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03《天龙》剧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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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douyaoling
时间:
2006-8-25 15:01
标题:
03《天龙》剧评
第一集
雁门关,山道崎岖,青山壁立,夹峙在山道两边,一曲长歌,马蹄声声,萧远山夫妇就此登场。
一直觉得那首类似秦腔的歌不合时宜,当然契丹语早已消亡,辽歌更没人知道是个什么样子,但是电视若想表现的话,用蒙古民歌代替也无不可,总比汉语强些。萧远山与那些汉人豪杰的对话也用了汉语,没了“因语言不通造成误会”的感觉,那些家伙变得更加不可原谅了。
萧远山演得却好,初登场时,一边唱歌一边望着妻儿微笑,两人言笑宴宴的样子着实温馨得很。发现族人尸体后大吃一惊,却也不忘照顾妻子,“带头大哥”等向他进攻时,他还回头细心地为妻子拉上了车帘,轻轻拍了拍她,让她放心。
萧远山与伏击的汉人之间的打斗拍得颇精彩利落,一开始他只是不断地打倒人,没有杀伤。那些人倒是尽全力攻击,更有人去攻击他的妻子,大喊一声:“不要——”,然而,已来不及。
女人被一剑刺中,鲜血喷出,天地忽然失去了颜色。
孩子的脸,溅上了母亲的血滴,一柄刀飞出,画面恢复了色彩,萧远山开始狂暴、开始杀戮,有人断头、有人折肢、有人被一劈两半,鲜红的血色,染满眼睛。从他妻子被杀那一刻起,这个人已经成为魔鬼化身,对照后来的聚贤庄,喊一声“好不要脸”之后狂暴的萧峰,父子二人惊人的相似,怎不令人感叹!
没有觉得“娃他娘”很搞笑,确实,这个称呼够土,可是我也委实想不出来萧远山怎么称呼他的妻子才合适。“老婆”吗?太腻了吧?“喂”吗?太生分了吧?“亲爱的”?这才是搞笑吧?或者应该叫名字?可惜,她叫什么名字,金庸没有告诉我们。
萧远山抱妻跳崖前一声长嚎,竟像一头受伤的野狼在悲嗥一般......
一张沾染着血迹的孩子的脸——转过眼来,一个山一样的汉子已经站立在崖头,指挥着弟兄和辽兵战斗。看原著时,我已经对玄慈汪帮主等人的行为大为不满,电视里看到在父亲被人围攻的同一地点,儿子威风凛凛地指挥人杀自己族人的时候,心里简直是愤怒了!
这可悲的偏见!这可耻的隐瞒!这荒谬的命运!
字幕是“三十年后”。唉!这个乔峰,比原著上可是点背多了,原著上三十岁时他已经当了八年帮主,这里可好,还是个九袋弟子!张纪中为了过戏瘾,竟然侵蚀乔大哥本来就不多的威风时光啊!
张纪中太喜欢客串,汪帮主于是便成了老头子的闺女——老不死,腆着大肚子招摇过市。同样招摇过市的还有那位马夫人,走个路也一步三摇。钟大姐对人物的理解,似乎停留在“贱”之一字上面,演得极为浮面,真奇怪她都这样了,她老公居然看不出来。配音也是同样的糟糕,又粗又哑,小说里让人一听声音就荡气回肠的感觉影踪不见!
乔峰对马夫人倒比书上客气些,到底说了两句客套话,不是完全视而不见,然后就和兄弟们大笑大闹地斗酒去了,好不可爱!——能让人觉得乔峰“可爱”,胡军有功。
没必要加上去云南斗四大恶人的戏,多余!要不是后来在小镜湖段延庆见面还认得萧峰,则又是前言不搭后语的BUG一只。
慕容复出场非常失败,他对手下人绝不会像电视上表现得那样无礼的,什么连环耳光,简直有若儿戏!包不同要是受得这个气,“非也非也”的骨气在哪里?“五代后燕”——我要啐编剧了,无代是梁唐晋汉周,哪来的“后燕”?五胡十六国和五代十国差了几百年呢,也亏你们有本事搅和到一块儿来!小王姑娘第一集也出来露露脸,不知道有何意义,反而破坏了那份神秘感。
段誉的出场与小说太不同了,景致是极美的,无量剑和神农帮那帮家伙的内斗,省了就省了罢,真要一字不漏照搬下来,四十集的容量会不够的。可惜的是钟灵,小说里这个人物本来就是虎头蛇尾,出场很妙后面没什么光彩的,现在把她精彩的出场那么一删,再加上奇怪的发型,这个人物就更没看头了。
由于钟灵的戏删了不少,没了“瓜子一块吃,刀剑一起挨”的基础,段誉和钟灵的感情发展就显得太快了。林志颖眉清目秀,形象很是讨喜,但书卷气明显不够,这有他自身原因,也是因为编剧把台词写得太白了。无量剑莫名其妙取代了神农帮喂段誉毒药,剑湖宫和玉壁仙影的传说也蒸发掉了,虽然说是为了保证萧峰的戏份不得不然,到底让人肉痛。
段誉摔入湖中,湖水却浅得紧,发现琅环玉洞的过程也过于简单,唉!剑影,剑影,你在哪里?
看见玉像时小林的反应,不像书上那么痴,那么有仰慕崇拜的感觉,恋是恋了,可不太入迷,轻颦浅笑,神态比原著那个仿佛被雷击到的段誉比起来,轻松得多了,这样一来就很难解释,他后来见到和玉像九分相似的王语嫣时,怎么会发昏成那样。
无论编剧还是演员,在段誉身上下的功夫,都太轻描淡写了罢。
第二集
段誉对玉像的痴迷表现得确实不够充分,看着看着就跪倒磕头改成了作揖,本来不跪下就发现不了的鞋底的字,也因为玉像摆了个“飞天”的姿势而轻而易举地被看见。还好,“扣首千遍”总算保留了,发现卷轴后不忍“杀尽逍遥派弟子”的踌躇也保留了,虽然还是点染得不充分,段誉的善良、痴情,总算还能看得出来。
万劫谷未免太容易找到,段誉敲打的字也变成“杀”字而非“段”字,虽说小节不重要,毕竟这等地方还是跟足原著的好。
甘宝宝是阮丹宁啊,甜美温柔的女子,没想到竟然升格做了妈,倒难怪她老公步步提防了。段誉听到甘宝宝说“我不会救人,难道还不会杀人吗?”这句狠话时,居然轻松一笑,这可不符合段誉的性格啊。
钟万仇居然是魏宗万老师演的,看到他和甘宝宝站在一起的画面,真是想不笑都难——如此不配对的夫妻,做老公的当真要时时刻刻的放心不下。偏生这个人好吃醋却又怕老婆,看到段小白脸要大闹,听说此人是段老白脸的儿子更要捶胸顿足地大闹,甘宝宝一撂脸子,他又立马上赶着去哄,可笑、可怜!
