庸姿俗粉我又岂瞧在眼中,生命中的第一次,当然该是天下最出名的青楼,当然该是秦淮河的众家莺莺了!
甫见绿绮,神为之夺目为之炫,自此一颗心便放在了她身上,哪还有其他问柳花间的心情,结果却弄得男女之事该做什么都不懂了。
罢了。一切只凭直觉做事。以我的智慧,天下还有解不开的问题么?
把心一横,重重地把口封在绿绮的唇上,果然带出一股神移魄迷的绝妙感觉。
绿绮亦受情动,纤手搂住我的虎腰,开始迎合了我的行动。
我象一个初尝了甜头的孩子,梦幻一般地去找寻能让我更尝甜头的居所。
双舌交融,一股奇异迷醉的感觉充塞了全身,整个魂儿忽然飘飞于半空中。
※ ※ ※
房门平然敲响,一把雄浑的声音响起道:“本人朱棣,参见绿绮大家。”
绿绮浑身一震,我闷哼一声,情欲立息。
我勃然而怒,整个人散发出一股从未有过的凶厉之气,而心头恨意,愈燃愈烈,疯狂攀升至顶峰。
绿绮面色肃白,适才的迷茫之色已然不见,剩下的是一种莫名的恐惧。
我一步踏出,缩地成寸,房门无人自开,一拳捣出!
拥有我完全力量的一拳猛然捣出,整个空间立时处于一种直空状态,而拳劲如旋,所过之处撕裂一切事物,几乎是咆啸着击向门前众人。
绿绮仓惶失措,她虽身处我后,但仍然受到那一股绝然凌烈的杀气影响,俏脸上血色尽退。
她从未见过我有如此怒意,也从未见过我有如此疯狂的时候,她绝对会相信,不管门外会是什么人,包括他们的躯体,都会让我的拳劲生生撕裂。
犹如我的双手一拉,在我手上的躯体如纸般被撕裂。
我的残暴与疯狂,在她面前显露得毫无保留,也开始让她庆幸刚才未跟我过于亲呢,对于忽然挽救了她却又陷其自身于不利环境下的朱棣,一双美目飘至门外,至少在他被拳风撕裂的一瞬间还能见到他的样子,也可以于往后所感激。
盛怒的我根本不会去思想我在绿绮眼中的形象问题,刚刚找到桃源之境更可鱼水之欢,竟忽然被人打断,这份恨意,令我理智全失地要把阻碍我的人送进地狱!
就算如此,也未必能泻我心头之恨!
错过了刚才那一段姻缘,往后我还能跟绿绮一起么!
杀!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就算天王老子在门外,我照杀不误! 第三章 惊神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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拳风忽然熄灭。
浑身上下忽然冰冷,一种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天下居然还有人能够封住我全力击出的一拳,而且还封得好整以闲。
一个僧人静静地望着我,自他的目中闪过一丝惊意,看清眼前所发出那惊神泣鬼的一击则竟是个不满二十的少年,心内吃惊更不下与我。
他单掌握住我击出的拳头,如同浩瀚的大海包容击起的巨浪,而自他身中所发出的柔和却又不失强硬的气势,令我的心头首次惊惧起来!
我自认足可横行天下,却不料还能碰上这种功力远在我之上的高手。一时间怒气再涌。遇强则强,玄某人还怕你不成!
我怒喝一声,强聚起心头顽强抗意,自我的拳头处猛然爆发出一股不逊于先前的强烈劲气。全力冲击被他单掌锁住的劲气。
左手同时以闪电般的速度直握肩上巨剑的剑柄,一股无可抵御的决强气势再一度迎击眼前这大敌。
铿。
巨剑出鞘。
一股无可抵御的绝强力量自巨剑而出,左臂与剑化作一体,爆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声响,巨剑蓦然劈下。
以僧人之能,面色急变。他丝毫想不到我竟有如此强横的意志和实力。
由巨剑而带出的霸道之气,将整个房间的焦点集中于僧人握住我拳头的右掌,倾尽天地之气的豪勇力量,勃然而击。
他临危不乱,尤自踏前一步,左掌化拳,轰然一记,硬撼我的巨剑侧锋。
他闷哼一声,架住雷霆一击的结果是脚下坚石块块而裂。
同时我右拳脱出他的控制,而受剑拳相交的力量所扑,倒退一步,猛喷出一口鲜血。
身子站定,心内惊意愈重,此人居然能以单掌迎击我挟巨剑之威而击出的全力一招,虽然只是左手,但速度之快,加上巨剑一百七十斤的重量,差不多是我本身力量的两倍,而仅仅使他面色微白了一下,显是确实受了点内伤,但单以能挺下的这份能耐,绝非现在的我所能敌的。
四周死寂一片,各人均看得心惶神醉,竟连呼吸声都发不出来。
※ ※ ※
我收敛心神,虎腰微微低下,双手握住剑柄,以剑尖支撑着地面,体内精气神疯狂攀升。
到顶峰的时候,就是击出我天地惊泣的神鬼一击了。
僧人凝目望我,眼神中露出一丝赞叹的表情。
面对我身躯上流动着并且不断强烈的气势,他竟然仍是一副好整以斜的神态。
会为你的自大,留下你一生的恨处。这是我将自身的思想与巨剑交融时的最后念头。
天雷击。
这把有一百七十斤的巨剑,是用远古时候所下的一块流星所化,耗时七年,为百年前的魔手烈焰所铸,因铸造人本身的魔性,以及流星的阴冷度,任何正气之士或魔气稍低者都无法把持,武力低者甚至被剑气所逆,因此罕有剑主。
据说此剑曾为几大魔尊所有,但以这些人的强横魔气,也从未真正驯服过此剑,而他唯一的真正主人,就是我朱玄!
心神所御,万物为枯。
就算眼前的强敌又如何!
剑起。
挟天雷之势横劈僧人,其中气劲雷流交杂,比先前之击更是过之。
僧人面色巨变,面对如此强招,仍然表现出无比的强横。
他不退反进,对着我这毫无花哨却贯满不可阻挡气息的怒劈,右拳抖然壮大数倍,狂然迎之。
轰。
拳头与巨剑侧锋相撞,暴出震天声响。
巨力之下,任他豪勇无双,仍然倒退一步,胸中血气翻腾。
巨剑受此一击,竟硬是被击开,然而强横之心不变,自双臂处传过的力量,再次与巨剑合一直劈僧人。
僧人低吼一声,揉身而上,双掌齐出。
千百条掌印与虚空处杂现纷飞,每一掌都倾聚了他无比的力量,硬是击在巨剑的侧锋。
每受一击,巨剑为之一颤,硬是使我的身躯为之摇晃。
但他也绝不好受,毕竟力量分散成数百击,而对着我始终如一而疑固的气劲,所受到的反击虽然让他消去一些,但剩下的也足以让他内气狂翻了。
轰。
双掌同时轰在剑身。在利用身形变化之快,以及数百掌的触之及走下,消耗了我剑上所拥有的一部分力量后,以双掌之威,再轰剑身。
我闷哼一声,身子抖然弹起,与半空中巨剑直击地面,将所受的力量硬是移转至地面,同时借力而起,笨重的巨剑忽然转化出千百朵剑花,直击僧人。
本以实而攻之,既然僧人以巧而行,那就以其人之道,还之彼身。论巧,你也太小看我玄某人了。
无数道剑影在虚空处嘶嘶成声,破出一轮轮的轨迹,刺向僧人。
以巨剑含以气势而强迫对手进行交锋,然后以绝对的力量压制对手,这是我一直用的战法。只是这僧人比我何止高出一个等级,在我的气势下仍能游刃有余,不受影响,强迫硬拼的手法当然被取消,只好以巧来搏他之力了。
僧人丝毫不受剑影所乱,手结天佛印,双掌顿时变大,再一次击在剑身。
他再喷一口血,身子倒退三步。
我一个踉跄落地,手中巨剑硬撑地面,支持着摇摇欲堕的身躯。
再没有能战的力气了,若非以坚强的意志坚持着,并且以剑拄地,早已趴下了。
虎目中仍射出强烈的战意直逼僧人,虽然已是色厉内查,但我岂会这么容易让人看得通痛虚实。事实上现在就算有个孩童过来,也足以把我给击倒了。
强提力气道:“痛快,大师尊姓大名?”
耳中是僧人急促的呼吸声,然后转平,一把温和如春风的声音响起的:“贫僧道衍,燕王座下客宾。”
我目瞪口呆。
道衍硬拼了我这么多招,居然这么快就回复了,看来实力确实非我所能望背的。就算有天雷击在手,亦无法奈何他。
心底首次生起一股不堪与其一敌的念头。
第四章 生命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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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瞪口呆。
道衍硬拼了我这么多招,居然这么快就回复了,看来实力确实非我所能望背的。就算有天雷击在手,亦无法奈何他。
心底首次生起一股不堪与其一敌的念头。
※ ※ ※
我当然不知道道衍何人,但事实上若是此战传到武林,我至少能排进天下十大高手之列。
道衍,天下三大宗师之一,热衷官场,但平生纵横天下未得一败,据说曾与魔道至尊盖溟色拼斗而全身而退,后做了燕王的客卿,关于其中的关键,武林上众说纷芸,但有一条却是共同的:燕王一定会有不世之业,不然以道衍相人之术,岂会甘心跟在燕王身后。
※ ※ ※
一把平淡却又威严的声音响起道:“适才龙争虎斗,本王大开眼界。不过小兄弟如此盛怒,本王是否有得罪之处?”
他轻轻一言,将适才自己陷入的险境一笔带过,言语间说不出的豁达大度,果然有王者气度。
我强提起心神,凝目朝他望去。
入目所见,浑身一震,只觉一股奇特的感觉自心中滋生,而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孺慕之情,甚至产生一种想跪在他膝下的感觉,又仿佛从来都不会的亲情热血,莫名地对着他好感,莫名地对着他亲近。
而整个身驱内的血液忽然向产生了一种共鸣一样,那种欢腾热烈的感觉,禁不住使我的目中湿润起来。好似一个很亲近很亲近的人,在明明永远离开你了,但在某一个你意想不到的时刻忽然出现,而且那么真实,那么接近。
心内涌上一股强烈的反抗意志,我猛提起躯体内残存的力量,硬是冲击在自己的心脉。
我低吼一声,双目如赤,自唇边流出一片鲜血。
我岂能让人随便地进到我的心,不管那种感觉是怎样的,我岂可以沉迷其中。朱棣就是朱棣,与我何干!他还是破坏我好事的人,我该对他千刀万勋,又怎可对他有好感!
面对自己所克制不住对他的那份感情,我只有痛击自己,以形体的痛来表达对他的不屑以及恨意!
