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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情爱怪谈 [打印本页]

作者: TOP    时间: 2006-9-28 00:03     标题: 情爱怪谈

《情爱怪谈》
作者:TOP

------------------ 正文 ----------------------

这世上,无数平淡无奇的面孔下面,隐藏着多少离奇怪诞的故事。

我们已经越来越难以被情感话题所打动。电视里有戴面具出镜的真情告白;报纸上有一天一期口述实录;电台中有午夜直播热线;就更不用提网络BLOG上,那些争先恐后要展现隐私的大众。无论社会如何进步,小道新闻总是会和蟑螂一起生存下去。只是传播形式从街头巷尾的一次次耳语,演变到了OFFICE E-MAIL的一次次群发。

如此多姿多采的生活环境,又怎么能还指望,有人会听你说一段,没有死掉一个人的爱情往事,而不打哈欠呢?哪怕那个人是陪着你一起借酒浇愁的莫逆好友。所以中国的收费心理咨询行业的确需要大力发展。

不过,偶尔……当你陪某人借酒浇愁的时候。你还是可能会听到一些,具有足够震撼力的故事。我无法保证这些故事的讲述者搀了多少水分。不过也许就象那部电影里说的

“其实虚伪才是我们真实的那一面。”

所以请不要过分的去追究这些故事的合理性、逻辑性等等……好了,下面我要开始说故事了。

事情已经过去好几年了。那是一个炎热的夏天,就象今年夏天一样热。那时候我混迹在一个性质可疑的网络广告公司。终日寻找着那些对网络一窍不通的小企业主,说服他们花钱购买各种匪夷所思的网络推广产品。

那天快下班的时候,我接到我的朋友KEN打来的电话。KEN是我的同学。我想,绝大部分人都有这样的同学。曾经亲密无间,如今一年一见。随着年龄增长,联系从有到无,终于是互不往来了。所以我接到他的电话,觉得很突然。

电话里的KEN,听起来很疲惫。也或许是因为电信线路让我产生的错觉。他约我一起吃饭,而且特别强调必须要找一个能看到金江宾馆的地方。我没有打听为什么,因为我一向不爱打听,除非别人主动告诉我。

而且,那个宾馆离我家非常近,我钱包里,也一共只有170块钱。所以我很坦然。

这个月业绩很差,和上个月一样。恐怕这个传说中出了无数富翁的行业,并不适合我。就象一个网友说的。

“天哪!难道你想一边坚持原则,一边赚大钱么?”

不过,既然我就只有这么点钱,那还有什么事可担心的?


6点钟的时候,我在金江门口见到了KEN。他比以前瘦了点,而我比以前胖了点。所以总体上说,我和他变化不大。我们一边抽烟一边沿着高架下面走。还真的找到了一家隔着马路能看到金江的小饭馆。就是那种挖地三尺,占掉1/2的人行道的小饭馆。

胡扯了一会儿念书时候的往事,喝掉了一瓶啤酒。大概7点钟的时候,KEN看看表,抬头望着马路对面的金江宾馆,喃喃的说:“现在,肯定已经开始了吧……”

我假装没听见,专心致志的吃着花生米。KEN转回头看着我说:“你一定挺奇怪,我为什么一定要挑这么个地方吧。”

我笑笑回答:“是啊,为什么呢?”

KEN干了杯子里的酒,说:“今天……现在,有两个我认识的人在那里举行婚礼。”

我点点头,随口哦了一声。心里已经猜到,这肯定是一个“女朋友结婚了,新郎不是我”的老套故事。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气去演绎《婚礼的祝福》的。

KEN严肃的看着我问:“恩……我说,你觉得,我是不是个特别傻的人?”

我咽下嘴里的蚝油牛肉,也严肃的看着KAN说:“这得看……怎么说了。我认为几乎所有人,都会在某些时候,某些事情上犯傻。但那说明不了全部问题。”

KEN没有回答。我们就这样严肃的互相看了几秒钟。他先笑了起来,于是我也笑了。

我边笑边替KEN倒满酒,然后对他说:“KEN,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要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那就说出来吧。”

KEN停住笑,点燃了一根烟。他抽了几口,然后对我说:“你……应该还记得我经常在网上打牌吧。”

我点点头,说:“当然,有好几年了吧。现在还经常和那些牌友聚会么?”

KEN回答说:“恩,几乎每周都有。”

我没有接腔,等着他说下去。KEN边吸着烟,边继续说:“一年前,我在网上打牌认识个人。他比我大几岁,三十多了。自己开公司的,好象还挺有钱。我们俩……挺投机,又一起参加了几次聚会。一来二去,就熟了。”

“一个……富婆,恩?”我夹了一片香菇,插话说。

KEN蔑视的看了我一眼,说:“那是个男的!”

我哦了一声,一边嚼着香菇,一边讪讪的笑了笑。KEN接着说:“我们相处的很好,彼此称兄道弟的。我就叫他啊哥。后来……后来他又把他女人带进了我们的圈子。那女人跟他差不多岁数,是四川人。来上海很久了,跟着他也好几年了。听说,他刚开始做生意的时候,这女人出了不少钱。实际上,他们的公司也是一人一半的。”

我没有打岔,等着KEN继续说。KEN继续说:“慢慢我们三个,就成了好朋友。经常一起出去玩,我叫那个女人啊姐。实际上……啊哥也有其他的女朋友,他从来不瞒我。几乎他每一个女朋友我都见过。不过我看得出来,那些都只是玩玩的。”

我虽然听的索然无味,但还是很专业的摆出认真的姿态,没有东张西望,还不时“恩恩啊啊呵呵后来呢”。

其实后面我大概可以猜个八九不离十,必然是KEN和那位啊姐发生了XXX的事情,但是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和啊哥结婚,当然就是今天在金江办的这一场。KEN一时有点感慨,于是就找我来喝酒。

还能有什么新鲜的呢?我已经开始构思,等到KEN说的告以段落,我该跟他说什么。那种对错是非之类没味儿的话,我自然是不说的。否则他也不会来找我。作为一个销售从业人员,尽管做的不怎么样,但我还是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说的话,得要形式大于实际的那种。

我看KEN没有停下的样子,就继续听他说下去。

原来,突然有好一段时间,啊哥他们一对,一直没有出现。其实大家都只是网络上的牌友,有的来,有的走,都很寻常。KEN既然联络不到他们,就以为生意人事忙,也没有在意。       
有一天晚上,大概11点多了,KEN正在茶坊和几个牌友聚会。却接到那个啊姐的电话,听说有聚会,就一定要来。她人来了,看起来有些闷闷不乐,只淡淡坐了一会儿,就又走了。KEN见她似有心事,自己也不便询问,就自顾打牌。