段誉仍是善良的,借马之后看见有人要对付马主人,立刻兜回头报讯,一句“大丈夫行事,但求义所当为”,小林傲然说来,倒也有几分慷慨激昂。木婉清出场的渲染比王语嫣要好,先闻其声,再见其武,然后木门开处,一个面罩黑纱的女子出现,眼睛亮若晨星,颇有几分吸引人的神秘感。
段誉被木婉清拖在马后,形象狼狈已极,小说中有不少他的心理活动,电视里却省了。木婉清这个人,我不知道怎么那么多人认为她“冷”,其实她的性格,在动情前是野蛮任性,动情后是天真自然,即使是对人比较冷酷——说“暴力”可能更妥当些,也不是小龙女的那种冷淡。这版本木婉清对段誉抬手就打、张嘴就骂、动辄以武力解决问题,表现是比较符合原著的。
灵鹫宫的“圣使”前面没有铺垫,出来得突兀得很,本来原著上有一段灵鹫宫的人误以为段、木二人是无量剑私奔的两个弟子,因此才打起来,这里由于删了无量剑派的戏,和灵鹫“圣使”的一场打就没了来由。那两个圣使一出场就死,揭开面纱居然也是美女,联想到刚才追杀木婉清的“婆婆”居然也是个有几分姿色的中年妇人,该版《天龙》的美女过剩,于此可见一斑。
救了钟灵,却忘了讨断肠散的解药,木婉清不怕段誉死?段誉自己不怕死?BUG啊BUG!
段誉扔石头砸人一段,林大少的表演有欠缺,看到人被砸下山,那分惊惶和悲悯表现得不到位,“他们也有亲人......”这些唠唠叨叨却善良诚恳的话也被删了,段誉的性格更显薄弱了。
南海鳄神的出场让人有了精神,化装挺夸张的,演员外貌也不符合原著描写,但人物的暴躁、头脑简单、十分重视信用的特点基本完备,上窜下跳的表演方式虽然过于夸张,倒也是调剂气氛的好材料。不过由于过分渲染了喜剧氛围,木婉清揭面纱时的紧急情势未免有所削弱。
木婉清缓缓揭下面纱:极白的皮肤、极明亮的眼睛、丰润的面颊......果然,好美!
发型也太......却是可惜了,好好的美人......
段誉一开始不敢应承婚事,又讨了打,两巴掌清脆响亮,嗨!谁叫现在流行“野蛮女友”呢?
第三集
段誉的断肠散发作了,没有吃解药,奇怪的是居然不死。木婉清搂住他“段郎段郎”的叫,果然很是迷人,婚事么?也就顺理成章地答应了。林同学的表演中,看不出来书上的那一时的犹豫。岳老三重新蹿出来,这回要收徒弟了,被段誉一阵抢白(注:这段小说里段誉有无数辩论的言语,电视剧里表现远远不够),噎了回去。呵呵!“不当乌龟儿子王八蛋”,这家伙真蛮可爱地。
木婉清被岳老三带走后,段誉被无量剑扣押一事事前毫无交代,就看到他莫名其妙地被关在一间屋子里发闷,衔接上显然出了问题。“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的设计用了心,但不精彩,“凌波微步”成了不倒翁,“北冥神功”成了吸尘器,我不满意,很不满意。
木婉清等待七天七夜的情节,轻描淡写就过去了,和后面阿朱等待萧峰五天五夜的铺陈显然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虽然我喜欢萧峰,编剧也不能厚此薄彼得这么明显不是?
叶二娘出场也是未见人先闻声,见了人后感觉化得太夸张,又不是妖怪,干嘛弄个蓝荧荧的睫毛?演员的疯狂变态有了,疯狂中流露的酸苦伤心却没有,杀婴儿的事,仅仅由她自己嘴里说出来,没让木婉清看见婴儿尸体,但就这个,也够恐怖的了。
大理国人手紧缺啊,四大护卫只剩俩,三公外加高升泰缩成了一个巴天石,好在不甚影响情节进展,不过还是显得寒酸了些。
木婉清见到段誉,又是抬手便打,又是温柔关心,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开始凶野蛮横的木婉清,露出了天真多情的底色。朱丹臣打断他们谈话,并说自己在旁边已经好一会儿了的时候,蒋欣面如桃花眼如春水,那微微低头含羞带笑的样子,便是女人也要心生怜爱。
婉清究竟是个野丫头,面对段誉越来越“贵重”的身份,一时无所适从,起了要逃的心,正好段誉也要跑,结果又被朱丹臣拦住。这场林、蒋两位表现得都不错,商量私逃的时候夹杂兴奋和紧张的表情、被“捉住”的时候不好意思的表情、木婉清望向段誉时甜甜的眼光,均可回味。
云中鹤的轻功表现得比较出色,,追逐段誉等三人的气氛渲染也有一定的紧张感。玉虚观前,段誉拍门大叫“娘”,木门开处,又一美女登场亮相:高远的刀白凤眉眼并不十分完美,气质却当真典雅端庄,毕竟是大老婆,就是不一样,木婉清醋性也真大,看到“段郎”和别的女人那么亲热,就一把飞刀甩过去,段誉当真要小心了。
刀白凤段誉母子相处的片段,书写得温暖,电视演得温馨。母亲看到儿子有了女朋友,立时满面春风,拉住木婉清问长问短。儿子在母亲面前,撒娇耍皮,泥着母亲要她回家。刀白凤提到“回府”,神色间漫上幽怨,看得出她对段正淳还是不原谅。还有一些细节,比如段誉和木婉清说悄悄话的时候,刀白凤站在屏风后听,脸上若有若无的微笑也很可玩味。
木婉清直率纯朴的性格,这里又有所体现。人家问段誉“这姑娘是什么人”,段誉没好意思说,她倒爽快地回答了“我是他娘子”,嘴角含笑,似是羞涩,可也透着骄傲,丝毫不加矫饰,这个角色越来越令人喜爱。
王妃入城仪式场面宏大,摄影极有电影感,刀白凤端坐在白马上,在漫天飞舞的彩色纸花中缓缓入城,一转眼间真像足了观世音菩萨。只是有个问题,大街上那么多人齐声高喊“恭迎王妃入城”,木婉清应该知道段誉的身份了,怎么后来听说他是“小王爷”,还那么吃惊呢?