玄某人横行天下无所忌惮,他算老几!只是自己的心为何有这样的感觉,懒得管他,我隐隐觉得,如果深思下去一定会有不好的后果。
绿绮惊呼一声,她丝毫想不透我为何自伤。美目中惊恐之色愈浓。
朱棣出人意料地迅速上前几步,双手扶住我的肩头,轻轻拭去我口边的鲜血,整个行动竟然有似慈父一般。
道衍面色大变,他从未有看到过朱棣有类似的举动,他虽然豁达大度内敛天下,但绝对是一个冷酷的枭雄。而正是这样的枭雄,他才追随左右,企望成就自己万世之名。
天下又是何人能让朱棣放在眼中!包括他的孩子,照样可以说舍就舍,然而对着这不知名的少年所露出的亲近感以及下意识间温柔的举动,在道衍眼中,何止是不可思议,更显得诡异之极。
※ ※ ※
在那一刻,眸中忽然不可克制地充塞了泪水。不知道是怎样的情绪,由着朱棣细腻温柔地举动,自胸间所淌过的暖流,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自己的本性。
温柔乡是英雄冢。这个是我老早知道的道理,应该在严酷与肃杀的环境下成长自己,也不要有自己最为信任的人。天下事变幻莫测,谁知道昨夜同床共枕的情人,今日却变成咬牙切齿相杀你的仇人呢。
太过陷入温柔中,会失去自己应有的判断能力和应变能力,在少了警惕心之后,那么将从本质上慢慢改变自己,然后成为庸俗之徒。
然而朱棣的行动,唤起了我从来没有过的恋父情结。十八年的与母亲相依为命的生活,五岁时悟通家传宝典天绝之秘后的修练生活,甚至于街头巷尾的宵小相争,都使我把这个情结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对于达不到的,那我就不想,不做,因为那是徒劳的。
然而这一切忽然好象摆在了眼前,那么清晰可触。
如果朱玄就是我已经逝去的老爹就好了。
可惜他不是!
所以再没有人能进我的心,再没有人能让我臣服于他,再没有人能让我敬重他。朱棣算什么,我玄某人就只有一个爹,除了他,天王老子也不配!
狂傲偏激的性格再一次活跃起来,聪明人就该理智,岂可随着感觉而做事。凡做任何事,都应该想想他是怎样发生的,自己又为什么去做,自己可不可以不做,做了有什么后果等等!
我宁愿以伤害自己来换回我的狂傲,去击溃那在心底深处对朱棣的那种莫名亲近感,又岂可功亏一溃!
我勃然眼目。
虎目中的泪水忽然消失不见,换上的是精光四溢的神采和坚决。
然而触到朱棣真诚而慈爱的目光,我再一度地软弱下去。
※ ※ ※
在近距离下,不容我反抗地终于瞧清楚了朱棣的样子。
这雄居一方的燕王居然跟我有几分相似,脸形方正,额头高起,浓浓的长眉舒展如高飞的大鹏,内中不可深测的虎目雄居了如海洋般的威严气度,再鼻挺如山,果然有让人见之臣服的气派。
然而自他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股内敛天下,气度雄伟的风采,令我的心头忽然转上一阵忧虑。
绿绮!再怎样我都忘不开她,尤其是见到她心目中最理想的男子站在她面前的时候,面对他,我敢堪于他一搏!
我努力着转过脸,把目光投向绿绮,浑身忽然冰冷,见到了我这一生最不想见到的一幕。
这艳名天下的美姬喜滋滋地望着朱棣,眼神处神采飞扬,充满了欢喜之色,而眸中更是流露出一股痴醉神迷的流光,仿佛这天地,仅仅只剩下了朱棣。
朱棣微有所感,转目一顾,迎上绿绮深情迷醉的目光,露出一个气度非凡的笑容。
绿绮娇躯一颤,俏脸处忽然涌上菲红。
※ ※ ※
心中苦涩愈浓,想我朱玄费了多少辛苦,终于在今日可以一尝所愿,然而即将成功之时却受这朱棣所坏。
你何苦坏我大事!
心内歇斯底里地大吼了一声。顿时对这朱棣的好感抛掷几宵云外。我厉喝一声,状似疯魔,在朱棣不予防备时双手倾尽全力,推得他一个踉跄。
通,巨剑摔在地上爆发出一阵震天巨响。
道衍目中异采涟涟,望向这倒在地上的巨剑。
※ ※ ※
一时间万念俱灰,天地万物再不存在我眼中。
我知道我败了,败得彻彻底底。
武不如朱棣身边的道衍,情不如绿绮对朱棣的那么迷恋,我拿什么跟朱棣相争,我凭什么赢回绿绮的芳心。
我使出了卑劣手段,明明是万无一失的好计,居然在最关键的时刻还能给人破坏。
胸中郁闷之气愈演愈烈。我踉踉跄跄出门,连天雷击都不顾地那么奔出门去。道衍漠然望我,毫不加阻拦,他虽然不知道在我身上发生了什么事,而精名如他,已然明白我不再为惧。而他此刻,最想做的就是研究那把巨剑,研究传说中的那段真相。
能够跟它精神一处,如此掌握它的,将是天下间最强最疯最狂的大魔头。
而我,就会是那个绝顶的人物么?
※ ※ ※
绿绮呆呆地望着我痛苦地夺门而去,美目中忽然涌上泪水。不管怎样,她对我的只有歉疚。
朱棣站直着身子,望着我离去的背影,看着被我撞翻的桌椅客人,眼内流出深思的表情。
※ ※ ※
神思迷乱,我一生中何尝受过如此打击,然而只此一次,也足以我疯颠至魔了。
意识逐斩陷入昏迷,体内残余的保护自己的真气被完全地利用起来,利用起来做着我生命中,也许是最后一次的狂奔了。
当真气用尽的时候,会是我倒毙之时了。
然而昏迷时不断纠缠的念头,不是对绿绮的记忆,甚至以前跟她在一起的美好,而是朱棣。
朱棣!我与你誓不两立。有我一日,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会是我一生最顽强的目标。如果我能佼幸得回性命的话,搏杀你,是我将来的日子不顾一切的做法。
第五章 原始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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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躯在暗夜的天地中狂奔,既不知归处何地,亦不知奔走几时停息。在受到这种打击后的唯一反应,是将自己的肉体陷入痛不自拔的境界,而由此来抵消精神上所产生的痛苦。
仅仅是一个女子,有必要使我连自己的生存问题都不顾么?
然而在理智全失下的感性,我又凭什么去反驳他?完全是受着情绪的左右,面对生平大痛所带上的必然反应。
绿绮是我生命中的唯一,这是肯定的,然而就算是唯一,我可以任她而放逐生命么?
天地玄世,我独霸天下!
当我第一次接触着天雷击的时候,心神所涌上的感动。那是真正属于我的魔器,而它,又是如此的跟我相性相谐。
能够手持天雷击的人物,已是不世魔尊。然而能够与他同为一体的,那何止一个魔尊可以形容我!
当时天地惊变,旭日当空的晴天忽然换上了墨色重染的苍穹,雷电自我身边猛劈,四周的大树无风自摧。而这天地,再无人能阻我千古无双的魔道纵横!
又岂可为区区一小女子而抛却余生!
※ ※ ※
身子狂奔之速无力相减,而自身躯忽然涌上的意识,甚至说是一种本能,力聚于脚尖,将狂奔之力转入地下,然后又借此力而身驱弹上半空,连翻几个筋斗,在令人吃惊的状态下,身子平平击向地面。
通然一声,五脏六腑齐受震荡,然而最后的真元终于缓缓回归体内。
※ ※ ※
所有的思绪都是在一刹那间的本能反应,与生俱来的骄傲以及强压心底的极端自我的性格,迸发出强烈的求生意志,根本不受大脑思考地决定了我该走的一步。
若最后的真元由急奔而释放完全后,就算是获救也会半生废人了。
在感性之后,涌上的仍然是理智。一种本能性的理智,我岂可为他人而毁了自己,就算那个人对我再怎样重要,也许在我深思下或者会真心为她付出一切,包括生命。但我绝对更爱自己,那是隐藏在心内最深处,在最危急的关头涌上的最原始的信念—— 强烈的自我观念,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而在本能下,任何其他有驳的意思都会被完全埋葬。而尽管我受到如此打击,本能所做的,就是保护好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 ※ ※
绿绮眼中的我,果然没有错。而我当时对她的回答,也绝没有错。而人本来就是最具复杂性的生物,人的躯体内众多的意识便证明了这点。而我的感性,理智,本能,三者之间虽然不统一,但本能却隐隐拥有力克前二者的能力。理智和感性可以打生打死,然而本能却永远安安稳稳地守着最后一关,而他,事实上正是我心头的欲望!
※ ※ ※
舍卒保将,对于此刻的我来说,能够剩下一条性命就是上上大吉了。而体内的严重内伤甚至半空摔下的外伤,只能说是一种教训了,一种付出真实情感后所必须的抱应——留之以待后鉴。而只要有命活着,未来的自己会更强大。
红颜祸水,自我的身驱所涌上的一声叹息,然后是坚定无比的意志:三分情,七分奸,十分自我。永远不可以再有对女子留恋不舍的心态,所有的主动是该在自己手上,如果发觉对方有反客为主的力量,那么闭上眼,当做杀一个陌生人一般,将长剑轻轻送入她的胸口,然后抽剑而出,洒然而走。当她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后,停下脚步,负手背后,望望当空的太阳,享受一下它所带来的暖意,一份很真实很真实的感觉会透过它而涌起在心间。而真实的自己,就是可以看得淡天下,无人能羁留心间的自我,嘴角边微微抹上的笑容,是对自己所做的选择而开心。对于已经成尸体的她,早已是忘得一干二净了。
这将会是根深蒂固在我脑海的念头了。最深心处的欲望,将再不允许自己陷入如此的险境!
※ ※ ※
只觉脑门热热地氧氧的,我睁开双目,一眼望见一个俏女子脆生生地站在面前,一手握着温热地毛巾轻轻地擦试着我的额头。
什么时候我竟然是要人服侍这个了?我这才发觉自己居然是躺着的,老脸处不觉一红,当下一挺腰肢,便待坐了起来。
哼。
我闷哼一声,从身躯上传来的一阵剧烈的疼痛,连我这自号铁人的都忍受不住,情不自禁地发出了声音。
只感觉握着毛巾的玉手猛然一颤,然后对上了一双充满惊憾的美目。
我强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好看的笑容,却不知自己的五官应着疼痛而扭区在一起,使这个笑容更添鬼魅性。
当啷。
我目瞪口呆。
铜盆倒地时发出了一声巨响,与俏女子的小口所发出的惊呼声不分先后的同时响起。
这丫头的言和行还真是一致哩。
我挪动着双手,惊觉自己体内丝毫没有力气,而真气全集结在丹田却全然不听使唤。
一时间居然连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看看有什么特异之处也无法了,嘴角抽出一丝苦笑,我何时变得如此窝囊了?