到了凌晨1点多,啊姐又有电话过来。说是和朋友在附近一个酒吧,朋友喝醉了,她一个人应付不来,要KEN去帮忙。

碍于情面,KEN就去了。到了地方,却只有她一个人在。KEN也没有多问,点了酒陪她坐着。那啊姐就絮絮叨叨,对KEN说起了她和啊哥的事。原来她一直催啊哥跟她回四川见父母,就好结婚。啊哥总推说生意太忙,走不开。说起生意,也的确事多。一来二去就拖了下来。两个月前,啊姐接到家里电话,说母亲住院。她也顾不得啊哥和上海的生意,就独自回去了。等她料理停当,又回到上海,竟被她发现啊哥和她最好的女朋友发生了关系。

原本那啊哥生意上逢场作戏,她也看得开。只是居然动了她的好友,自然非常震怒。细细查来,那女孩子招架不住,哭着都说了。却是啊哥连哄带骗,半年前就勾上了这女孩。半年来,偷偷摸摸不知道多少次了。那啊姐最是要强,却被自己的男人和好友当木偶蒙骗许久,怎不伤心欲绝。如今真个是借酒浇愁。

KNE听她只说些自家隐私,自己终归一个外人,一时无从劝起,只泛泛说些不着边际的淡话。那啊姐闷坐一会儿,突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对着KEN幽幽的说:“我一定要报复他!他既然和我的好朋友上床,那我也要找一个他的好朋友……”

听KEN说到这里,我突然没来由的打了一个冷战。动作幅度之大,让KEN说话都停了下来。我一时觉得不好意思,干笑着说:“哦,原来这样,你就答应了。”

“当然没有!”KEN立即接口道,“毕竟,我和啊哥是好朋友。怎么可能,她一说就答应了。”

我见KEN说的庄严,心里顿时大为羞愧,一时语塞,只好摸着鼻子不说话。KEN看我无语,就又接着说下去。

当时KEN一口回绝,起身就要走。那啊姐拉他不住,又有了酒,一个踉跄摔在地上,居然大哭起来。KEN见周围许多目光射来,一时尴尬之极。只好又扶她坐下,柔声安慰。那啊姐却只不停哭泣,最后服务生也跑来询问。好歹哄了一会儿,他们就出了店。当晚开了房间,就一起睡了。

说完这一节,KEN停了下来,喝了口酒。我听他这样清爽的讲出来……心中反而糊涂了。正琢磨着“一说就答应”和“她哭过之后就一起开房了”之间究竟有如何道德和情理上的巨大逆转。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又见KEN正看着我,总不好不表态。于是呲牙裂嘴一笑,说了句:“她……应该挺漂亮的吧。”

KEN脸上毫无表情,沉默一会儿,点点头说:“是,是很漂亮。其实,交往的深了,我发现她优点很多。聪明、大方、会替别人着想……”

“哦……那你们……就交往下去了?”我皱着眉问。

KEN扬扬眉,又接着说下去。

从那晚,他们俩个就经常幽会。胆子也渐渐大了,有时候只在网络上约好,也不管啊哥在不在家。那啊姐就推说和姐妹有应酬,就来找KEN。啊哥自从被揭了短,总有些心虚。只当她散心,倒也从不多问。两人只顾贪欢,真是好的蜜里调油一样。
只是他们从不谈将来打算。KEN自认一无是处,无非是年轻。那啊姐有貌有钱,更是自己朋友的女人。自己无论如何也承诺不出什么。既然那啊姐也从不说起,做男人的,终归是占了便宜,那就乐得不提。
只是那啊姐对KEN千依百顺,柔情无限。日久生情,KEN终于犯了偷情大忌,竟隐约动起真心来。那啊姐却似不知道,每每KEN有痴情言语,她总是调笑回避。如此一来,KEN更觉自己是无望之爱。愈是常见面,愈感到绝望,却又放不开,竟成了个死局。
两人往来越密,因一向无事,逐渐散漫起来。有一天,终于出了纰漏。

-----------------未完待续……----------------------

[ 本帖最后由 水镜门生 于 2012-7-14 09:21 编辑 ]
作者: 气蒸云梦泽    时间: 2006-9-28 08:19

居然是未完待续....以为是个短故事呢,又被TOP欺骗了...

怎么可能,她一说就答应了
作者: 皇城跟    时间: 2006-9-28 17:01

TOP兄终于又开了坑。
“其实虚伪才是我们真实的那一面。”-----正确。
那部《法师与妖怪》何时更新呀?
作者: TOP    时间: 2006-9-29 00:47

《情爱怪谈》
作者:TOP

作者声明:
感谢气蒸兄和小跟给我捧场。遥想我初写《法师与妖怪》的时候,也就是两位还有东方未明兄一直给我鼓励。呵呵,一晃几个月都过去了。
特别回答小跟,《法师与妖怪》将在近期恢复连载。这里的故事,也是先练练手。
谢谢大家。



--------------------------正文 接上回----------------------------------

那晚,啊姐到了KEN家。对啊哥只推说去参加同学会。也合该出事,啊哥那天却难得清闲在家,无事可做。他心血来潮翻起了啊姐的电脑。那啊姐的QQ秘码,就是她的生日,并不难猜。这一看聊天记录……自然什么都明白了。

再说KEN和啊姐,正你侬我侬,彼此温存。忽然KEN的手机铃响,拿起来一看,却正是啊哥的号码。两人有心不接,又恐怕对方起疑。面面相觑数秒,KEN终于还是接了起来。

那啊哥只了一句话:“我知道她在你这里,让她现在马上回家。”说完就挂了。真个是快刀热水干手巾,利落之极。

KEN听了这一番话,直吓了个失魂落魄。他原也知道这事早晚,终归要有了局,却没想到居然是这样一场真相大白。

那啊姐见KEN神色有变,知道出事,连忙询问。等KEN说清楚原委,那啊姐倒不着急了。她披衣坐在床沿,神色泰然,直看着KEN。KEN却只是手足无措,叹息连连,低着头竟不敢同她对视。

那啊姐冷眼看了KEN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那,我还是回去好了。”说完,依旧盯着KEN看。

KEN听啊姐这样冷静,一时心乱如麻,竟说不出什么。啊姐见他无语,就立起身,穿好衣服,往门口走去。

KEN觉得似乎应该拉住她,又似乎该开口留她,也或许该跟她一起去。究竟如何,总没个头绪。若说他有多么怕见啊哥,也并不见得。只恐怕自己一时莽撞,反而要坏事。正犹豫,啊姐已经走了。