进入王宫,木婉清还是木婉清,见不到段誉会大叫大嚷地喊他出来,见到了皇帝也直直地“你我”相称,她不懂礼法,也就没了束缚,天真无邪,有如一张白纸,难怪皇帝见到她,也会喜欢了。不过可惜的是,少了,木婉清直赞皇帝“很好”,使皇帝心中感动的细节,这一段微妙的心理,没能得到展示。
第四集
段誉“收岳老三为徒”一段,大情节完全按照小说来的,有一处改动:金算盘崔百泉那条线完全吃掉了,段誉临时抓的“师父”变成了皇帝段正明。崔百泉那条线,小说是为了引出姑苏慕容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本身的故事近似冗余,去掉无妨,只是,慕容家可又少了神秘感了。
段誉的表演,显得比较滑头和夸张,眉眼动得太凶,不过还算可以接受。木婉清抢白南海鳄神,一副得理不让人的神气,一口一个“乌龟儿子王八蛋”,岳老三(不过人家一喊“岳老三”,他就要暴跳如雷地更正“岳老二、老二”)明明火冒三丈,却被“乌龟儿子王八蛋”憋住,团团乱转无法可施,真真笑煞人也。
段正淳趁着老婆为儿子高兴的当儿,悄悄把手搭在她肩膀上,刀白凤发觉后皱了皱眉,显出厌烦的神色,侧身一让,到底也没挣脱,后来在老公的嘻皮笑脸和儿子的撒娇撒痴的两面夹攻下,态度终于缓和了下来。这个细节很是有意思,不知道有谁注意到了。
一家人正欢欢喜喜吃饭,刀白凤手上的红记,惹来一场风波。对白还是太白了,连木婉清那句“师恩深重,师命难违”也改了白话,编剧难道以为这么简单的话观众都听不懂?多余!演员演得却好,包括我一直比较嫌的段正淳。
提起秦红棉,段正淳眼里泛出了泪光,镜头切到他们以前相处的情景,也有丝丝缕缕的温馨,他究竟还是个挺重感情的人,那些女人喜欢他也不是没有一定的道理。
木婉清对段正淳的关怀会错了意,她羞涩地向他提出要求,要他答应自己和段誉的婚事,此时她的眼睛里,满是希望的光辉。当段正淳说出“段誉是你的哥哥”的时候,这光辉,一下子便暗淡了下去。
——无力地靠在门框上,捂着耳朵,拼命拼命地摇头,满眼不相信的神色——只是啊,无论你再喊多少声“我不信我不信”,事实也是无法改变的了。
秦红棉、甘宝宝都来了,段正淳和秦红棉自顾说着他们自己的情话,木婉清在一边已是泪流满面。她还是一直摇头摇头,力度却越来越小,越来越虚,忽然之间,她显得那么娇弱和无助,与平时凶霸霸的模样,判若两人。
爱情这个东西,也许真的可以改变人吧?
木婉清跑到江边想自杀,却踌躇不前。这悬崖凌空而立,崖下云封雾锁、涛涛滚滚的江水日夜不停,任谁到此,不由得不生惧意,也不由得不留恋人生。选景的功力,的确不凡。段延庆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不动坐在崖旁,说话嘴唇不动,全凭眼神变化表达情绪,演员的容貌造型与书上有些差异,但同样的令人害怕又令人好奇,同样的气度从容大家风范,同样的恶而不奸,丑陋却不猥琐,神似到了十二分。
见到这个怪人,木婉清流露出少女天真好奇之态,摸摸他嘴唇摸摸他肚子,他一发声她就吓得手一缩。听他说“可以让段誉变成你丈夫”,立刻眼里发光,仿佛一下子抓住了根救命稻草似的,虽然还是嘟嘴不服,行动上却身不由己地听起他的话来。
这里莫名其妙加插了一段丐帮帮主交棒仪式,可怜的乔峰,熬到现在才当上帮主。汪胖子这老不死的,终于退位了,但是乔峰也得意不了几天,过不了多久,他就得被人从宝座上拽下来了,唉!这个霉呀!
关于打狗棒我再罗唆一句:怎么短成这样?形状......唉哟!是《射雕》里周迅用的那根!天!周迅多高胡军多高啊?她用的东西给胡军用,道具同志,你是不是在搞笑?得亏《天龙》里萧峰没使过一次“打狗棒法”,不然......自己想想去!
接任的宴会上,乔峰斗然大阔,粗布麻衣换了件精致漂亮的红袍子,果然居移气养移体啊!还好,衣服变了人还没变,这个粗汉子还是像以前一样,和兄弟门大笑大闹地喝酒。马夫人的俏媚眼,只当是做给了瞎子看,最后她居然来了招“装跌”,一头栽到人家身上!恨得我差点叫“非礼”。我说马夫人,你这就不对了,乔峰对你算挺礼貌的嘛,又没有视而不见,还扶了你一下呢,你至于把人家恨成那样嘛?钟大姐的表演依然没起色,什么心事都上了脸,肤浅到了姥姥家!回家里骂老公那一场,什么心思都暴露了,哪里有小说中半分阴险深沉?说到破坏悬念,我认为萧峰的身世提前揭开倒不是破坏悬念,马夫人的为人和她对萧峰的恨意提前揭开,才是真正的破坏悬念。97版是这样,03版还是这样,这帮编剧,当真蠢得很了。
第五、六集
段誉、木婉清中了春药被关在石屋,情欲发作,这就是某些人所谓的“木婉清怎么变得那么风骚”的论据了吧?对这种人,我无话可说:我给你灌下一瓶子春药,放个美女(或帅哥)在你身边,我看你还“端庄”得起来不!
场景和情节的设置上,这段毛病却不小:原著上是一间全封闭的黑屋子,电视里却窗口大开,什么人不经意地扫一眼就能看到里面了。石屋里两个人情欲激动时的表演,木婉清比较像,而段誉皱眉扁嘴的样子,不像发春,倒像闹肚子。至于这一段的戏份安排,觉得导演扯得太长了些,很多镜头相当暧昧,段誉在紧要关头想通过讲《易经》分散注意力的情节省了,木婉清本来是该摔一跤昏过去的,这里倒好,延庆太子和黄眉僧都开始下棋了,她还搂着段誉又亲又摸的,都这样了段誉还能撑得住?无限怀疑中......
段正淳的几个女人之间的打打闹闹,看小说的时候我就特别烦,电视里更是看到就头大!这次好在几个女人的相貌不错,也就捏着鼻子多看了几眼,不过是越来越讨厌段老白脸——人物本来就不喜欢,汤镇宗的表演和配音也有问题,他在秦红棉刀白凤两个女人间拉架的时候,照理说应该表现得轻薄多情一点的,可汤老兄居然一脸严肃,声音也一本正经,光听说话,还以为他在教育什么人呢!
段延庆不能开口,所有表演均要靠眼神和脸部肌肉细微的变化带出,计春华往石屋门口一坐,那份稳如泰山的气势便令人起惧。面对段正明,他肌肉抽动,眼睛里射出很深的怨毒,却不发疯发狂。动手的时候,招招狠辣,却始终保持着风度。面对黄眉僧为了占先手不惜自残的“无赖”举动,也只淡然应对,承认他占了先机。——看到下棋一场时,我倒对这个“天下第一大恶人”心生敬意了。
棋盘本应在石头桌子上划出,电视里居然搞了个“空气棋盘”,这一段电脑特技的运用,实在过分了。
还有,黄眉僧断趾的特写镜头,属于“不必要的血腥”,应该坚决删除。
第六集零零碎碎,事情不多,细节不少。
段誉被救出,怀里抱着钟灵,钟万仇看到女儿的表情,典型的想哭都哭不出来,想生气又不知道向谁生的尴尬,好笑!段正淳的配音依然太过一本正经,嘲笑钟万仇的时候都没能滑起来!遗憾!