俏女子不顾倒地的铜盆,慌然奔了出去。看她那奔走的架势,倒似有什么鬼怪在追赶她哩。
※ ※ ※
我强按住心神,将意识与体内流转,探询真气的量度。
原本集结于丹田内的真气在我的意识影响下重新开始一丝一毫地流动起来。每流动一分,我禁不住哼出一声。
不知道这样的情景维持了多久,原本流动与身躯内的真气忽然集结于丹田处,而且交杂缠绕,联结成一个密度极高的内圆。而如今我引导着他们进行照常的顺序,就等于把原先的结界打破,而缠绕的七七八八下硬是牵动了丹田的神经,而丹田向来都是人最脆弱之处,而所受的痛楚更显得比任何一处要强烈得多了。
我努力着做着这些,意识与真气同化,再次陷入无我的状态。
幸好真气都尚在,虽然比以前少了太多。估计绝大部分在自伤元气的狂奔下散失于外,同时又因道衍而带来的伤势,在摔倒在地后,原本流转于躯内的真气在无意识的引导下,做了保护丹田的行动。看来又是极度的求生意志救了自己。
关于绿绮,以及过去,我再不花心神去想了。现在最重要的是让自己恢复过来,元气都大伤了,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从前的境界哩。
大汗淋漓。
真气重新游转于躯体内,尤如在死水的活鱼回到了活水的湖泊,至之死地而后生,染上了死气的真气又开始活跃起来,体力又涌上了一点力气。
我睁开双目,一眼望见凝神瞧我的清秀男子。心中奇怪适才的俏女子呢,目光漫不经意地扫射了一下,立时把四周的景象看在了眼中。
适才的俏女子垂手立在一个红衣女子的身畔,而这女子则背对着我,似乎细细地观察着在她面前的一盆金儿菊。
我大感无趣,对她来说,那一盆金儿菊比我要吸引千百倍了,然而不知道是在我面前的这位年青男子还是她救了我哩。至于那俏女子,就没份了。估计她该是红衣女子的婢女吧。
※ ※ ※
男子见我醒来,面上露出一个善意的笑容道:“适才秋儿说公子醒来了,在下和花妍姑娘正在下棋,慌不迭赶来的时候竟发觉公子在行功,所以不便打挠静候了。”
我望着他眼内的真诚,以及一闪而过的讶意,心内早知道他在闪着什么念头了。
居然会有人在重伤后一醒过来便行功的,甚至不对外界以及自己身处的环境保持好奇,不由得他心生好奇了。
我心内一笑,这处细节再一次表现出我的自我性格。只在意自己,而对事不关己就算关己的都置之惘然。而以我的智慧当然知道俏婢奔出之后定会有人过来,却仍然把行功放在第一位,毫不介意是谁救了自己或者身处何地。
其实这些只是早晚会知的事情。而体内真气的聚集,只怕会耽误自己内气的恢复。而最使我在意的则是自己在行功时会不会受人伤害,但对方既然救了自己,那么是不虞这方面的事了。
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向着那男子道:“多谢公子援手,不过,麻烦先弄点吃的过来?”
俏婢扑哧一笑,随即用手遮住了口。
一把好听如仙音的声音响起道:“秋儿还不去端?”
我心神一荡,朝她望去。
然而此女子仍然玉手弄花,估计该是人同花娇,然而她连身子都不转过来的轻视,立时破坏了她在我心目中的美好。
男子莞尔一笑,道:“小兄弟足足昏迷了七天七夜,难怪醒来后唤饿。小兄弟至情至性,先受重伤,后心神受残,两者相并下更是严重,如花妍所言,能够保住性命就算是上上大吉,现在看小兄弟虽颓而精神尚存,这次妙手仙姬的名儿恐怕要保不住了。”
我浑身一震,终于想起花妍这个名字为何如此熟悉了。
第六章 仇家当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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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手仙姬是在金陵城中一个超然于世的女子,据说其人美艳不可方物,医术师传其祖父医神花天放之手而更有独到之处,年纪轻轻已是金陵城中的名人,因此也养成了她目空一切的高傲性子。而能够让她看病的只能是高官大户,将相王候。而诊金以万金起点,所以在百姓口中又有对其的不屑,曾有穷人以为其女子而心肠软弱,携子上门求医,却被乱棒逐出。心性冷酷之说,犹未过之。但她医术高明,却是无人不认的。
想不到却是她救了我一命,不知道眼前这男子又是什么来头,万金起点?不会要我偿还吧?
心下大骇。难不成要我杀人放火地去弄钱?
面上表情倏变,随及坦然。
既然人家救了我的命,别说这区区银两,就算再难的事,我也一样得报还。玄某人可不会欠人什么的,尤其是如此的恩惠。
隔着老远,我色迷迷地望着她动人的身姿,眼内不觉涌上邪念,这增之一份则胖减之一分则瘦的好身材,尢其是这盈手可握的蛮腰,若是倒在我的怀中,甚至仰起她诱人的俏脸,脉脉含情的眼眸,半闭着去送上门来任君品尝的檀口,呼,这景象立时让我的整个魂儿都醉了。
食色性也。然而对于可以让我这样想象的女子,事实上我是毫无兴趣的。或者说只堪肉欲,而无法刺激我情感的须要。
自绿绮之后,也算是初尝了禁果。开始了对肉欲的向往。
花妍终于转过身子,将着她绝世的姿容面向了我。
眼内顿时换上一副正气的神采。自心中所涌上的感动,不可克制地狂乱起来。
果然好一个美人!
俏丽无双的玉颜上带着一个淡淡的笑容,眉长及鬓,斜挑高飞,眼神如醉,所到处电光四溢,瑶鼻钟秀如玉,檀口小启,贝齿芳洁,而五官单个的精致度已让人叹为观止,而所有综合起来的美感更显出让男子痴迷不拔的能力。
果然好一个绝世的美人!
与绿绮相比,竟是难分春兰。
花妍俏目中闪过一丝不屑,丝毫不顾我眼内流出的神迷之色,檀口轻张道:“炜公子何来之说?妙手仙姬本是仰爷爷之名而起,坏与不坏,倒也不打紧。只是未免让妾身糊涂了一把。”
面上沉迷之色一闪而过,虎目中露出冷酷的神采,对于这女子的不屑和自傲,立时激起了我心内的反抗意识。嘿嘿,你虽为绝色,但在玄某人眼中,又算得了什么。
然而硬是抢过炜公子的话头,先一步扬声道:“姑娘言在下就算伤好也是终身废功,不过此刻在下仍然生龙活虎,体内真气虽然少了些,但还能够应付一下当今所谓的高手。”
花妍面上露出不豫之色,显然对我横插一话甚至对我整个人都保持着极大的反感,冷淡地道:“公子能人,自然非寻常人所比。”
我仰天一个哈哈,踏前一步,低下头去,自眼内勃然暴发出一阵神采,直逼她的目光。
花妍目光移转,竟丝毫不理我的咄咄逼视。又倒退一步,拉开了跟我的距离。
心中气苦,玄某人何时受人如此小窥。然而城俯深厚如我,虽然保持了不满,却并不显露于脸上,反而微微一笑道:“姑娘妙手,在下深受大恩,也愈发惊觉姑娘医术之能,玄犹记得自己昏迷之前,体内之伤因心神所痛下而愈发严重,更加上内气外溢下,以为此次不断送性命也要半生残废哩,幸好现在觉着自己伤势尽复。嗯,除了一些外伤以及伤后的后遗症,其他的都不成大碍了。”
捧承话人人爱听,就算怎样冷若冰霜的天之娇女都待为之解冻。
花妍目中闪过一丝异采,然后伸指搭在我的手脉上。
半晌后颓然松手,望向一边含笑不语的炜公子道:“还是你瞧得仔细,他原本集于丹田的真气尽数消散,并且融入于躯体之中。看来此次伤后,对他的真气修练并无影响。”
炜公子怔了一怔,充满疑惑地目光朝她望去。
花妍油然道:“先前我一直想不通为何会有一团真气聚集在丹田处,而看他陷入昏迷时仍然不停地释放赖以生存的真元时,就该断定这真气非自己所有。然而当时合你我之力试图击破此内圆而察他丹田之实,却深受排斥,如果冒冒然而行,将有损他的丹田。现在看来,倒好象那股真气原本是他之物,不知因了何种原因,在生命的最后关头护住了他的丹田,若丧失了这个,那么他确实再不能有动武的一日了。”
触及医理,她便佩佩而谈,总算有了点人气,再不似仙子般的冰霜满容了。
炜公子呆了呆,深思道:“看来我当时的决定是正确的。”
闻弦歌而知雅意。我心内大怒,看来此二人一定为是否击破我的真元而察我丹田之事有过争执。这小妞的冷血犹在我估计之上,长得这么标致,心肠却自私得紧。若非炜公子当时力阻,原本可以保住的功力恐怕又是被废了。
心头出了阵冷汗,却禁不住涌上对炜公子的感激之情。
炜公子前行几步,右手在我肩上拍了拍,露出个夸张的笑容道:“知不知道你当时的样子好威风?我刚从惹云舫出来,瞧着你疾速夜奔,然后不知怎么忽然身子弹上半空,又砰然落地,分明是自讨苦吃。那时的模样,你浑身血污,面色难看,气息微弱,也不知救得活救不活,所以连夜敲了妍姑娘的闺房,为你及时医治。”
我面上露出感激涕淋的神态道:“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花妍轻哼了一声,显出了不满之意。当时她早已熟睡,却被朱炜的急速敲门声所惊,象她这种名门之女,几时碰着有敢惹她的人?但以朱炜的家数以及对他的喜欢,只好把气出到我头上来了。
何况当时我浑身血污,接近死人一般,她虽为医者,但身为女子素好干净,勉强诊治,心内早已窝了一团火,若是有万金诊银倒好,但她又如何会收朱炜的银子?
而依她的脾性,怎样都不会把人命当回事。碰着真气护丹田这样的奇事,首先所想到的就是突破它然后仔细找出原因,以求自己在医学上的进步。幸好朱玮强力阻止,才终于打消念头。
炜公子随意地道:“在下朱炜,小兄弟你呢?”