我见KEN说的兴起,而这个故事里,KEN也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角色。所以就一直没有插话。可他讲到这里,突然停下来,点起一支烟,自顾抽起来。我见他不说话,就随口敷衍:“哦……那你就这么什么也没有做,放她走了。呵呵,不过……也的确做不了什么哎……”

KEN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来,说:“很多事情,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不过当时……我承认我的确表现的不象个男人。就那么……让她自己去面对一切了。”

我看他神情落寞,有心安慰他,又觉得没有什么恰当的话好说。最后也只是干笑几声,喝净了杯子里的啤酒,又倒满。

KEN把香烟掐灭,也喝了口酒,又继续说下去。

那晚KEN整夜的胡思乱想,一会儿觉得自己这样退缩,肯定会被啊姐看不起。就该追过去,把一切说清楚,哪怕死也死在一起。一会儿又想起啊哥对自己不错,结果却睡了他的女人,心中羞愧。一会儿又担心那两人会不会闹出大事来,恐怕自己逃不了干系。一会儿又觉得啊姐竟会这样沉着,或许还是她自己来处理更妥当,只是自己再这里坐等,实在心焦。真好象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直在屋里团团转。

好容易熬到天明,KEN忧心冲冲,想打个电话探听,却又实在害怕真的出事。想着不如等啊姐联络他,可心里又怎么能放得下。一个白天恍恍惚惚过去,到了夜里,什么消息也没有。KEN终于按耐不住,拨了啊姐的手机。

那手机通了,却马上被按掉。连打几次,都是如此。KEN见她不接,更是疑心,连着打起来,那啊姐却关机。

这一下可真把KEN吓坏了,他心中各种希奇古怪的念头都冒了出来,心里无比烦躁。觉得必须做点什么,又根本不知道从何做起。一晚只不停的拨着那个关机的号码,仿佛这样,也好过干等。几次想打到啊姐家里,终于是不敢。

如此又是一天,第三天晚上,啊姐却主动打到KEN的手机。KEN就仿佛捞到救命稻草一样,一接通就连忙问:“你怎么关机了?怎么样?怎么样了?他怎么说?”

啊姐却是语气冷冷的,说:“我和他下个月结婚。你以后,不要再和我联系了。我们的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吧。”

KEN听了这话,大吃一惊。正要问个究竟,啊姐又说:“KEN,这件事,我想,也谈不到谁对谁错。有时候,我看你对我好,也害怕自己动了真情。我担心你年纪小,或许会不顾一切。而我,也有些内疚。可那天晚上,你就那么站着,就让我一个女人去独自面对……也许你做的对……可我真的很失望。今天,你接到我的电话,又只是问‘他怎么说’,你就不关心我怎么样了么?”

这一番话,真句句是诛心之语,KEN大感委屈,想要辩白,却一时情急,支吾的说不清楚。那啊姐又说:“好了,我想,这是我们最后一个电话了。你不要再打了,我关机了。”就挂断了。

KEN只听那头忙音嘟嘟,一时楞住,心里百感交集。又恨自己窝囊,又怨啊姐绝情。想要把心一横,立刻过去说个清楚。又觉得实在是马后炮,更显得愚蠢。这几天也确实累了,抽了几支烟,竟然睡着了。

我听KEN的事讲到这里,心想恐怕是结束了。便准备长长叹一口气,说些“人生就是一些经历”之类的话来表现一下感慨。但是,他只略略停顿一下,竟又讲了下去。

KEN一夜睡的深沉,一觉醒来,便都想好了。

他本不是个懦弱无能的男人,只是一时乱了阵脚。如今定下心来,立时有了打算。他整顿一番,就拨了啊哥的电话。心中盘算的是,这样的事情,既然做了,那就担当下来。哪怕是被被骂被打,也好过躲躲藏藏的没骨气样。何况一切都有缘起,没来由背个好色奸夫的角色,怎能不爽快的说清楚。

他心里有底,思路便开了。脑子里先想下了无数说词法,抱定决心,无论如何要和啊哥见一面。

电话拨通,响了几声,终于接了。没想到啊哥却情绪平和的很,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听KEN要见他,居然是一口答应。约了下午的时间,就在他们以前常聚的一个茶坊。

KEN见啊哥答应的痛快,倒也是没有想到。心里有疑惑,但既然自己决心已定,断没有临阵脱逃一说。终于,两人见了面。

我对KEN的故事,原本只是泛泛的听着。说卑鄙些,无非有点猎奇、八卦。但没想到居然有这样一出戏剧性的见面,竟听的有些入神。KEN见我专著,就又接着说。

KEN和啊哥,两个原是好朋友的男人,遇到了这样的尴尬事,无论多么奔放洒脱,这样的聚会,也一定是尴尬的。闷坐一会儿,还是KEN开口说起了事情原委。

他原本就已经想好怎么说,所以叙述起来不温不火,既没有说是非,也不推卸责任。只是把啊姐告诉他的那些事情,他就谈了出来,他和啊姐的事情,他也讲的诚实。不过动真情不动真情这一节,总归还是略略带过,并没多说。

啊哥一直不说话,只是坐着听,不住的抽烟。听KEN把话说完,烟缸里已堆满了烟蒂。

KEN这一场风流官司,原就有无数苦闷,如今也总算说了个干净。一时讲完,他见啊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倒也有些出乎意料。他有些讪讪,还是忍不住,要问。还没开口,啊哥却把服务生唤过来,换了烟缸。

服务生一走,啊哥又点了一支烟,吸了几口,这才开口说:
“KEN,我们认识也有1年多。嘿嘿,你也算我这几年里,最知心的朋友。你不要说话,你说的够多了,听我说。KEN,这差不多1年,我们三天两头就要见个面。出去有节目,我也从来没有忘记你。我的确,有过那么几个女人。可哪一个没带你见过,哪一个瞒过你?你啊姐说我搞了她的朋友……那这个和我好了半年的女人,你见过么?是不是我带给你看过的哪一个?就算没见过,你问过她是谁么?是不是你听我提起过的哪一个?我那么多女朋友都告诉你了,你不会以为,我就惟独瞒了这一个吧?”

KEN听了这些话,顿时如五雷轰顶,人傻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那啊哥又继续说:“哦,看来你没有问过。也没有见过。好,就算有这么个人吧。你仔细想想,就这半年多,我是不是有一个交往那么长的女人?如果有,凭我们的交情,你会不会一点不知道?再说,我这样的人……我不知道你怎么看我,可我不是那种急色鬼,也不傻。 会去动我老婆的好朋友?我和她终究要结婚的,你也跟我一起出去玩过,我是那种没分寸的人么?”