回到王府后,段正淳得知钟灵也是自己女儿,反应过于夸张,窃以为他此时应该是尴尬多于惊慌,毕竟段誉钟灵没发生什么事,婚事取消也就一句话而已,哪会像电视上这样大呼小叫。刀白凤的反应也过大,“地道倘若不堵上,我怕这里有位老兄天天要去钻地道”这句冷嘲热讽,电视里说来,是咬牙切齿,像是在赤裸裸地咒骂一样,后来还加了段夫妻吵架的戏,刀对段正淳的怨恨基本出来了,刀的灰心失望却没怎么看出来——或许,在我的想法里,一个女人当真对男人失望了,就不会那么霹雳火暴地发作了罢?
段老白脸真的去钻了地道,看书的时候就觉得此人这时候相当龌龊,电视里没让他从甘宝宝脚底下爬出来,还算给他留了点情面,可是居然......书上只写到甘宝宝见到他激动得晕了过去,然后两人拥抱啊,怎么这里直接上床了咧?更可气的是,人家老公都在窗外吆喝了,他居然还在对甘宝宝上下其手!老流氓!
钟万仇可怜!娶个漂亮老婆时时提心吊胆,被戴了绿头巾还骂不得人,甘宝宝一哭,他那点气势汹汹的派头全没了,连刀也一松手掉在了地上,还要给老婆赔不是,惨啊!
南海鳄神有趣。“老子在南海的时候,人人叫我老爷爷、老祖宗,怎么一到了你们大理,处处都比人低着一辈两辈的?你奶奶的!”——一看到他认真地数辈份的样子,我就想大笑。小说描写有趣、演员演得有趣,对我来说,这就够了。
段誉吸众人内力的时间由晚上挪到了白天,这是无关大局的,可演着演着忽然又插了段萧峰的戏,这就多余了。丐帮众人被杀,杀人的看身影似乎是慕容博,可是事先没铺垫,事后没下文,感觉编剧是在硬生生地想让萧峰每集都出来亮亮相,也不管前后搭得上搭不上。虽然我是巴不得天天看到萧大哥,也不得不和他们说一句:这真的很没有必要啊!
天龙寺的外景,似乎是在大理崇圣寺拍的,三塔矗立,风光极美。也许是为了不浪费这风光罢,很多原本的室内戏改在了室外拍。枯荣大师真的给化了个半枯半荣的妆,天龙寺僧人也比少林寺那几位要像高僧得多。“六脉神剑”用透明的气流来显示,创意很好,比港剧的一味激光强多了,但一阳指和六脉神剑在形式上没有很好地区别开来,不能不说是个缺憾。
鸠摩智登场的排场甚大,符合一国国师的身份,演员的装扮很用心,是西藏僧人的打扮。不过演员面带煞气目露凶光,迥非小说上“宝相庄严”,金玉其外的模样。编剧也使他暴露太早,语言行动全无一丝文雅和蔼,完全失去迷惑性,这个人物的塑造,是失败的。
第七集
“剑气碧烟横”一场,在整个新《天龙》的重头武戏中称得上是最失败的一段。“火焰刀”“六脉神剑”用气流表示的方法很好,但由于场景挪到了明亮的室外,原著上用碧烟显示进攻路线的好创意就没有了。各种武技的展示也混淆不清,总之我就看见在耸立的三塔下,一批人在面对面用气波互相攻击,时不时地有人飞起,有东西爆炸,紧张感、激烈感、神秘感和美感都很欠缺,更搞笑的是明明没有碧烟,段誉还向枯荣大师煞有介事地报警:“碧烟攻过来啦。”保定帝虽然剃了光头,服色并未更换,站在一群僧侣中分外扎眼,也难怪鸠摩智一眼就把他认出来了——傻子才认不出来呢!
段誉被抓走,一路上和鸠摩智斗嘴斗智,林志颖基本表现了他的机灵和傲气,但欠缺了书呆子的迂和正,显得有点浮。两人斗嘴时段誉那些比较有趣的“辩论词”也没了,这是编剧之过。
镜头一转,到了江南了。
太湖,现在已经没有了满湖的荷叶菱藕,想那些“单衫杏子红,双鬓雏鸦色”的江南少女,也唱不出《西洲曲》了罢?可是看那淡淡清灰色的远山,烟笼雾锁,映着点点阳光的近水,波心里一叶轻盈盈的扁舟,船头迎风俏立的绿衣女孩......这太湖,仍是仙境。
那首歌真是煞风景啊!山眉水眼,杨柳般清秀的阿碧,如何能配以汤灿那气壮山河的女高音?词曲怎样,我就不批了,可我不明白,哪怕不换词曲,换一个声音柔软甜润的歌手都不行么?
还是怀念小说里的那首小词:
二社良辰,千家庭院,翩翩又睹双飞燕。凤凰巢稳许为邻,潇湘烟暝来何晚。
乱入红楼,低飞绿岸,画梁轻拂歌尘转。为谁归去为谁来,主人恩重珠帘卷......
很喜欢这个阿碧,那一副清清秀秀柔柔弱弱的样子,眉眼不惊艳,却是说不出的舒服熨贴,配音也是娇娇脆脆,很讨喜的小家碧玉,是那种男人女人见了都会心生怜爱的女孩。听说是浙大城市学院的校花?那里的男生可有福了......呃......说溜嘴了,别注意这句啊。
鸠摩智还是凶相外露得厉害,居然在没得到主人允许的情况下,决定把段誉在半路上就烧了(很明显,他往段誉身上泼菜油的地点并不是慕容博的墓前),这......怎么连外在的遮羞布也不要啦?导演又安排阿碧惊慌失措地以身护段誉,不知道意图说明什么,而后来的情节发展证明,其实这段加得毫无功效,徒然浪费镜头而已!
阿朱一身“变化”数人,小说上写得很有趣,特别是阿朱俏皮活泼的个性,很吸引人。电视上演出的效果却比较平淡:大情节都是有的,阿朱阿碧两人一搭一唱耍嘴皮子的对话却少了不少(没有采用苏白,也是一个遗憾,不过考虑到《笑傲》里的四川话被人骂得狗血淋头的情况,我可以把这种做法理解为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无形中减了很多趣味,以及人物微妙的感情。段誉向阿朱扮演的老夫人磕头也给省了,其实这段最能看出段誉类似贾宝玉般的尊敬爱护女子的个性的,也自然点出后来阿朱阿碧对他大有好感的原因,删去了实在可惜。还有,演阿朱假扮的“老黄伯”和“老夫人”的那两位龙套,实在是仅次于南海鳄神跟班的木头桩子!