花妍冷冷淡淡地接口道:“燕王的第三子,无论文才武功均为上上之选,今次你与他相交,足可告慰家人了。”
我目中精光一闪,然后装着感动一跪下去道:“在下秦玄,有费王子苦心了。”
朱玮如我所料般慌忙扶起我,宽容地道:“小兄弟何必如此大礼,小兄弟重伤至危,既然让本人看见,若不出手相救,又如何为燕王之子哩。”
我心内冷笑了一声,朱棣与我誓不两立,只可惜了这位救我性命的玮公子了。我当然不会真的下跪,对我而言,就算是口中一个谢字也很难出口,而面对朱玮的活命之恩,我也绝对不会说出诸如救命大德之类的,只有对其进行援手的感谢。
说我天性冷血,果然一点都不假。
朱玮疑惑地道:“不知道在小兄弟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是否涉及到了情爱?”
触及绿绮,心神为之一痛。面上现出一丝伤感。
花妍冷冷地望着我,目中的鄙夷之色愈浓。
我喟然低叹一声,声息间说不出的苍老无奈,仿似回到了一个不愿回去的梦中,低低道:“夺爱之仇,伤我之恨,险死怀生之罪,不说也罢。”
朱玮与花妍对视一眼,心内恍然。
两人原本都是才智高绝之士,只通过区区己言自能了解出个大概了。想必女子负心,秦玄欲讨回公道,然而力不及其男友,在重伤之后尤被受辱。而连花妍的冷血,亦不禁叹息了一声。
看来会欠朱玮更多了。面对他,我倒不会把对朱棣的仇恨带到他身上,就算他不救我一命也一样。我一向是怨有头债有主,旁观的人倒没兴趣一棒打杀。
看来须要一个机会报恩了。就算是再难的事,我一样会做到。然后只身一人,杀了朱棣,抢回绿绮!
却不知道朱玮在以后回想起来,对救了他的杀父仇人会有什么样懊悔的心态。罢了,这原本就不该是我所该想的。
凡事就一步一步来,何苦挂念的如此多。
我长笑一声,惹得两人面上讶然,然后欢喜地道:“请允许我先填饱肚子。“抢先一步,莽莽撞撞地接过秋手手上的食盘,顺便摸了一下她的玉手,一旁不顾吃相的狼吞虎咽起来。
各人哑然失笑。连花妍都不例外。
第七章 水中欢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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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足饭饱,顺便洗上个热水澡,只可恨不管是秋儿还是花妍,惹得一个陪我鸳鸯戏水,必定让我浑身舒坦。
闲意地将身子靠在水池的边缘,享受着热气所带来的舒适感。出身平庸的我何尝受过这种贵族式的待遇?一想及这里就是花妍小姐的沐浴之所,整个心儿不觉怦怦狂想起来。
虽然我对这妞儿没什么好感,但对于她的美丽,无论哪个男子都会禁不住怦然心动,就算是对她有再大的恶感,还是会允许自己意淫一番。看来朱玮那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连我这情场嫩手都看得出花妍对他是十分兴趣,他去一副呆头呆脑的模样,虽然妙语连珠,才华卓越,但对于关系到自身情感方面居然就这么任由花妍为他喜怒变化而无动于衷。
若是绿绮有对我如此便好了。
※ ※ ※
整个身子忽然没入池中。
受着温水的浸虐,脑海中顿时清明一片。
多想无益,然而脑海中仍然思想的她,只好借水之力来清醒自己。然而心内所涌上的无力感,仍然如巨浪般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我内心处严加防御的大堤。
扬声一笑,长身而起,水为之分开。
秋儿目瞪口呆地望着我蓦然拉门出现在她面前,看着我在她面前的寸缕不着,小脸儿惊慌失措,手捧着的衣物在双手一松下落地,然后在我意料之中下歇斯底里的惊呼起来。
我在她意料之外下,在她先一步喊出口的同时,一手蓦然掩着了她的檀口,另一只手顺便搂上她的蛮腰,砰然一声,两人身子同时倒向水池,只除了我是故意的她是六神无主的,终于成就了我鸳鸯戏水的好梦。
今趟又是故计重演。
不过今次比对绿绮要好些,至少我仅仅是想跟她鸳鸯戏水而不是想强暴她。这丫头虽然不是绝美,但清秀之气溢于颜表,也是一个不多见的美人儿。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刚好我又因想起绿绮而带出的一股无法排解的忧闷,只好再次做个不良之徒了。
对于事情的后果,我懒得去想。我行我素,只在当时,若想了太多,不是平白少了自己的兴致么?这天下还能有我朱玄不能收拾的局面么?
这妞儿浑身湿透,曲线玲珑,胴体清香,禁不住我兽性大发,禄水之爪立时全面进攻。这丫头哪知人间险恶,好心好意地送衣物给我却硬被无赖之徒给勾到水中,俏脸发白,显然三魂去了二魄,竟然任我为所欲为。
然后见到她清丽的眸子间泪珠儿流动,在我轻轻放开捂着她小口的手后,两行清泪终于垂在脸颊,顿时显得楚楚可怜我见忧爱了。
我心内低叹了一声,首次涌起了对无辜的犯罪感。
温柔地将手捂上她的俏脸,轻轻拭去她玉颜上的泪痕,目光爱怜地望着她,口齿轻动了动,却没有声音响起在耳畔。
面上所露出的愧疚感,真实地反应着我现在此刻的想法。
奇异地气息弥漫着水气盈盈的池中,一个赤裸着的男子加上一个衣衫湿尽的女子,双方默然不言,仿佛时间在刹那间轻轻地退离了池中,又不带丝毫声响地掩上了门。
剩下了绝对两人的空间。
我怔怔地望着秋儿,那个清秀可爱的俏丫头,丝毫没有接触外面世界的纯洁心灵,而自她眉眼间所涌上的惶意,以及面对此时环境而自然而起的无助感,禁不住便我的心颤抖起来。
我行我素可以,但又何必为了一己之私而害了这丫头呢?
我又不是不知道她家主子的任性和冷酷,虽然我不会跟她发生什么,也许当时仅仅是为了好玩,或者玉成自己那时的心念,但把她拖到万劫不复的状态,纵然我魔气成性,亦觉愧意。
秋儿看着我面色倏变,忽然很成长地叹出一口气。
双目盯紧了我的脸庞,忽然整个眸子发出了异样的神采。
七日七夜让她照料的男子,以及我在洗尽落泊与血污后所显露的好看外形,加上此刻的温柔接触,整颗芳心颤动着终于缠绵在了我身上。
玉颜因着我的手抚着而晕红起来,眉眼间多了柔情似水的味道。
我象触了电一般的一颤将手收了回来,面对她的反应,整个心儿忽然狂跳起来。
我毕竟还是个初丁,尽管我拥有他人所比不上的英伟霸气,然而到底怎样应付眼前的情景,却是现在的我所手足无措的。
耳中忽然有吃吃的脆笑声响起,显然她想不到这么胆大包天之辈还会有如此反应。
我大感尴尬,但是对自己刚才下意识的反应也找不出什么借口解释,幸好水气朦胧,老脸处微红她这小丫头的眼神怎么看得清楚哩。
至于她嘛,浑身上下,何处不落在我这双炯炯有神的虎目下?
目光肆意地浏览在她的俏脸,然后望下她玉白粉嫩的颈子,酥胸隆起的胸口,盈手可握的蛮腰,不知不觉目光中充满了色欲的味道。
秋儿面色惶然,她现在虽然对我有了好感,却仍然是冰清玉洁的少女,怎堪男人的目光如此邪恶?身子下意识地倒退一步,激起水花浪浪做响。
我始然清醒过来。
现在的自己似乎越不成话,见到女孩子就想欢好,估计是被绿绮钓上的色心,再加上朱棣的闯入令我的好事功亏一窥后对欢好的向往,幸好这只是纯粹的欢好念头,而非是对女孩子动情的真心。
有过一次真心,足以让我这一生无悔了。
对绿绮的情感是我强压下去的,我并不恨她,仍然一如既往地爱着。事实上我都不知道我见着她会否狠得下心。我曾说过,如果我得不到她,我会毁了她!
然而这个念头仍然让我逃避,我无法生出一丝一毫伤害她的心。朱棣啊,这个让我莫名亲近的男子,居然会让绿绮爱上。上天的安排,做为凡人的我怎能去反抗!
我掬起水,泼向秋儿。
水珠在半空处散开,由着水气迷蒙的朦胧感,好似一颗颗的珍珠,散开在半空。
珠落玉盘。
忽然生出这样一个念头。
右手写意地一挥,接住所有的水花,直气暗用下,做成一顶颗的水珠排列着整起。
我摊开手掌,送到秋儿的面前,看着她眼内所流露出的惊奇和欢喜,洒然道:“人生犹如朝露,既然生命苦短,那么就该珍惜眼前的每一刻。”声音放至低无可低,却清澈地响在她的小耳边,深情的道:“还将旧时意,惜取眼前人。看。”
内劲用出在掌心,一颗颗地水珠奇迹般的运动起来,绽出千万光茫,然后脱离掌心,当空旋转,将自身的美丽发挥得淋漓尽致,在最繁华美妙的时刻,轻轻破碎,留下秋儿满目的遗憾在眼中。
单臂拥住她娇俏的身子,轻轻一用力,让她娇羞不堪地倒在我怀里,见着她连颈子都红云弥布的害羞,心内忽然涌上一股罪恶感。
我真的能给她幸福么?我清清楚楚地听到自己的心在回答,我只会带给她一世的痛苦。而我,每一个手段目的看似不是为了自己,但其实都只是为了自己的欲望。
我行我素,只要我这一刻是喜欢她的,那么我便去得到她。
双唇相触,丁香缠绕。
在她软弱无力的抗拒下,弄散了她的长发,轻轻披拥在水边。罗裳半解,肌肤盈露,越发激起了我原始的冲动,一时间欲火上涌,翻身即上。
第八章 人心所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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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儿。”
来自花妍的呼唤声响起在池中水气氤氲的天地,我蓦然一省,才发觉自己差点又酿成大错。
秋儿一惊而醒,美目中楚楚可怜,花妍在门外的呼喊声更如催命一般响彻在她的心头。
一时间惶惶不可测。
我伸手按住她的香肩,柔声道:“不关你的事,一切都由我去说。”
瘦小的身子首次在不受我控制下弹跳起来,在水声哗然下就那么奔出门去。
我凝神望着她娇俏的身子飞也似地消失在我的视野中,面对花妍和朱玮的目瞪口呆,心知眼前这一幕是自己一生都忘不了了。
那罗衫撕破处肌肤点点,酥胸微露,原本整齐的乌发凌乱,俏脸上浮起的红晕,以及浑身湿透下的旖旎,恍若受惊一般的急奔,面对花妍和朱玮的无助,这一刻,叫我怎生心安?
她怎可能进浴池这么久呢?我本就该想到她家主子会找她的。
对于花妍的适时打乱,我倒没有计较的念头。若是真的跟秋儿行了鱼水之欢,那么她的下场更不堪虞了。毕竟,我绝不可能带着她上路的,也绝对不会让她做我的妻子。
除了绿绮,我不须要任何人陪我到永远。我所做的,是为所欲为,是我不羁天下的魔者本色!