KEN听到这里,已经是完全乱了方寸,只喃喃说:“她……这,不会的,她……又有什么道理编谎话骗我……我,这……她是你的女人,她这样说……我自然,我自然……”

啊哥见他语无伦次,就说:“你自然就相信了。KEN,我们俩这样的交情……她一说,你就全信了?你一点也不想想,我平时怎么做人的,我会不会做那样的事?KEN,换了别人,我倒要疑心你在编故事推卸责任。不过我信得过你,不是那样的人。可你怎么就信不过我呢?”

KEN此刻已经被啊哥说的瞠目结舌,只呆呆坐在那里。啊哥见他这个样子,摇摇头,便叫买单要走。KEN顿时急了,忙问:“那你这样……还要跟她结婚?”

啊哥脸上露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KEN禁不住问:“为什么?因为公司生意?还是……等等,可是,她……我不知道。你……可是,她不会的,没理由骗我啊。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可是,你怎么能……怎么能还会和她结婚,为什么?”

啊哥看了看KEN,叹了口气说:“因为我爱她。”

从茶坊出来,KEN整个人就好象丢了魂一样,回到家里。左思右想,无论如何想不通。他仿佛被一团迷雾包裹着,却始终冲突不出去。闷闷抽了几支烟,终于又拨了啊姐的电话。

啊姐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KEN急噪不堪,便打电话给几个和啊姐认识的朋友。问来问去,居然给他知道啊姐正在某朋友家里。KEN想也不想,就电话打到那朋友家,指名要啊姐接电话。

啊姐听说是KEN,原不肯接,后来或许因为在场人多,怕大家疑惑,还是听了。KEN在电话里几乎是歇斯底里了,一定和啊姐见一面。啊姐依旧冷冷,似乎不愿意搭理他。于是KEN就告诉她已经和啊哥见过了,她若不肯见他,他就要马上过来。

啊姐听KEN这样说,似乎有点吃惊,沉默片刻,答应晚上见面。

KEN挂了电话,见外面天光还亮,坐在屋子里,真个感觉度日如年。总算挨到晚上,他早早等在了约好的地方。可约好的时间过了1个小时,啊姐只是不来。电话自然依然是关机,KEN正在心乱欲狂,忽听身后有人唤他。

那施施然走来,正是啊姐,她站在那里,气定神闲,脸上似笑非笑,看着一脸气急败坏的KEN,悠悠说:“不好意思,堵车,迟到了。”

----------------未完待继--------------------------------
作者: 气蒸云梦泽    时间: 2006-9-29 08:19

TOP就是喜欢玩悬念
这节"我"的表现不多哦

我还以为<<法师与妖怪>>再也不更新了,幸好还记得,期待...

隔的太久了,恐怕要重新看一遍了
作者: petiteriz    时间: 2006-9-29 13:54

又看到你的新贴了,支持!
作者: 风使    时间: 2006-9-29 21:17

看第一节,有点不屑:老套,就这点花露水了?
当懒懒散散的滚着鼠标翻到第二节,开始心态还是拒绝,翻着翻着,TOP果然是我早先说过的最能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带来惊喜的人。毫无保留的扑向TOP!
老到,这是我达不到的,有点郁闷了。

两个字:填坑!
一个字:快!
作者: TOP    时间: 2006-9-29 23:56

《情爱怪谈》
作者:TOP

作者声明:
这个故事写的很快,很粗糙。不过作为我开始填《法师与妖怪》之前的垫场作品,也起到了找感觉的作用。故事人物糅合了一些生活原形,但是我进行了很多加工和虚构。所以,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如果时间足够,《情爱怪谈》会写成一个系列故事集。当然,也要看后续效果了。

谢谢大家


---------------------正文 接上回----------------------------

KEN见到啊姐亭亭玉立站在那边,一时千言万语堵在胸口,竟是痴痴说不出话来。啊姐也不理会他发愣,扬手拦了一辆出租,招呼KEN坐了上去。

KEN虽上了车,却不知道她要到哪里去,还没来得及问,啊姐已经报了地址。却是她那晚喝醉了,叫KEN去陪的那个酒吧。见KEN脸色有些狐疑,她微微一笑说:“有始有终么。”

到了地方,居然还是坐在老位子。KEN点了啤酒,啊姐却是叫了果汁。一会儿饮料上来,啊姐一脸淡漠,对KEN说:“你约我来,我也来了,有话,就说吧。”

KEN见她这样镇静,觉得自己被这女人玩弄感情,一时愤恨,故意慢慢的说:“我和啊哥见过了,我把实话都告诉他了。他,也都对我说了。”

啊姐听他这样说,哦了一声,举杯抿了一口。看了一会儿KEN,也慢慢说:“你对他怎么说?他对你又怎么说?”

KEN见她到如今还是这样散漫,怒火中烧,便把和啊哥的谈话,激昂诉说了一遍。中间自然又夹杂了“我真傻”,“想不到你居然……”,“你这样做到底为什么?”之类自哀自怨和厉声质问。他说的激动,竟是滔滔不绝,一口气讲完,拿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酒水淋漓,都滴在衣服上。

啊姐一直看着他说,有时冷笑一两声,到后来,竟只是直直望着KEN。到KEN说完,见他喝酒狼狈,就从包里拿纸巾抵过去。KEN也不接,只神情痛苦的问:“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在耍我?为什么要耍我?“

啊姐把纸巾扔在桌上,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说:“KEN……你或许觉得我是个随便的女人……但是我告诉你,我还没有无聊到要找男人睡觉来消遣!”

KEN见她居然先发起火来,也接不上话。只听啊姐又说:“你把我当作什么?我一个女人,把身体给你了。你倒说我耍你了?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哼……KEN,我当初居然还想过和你在一起……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样一个人。你懦弱没担当,我只当你年轻……何况现实残酷,我比你更清楚,所以我愿意自己去承担。可没想到你今天反过来说我的不是!我问你,我怎么耍你了?我利用你做什么了?我没想到……你会这样作践我们的感情……哼,我没有把你当婊子,你自己把自己当婊子!”

KEN被啊姐一番话说的懵懂了,他自己回忆,啊姐过去那些好处,似乎并不象耍他的样子。可又想起啊哥那些话,顿时糊涂了,结结巴巴的说:“但是……但是你说啊哥和那个女人,我和啊哥那么好……要是真有那么个人,半年时间……我一点也不知道。你……你难道不是骗人的?”