令我高兴的是,阿朱终于正式出场了。比起原著,这个阿朱少了分稚气调皮,多了分大气从容,和阿碧站在一起的时候,真正像一个聪明开朗的大姐姐,而不是原著上阿碧所谓“伊只比我大得一个月,介么就摆起阿姊架子来哉”的硬充大人。
逃离琴韵小筑,原著上是夜里,电视上是白天。原著上鸠摩智很精,在三人逃走后还试图用迷惑人的传音术因他们回来,电视里鸠摩智比较笨,三人落船时他最里还塞着东西,那一脸谔然的样子竟使他有了三分滑稽可爱,他笨手笨脚划船,也没有用传音术迷惑人的行为,难怪那三人逃得那么顺利呢。
淡蓝色透明的天,淡蓝色清澄的水面,天与水之间,是烟、是云、是一抹青黛的山。
小船,在烟水茫茫中飘行,风,轻轻牵起淡红的淡绿的纱衫。
《莲美人》再度传来,不像第一次听见那么刺耳了,也许是因为这景象太美了吧?绿水青青,照见纱裙,“花一样年华,水一样流走”,可以听见轻轻的叹息,可以想见淡淡的愁思。段誉微笑着躺在船上,看着这天这云这山这水,伴着两个江南灵气所钟的女儿,想必,他也沉醉了罢?
阿朱展现了大姐的风范,小说里阿碧内急的事,她是拿来取笑逗人发急的,这里却只轻轻笑了一句,没让阿碧多窘,比原著更善解人意,大方温柔了些。“曼陀山庄”的庄园之美还是有的,可是没有遍地茶花,何来“曼陀”之名?王姑娘这次是正式出场了,如原著所说,段誉只看见了她的背影。
可是她的声音虽柔和,却并不怎么像天籁,段誉望着她,脸上只是微笑,欣赏,没有了小说上被震住似的痴迷,和一听到声音就已完全陶醉的崇拜之情。
第八集
王夫人是王璐遥演的,漂亮倒甚是漂亮,但相貌与玉像、与刘亦菲均无相似之处,因此段誉见到她,也就没了书上那“大吃一惊”的效果。愚以为还不如用小刘MM的妈妈来演王夫人,又美、又是真母女、长得又很像,王璐遥么?还不如替下钟丽缇演马夫人呢。
王夫人是个凶悍之极的人物,电视上,这份凶悍之气减了几分。因为没有了她把一个家离大理三百里的云南人杀了做花肥,以及逼人杀妻另娶的情节,段誉也就不消看不过眼,骂她“岂有此理”,并挺身而出说自己姓段、是大理人了——这个删节对两个人物的性格都有所削弱,王夫人少了变态心理、段誉少了耿直侠气。后来论茶花,那些“十八学士”“落第秀才”“八仙过海”“风尘三侠”的花名也没说全,白白少了许多文化韵味,至可惜也!
因为王夫人笑眉笑眼和蔼可亲,段誉面对她也就轻松了不少,那句“美人老是和人打架又有何美可言”也不是鼓足勇气硬着头皮说出来的了,所以当王夫人忽然发火把他发配去种花的时候,他的表情好象是吃了一惊——为什么?没想到嘛!
莫名其妙,慕容复不是不在家吗,怎么忽然出现在曼陀山庄,还和王语嫣说了好一阵子话,那后来在杏子林中时,他又怎么“不在家”啦?此人莫非会土遁,日行千里不成?
段誉初见王语嫣,也惊艳、也痴迷、也下跪、也崇拜了,但就是没有小说上那么惊艳、那么痴迷、那么崇拜。他的眼神还是太灵活,不够“定”,微笑还是太灿烂,不够“傻”,总而言之,着迷的程度远不及书上那么深。
小王姑娘真是花容月貌、语笑嫣然,在繁花掩映中笑问一句“你是谁呀?”,清纯可爱的样子,该她表现的情绪她也表现了,对表哥的盲目的依恋、对段誉的好奇、慕容复不领情的时候她的失望......轻颦浅笑、秋水盈盈、低回婉转,亦自动人。至于表演上的深刻和精彩,对这个十六岁的小女孩来说,是不能做过高的要求的。
王语嫣段誉去救阿朱阿碧,段誉制住严妈妈时,小王姑娘嘴里忽然蹦出一句:“段公子,你怎么会用这污秽的‘吸星大法’?”当即绝倒!编剧之蠢自不用说,怎么后期制作时也没人看出来这是个BUG得不能再BUG的硬伤?同样的还有后来的万仙大会,某人忽然出来一句“管他什么少林武当。”唉!
“水榭听香,指点群豪戏”一段,大刀阔斧地进行了删节,这个删节,我说是必要的。青城、蓬莱两派的纠葛,本来就和主线关系不大,似乎作者只是为了突显王语嫣“博知天下武学”的特长而已。在四十集长度限制下,编剧保留了青城派向慕容家寻仇这一条线,保留了王语嫣评点青城武学的情节,删去了两个门派那些多余的恩怨,这就既不损害王语嫣的博学,又减少了情节上的枝枝蔓蔓。王姑娘指点群豪的时候,气度从容淡定,侃侃而谈,那种“我什么都明白”的样子,的是大家风范。阿朱更是不凡,跃进厅中,面对气势汹汹的追问,她的回答不卑、不亢、有理、有节,比王语嫣的学问,更加引人注目。
包不同怎么有憨厚老实的感觉,他不是应该很乖张古怪的吗?“非也非也”从这个演员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不像抬杠。王语嫣对段誉显然比原著上好,包不同赶他的时候,她出言留客,显得很是真诚,而不像原著上那种明显的客套敷衍。即使是这样,段誉也感到了失落,他划着船走了,脸上满是空空的惆怅。
剧饮千杯男儿事,大哥、大哥,千呼万唤始出来。
一个人坐在酒楼上,自斟自饮,也是那么豪迈自在,这时候的他,还没有孤独。
丐帮兄弟来密报事情,段誉好奇地听了一会儿,被他的冷冷的目光扫到,于是——
“哼!”重重一声,段誉被吓得一跳,“砰”酒杯落地。
移桌对面,两人开始拼酒。萧峰以为段誉是对手,段誉却不像原著中以为萧峰是慕容复手下,由不服气而起了争胜之心。这里的段誉,真诚直率,心无芥蒂,倒真成了识英雄的英雄了。
“干”“干”碗盏相碰,大口喝、大声笑,喝到兴起,酒碗纷纷砸掉(坏习惯啊坏习惯,这么浪费也不肉痛。再说,要是砸到小朋友怎么办,就是砸不到小朋友,砸到花花草草也不好嘛)。“我这人,酒量因人而异,这两天我见的人,不是扭扭捏捏就是尖酸刻薄,惟有你老兄,称得上男子汉大丈夫”,话说得真诚无虚,神情也爽直可爱。段誉这个迂书生,这时竟也带了几分爽朗的英豪态了,这样的好兄弟,堪配大英雄。
萧峰——这时他还是乔峰,还在意气风发的时候,他的眼睛里,现在还满是阳光,脸上,还只有单纯的豪情,沉重和阴霾,这时候还没有侵染到他。所以,酒喝得痛快,话说得痛快,兄弟结拜得更是痛快,意气相投,便成知己。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那么从此以后,就是亲人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太偏爱胡军,否则怎么会连他结拜的时候那一跪那一折腰,都会觉得其中自有英气逼人。反正从这一集开始,只要有他出现,我的眼光就不能从他身上移开了。
第九集
杏子林,第一场重头戏。
树林找得还满茂密满大的,可是迎面一个大牌,上面三个大字“杏子林”让我FT了又FT,以前看古天乐的《神雕》的时候,华山顶上一块“华山之巅”的石碑让我笑得喘不过气来,正说着这种低级错误大陆剧不会有呢,报应就来了——你学港剧,怎么不学好的,专学毛病啊?