我岂可有人束缚住我朱玄?
水声作响,我立起身子,步上池顶,面上露出一个毫不在意的笑容,淡淡道:“两位可否暂避?本人还要穿衣服哩。”
花妍和朱玮惊然相对,实在猜不透我究竟是什么样人了。
观秋儿的掩面急走,以及浑身上下的湿透,任谁都想得到她在池内受了我的欺侮,而以花妍的脾性,早已把我看成是卑鄙无耻的下流之徒了。就连朱玮,也从心底不耻我的为人。
好心好意救了人一命,然尔这人不领情也罢,还公然轻薄本家女子,试问花妍这心高气傲的女子何能忍受?而这朱玄做过这档事之后还能保持得平静闲淡,立时更让她火气上涌了。
恨恨地将怒视着朱玮,这个自己左看右看横竖着不顺眼的小子就是由他而带来的,而且如今还闹出这天大的丑事。不只是秋儿,连自己的名誉都会大大受损,以后更如何在金陵城中行走哩。
朱玮大感冤枉,却也哑口无言。以他君子恬淡的脾性,也不由生出不该将我救的心念。
他们两个在门外为我生怒,我这当事人却漫不经意地行到门边,握住门把,顺便轻轻敲了敲门,好象当做什么事都没有的道:“我的衣物在门外,两位须要参观玄某人的裸体么?”
花妍玉颜生红,愤愤地哼出一声,一甩头,将满头的秀发飘散于空中,显尽作为一个名门闺秀所应有的修养,面对一个小人的不齿,却又再不是以往的碎玉小少,反而大步离开。在我超强的听觉下,甚至可以听到她因怒急迈步而差点踉跄的声音。
看来她这次确实受了很大的刺激。
我倒不担心她会把我怎么样,但却担心她会把对我的气发在秋儿身上。不管怎样,这丫头是我最该挂念的人。
朱玮平和地道:“小兄弟,梳洗后请到内厅一聚。”他词而未严,显然露出他的胸襟确有过人之处。
我稍有歉意地道:“朱兄委屈了。玄必有后报。”然后听到他离去的脚步声。
颓然坐地,花妍对我怎样看法,我倒不去计较。然而必竟是活命之恩,怎生都得想个法子去还她。而过回还必须为秋儿开脱责任,让花妍这丫头的手段尽数朝我身上发好了。
人间风流自古今,不留温柔尽余生。
一意豪勇英雄志,转身百年岁匆匆。
其实又何必多细想什么呢?就象我刚才在秋儿面前的表演,漫空的水珠抛洒在空中,显出重重的光怪陆离。然而在自身的美丽达到极点的时候,砰然破碎。何止是留下秋儿的遗憾在水气氤氲的空中,事实上亦有我对生命的无奈,对感情的无力,甚至对自己将来的戏弄。
我,无我,真我。
在蝶依楼夺门而出的刹那,我的心境是无我,然而那个无我的状态却又是真正的自我。
再没有任何外力可以插足其中。我所面对的,是自己一颗坚毅的心灵,纵然有天大的打击都可以淡然视之的心灵。
然而这必竟是一个多人世界,我可以脱离得了天下,但天下却总会有因为我而受牵累的人。
秋儿是,朱玮是。
我再怎么自私,却也要处理好因为自己而起的所有一切。
看你花妍,能拿我怎么办!
一眼瞥见了盈盈跪地的秋儿。满目秋波下的伤神和凄惶。竟又是如此的惹我心疼。
她仍然着着那身湿衣,但已经把有露出肌肤的地方稍微拉上了一些,虽然不怎么管用,仍然可以看到她春光四溢的肉体,但如此情景下,竟丝毫引不起我的性欲。
只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在心处。
她的双目微微红肿,显是有哭过。而受水湿透的衣衫下胴体轻轻颤抖,显然是她勉力克制的结果。毕竟现在是接近冬日,罗衫在湿后更显得冰冷。只从她的鼻翼不断翕动下就可以看出体外的寒气静静地扑袭着她的身子,她强撑着让自己不过于抖颤,在我眼中,对她的怜爱更如波浪般一波迭起一波。
她何必受这罪哩。我望向高高坐着的花妍,目中露出一股强烈的杀机,却一闪即逝。
我还是那样的人,虽然造成秋儿这样的处境的人是我,但却仍然把罪魁祸首这个称号套在了花妍身上。
大步踏向跪地的秋儿,在不顾众人的目光几乎要撕裂我一般的恶毒下,捉住秋儿裸露的玉臂,只感觉触手处冰冷一片,一狠心,弯下身子扶她起来。
这丫头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倔强,在我没有丝毫真气贯注下而猛然反抗,一时间竟不敢强力拉她起来。
我俯下身子,目光对上了她眼内的点点晶亮。
然后是一个坚毅的眼神。
我心中一颤,只觉此刻的她竟是如此高贵。相比之下,我还是那样的无耻卑劣。
我所拥有的是什么?不过是与生俱来的豪勇霸气,目空所有的绝世智慧,神功大成后的傲视天下,以及对万事万物的蔑视和对自己信念的坚持。
这个就是我眼中的高贵。
我坚持自己所有的信念,这就是我眼中最大的高贵。这些是谁都做不了的。人可以对自己信念的坚持,但他的信念是什么?不过是平庸的坚持罢了!而我,有我狂傲无双的本钱,是天下所有人都及不上的。所以我行我素,没有一条法规戒律可以束缚我,挑战的是天下的极端却证实的是自己的无双!
然而在此刻,通过秋儿所传递给我的信念。
那是自身的束缚呵。没有世俗法规戒条,但我的心有。而且让着这个小女子所缠绕上的戒条法规。
在那一刻,我是深深地震撼着从这小女子身上传来的强烈信念。那不是用力量可以征服的东西,她虽然弱小,但仍然有坚持。而且是让我愧疚的坚持。
小人物,也有自己的世界观。
人心所执,天下为空。
自她娇小的身躯所涌上的力量,是对花妍的忠诚,对惩罚的坚持,对世俗法规的臣服。
在她的心中认为是值得,那就够了。
人与人,本该是平等的。虽然这是个不平等的阶级社会,但至少在心灵上,人与人,是平等的。
而在此刻,她是高贵,我是卑劣。
我颓然站直身子,我所能做的,是不去打搅她的执着。
轻轻地将外衣脱下来,披在她娇孱的身上,整个行动竟是说不出的温柔。
面对人生,也许我懂得的是更多了。
秋儿的娇躯轻轻颤动,我清楚地感受到那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对我发自内心的真诚所感动。
朱玄是那样一个胆大包天无事不为的男子,而他此刻表现出来的行动,却深深地将暖意注进了她的心头。
尽管是一件外衣,并没有实质性的御寒作用。但送上的,却是我理解的温柔,代表的,是我朱玄的体贴关怀,只以此心,足可作为情人的眼波盈盈了。
爱怜地望着她红晕遍布的俏颜,在众人出乎意料之外下俯下身子,蜻蜓点水般地在她的脸颊处吻上了一记,在花妍的怒目相视下忽然站直身子,浑身上下爆发出一股慑人的威严气势,脸上却奇异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柔声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第九章 浓情真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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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儿玉白的颈子上迅速扩大的红晕,在我说完那一句话忽然转白,她面色苍白,失声道:“不要。”
将脸子向着我,目中满是惊恐之色。
她终于彻底地爱上了我。而且是无怨无愧的那一种。
也许她知道自己将会受到怎样的结局,然而她再不会顾忌着什么。只想,好好地爱着朱玄。
这个胆大包天冷血寂寞的男子。
再怎样的冷血下,却有着对她的热爱。寂寞的心灵处,也将会有自己亲偎在他怀中的浓爱。
就象于浴池中灿烂到极致的水珠,每一刻每一分都尽情着自己的美丽,对于将来是什么,她们只沉醉于眼前的刹那,将自己的动人展放得淋漓尽致。
春光有限,只要拥有过,那便是一生的欢爱。
“还将旧时意,惜取眼前人。”我低沉而深情的声音响起在她的心中,那一刻的我,原本就是那样的温文尔雅。
再不容她抗拒,再不容她的心抗拒。
重重地,在她的心口,烙上了对我这一世的情爱。
无怨无悔。
我深深地明白着她的心,就在我此刻所要表达的,是对她的承诺,也许是我一辈子都做不到的,然而我情愿以生命,尽管只是表面上的放弃生命来搏得让她明白她对我的爱不是空的。那是很真切很真切把握在手心中的幸福。
我给不起她更多,但只要我眼前此刻能给的,我会毫不犹豫地双手奉上。
我清清楚楚地明白着,这一生,她将和我密不可分。
我一无所惧地望着花妍,满目中是挑逗和嘲讽。对于这高高在上的佳人,我保持了很大的不屑。
骄傲的人,旁人的目光就是最好的言语。对于这样一直锦衣玉食的贵族,在拥有着稍稍与常人不及的天份才学后,会在潜意识中对比自己身份低微的人挥之则来驱之则去。而从面对衣衫惨淡的我来说,同样是以不屑的眼神观望着我。而如今我的行为,只能说是雪上加霜,我敢打赌,她的心头一定恨不得将我碎尸万段。
就让你一辈子都这样蹩在心中吧。嘲弄的眼神迎上她充血的目光,竟然忽然发觉她眼神的好看,那一种亦嗔亦怒的神情,竟然是这样子打动着我的审美观点。
可惜那种尤物只能做为花瓶来欣赏的。
我故意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目中尤其露出一种意淫的坏坏笑意。
秋儿不顾一切地在我宽大的长衫的笼罩下偷偷地扯我的衣角,自她心内传来的想法,是不想我故意触怒着花妍。
毕竟她是掌握两人生杀大权的人。
一时间厅内气氛冰然。
花妍黛眉一凝,一把冰冷的声音自她的口中响起道:“你真要寻死?”
我神色一谨,面色作出大义凌然的道:“这件事根本不关秋儿的事,既然这样,你如此的不分轻红皂白,何况秋儿姑娘的七日照顾之恩,小姐的活命之医,我又如何强加分辩而惹人生厌?倒不如爽直一点,做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就当做把性命还给小姐好了。”
花妍气得花容失色,她当然知道我以退为进,顺便来做自己的英雄之气,稍带一点就打击一下她的傲气,而我的潜台词则是说她无理取闹。
朱玮面色微变,他当然知道真正无语取闹的是我,但毕竟整件事他们未亲眼目睹,至于事情的真实,虽然看秋儿和我的情意可以了解一个大概,但若此而问人死罪,也确实冤枉了一点。
但我的骜獒却通过言词严重地伤害着花妍,这对他来说,却是一种很痛的感觉。
秋儿捉住我的衣角处轻轻颤抖,她嗫顺着一遍一遍在口齿间儒动的微微声音道: “别,别那样对小姐。”
心中爱怜一片,自袍底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纤巧的玉手,传过去一阵温柔和坚定,让她的手渐渐软和起来。
我要她相信,就算有再大的困难,我都有把她摆平的实力。
花妍厉喝一声道:“好胆!”