啊姐气极反笑,摇着头对KEN说:“呵呵,是啊,你们兄弟如手足,亲密无间,他说什么,都是真的。我说什么都是骗人。好啊,我跟他相处8年,也算患难夫妻,他都瞒住了我,你以为,他对你就会真心一片了?呵呵,真是好兄弟,他也对我说,你什么事情他都知道,最了解你不过。那你和我的事,那些日子里,你也对他说?你还不是一样瞒他!KEN……我真是……没想到你这么幼稚!”

这一番话下来,KEN真是瘫在了椅子上,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一样,脑子里一片混乱。

啊姐见他这副样子,只是冷笑,又对他说:“KEN,真奇怪我当初会那么看中你……当然,他生意场上那么多年,口才好,手段高。可你不相信我,难道自己的感觉,自己的心也不相信?如果说,我们那些……那些都可以是假装的,那究竟谁在骗人!可笑,不过也好,我对你,今天起是一点点愧疚也没有了。”

KEN这时候只听的迷迷糊糊,哪里还有什么话好回答。那啊姐见他不说话,口气反倒恢复了温柔,客客气气的说:“你呢,要是真要见见那个女孩,我也可以介绍给你……不过,你啊哥必然又有一段理由来告诉你,呵呵。好了好了,你就当我是个坏女人,也就算了。”说完,立起身来。

KEN见她要走,一把拉住,喃喃的说:“你……我……可是,你既然说的他是那么样的人……你还是要和他结婚。那天晚上你走了,还是……终归……你本来就不可能选择我。”

啊姐被他拉着,也不看他,目光落在远方。回答说:“我现在真庆幸……那天我……幸好没有感情用事!”话语里,竟哽咽起来,眼里隐隐有了泪光。KEN浑身一抖,放开了手。

KEN的故事讲到这里,他长叹一声,低头不语。我已经是听的惊心动魄,居然也忘了安慰他,“后来呢”三个字,差一点脱口而出。冷场了一会,KEN又点起一支烟,眼看着窗外的金江宾馆,幽幽的说:“原本早就定好我说伴郎……嘿嘿,听说现在的伴郎还是临时叫的。熟悉的牌友今天都在那里了,我想打牌,也凑不齐一桌……等明天,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他们解释我没去。”

我喝了一口酒,皱着眉问:“哪……后来你在也没跟他们联系?也没再和啊哥问问清楚?”

KEN苦笑了一声,看着我说:“问什么?我睡了他的老婆,他没对我怎么样,我还要去兴师问罪么?”

我听他这样说,干笑了几声,忍不住又问:“那……那个啊姐……”

KEN吐着烟,摇头说:“我真是不想再问什么,再去搞清楚什么了……他们俩究竟谁在说谎,为什么要说谎……我究竟……究竟算是经历了一场什么样的感情……也许还是不要搞清楚的好。我今天让你陪我喝酒,跟你说这些话,只是因为今天我如果一个人呆着,实在受不了。这些事,我说给你听了,就好过的多。这些事情,也不是随便找个人可以说的。毕竟……我们这么多年朋友。你不会象那些人似的,只是想猎奇,想听八卦。我们终究是知心朋友,是吧?”

我忙不迭的点头,给自己倒满了酒灌在嘴里,只觉得好苦。

KEN抬手看看表,又望着窗外说:“10点半了,他们该散了……”我只嘿嘿傻笑几声,不知道说什么好。KEN摇摇桌上的烟盒,已经空了。我也摇了摇自己的,也空了。KEN冲我笑笑,说:“谢谢你陪我,真的,谢谢你。你先回去吧,我再坐一会儿,一个人坐一会儿。”

我心里莫明的感到有点愧疚,可又见KEN神态如常,只好说:“那……我说你没事吧?”

KEN笑着冲我点点头,说:“没事……我真的没事,好多了。我也想开了,能怎么样呢?你快回去吧,不早了。呵呵,难得请你喝酒,还要你听我唠叨。下次找个好地方,我再约你。”

我嘿嘿笑着,对KEN说些“自己兄弟”之类的话。终于干了杯子里的酒,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向外走。只走了了几步,又回过身来,想对KEN说什么,但看他转动着酒杯的样子,终于还是没有过去。

我拐过墙角,路过吧台,忽然下定决心,掏出钱包对老板说:“哎,我那桌,就是靠窗第二桌的,多少钱?”

老板拿单子算了,告诉我120。我摸出钱,想了想又问有没有烟。老板告诉我红双喜10块一包。我叫他送一包去给KEN,钱一起算了。

走出门外,没有了空调顿时觉得夏夜的热浪扑面而来。抬头看,倒是天清月朗的好天气。上海的夜晚,还是很热闹,一街的灯火辉煌,红男绿女。马路对面,一对年纪小小的情侣,相拥而行。两人不时对望一眼,满是幸福的表情。

KEN说的对,这世上,总有一些真相,我们永远也没法知道……更无力承受。但我还是坚信,这世上,毕竟还是真的有许多,简单又美好爱情。

夜色,温柔。

-----------------全文完------------------------

[ 本帖最后由 TOP 于 2006-9-30 10:58 编辑 ]
作者: 气蒸云梦泽    时间: 2006-9-30 00:19

正准备下线,就看到更新了....

原来是没有结局的结局...

等着看下一个故事
作者: 风使    时间: 2006-9-30 10:58

自己搞得太复杂就不要怪世界太复杂,举个正面例子:我,我很简单,所以根本不会遇到这么复杂的事。
作者: 贺兰拍马    时间: 2006-9-30 11:35

不错~
这世上,总有一些真相,我们永远也没法知道……更无力承受。但我还是坚信,这世上,毕竟还是真的有许多,简单又美好爱情。
说的很对的,呵呵~
作者: 贺兰拍马    时间: 2006-9-30 11:37



QUOTE:
原帖由 风使 于 2006-9-30 10:58 发表
自己搞得太复杂就不要怪世界太复杂,举个正面例子:我,我很简单,所以根本不会遇到这么复杂的事。

风使乱说,人本来就是复杂的,矛盾的,你也一样~
不是不会遇到,只是运气好还没遇到而已~所以还是赶快祈祷下自己的运气能长久保持吧
作者: 风使    时间: 2006-9-30 13:55