包不同风波恶与丐帮四老的缠斗,武打拍得激烈,但包不同的嘴上功夫展示不足,风波恶倒是十足有趣:“天下最爱打架的是江南一阵风风波恶!”,一嗓子喊出,人也跟着蹿出来,上手就跟人乒乒乓乓一阵乱打,打架的时候做全神贯注状,兴奋劲儿跃然而出。
乔峰加入战阵,打得潇洒利落,动作刚硬、斩截、有力,确有萧峰一出,艺压群雄的感觉。饶是王妹妹博闻广见,也无法在他出手之前先行叫破,只好在事后满含歉意地向包三哥道歉,嘿嘿,有意思。
风波恶中毒,乔峰主动上前为他吸出毒血,他虽为胜方,却毫无骄态,神色坦荡诚挚,绝无一点一滴能让人联想到“市恩”的成分,也许就是从这一刻起,阿朱对他便产生了好感罢?——因为此时镜头转向了阿朱,我看见她眼里光彩流动,若有所思,显然是有所触动啊。
包不同眼见不胜,高念“诗句”退走,“技不如人兮,脸上无光;再练是年兮,又输精光;不如罢休兮,吃尽当光!”,很有趣的一段词——可惜的是编剧对白话文的迷信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居然连个“兮”字也舍不得用,硬是全改了“啊”,这样一来味道差好多,也不怎么好笑了。
杏子林平定丐帮内乱,于小说上,这是第一次正面展示乔峰(这时候还是乔峰)的威望、武功、处事手段和领袖智慧的大情节,在这段胡军的表演,有出色的地方,也有不足。
面对叛变帮众,他硬是利用自己的威严镇住了全场,那个张全祥甚至不敢拿眼光和他相对——也是,胡军疾颜厉色的样子,连电视机前的我都觉得可怕,何况一区区张全祥乎?对全冠清,谈笑之间轻松制住,先以武功压他下跪,而后却面带微笑的轻拍之,边说着你已认错,边按住他的要穴,使其不敢妄动。随即转移话题,大大方方地将段誉介绍给几位长老认识,同时述说他们对丐帮的贡献和与自己的情谊,那几位犹豫着不敢动手的当儿,白世镜等人已到,一切尘埃落定。
在白世镜宣布叛变众人的罪状的时候,乔峰坐在椅子上,神色凝重,显然在沉思。
一片叶落下,他伸指一弹,树叶弹到全冠清身上,解了全的穴道——动作细节的设计,很是精妙。
乔峰以己血洗净人罪一节,直看得我心惊肉跳!那法刀又长又宽,一把一把地插上乔峰的身子,血“呼呼”地王外那个冒啊——偏生胡军的动作又快又用力,把我心疼得......最缺德的是,原著的法刀只是插在肩膀上,电视剧里是腹部两把大腿上两把,刀刀插在要命的部位,血性义气倒是更突出了,生命危险可也同样突出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乔峰现在就想自杀呢!
在处理乔峰对不同人的不同态度上,胡军颇有层次感:对全冠清,始终冷然以对,不假词色,甚至略带愤恨;对白世镜等,始终客气尊敬;对吴长老,由于两人个性相投,尊敬中是亲近,因此替他插刀子插得最爽快,哈哈大笑,拔起法刀一插;对陈长老,则不亲而敬,语语数说他的功劳,表明自己对他心无芥蒂......
胡军在这场表现不足的地方,在于相对原著来说,电视剧的乔峰智、勇都有了,却少了城府。在大变忽起时,胡军面色大变,这就着了相,把内心的讶异和紧张感摆得太明;在陈长老等人说要罢他的位、杀了他的时候,他的愤怒爆发得太厉害了,“你们以为我和慕容复勾结?可你们叛乱在先,我救人在后”几乎是吼出了这一句,比起原著上虽然心里愤怒,脸上却不动声色的乔帮主来,这个乔峰显然嫩了点,相当的沉不住气。
这个问题不知道该说胡军还是说编剧,原著上本已经当了八年帮主的乔峰,电视里因为那个老不死的汪胖子,硬是熬到了这会儿才上台,本质上,他还是一个年轻粗豪的丐帮弟子,转变还没完成呢,谈得上什么城府?可是除了这里,以后的情节中又很少有再让他展示领袖风范的机会了,唉!可惜呀可惜!
这一集出场的其他人里,全冠清形象猥琐,令人失望,充其量只是个小奸小滑的土人,根本称不上有胆有识,心计深刻的奸雄;白世镜道貌岸然一本正经,倒有几分铁面无私的模样;丐帮四老扮相过于华丽,不像乞丐,不过个性还较鲜明,尤其是吴长老,直来直去,相当可爱。
导演多次将镜头转向阿朱,让我们看到她望着乔峰关注的样子、看到他自插法刀时吃惊的样子看到他威风凛凛时微笑的样子,这,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呢?
第十集
一场风波已经过去,另一场更大的风波即将来临。
“乔峰,这是紧急军情,你不能看!”被徐长老止住拆看蜡丸信,乔峰神色微有不愉,但随即克制住了,恭敬地把信交给了徐长老。
变故越来越大,马夫人、谭公谭婆、赵钱孙等一一登场,他们说话的时候,乔峰站在一边,虽然没有一句台词,而脸上的神色,随着事实的层层揭开而越来越疑惑、越来越凝重。
马夫人的表演,钟丽缇还是一贯的表面化,走路一步三摇,惟恐人不知其“妩媚袅娜”,诬陷乔峰的时候,一边说话,一边露出咬牙切齿的表情,眼中恶狠狠的光芒闪来闪去,哭起来的样子并非书上的“楚楚可怜”,倒像是在装假!——另外,钟的古装扮相实在不怎么样,大嘴厚唇的美女时装会很性感,古装就完全不对味,尤其她哭的时候,嘴那个大呀!——叹息一声:马夫人要是像她这么坏相外露,谁还会不相信乔峰去相信她?丐帮中人也不是傻子啊!
谭公谭婆赵钱孙比原著年轻好多,原著上三人都六七十岁了,这里看上去顶多四五十岁。“小娟”高大肥胖,算得美女频出的新天龙里的一个另类,演得......马马虎虎吧,横竖不碍事。赵钱孙么?小说上半痴不颠的,电视上清醒又油滑,不太符合此人在雁门关被吓得半死心上人又琵琶别抱后行尸走肉般的心态吧?