虎目立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直逼花妍,齿缝中硬邦邦地挤出几个字道:“给你命你没胆要,那你要怎样?”
蓦然风起,花妍整个身子如大鸟一般直扑厅中的我,气劲旋转,想不到她的武功还这么高明。
然而我当然不会因为惹恼她而心生悔意。反而还有一种开心,能把这目中无人的丫头气得团团转,竟然还有一种莫名的自豪。
玉手迭然几个圆圈,在双掌的牵引下,重重击向我的胸口。
唇边带出一抹奇异的笑容,感受着由秋儿的纤手传来的颤抖,轻轻甩脱,将胸口一挺,负手卓立,浑身上下闲淡优雅,在秋儿和朱玮惊憾的目光下竟然硬受此掌。
花妍目中怒意愈甚,娇叱一声,身子以飞天之势带动掌劲的自然太极之气,轰然硬上我的胸口。
胸口遭此重击,整个身子立时飞出丈外,迎上厅内的桌椅,只听哗啦啦几声响,受掌劲的余波所及,竟皆粉碎。
我站直身子,伸手抹去唇边的鲜血,在众人出乎意料之外踏前数步,面对着花妍,洒然道:“小姐决定着我的命运,是要将我活活打死么?有幸死于小姐掌下,玄某人也是三生有幸哩。”
心底却怍舌不已,这丫头用的竟是太极阴诀,而且功力非浅,果然有目无余子的本事。而我伤重刚好却远未复原,刚才为逞英雄硬受一掌,事实上心内不断叫苦。
逞什么能耐,估计再挨一掌我就不能这么笑嘻嘻地说风凉话了。然而正充英雄的时候当然要挺着。眼角的余光瞄了下秋儿,见着她原本担惊受怕的眸子间涌上的惊喜。
谁不愿意自家的相公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人物。虽然瞧着我的行为,还真的不怎么象哩。
芳心处的喜悦,将她的脸子充盈得更为迷人。
面对我的轻薄,一时间她竟难以计较。
毕竟眼前这人是硬生生地挨了她接近全力的一掌,却还能够言笑淡然的挺立于眼前,一时居然有了对我刮目相看的心态。
他到底是什么来头?
尝到了花妍表现出来的实力,脑海内涌上的两个字居然是“分寸”。确实该适可而止,不然逼这婆娘发起疯来,估计我还真的会当场跷掉。
以我现在的状况,以花妍的力量,的确有把我永远留在此地的资格。看来任何人都不可以用个人的好恶来评估对方的本事,原先以为她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不会有什么好武功,就算让她打上七八十掌也能分毫无双,现在这个计划当然得取消了。
嘿嘿,等我伤完全好了,让你打上百八十拳又怎样。现在却得忍下了。
我一挺胸膛,强露出一个高手应有的风范,摇头道:“如此掌力,我就算挨上百八十掌又如何呢?只怕小姐空费力气哩。”眼角余光微瞄一下花妍,见她俏脸重新泛怒,且有再来一掌的跃跃欲试的表情,心中大吓,威风什么时候都能充,关键是要有命在。口气一转道:“只是小姐强硬手段,不理玄某人的分辩,这武德二字,你就这么不放在眼中么?就算玄某人是作奸犯科,总也该听个详细理由吧?”
花妍面色稍微缓和了一些,必竟刚才一掌倾尽全身力气,也带出了不少对我的愤怒之气,又触到秋儿泪眼盈盈的求告之色,心头一软,仍然冰冷地道:“你说吧。”
她与秋儿自小长大,情同姐妹,虽然出了这样的事,却没有召集下人们来公开审问,厅内的只有我,秋儿,她和朱玮。虽然不完全是因为跟秋儿的亲近关系,更多的是为了避免他人知道的面子,但还能说明她心中有一丝善良。
还能嫁得出去。我咬牙切齿地想。
秋儿情意绵绵地望着我,眼波中说不出的迷恋和信任。
转眼间,我决定了我该怎样的说词。
深深一瞥,将我心内的坚持和想法毫无保留地传送给她,然后得到她羞意的默肯。
我弯低身子,轻轻拉她起来,又很温柔地将她的娇躯偎在我的胸口,眼神中说不出的温柔婉约。
一时间两人的天地充塞着温馨和完美。
花妍木木地望着我跟秋儿,美目中闪过一丝忧伤,她轻轻转过螓首,见着她心仪的男人静静地望着她,眼神是温柔,但却不是情人深情的缠绵。
芳心处传过的微微低叹,却又归于沉静。
就那么人的注视下,我轻轻地吻着秋儿的长发,吻着她青丝间的芳香,吻上她酡醉晕红的颈子,就让着一种很奇异的气氛在我跟她之间弥漫。
谁都该知道了,再不允任何人插足的两人空间,再无人所分开的情爱枷锁了,浓浓情爱,表现得如此完美和神圣。
就如水珠儿,让我挥掌弹向半空的水珠儿,不断旋转着的光茫动人,在这一刻,终于达到的是毕生的顶峰。
然而可以区别的,主动在我手上,我要她永恒,那就永恒,我要她破碎,那就破碎。
人的生命与水珠的最大区别,是人的生命可以一波又一波地攀登生命的最精华时。而我的人生,也是一波接着一披地去找寻生命的奇迹。而一世的霸业,眼前的情感,都是我醉心于其中的。
“我娶她。”我仰起脸,面上是不容反驳的坚定,第一次用着很温情很温情的声音道。
就象,怕惊了天上人,就象,怕惊了水珠儿。就象,最怕的一池春梦水珠裂。
在此刻,我要的是永恒。要的,是陪她渡过一生。
第十章 心碎之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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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儿洁净的明眸忽然间涌上了泪水,就好象山间的溪流倒卷形着了一帘瀑布,静静地坠落在她如花的容颜。
我捧起她的俏脸,轻轻拭去她颊上的泪珠儿,看到自她的眸中不可自拔的泪水,露出个深情的笑容,道:“愿意嫁给我么?”
秋儿使劲地点头,惶惶间忽然抬起头望向花妍,却奋力地摇了摇头。作为丫头的幸福,始终都是在她家主子身上。她怎敢,有一己之私?
人力无能胜天,何况我一向是量力而为的人。
这一局发展至今,完全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没想到一个局一个局的投入,竟然延变成如今的结果。
如果让我再选择一次的机会,我绝不会跟她在一起。
然而此刻,却又是必要的选择。
我为人虽然豁达,但事实上也有门户之见。自命英雄了得,当然须要绝世娇娆相陪,想不到现在轻轻易易地将自己的一生断送了出去,还是送给这样的一个小丫头。
幸好可以宽慰自己的,是这丫头的无暇,估计我以后再怎样逐花闻香,她也不会过问。爱这丫头,是一时间转上的念头,是一个结一个结下去后的必然。毕竟,我可以说自己冷血无情,但还是有很多时候,我多情,我心软!
花妍的美目中流露出奇异的神情,看这秦玄的气度武功,竟入绝顶高手之林,真会对秋儿好么?她冷喝一声道:“你想娶她就娶么!你当我这葬花居是清楼楚馆?想亲薄就亲薄,亲薄之后就想娶人?”
秋儿猛然跪倒,凄凄楚楚地道:“小姐。”
我傲然对她,将身子挺得笔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道:“我与秋儿,错事在我,心中对她有爱慕之意,而趁她送衣时脱她进池行鸳鸯之事,我玄某人不羁惯了,却与秋儿无关。而幸好她对我也有爱意,难不成她的一生幸福你就想这么生生驱逐?”
朱玮看着我跟花妍之间如逢水火一般,插言道:“秦兄弟心性胆大,放荡不羁,而事已发生,何况两人确实相爱,妍姑娘何不成全了?”
花妍冷冷道:“我的事自由我说了算,你不必插手。”竟把朱玮的好意给拒之门外。
朱玮面色一白,说不出话来。
我心内大笑,花妍愤恨朱玮不解风情象个木头一般,见我与秋儿的恩爱心内更是空虚,他莽莽撞撞开口,当然是撞在了枪尖上。
我面上露出一个诚恳的笑容道:“整件事情就是如此,我秦玄可以对天立誓,一生让秋儿幸福。至于妍姑娘的大恩大德,玄某人必有后报。”
花妍妙目移转,望着楚楚可怜的秋儿,见着她眼中的百般哀求,死板的玉容微微舒展了一些,她淡淡道:“你又什么本事报我的大恩大德,你配么?”
我勃然大怒,一生几时叫人小瞧过?不想连连让这小女子看不起,若非看了秋儿的面上,以及她的活命之恩,老早就想出手毙了她!
然而此刻去不可发怒,更重要的是现在还得顾忌她的实力。
面上露出一个谦合的笑容,正待说话。
老管家周伯急匆匆地跑上厅前,目中露出惊恐之色道:“安小王爷来了,一定要求见小姐,老奴怎都拦不住了。”
然后是一把骄态毕呈的声音响起道:“朱安奉父王之命,与妍小姐要事相商。”
花妍俏然抖变,她瞄了一下朱玮,见他英挺的面容也现出生气之色,芳心内宽慰了一下,望了秋儿,低声道:“一切容后,你们暂且回避一下。”声音温柔中却又带点张惶,看来是碰上棘手的事了。
秋儿顺从地起来,然后轻扯了我的袍子,要我暂避。
我心内暗喜,这朱安之名,连这娇横的大小姐都面现惶惶,我怎可错过这场好戏?说不准还能够反客为主哩。
故意不懂秋儿的意思,反而凝用真力,缚住她的手臂,令她也无法回避。
听声音此人已在十数步外,只要转过花圆的拱门就可见其庐山之面,到时候就算我跟秋儿想回避,也会有失礼之处了。
感受着秋儿的颤抖,心中一软。转目四顾,发现花妍已回到原先的座位,而朱玮则居了客位,周伯垂首树立一边。
总得给她和秋儿留点面子。
我移步稍动,大剌剌地拖着秋儿站到一边,然后见到了朱安。
只感觉一股目光恨恨地投向我,随后这目光的主人自堂上而下,笑颜焉然地迎向朱安道:“朱王子大驾光临,花妍迎之晚哩。”
随后是朱玮的声音道:“朱玮见过安王子。”
迎目而见的此人倒不失为一表人才,只是面色苍白显然久浸渔色,双目微现阴翳,显然是天性凉薄之人。难怪花妍和朱玮见之如忌。
朱安敛目横扫,目光有若实质,显然武功犹在花妍之上。
我目瞪口呆,这小子居然一下子就把目光凝注在秋儿的面上,将她看得栗栗发抖。色狼之德,表现得淋漓尽致。
也确实难怪他行注目礼。衣衫撕透后的秋儿春光外泻,早已成熟的身子愈发显得曼妙多姿,估计忍耐力差点的人也会当场喷鼻血吧。
任谁见了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子意淫一翻,心内都会大不是滋味。我锐目如电,直迎他的目光,顺便站前一步,把自己遮住秋儿。
目光相触,立时爆发出震人气劲。
我一张口,终于把先前好不容易忍下的鲜血喷了出来。这回,糗大了。一时间竟然连意识都开始模糊起来。
早知道就不逞这个能了。还以为自己的气势通过眼神能够让他吃亏哩,那也就报了他刚才行注目礼的仇啦。小子,记牢点,要不是本大爷重伤够惨,就算你这种小子来上一百个,照样都身首异处!