不是啊,如果是绝缘体就不会触电,不投入感情,就不会受伤害。
作者: 气蒸云梦泽    时间: 2006-9-30 14:07



QUOTE:
原帖由 风使 于 2006-9-30 13:55 发表
不是啊,如果是绝缘体就不会触电,不投入感情,就不会受伤害。

谁能保证自己一直是绝缘体呢?
作者: TOP    时间: 2006-9-30 15:08

感谢楼上诸位的热情讨论。我写这个故事的灵感来自黑泽明的著名影片《罗生门》。同我往常的作品一样,爱情在其中仅仅是一个引子。我想说的是一种信仰。对爱情、对友情、对人生态度、对生活价值的一种信仰。当怀疑和背叛产生的时候,当信仰动摇的时候,我们是否真的有勇气,去盘根问底。因为很可能,那会让你的信仰完全崩塌。

当我们固执的要拨开一切缤纷迷离,找到迷宫答案时……或许等着我们的并不是理所当然的胜利。或许最终的奖品,只是一个黑暗沉重的真相。

蒙在鼓里的人是幸福的。所以许仙最终还是亲手害了白娘子,从此终身悔恨。因为那真相,并不是他所能承受。

或许有时候,虚伪和欺骗,正是构成我们对美好善良的信心,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当你打算要揭开那美丽的画皮,请再问问自己,是不是已经准备好看到一张狰狞的青面獠牙。
作者: whws    时间: 2006-10-6 18:59

真的被这个故事打动了。因为人和事,都太真实了。

稍许为阿ken有些难过。既然不动情,又何必在乎被骗。如果动了情,又何必忿于被骗。不过是个自艾自怜的人,又何曾真为别人考虑过?偏偏又老实到近乎木头,于是陷在漩涡里打转转,再也出不来。

再为阿ken叹息一声。


至于真相,如果不是真的关心,也就不必过于好奇了。承受的了的,知不知都可。承受不了的,知道不如不知。只是对人对己,多一层认识吧。

[ 本帖最后由 whws 于 2006-10-6 19:01 编辑 ]
作者: whws    时间: 2006-10-7 14:06

因为实在喜欢,所以决定来仔仔细细地品评一下。不敢说top的这篇故事比别人的就特别好,但是人总有会被触动的一刻吧,或许top笔下的人物让我觉得特别有缘。

先从我对小说的理解说起吧。在我看来,小说大约有三个部分。

第一是线索安排和情节构造,还有一些其它类似的结构上的东西,这些是小说的骨架,决定了小说的骨相。好的骨相可以让小说跌宕起伏,吸引眼球,这取决于作者的构思和技巧。

第二是语言运用、细节描画、场面渲染,以及一些类似的东西,这些是小说的皮肉,决定了小说的皮相。好的皮相可以引人时不时会心微笑,甚至可以拍案叫绝,留下反思和回味的空间。皮相,取决于作者的语言天赋和语言技巧,拥有好皮相的作品,我个人把它称为才子小说。

第三是人物刻画,这是小说的灵魂。皮相和骨相可以决定小说是否精彩好看,小说的品味和层次则取决于人物刻画的深度。成功的人物刻画,我把它分为三个层级。第一层,是表现出了人物的个性,它能够让人想象出角色的言行模式,体会出人物独特的内心感受,让读者能够触摸到人物外表和心灵,为之感动。达到这一层,小说可以称之为感人。第二层,是能够深入到人性的共性,它能够深入的心灵深处,从角色独特的思想和经历发掘出一些人所共有的、恒以不变的东西,让人产生共鸣,达到这一层,小说就可以称之为深刻了。第三层,是在展现个人的时候,同时能够展现出人物所处的社会背景和时代背景,使人物成为一幅盛大画卷的窗口。达到这一层,小说就可以称为厚重了。

所以我在重读top的小说时,也会大致从这三个部分来品味。




从骨相上来说,top的小说不算出奇,但是也不落俗套。小说的叙事安排,采用了二次转述的结构,即由亲历者向第三者转述,再由第三者记录下来。与第三人称叙述不同的是,这种方式把叙述者从第一观察者的身份中解放出来,解脱了一些烦琐的叙述描画,使用笔可以更为集中,有利于线索的勾画和主要人物的刻画。同时,通过转述者的思考和观察,也可以自由表达作者的思考和评论。top在这里还有效地利用第三者思考来打消读者“这是一个俗套故事”的印象,制造悬念,以抓住读者的阅读兴趣。好在top并不是故弄玄虚。:)

小说的线索安排是很朴实的单线条顺序结构。除了时不时依靠转述者来钓一钓读者的胃口外,在故事叙述时,并没有作弄过多的机巧。由于角色很少,人物关系比较简单。

小说在结构上的主要特点是情节布置。这其实原本是一个三角恋爱的俗套故事,但是故事的不俗在于它并没有把重心着落在感情纠葛上,而是用一个解释不清的疑问,把故事的着眼点从用情转移到人心上,提高了故事的审视角度,作者本人也非常擅于在行文中渲染这一点,所以再粗心的读者也不会误解top的安排。




从皮相上讲,小说本身没有复杂场面渲染的需要。在细节描画上着力不多,却很有效。语言叙述相当朴实,但是有可圈可点之处,特别在人物语言的刻画上,颇有精彩处。让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啊姐的这段语言:

“你把我当作什么?我一个女人,把身体给你了。你倒说我耍你了?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啊?哼……KEN,我当初居然还想过和你在一起……没想到你居然是这么样一个人。你懦弱没担当,我只当你年轻……何况现实残酷,我比你更清楚,所以我愿意自己去承担。可没想到你今天反过来说我的不是!我问你,我怎么耍你了?我利用你做什么了?我没想到……你会这样作践我们的感情……哼,我没有把你当婊子,你自己把自己当婊子!”

这样的句子仿佛似曾相识,语言尖刻、毫不收敛,又颇为准确犀利,句句都能敲在人的心尖上,这是一个在情感体验上相当自我又非常敏锐的真实女人的真实语言。这句子,让人读完之后实在无法忘怀。

又比如啊哥让阿姐回家的那一段:

“那啊哥只了一句话:“我知道她在你这里,让她现在马上回家。”说完就挂了。真个是快刀热水干手巾,利落之极。”

阿哥的语言本身就体现出一个干事果敢干练、冷静又有决断的生意人形象,而后边补充的那句描述则越发突出了这种形象。而人物此时的心情,也在“只一句话”、“说完就挂了”等聊聊几个字的描画中展现殆尽。

在细节描画上,这一段也颇有趣

“那啊姐见KEN神色有变,知道出事,连忙询问。等KEN说清楚原委,那啊姐倒不着急了。她披衣坐在床沿,神色泰然,直看着KEN。KEN却只是手足无措,叹息连连,低着头竟不敢同她对视。
那啊姐冷眼看了KEN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那,我还是回去好了。”说完,依旧盯着KEN看。”