智光大师的出现,使情势再次变化。当慈眉善目,一副得道高人模样的智光大师缓缓地说出当年雁门关血战的真相,说出乔三槐夫妇是收养那个契丹婴儿的人的时候,一直隐忍不语的乔峰爆发了。
虎吼一声,纵上前去揪住智光,脸上浓重的阴云消退,瞬间变得面目狰狞,单正的某个儿子不知死活地向他攻击,被他一掌击飞棍棒,抓住衣襟举上半空,狠很摔到地上,踩在脚下。
怀疑,他在怀疑有人故意陷害,抗拒接受自己是契丹人的事实。是啊,刚才还在大义凛然地侃侃而谈,要率领部下抵抗契丹人的侵略,一转眼间,自己就成了“侵略者(的后代)”,换作是谁,都无法接受吧?
因此,这时的乔峰不再是乔帮主,他变成了一头愤怒的雄狮。
和在聚贤庄不同的是,此时他的头脑还没有完全被怒火烧热,所以单正一句解释的话,使他冷静了下来。放开智光,放开单正的儿子,缓和了脸色。只是,望向他们的眼光,依然是冷冷地,满含着怀疑。
“丐帮数百年来,从未有一位帮主当得像你这般艰难,是不是?”
“我原以为,恩师是有意锻炼我,没想到......”说这句话的语气啊,已经有了明显的虚弱,和心寒。
他信了吗?
“带头大哥”的信、汪帮主的遗书,铁证如山。
看到“带头大哥”的信,他的神色由怀疑转为惊骇,而看汪帮主遗书的时候,在不知不觉间,他潮红了眼睛。
所谓恩师,所谓喜爱,原来抵不过民族偏见;所谓倚重,所谓栽培,原来在暗地里一直防备。
还可以相信谁?
一眼望去,熟悉的人全变了陌生。智光大师在慈悲地轻叹、赵钱孙在轻蔑地冷笑、徐长老在摇头、全冠清在得意......
相信了吗?也许。
仍然没有堕了傲骨,冷然质问全冠清,是否因为知道了自己身世才起意叛乱;冷然面对马夫人的杀人指控,在她拿出所谓“杀人证据”的折扇后,直截了当地承认:“这是我的。”
因为清白,所以坦荡。
马夫人还是很过火地表演着,这次居然靠在了徐长老身上假哭——没错!绝对是假哭!你看她老是在挤眼睛——天哪,男女授受不亲哎,你这样,完全算得上性骚扰了吧?
阿朱,比原著少了顽皮胡闹却多了明慧大气。模仿赵钱孙声音开他玩笑的情节没有了,为乔峰辩护,说到马夫人家盗窃的人不是他的情节被提出来渲染了一番。她说话的时候态度从容,言辞句句有理,实在引人注目,立刻把身后的王语嫣比得没了光彩——乔峰的心里,是不是在这时候就有了一个她的影子了呢?不得而知。
身世既不明,便不做帮主也罢。退位退得不甘,因此在交棒前大喊,要是被我查出来有人故意陷害我,不论你走到天涯海角,我一定会向你讨个明白。
谁要是以为自己可当大任就上来接棒吧——他双手举着打狗棒的样子,竟然便像一个神!
这一集最吸引人的,无疑是胡军充满激情和张力的表演,基本上没有人会在看有他的戏的时候把眼光从他身上移开!缺点么?也是有的,还和上一集一样,激情有余沉稳不足,愤怒得太快也太张扬。看小说,杏子林乔峰知道身世的反应是灰心伤感多过愤慨怀疑,电视上是相反的。这一点与小说的相异,我不认为有多要紧。一个人在人生的巅峰被活生生拉下,对那个拉他下来的“秘密”震惊疑惑多于悲伤感慨,也很正常。
第十一集
丐帮里起了纷争,宋、奚、吴三位长老极力维护着乔峰,吴长老更是目眦欲裂地指责全冠清:“你奶奶的,老子瞧你的模样,倒有九分像是契丹人。”
电视机前的我笑着摇头:吴长老是个有义气的可爱的汉子啊,可是为什么只有坏人才“像契丹人”?叹叹!
段誉也站出来为大哥说话,言语间头头是道,正气凛然。这漂亮男孩子严肃而正经起来的样子,霎时间使他高大英武了不少呢。
乔峰胸前的狼头刺青提前揭露了,少了个小小的悬念,多了个问题:全冠清怎么知道的?难道此人有偷窥癖,看过他洗澡?(啊哟!)
乔峰挥手止住了这场争执,因为自己的缘故使丐帮分裂,这是他所不愿意看到的。
因此,他选择了离开。
临走之前,冷冷地瞥一眼马夫人,再次否认她的诬陷:“我乔峰要想取什么东西,莫说你家只有几个女流之辈,就算是皇宫内院,谅来也不会空手而回,更不会落下一丝毛发!”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如此气概,谁能不信?
不理会帮众们七嘴八舌的挽留,大踏步走出那片树林,四周人的面孔模糊,只见到乔峰的脸,风将他的头发吹想脑后,他紧抿了嘴唇,皱着眉头,目光里带着深沉的忧思和不甘。
随手将打狗棒向后用力掷去,那棒在空中旋转几周,落下,徐长老伸手欲接,没能接住,棒子狠狠地插到了地里。
打狗棒,青玉的颜色,阳光下发出绿油油的光泽。
乔峰高大的背影渐行渐远,消失在树林边缘,任身后的人千呼万唤,他,没有回头望一眼。
走了,就这样走了,从此后的江湖路上行走着的,就只有他孤独一人了。
乔峰走了,西夏人的偷袭便没人可以抵挡,看到丐帮一干人狼狈的样子,我内心暗暗趁愿:自毁长城,活该!。当然,阿朱阿碧和小王姑娘也遭了池鱼之殃就有点倒霉,不过么,不这样又怎么有下面的英雄救美呢?
两场英雄救美戏,各有看头。乔峰这边,是正在满腔失意愤懑地顶着瓢泼大雨独行的时候,听到朱碧二人呼救,顺势就去救人。打西夏兵一拳一脚,轻松解决(呃......动作贼狠啊!某个西夏兵和他一对掌,当场手臂断折,骨头都出来了。我觉得他是把在丐帮受的气撒在这几个家伙身上了,算你们倒霉!)。摸到解药,自己先闻一下试试,知道无毒才拿去救人,很是细心。
对丐帮兄弟的情谊,其实他一直没有忘记,毕竟多年共处,感情深厚。因此向阿朱她们询问丐帮众人的下落,急切地要赶去救人,言语中关怀之意出于肺腑,相当感人。
阿朱比阿碧懂事多了,当听到乔峰要去救丐帮的人的时候,阿碧撇嘴摇头,觉得他这样关心对不起自己的人,未免太傻。阿朱却抱拳施礼,微笑的脸上豪气顿生:“乔帮主大仁大义,我阿朱佩服!”