朱安不屑地望过我,把目光锁定在花妍的俏脸处。
这才是他来的目标。瞧他眼中的色迷迷,看来也只有这朱安才降服得了花妍。嘿嘿,花妍这种大小姐,最相配的当然该是小人凶人哩。
体内真气流转,终于使自己好过了些。忽然脑海中闪过念头,事实上花妍也蛮适合我的,我玄某人本就会是这世间最大的魔头凶人!
秋儿担心地望着我,我回首过去,露出个灿烂的笑容,表示自己的状况大佳,却更看到了她目中的忧虑。
朱安似乎毫不把朱玮放在眼中,这也难怪,他这一系一直跟在朱元璋身边,得享盛恩,又岂是身在郡县的燕王可比。而京中人一向都养成了目空一切的性子,就算同是王子,亦有高低之别。
朱玮目中闪过无奈之色,与花妍的眼神相触,同时在心里的一声轻叹。
朱安坏坏地打量着花妍,似乎这才是他来此地的目的。
花妍心中生凉,启齿道:“安王子请入正题。”
朱安神色一谨,目中闪过一丝不可测察的奸意,他仿佛把一件很平淡的事很平淡地说出道:“近日天下传闻天山雪池中出现千年才为一见的雪龙,皇上之恙,妍姑娘看如何呢?”
花妍正容道:“医书记载,雪龙之心有起死回生之功效,若圣上服用,心疾自可无恙,更能够延寿数十年。只是这传说中的神物,有击破穹苍,震威大地的能力,所以鲜有人拥有将它活毙的能力。所以虽然千年都有出现,却没有留下用它的心制成的丹药。所以妾当时言皇上之病无药可救。”
朱安的面上露出恭敬之色道:“圣上之德,天下为服。雪龙之兆,自是为圣上之疾而来。如今大批武林人前赴天山,圣上也欲命人前往,得其心后就要劳姑娘大驾了。”
花妍深思道:“雪龙之心,除有起死回生的能力外,又蕴有一股先天至纯的气力,为龙之百脉所在,龙之精华所在,据说服之可令人脱胎换骨,也难怪武林人群起而逐了。”
她低叹一声道:“只怕逐龙之士,无一能回哩。”
朱安面色一变,他小心地道:“雪龙就有如此之威?”
花妍点头道:“圣上之病,恐还须另想法子。就算万骑弓手捕杀,只怕也难动雪龙一分一毫。其鳞更为天下最坚固之物,物难所透。”
朱安浑身冰冷。花妍多阅医籍,其祖花开放更有失传久矣的上古医书,雪龙之事,由她口中道来自是准确万分。眼下,只可惜了这位大美人了。
我心生跃跃之志,这雪龙如斯利害,我倒要亲手取出它的心来,千古一人难道还不会非我莫属么!
朱安心念电转,面上露出个阴冷的笑意。
他若无其事地道:“此次前来,是通知妍姑娘做好一切医用药物,只待龙心一到京师,就须要妍姑娘妙手回春了。”
花妍慨然道:“若有雪龙之心,妾必然药到病除。”
朱安仰天一个哈哈,踏前数步,来自花妍的面前,俯首深望,动情地道:“自上次一别,京师数年,安无时不刻将妍姑娘记牢心头,朝无相对,夜却相守,神仙一般的日子,妍姑娘可有心否?”
花妍轻退一步,面色怒意一闪而过,轻轻道:“王子自重。”
朱安恍若未闻,继续道:“每一夜的梦中,都有你的清影在我身畔,温情缠绵,相思不拔。此次自告奋勇与金陵重见姑娘,只想与姑娘永结连理,同心相守。”双手忽然伸出,捉住了花妍的柔荑。花妍欲退不能,薄怒下竟然不敢反抗。
朱玮面色大变,拳头捏紧,泠汗直冒。若非他文弱书生一个,估计确实会当场动起手来。看来他对花妍也有好感嘛。嗯,这样就好办了,玉成了花妍跟他的好事,也算报答他了。
秋儿轻轻地依在我背后,情爱刻骨中引起我暇思绵绵。然而就向欣赏一出闹剧般,看着朱安和花妍。
看着花妍在自己面前的挣扎,就算再怎么蠢的人也看得出她对自己无意。
朱安冷哼一声,双目精光直逼花妍,使这个冷傲女微怔了一下,他冷酷地道:“皇上之疾是由姑娘来医,此雪龙之心本亦该由姑娘来取!若非我与父王在皇上面前力阻,只怕我只刻带来的就是要你去天山取龙心的圣旨了!本人对你的大恩,你就以身来报吧!”
言语间竟是不容人抗拒的味道。
花妍神色一呆,俏脸上第一次露出无助的神情。
朱安视若未睹,冷冷道:“若你受此圣旨,你爷爷花天放云游多年亦会出现助你一臂之力,可惜他白发苍苍,虽功力无双但又怎堪与雪龙一敌!而你若取不得雪龙之心,那就是诛九族的祸事!”
语音转为温和,柔声道:“顺了本王,保你一世平安。”
朱玮听得牙齿俱裂。
这朱安果然好手段,一进一退,既以威逼又加以利诱,这小小丫头又怎是他的对手?
我大步踏出,面上露出一个懒洋洋的笑容,若无其事地道:“我敢保证花妍姑娘宁愿九族丧尽也不会跟你洞房花烛。所以区区猎雪龙之事,花妍小姐又怎会放在心上?我答应了!”
众人目瞪口呆。
花妍挣扎着从朱安的怀中脱出,目中露出极度怨恨的神色,来到我面前,在众人出乎意料之外,“啪”地一声,玉掌重重地刮在我脸上,带出指印五条。然后又在众人出乎意料之外,“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玉人心碎,其泣动天。
连我也生不起恨她之心了。
第十一章 悍怒之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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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间蓦然无音。
秋儿脸色巨变,她上前几步,望着花妍出口的声音低低的,“小姐。”显然从未见过花妍如此形态的她,显得茫然而不知措。
我悠闲的望着花颜梨花带雨的容颜,珍珠般的泪珠在她玉白的脸颊处滑下,,翕张微然的檀口,秀气的鼻子一挺一耸,更加上泣声的柔美,整副图画真是绝顶美致。一时间不觉呆了眼,脑海内竟都是眼前这一幕美人泣。不知不觉,旧病复发,心内意淫花妍数次。
恍忽之间,突然回过神来。眼前景色突变。
花妍在秋儿送上的手绢后抹干了泪水,玉容显出坚定之色,朱玮静静地垂立她身边,眼中是柔情万千。一把微带哽咽却又坚强的声音响起道:“皇上之命,妾粉身粹骨亦定会完成。”
我心内暗赞一声,果然是泼妇,居然能在这么大的打击下如此快速的回过神来,脆弱的一面竟又被深深隐藏起来。然而瞧她坚定中又弦然欲哭的动人美态,禁不住起了柔情密爱之心。
一眼望向朱安,心中竟起共鸣之音。
朱安眼前所表露出来的形态正显尽了好色之徒的本性,目光灼然有神地盯着花妍,浑然已陷入其个人的天地而恍然不觉自身的丑态。原本俊气的脸庞漾着一抹淫笑,而嘴角边的口水则毫无意识地淌流。此时此刻,再没丝毫王子风度,十足的一个色中饿鬼。
我大起赞赏之意,先前对他的映象大为好转。美人倾国绝世之容,正在于梨花带雨的楚楚之中,尤其是花妍这种内外俱刚的美女,在脆弱哭泣时则显得更为惊艳。这家伙居然也懂得欣赏,距离立刻拉进。然而冷笑一声,又起不屑之意。身有贵族血统的朱安竟毫无定力,这点却又与我是天壤之别了。
整个堂中,三个男人,显然只有朱玮最为君子,让着花妍将身子轻轻地依靠着却无丝毫不规的举动,眼神正气中温柔。还真让天下女子倾心啊。我咽了口唾沫,若是此刻他换作我,应该会立马扁人关门,被翻红浪将这天之骄女的红丸夺到手。
朱安浑身一震,花妍的冷喝入耳,收起淫荡的笑容,目中露出阴狠之色道:“既然花妍小姐心意已定,那么本王就此告退。“
他说得干净利落,毫无滞留地一转身而走,背影立时消失在院门外。
※ ※ ※
花妍颓然坐下,整个身子不堪负重地倒在椅上,秀目中满是绝望之色。刚才她强撑着勇气,现在状态一过,立时软了下来。见着花妍如此神态,朱玮面上满是痛苦。但一介文弱书生,竟也起不了安慰之举。
我冷眼看着朱安朱玮两兄弟的举动,心中冷笑一声,朱玮远不如其兄弟厉害,朱安看似好色如命,但抽身时却坚定之极。显然他的个性是阴狠而不计手段,天下事物对他来说也许都是一种摆设,仅管他对花妍如此动心,但离开时却又如此漠然不顾。他的心中一定藏着很多秘密。相比之下,朱安就显得宽容而胸无城府了。
望着这尊贵美女如此绝望的神态,心内不觉兴奋起来,一点也没对自己造成整局关键的行为起反省,火上加油道:“这雪龙是如此厉害么?就算令祖不敌雪龙,亦凭令祖武名之盛,召大批武林人与之相搏,区区雪龙之心还不是手到擒来?”
“闭嘴!”