阿姐知道了原委,反倒不急了,神色泰然,却始终在观察啊ken。可见啊姐对于这样的事情,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对于事情的处理也心中有数。这时的啊ken反而像是手术台上的青蛙,被人肠子肚子看了个通彻。啊姐的那句“我还回去好了”试探的意味是那么明显,ken却做不出任何反应,两个人的涉世经验和处事方式的不同一览无余。

对了,还有一句不能不提,前面气蒸云梦泽也提到过,是啊ken的一句“怎么可能,她一说就答应了”,这一句不仅在结构上承上启下,更在人物性格上泄漏天机,是绝妙的一句话。“她一说”自然是不能答应的,因为毕竟有道德观横亘其间,不能随随便便背叛,但是心里其实是愿意的,于是就在等她的“第二说”,最好是她哭得肝肠寸断,自己心肠一软,在同情心的驱使下,情有可原的做了错事。虽然有错,却也是对人的爱怜和帮助,也算善举吧,是可以逃脱谴责的。至于对方的心理如何如何,原是忽略了的。读书人的清高、酸腐,男人的好色、纵欲,人的虚伪、自私,掺搅成一锅,煮出了这句“绝妙好辞”

啊ken和阿哥、阿姐的两个对话场面的描写,也颇有出彩之处。总的来说,细节描画、语言刻画,与人物的刻画配合的非常默契。




最后来谈谈人物刻画。这篇小说的人物刻画绝对是成功的。它的确塑造出三个性格迥异又颇为真实的人物形象,并且能够用人物的心灵去打动读者的心灵。至于小说是否能够上升到第二个层次,我不好说,但是我们似乎能够从小说中品味出某些人性中的共性来。

毫无疑问,描绘最丰富,刻画最成功的形象是啊ken,除了小说自身的情节组织为啊ken提供了展现自我的舞台,转述者的观察也提供了一个刻画啊ken的角度。在这个故事里,ken被一种双重困惑困扰着。一重是友情的道德困惑,一重是爱情的感情困惑。当这两重困惑被一个无法了解的真相所重重压迫时,困惑变成了无法解脱的痛苦。

我们发现,ken是个老实人,却又不是个纯粹的老实人。用围城里的一句话说,“骗子被揭穿,老实人被欺负两种难堪如今都降临在他身上”,他一方面不停地为自己的过错自责,一方面又不停地为那一对夫妻指责。他是做了错事,可是现在仿佛所有的错事都堆积在他一个人身上。于是ken困惑了。ken是善良的,他鼓不起勇气去指责别人,因为无论是欺骗还是错误,都是由他而起,他也参与其中,他没办法理直气壮的指责谁。可是他又是委屈的,他不是一个胸怀开阔到可以忘我的人,他不甘心把所有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于是他困惑。他的确试图做一个决断,有一份担当,可是他优柔寡断的性格使得他决断不出,也担当不起。当事情败露后,无论好于坏,ken本应当让一切结束,但是他的良心和欲望又使他无法摆脱困扰,于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主动向泥潭里跳。其实他从来就没有把自己拔出泥潭。

ken的另一个问题是他对这份感情用了心,可是他又无力承担这份感情。而当他应该割断这份感情时,他又无力摆脱欲望和情绪。最后,当同一事件的两种说法涌向他时,他彻底在被欺骗的怀疑中被淹没了。其实,既然他准备抽身退出,原本不必再对是非对错计较的太明白,爱过了就爱过了,谈不上对错。既然爱已经过去,欺骗不欺骗也并不影响过去发生的一切。可是ken不是那种能放下自己的人,而他又缺乏足够的能力和胆量去弄明白发生过的一切,于是他就像一个不断追逐自己尾巴的小狗一样,陷在这个圈子里拔不出来。

ken愿意为别人考虑,所以他对自己对不起朋友的行为耿耿于怀。他会为阿姐的处境时时担心。但在关键时候,他又是自私的,他因为阿姐欺骗他而愤怒,却从未想过欺骗是自自己始,也没有考虑过阿姐的处境。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时时开脱。尽管他深知不对,却还是拗不过自己的欲望。ken是软弱的典型,是诚实和虚伪的混合体,是善良和自私的杂和,是人性复杂的真实体现。但总的来说,ken仍然是一个单纯的老实人,这也许是ken始终处于烦恼中心的缘故吧。

阿姐和阿哥是一类人。看得出,这两个人远比ken要事故和老练的多。事情的真相,也许远比他们向ken所暴露出来的要多的多,在他们眼里,ken是个透明的玻璃盒子,是个可以轻易摆弄的孩子。在阿姐和ken偷情被阿哥洞悉的那一段里,阿姐对ken的冷眼旁观,实在让人不寒而栗。阿姐很成熟,她知道怎么为人。她知道怎么进入,又怎么摆脱。在她和ken的关系中,她始终处于主动地位,能够很自由地来去。她很自我,她可以把事情搁在一边不去提及,但是一旦论起是非,阿姐决不会容忍别人对自己的指责,阿姐不是个会内省的人。同时,阿姐又是个很聪明、很敏锐的人,在事情的解说和对ken的指责中,阿姐很能切中要害,让ken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却巧妙地避开自己的虚弱之处。

在整件事里,阿哥则表现的成熟干练,滴水不漏。他的三言两语,能够不动声色地扭转ken对事情和对阿姐的全部看法,并让阿姐和ken水火不容。在切断未婚妻和ken的联系上,阿哥的处理手段处处透出干练。然而整个过程里,阿哥始终没有伤及颜面的任何表现,在和ken的关系处理上,阿哥始终留下了寰转的余地。应该说阿哥的成熟老练和阿姐的精明敏锐确是绝配。

在整个故事里,事情的真相,不过是推动故事发展的线索,它究竟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故事展示了社会里人和人相处的一个侧影,揭示了人和人关系的某种本质。

[ 本帖最后由 whws 于 2006-10-7 14:07 编辑 ]
作者: TOP    时间: 2006-10-7 23:36

whws兄这样用心的来评我的帖子,给出的考语有这么高分.作为作者,实在是非常高兴。

这篇文章的人物很少,为了尽量让故事脉络清楚,所以大多没有进行着意的人物塑造。whws兄的评价,应该说,很到位的还原的我在文章中虚化了的人物性格和特点,这里特别赞一个。