话音刚落,一声无可抵挡的强烈音波直冲耳膜,惊觉如此柔美声音竟能发出如此尖亢的声音,不由自主倒退一步,讪笑着终于不敢再言语。
恨意漫天席地的卷来,花妍似乎对自己目前处境的绝望找到了一个渲泻口,而面对照成这样状况的我,怒气如同巨浪般汹涌叠起。
她单掌一拍座椅,整个身子弹起空中,凌烈的掌风呼啸于整个厅堂,直击向我的胸口。
受她气势所罩,我竟然无能抗拒。妈的,我恨恨地问侯了她家女姓亲人一遍,这趟是真要死人了。
强提起身上仅剩的真气,而面对如此生死关头,郁结在丹田而成的那一个自圆忽然高速运转起来,一部分未曾与本身同化的真气亦受着强烈求生意志的影响而被活跌起来。
以我武学的高明,自然知道她落掌方向,一咬牙,悍性勃发,全身劲气守住一点对抗其掌力。
“通通通通通。”
如擂鼓般通然作响,秋儿看得花容失色,美目中噙满的大颗泪珠滚滚而下。而朱玮也不觉色变。
花妍的掌劲一波接着一波怒击着我的胸口,完全地渲泻着她全身的绝望情绪。我就做了沙袋一般,整个外壳连击中被粉粹。
凝结的护身真气在几击之下完全崩溃,我双目充血,面色苍白,嘴边鲜血汩汩而流,整个人已在失神的边缘了。
仅存的理智尚在,冷然看着她的玉手一拳一拳的擂上我的胸口,在张嘴喷下鲜血的同时口齿不清地道:“好强的掌劲。”
迷忽之间,整个黑暗世界的颠转下隐隐有一道光茫闪烁,强烈的求生意志在我陷入昏迷的时候终于盘据了大脑。
在所有人毫无防备之时,我一声大吼,震得这厅堂摇摇欲坠。
“救命!”
花妍神色稍清,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这一幕自己造成的场景。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笔直地站在他面前,嘴边在笑,冷笑苍生的笑容下聱骜不训却又悲凉无奈,鲜血是象吐着水泡般在口角泛滥,眼神迷惘得在如黑暗中走失,五管已被痛得挤成了一团,若不是仔细看,早已是不成人型的样子了。
推金山,倒玉柱。
轰然一身。伟岸的身子不受重负地轰然倒地。激起灰尘漫天。
第十二章 情定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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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醒转,一睁开双目,便见到了伏在我床上秀眸紧闭下泪痕依然的秋儿。
爱怜地望着她,看着她已不现初见她时的活泼青春,日渐憔悴的容颜如同秋日狂舞的落叶般无助无奈。在为我担心么?把一颗芳心完全地系在我身上么?我摇摇头,用力抛去这种感觉,很多时候是不可以把事情想得太深,深刻容易使我对些事情不坚定起来,包括爱。
伸出手去,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慵懒的睡容上更是有一种令人神迷心醉的美丽,心神微跳,便待坐了起来。
低哼一声,在移动身子时牵扯的内伤下终于忍不住强烈的痛苦,同时眼前的人儿猛得惊醒过来,美目中满是惊喜之色。
她低呼一声:“公子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一股动人的暖意立时充塞了全身,驱逐了全身的不适,我伸出手去,捉住她柔滑的玉手,把着深情通过眼神深深地注入她的眼眸,直到她不敌的垂首先去,小脸儿不断涌上的羞意。
那急切的发自真心的关切,从未受到过关心的我禁不住的一阵温暖。 <b
作者:
思念思想
时间:
2004-2-23 21:22
呵呵,长篇连载再现本区,黄易阵营又添一人。
作者:
玄一
时间:
2004-2-23 21:27
第十二章 情定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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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醒转,一睁开双目,便见到了伏在我床上秀眸紧闭下泪痕依然的秋儿。
爱怜地望着她,看着她已不现初见她时的活泼青春,日渐憔悴的容颜如同秋日狂舞的落叶般无助无奈。在为我担心么?把一颗芳心完全地系在我身上么?我摇摇头,用力抛去这种感觉,很多时候是不可以把事情想得太深,深刻容易使我对些事情不坚定起来,包括爱。
伸出手去,轻轻地抚上她的脸颊,慵懒的睡容上更是有一种令人神迷心醉的美丽,心神微跳,便待坐了起来。
低哼一声,在移动身子时牵扯的内伤下终于忍不住强烈的痛苦,同时眼前的人儿猛得惊醒过来,美目中满是惊喜之色。
她低呼一声:“公子终于醒了。真是太好了。”一股动人的暖意立时充塞了全身,驱逐了全身的不适,我伸出手去,捉住她柔滑的玉手,把着深情通过眼神深深地注入她的眼眸,直到她不敌的垂首先去,小脸儿不断涌上的羞意。
那急切的发自真心的关切,从未受到过关心的我禁不住的一阵温暖。
秋儿紧紧地攥住我的手,防佛是怕我再度的离去。她满含幽怨地看着我,幽幽道: “公子昏迷了有七天了,可知道秋儿有多担心。就象一个死人,只剩着最后一口气呢。”弦然欲泣的表情禁不住使我歉疚起来。她眼波一转,忽然又欢喜地说,“那个时候小姐是那样子疯狂的打你,玮公子事后也跟我说,他认为你那一次真的活不了了。但是忽然间,你高呼的一声救命,把小姐的神志给叫回来。秋儿真的不知道是不是该随你而去了。”她的声音开始低落,显然想起了当初的情景。她低低道,“真的把我吓死了。”
受花妍不断重击的一幕重新回到脑海中。依稀记得自己在神智昏迷的刹那,整个人最后一刻所爆发出来的强烈求生意志,居然不是如神附体般击败花妍,而是任何人都不屑为之的高呼救命,老脸处不觉泛红。
想起当时花妍疯子一般的进攻,心内终觉一丝悔意,秦玄啊,你功力未曾恢复还这么狂态毕呈,当时若非震醒了花妍,现下还哪有命在?只为一时之快,便付出如此惨重代价,要吸收教训啊。
肚子忽然发出一阵异响,引得秋儿笑声顿起,花枝乱坠。
自从我醒来之后,她就显得开心了,一种幸福漾在她的脸上,无时不刻地展现着她的光彩动人。我含笑望着她,望得一眨不眨。
她象只燕子般飞舞起来,低哼着江南的小调跑出了门外。
※ ※ ※
我闭目内视,真气在全身缓缓运动。
心内大喜,前次在丹田郁结的真气竟在被花妍击打过程中,受着危险的驱使,自动的从丹田分离开去保护了受击打的地方,这也就是我为何在硬捱了数下之后并未毙命的原因。
意识的引导下,真气缓慢而稳定地开始流动。较之以前,虽然逊色了一些,但再过个三五天,应该可以回复到往日的水准。
心内重新涌起往日的豪情霸气。
※ ※ ※
我大口大口地喝着米粥,一边满是苦恼地说:“这些流质的东东怎么填饱我的肚子啊,秋儿,给我弄几个精致小炒啦,我知道你的手艺一定很棒的。”
秋儿看着我别具一格的吃相,她油然道:“公子的吃相跟别人好不一样呢。”
我蓦然一顿,口中的米粥差点哽到了喉咙。半晌回过气来道:“吃东西就是吃东西,饿坏了吃东西当然是狼吞虎咽。我又不是你们弱质女流,你试试被人打得重伤昏迷七天后的龙精虎猛?还有,秋儿,这些米粥我越吃越饿啊。”
秋儿嫣然一笑,将手指戟向我的胸口,然后细细地抚上胸膛,玉手流转,感受着我心脏的沉稳跳动,欣喜道:“公子真的是龙精虎猛,被小姐击了那么多掌后竟然向没事一样,不过仍然不能吃油腻的东西,你伤刚好只可以吃流质的米粥。”
我伸手放下碗,露出个气苦的笑容,道:“秋儿真是美丽。连拒绝的话都说得那么优雅动人,实在叫人再难以请求了。”
秋儿的玉颜抹上一圈晕红,她这个小女孩姿态引得我食指大动,我慨然道:“佳人在前,秀色可餐,既然如此风景在前,就算这米粥亦是天下第一等的美食。”
一扬碗,咕噜咕噜几声,喝尽了碗里的米粥,充满豪气的站起身子。真气在身躯内活泼流转,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雄伟如山的气势。
裸露的身躯面对着初起的阳光,淡淡的抹上了一层金光,如岩石般坚硬的肌肉块块磊落在前,显尽了一个男人的阳刚之美。
秋儿痴迷地望着我,忽然动情地搂住我的腰,将整个身子紧依在我身上。
我回过身来,望着她眼中不断淌下的泪水,深深明白着她这些天来的担惊受怕。只到此刻,她所有的心神才算放下,而所有这些日子所受的凄苦终于都发泻出来。
她紧紧地抱着我,由着冰凉的泪珠在我裸背上横行,原本轻声的哽咽渐渐地转作了哭声。我温柔地噙去她脸上的泪珠,忽然之间心底燃烧起来的激情,触着她的唇,重重地吻了下去。
一时间,爱意充塞整个室内。
※ ※ ※
申明:天恶之道注重的是描写人性,一个真实的人,一个把深心处的魔性表达出来的人,也许主角的确是个变态,但我相信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一面,只是深深地压抑着,我们不可以在现实社会怎样的表露那种魔性,但在作品中却可以率性的表达出来,这是我写这部作品的目的,只是想写一个真实完整的人。在科技文化精神物质高度发展的今天,我们已经不须要那种单一的人,而我们的性格也绝非表现出来的单一性,也许每个人都会否认,但我不会。朱玄的每一个心理变化,仅管他可能转变得很快,但如果你从他最自我的一方面去细究,会发现他的转变都在情理之中。也许他狂,也许他傲,也许他自恋,但都敌不过另一个词。“自我。”曾经有一个评论得很对,他说主角霸气中带着戾气。是的,戾气。不顾忌着任何人的想法,只为一己之私,在某个程度上是可以称为乖张的戾气。大家可以不喜欢我的作品,但不能说我刻意造作,对我来说,投入这个角色亦会花费很大的心血,在某个程度上,他代表了阴暗面的我。
有时候我写得慢,是因为心态无法跟主角的心态靠拢。但是我写得很真,就算人不屑一顾那种主角的乖张戾气做作,我仍然可以说,我不会迎合任何人,参照任何人的影子,我的朱玄是我理想中的人物。我真实的在记录他走向毁灭过程中心态的变化。如果大家还不满意,就把这部作品当作传记来看吧。
作者:
思念思想
时间:
2004-2-23 21:33
感觉,想象意味高于生活体验。
作者:
韩曦雅
时间:
2005-6-27 23:09
这文就是雅雅所不喜欢的那种代表,虚、飘,而又无飘逸之感觉。似乎文字在摆动中把情节抖了出来一样。写情感就大段的内心独白是雅雅极度深恶痛绝的,哪怕他的文字功底很好,在我之上。
文字风格的相克注定雅雅无法通读此文,只能走马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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