由于创作的很仓促,作为一个布局和线索为重的故事,未免有不足的地方,希望大家能够原谅。非常谢谢楼上所有鼓励我的坛友。

[ 本帖最后由 TOP 于 2006-10-8 12:12 编辑 ]
作者: whws    时间: 2007-5-4 14:13

又翻了top的情爱怪谈。有时候还是会想起这个故事。

有些事情,困惑起来,就像闷在屋子里浓烟,沉闷、阴郁,呛的人喘不过气来,却怎么也不肯消散。人的内心常常只会被所理解所经历的想法和事情所打动,所以不同的经历会给每个人的阅读品味留下深深的烙印。

于是又会想起这个故事。

物理学的不确定性原理形容这个世界,在微观尺度上是不确定的,其实在人的意识领域里,这个世界又何尝是清晰和确定的呢。你永远无法确切完整地了解一件事,无论是发生在历史上的,还是发生在你身边的,哪怕你就是当事人。可是有些事情,如果弄不明白,就会如石头般压在心上,沉重到难以承受。

可是,有些事情是无法追究的,因为你找不到你想要的答案,便是找到了,你又如何知道你想要的答案就是事情本来发生过的呢?太强烈的感情,会使一个人永远也无法摸索到真相,即便真相就在他手边。还有些事情是不能追究的,追究真相的过程本身就是用刀在心脏上放血。无论最后的结果是不是令人欣慰,这过程本身便已经让你和你周围的人伤痕累累,甚至油尽灯枯。

怀疑是魔鬼,是米诺斯的迷宫,你一旦走进去便永远也走不出来,直到被恐惧、嫉妒和愤怒给撕碎、吞噬。那种无边无际的黑暗,使真实的和不真实一切,如同鳄鱼一样撕扯着你身上的每一个血管。没有东西能拯救你,真相不能,谎言也不能。你只能选择溃败,义无反顾地逃走,丢掉一切,荣誉、情感、记忆、高傲和自尊。

有些事情总有太多的牵累,责任会使你远离真相。只能不停地告诫自己,不可回头,不可回头。罗德的妻子一回头,就变成了盐柱。俄尔浦斯一回头,便把妻子永久地留在了阴间。你身后便是无穷无尽的黑暗,只要回头,便会陷下去,把你的生活,把你所关心的所有人带回地狱。

遗忘是人类自我保护的本能。西西弗斯的快乐,就在于他可以忘掉自己的宿命。李逍遥的烦恼始于他终于记起过去的一切。当一个人能够淡然退出对真相的追索,能够忘掉一切快乐与痛苦,永不回头,也许这个人便升入了极乐。佛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于是便有了唐寅的六如居。只是唐寅终有不可脱卸的过去,才会有都元敬面前的那一跳。“人间何物都元敬,海内知音祝允明”,可见这六如居士的六如,终究是假的。佛家还说,人间七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憎相会、求不得,这忘不掉便是第八苦吧。

人间本无真假。所谓“假为真处真便假,无为有时有还无”,苦苦求索,所为其何?

式微,式微,胡不归?

是啊,胡不归?又留恋什么呢?

[ 本帖最后由 whws 于 2007-5-4 14:17 编辑 ]
作者: whws    时间: 2007-5-4 14:19

顺便又想起了罗生门,只是没心情写了。
作者: 恨地无环    时间: 2007-5-4 15:36

回这个帖先要对top说对不起,衲子是许久不愿意读现代背景的小说了,尤其涉及情爱的,故这个之前也没有看。

回这个帖是因为whws的回帖,但也是为了回这个帖,细细地把顶爷的文章看了。

真相,回头,遗忘,衲子首先想到的是《蝴蝶效应》。每一次回头,在缺失的记忆中寻觅真相,每一次试图改变命运,都只是将自己推向另一个更深的悬崖,直到退无可退,绞杀自己。

追求真相。衲子看TXF看了十几年,除了少数几集,TXF片头都会有这样一行字:THE TRUTH IS OUT THERE。少数几集中,有一集的是TRUST NO ONE,有一集是BELIVE THE LIE,还有ALL LIES LEAD TO THE TRUTH……

而男女主角又常常会说到一句:I WANT TO BELIVE。

I WANT TO BELIVE。
这个世界既给不起真相,也给不起永恒的谎言。
爱情的伟大处就在于祂象征了永恒、自由、坚定、庇护。当然,是象征。
祂给我们一种希望,在被谎言或真相击溃的时候可以嘶声力竭地呼喊一个名字,在被世界逼迫得步步后退的时候会靠上一个熟悉的脊背。当然,是希望。
这样的爱情,最需要的,是忠诚。

他人即地狱,只要有三个人就有了外交。
真实的人,把情爱经营成了政治,经营成了习惯性的妥协共存。

情感区有一对关于是否原谅出轨的帖子,其实大家都应该先来看看这篇文章。
作者: whws    时间: 2007-5-4 19:57

想不到把衲子给召出来了,惊喜一下。
作者: 水镜门生    时间: 2007-5-15 21:36

两个绝对不老实的人骗了一个自以为不老实的老实人,而“我”呢,作为故事的转速者和倾听者,也许就像忠实的摄像师,把整个故事呈现在观众面前。

然而由于“我”这个角色的存在,在我想来,应该还有另外一个版本,ken对“我”所讲述的,也只是ken的一面之辞,是否ken还有所隐瞒,骗了他的啊哥啊姐并未现身,我们也无从得知他们的版本是否就如ken所述。

我总觉得“全文完”这几个字,只是一个崭新故事的开始,而那个故事,作为故事的讲述者的“我”,是否决定讲给我们听,那就悉听尊便了。

我是一个怀疑轮者?不,我只是一个狂热的“坑爱好者”
作者: 庞桶    时间: 2007-6-25 22:26

现代文虽然是最简单、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作文方式
但高低之判,直若云泥
老顶当下之水平,纵以庞二之骄狂,亦只能以自愧不如四字应之

看到一半时就想到罗生门,没想到后来作者还不打自招了。难得的是不只是形似,其文完全承袭了罗生门的精神精髓。上面所论甚多,略提一点没提到的,补充其完整:本文中三个人其实谁都可能不是好鸟,因为你无法推断ken说的就完全都是事实,人会自觉或不自觉的为自己开脱,虚构或是幻想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事实,这或许才是老黑拍罗生门时入木三分刻画的人性卑劣之处。
也是本文中老顶自觉或不自觉的所表现出的东西
作者: 南南    时间: 2012-7-13 17:18

因为顶哥说是用心之作,所以特地来拜读顺便留个爪印~

看完了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想法,好像乱七八糟的感觉都有。的确是好文章!
作者: 水镜门生    时间: 2012-7-14 09:39

看了昔日回帖,越发对这“全文完”三字生出无限怨念,怎地我就没机会写这三字呢?

说起来,我最常写的三字该是“是为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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