乔峰回头看了她一眼,微笑着抱拳拱手,回了一礼,眼里似有遇到知己的感激。这版的阿朱,不再是原著上那个永远只能仰望萧峰的婢女,她,是一个和他平起平坐,可以理解他的人。
段誉这边,则是带着王语嫣狼狈奔逃,而时时刻刻,不忘对王姑娘尊敬有加。在树林子里看到她冷,忙不迭地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我段誉皮糙肉厚。冷点不要紧。姑娘是天上的仙女,冻到了就不好了。”他笑得好傻,可是,也好真诚。
小林同学演到这里,是从开始以来最入戏的一场了。
王语嫣羞涩地慢慢垂下头,若有所思,她粉红的脸颊上沾着晶莹的雨滴,清澈的凤眼里波光闪动,腮边梨涡,若隐若现。
呵!荷粉露垂,杏花烟润!
小磨坊前,段誉下马滑了一跤,马上爬起来自我解嘲:“没事!好马也有失蹄的时候。”要去扶王语嫣了,忽然发现自己手脏,又不敢扶她,最后在自己衣服上擦干了泥水才小心翼翼地搀她下马。傻乎乎的深情模样令人莞尔,着实可爱。
新《天龙》当真是美女过剩,连磨坊里偷情的村姑都这样秀美。“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二位了,我们是来避雨的,你们有什么贵干请继续,不必管我们。”段呆子的呆话,令人喷饭。王姑娘这里的反应是笑了一下,这有点不大对头,碰上这种事,总该挺尴尬的,为什么不羞反笑?
加插了一段慕容复看见二人进磨坊,于是把某一西夏兵头目打下马,自己冒充带人追杀他们的戏。添得没有必要,而且出了BUG:他扮将军指挥西夏兵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伪装(蒙面是在进磨坊后),那些西夏兵又不是瞎子,怎么看不出他们的首领换了人?
段誉与一众西夏武士的恶斗,打得跌跌爬爬,洋相百出,王姑娘指挥若定,倒有点派头。段誉的几项武功,剧中的设计不如给萧峰的设计用心,不过水磨坊这一场乱打,逃命法宝凌波微步和时灵时不灵的六脉神剑也算展示出了特点,虽然不威风,倒也实用。这场打斗,总体来讲拍出了一定水平,不过气氛比较松,没有原著里笑闹之中的紧张感,是为遗憾。
段誉么?前面说了,小林真正入戏的第一场重头戏份应该是这里,傻、迂、痴情和幽默都表现得不错,但杀了人以后的不安与歉疚体现不深,这可能和节奏过快有一定关系。
慕容复阴沉沉地,他对段誉说话的那口气,明显是在吃醋啊--可剧中其他地方,他好象对表妹并不太上心哪,今天这是怎么啦?小王姑娘由于肚子里有学问,说出话来底气十足的,提到“我表哥”的时候,又骄傲又喜悦,表演挺到位嘛。来,表扬一个!不过,中了“悲酥清风”,怎么还有力气站起来?西夏人的药过了保质期么?
这一集中的小刘MM非常漂亮,她缩在稻草里,玉肤微露,晶莹剔透,纯洁得像一个水晶娃娃。像这么一场大有暧昧嫌疑的戏,她都能让人觉得一尘不染,丝毫起不了邪念。这就是少女的优势了,任何一个经历复杂的女人,都是无法拥有这种纯净的美丽的。
第十二集
王语嫣对段誉还是很关心的,见他被打倒,就出言威胁“李延宗”,顺带着炫耀了一把自己的武学知识,呵呵!说得头头是道,“表哥”两字抬来抬去,却不知他就在楼下,正憋着气呢。
慕容复的心理活动用了画外音,什么“我的志向在于兴复大燕,怎能为一个女人和这个小丑争风吃醋”云云,编剧太急于揭锅了,其实保留原著的悬念又有何难?别拍前面那段慕容复扮西夏军官的累赘,删去这一段心理独白,把慕容复在水磨坊这番做作留到西夏招亲时再揭开不好吗?当然,既然这个人物早已被编剧定位为“真小人”而非“枭雄”,则时时直露心思,倒也符合编剧的一贯方针。只是可惜,浪费了一个悬念。
这版的语嫣对段誉比书上好很多,两人脱险后她那严正警告段誉“希望以后保持距离”的话被省了,这个人物,便不再显得那么没良心。
阿朱阿碧两人获救,并骑而行,一路说说笑笑(很奇怪的是阿朱的衣服换了,阿碧没有换,这个地方应该没有她们替换的衣服吧)。小说上是阿朱常“公子公子”地取笑阿碧,这里变成阿碧取笑阿朱了:“阿朱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想他呀?”
阿朱又笑又嗔地驳回,“威胁”着要“收拾”阿碧,其实看她脸上神情,二分恼意,倒有八分喜欢,阿碧此语,其实正说中她心事呢。她没有用阿碧对“公子”的思慕反唇相讥,比小说上的阿朱可厚道多了。
阿朱阿碧和段誉王语嫣会合,阿朱突然提出要扮乔峰去救丐帮的人,呵呵!想着为“他”出头了,这私心吧?阿碧一脸坏笑地点破,这回阿朱却没发急,倒是义正词严地教育起阿碧来:“阿碧你这就不对了,乔帮主救了我们,难道我们不该帮他?”
嗯,阿朱就是阿朱,当真很识大体。
段誉和阿朱化妆成乔峰和慕容复救人一段,拍得很有意思,演员的表演也真是有趣。看这段我笑了好几次:段誉看到大家(尤其是王语嫣)都十分看重慕容复的时候,一脸酸溜溜又灰心丧气的表情,笑得尴尴尬尬,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扮成慕容复后,拿手不自信地摸自己的脸、看着王语嫣倾慕的眼光,又喜又忧,偷偷瞟一眼王姑娘,傻笑,笑得温良而畏缩。没了演慕容复时狠狠的样子,修庆的动作、神态,宛然成了林志颖。“乔峰”一步跨进门,声称不去救人了,看到“慕容复”不解的样子,他偷偷坏笑,眼珠轻转,忽然间说话改了细声细气的女声。一条大汉,一说话变成女孩子,如此情景,不笑也难。
更不用说天宁寺救人一场好戏了,只见神态多少有点不自然的“慕容复”轻松使出凌波微步震住了岳老三,“乔峰”忍不住掩口“扑哧”一笑,笑得那个妩媚哟!而后来拿那个臭瓶子去救丐帮的人,她索性装也不装了,说话直接改了女声,把个瓶子在手里一颠,唇角轻扬,眼神狡猾狡猾地,真有点像那个俏皮的小阿朱了!
看到这里我放声大笑,同时对胡军大哥表示十二分的钦佩,如此一条汉子居然能演出小女儿态,而且效果惊人的有趣,可真不简单了。
一场喜剧过去,下面就是悲剧了。
少室山下的农家小院,石阶、瓦房、碾子、篱笆,三三两两的鸡们低头啄食,一片平静安详的生活气息。
“爹,娘,我回来啦”乔峰走进小院,脸上带着温馨的笑意。
笑容未退,变故已经横生,父母双双惨死,他像遭了雷击一样,定在当地。
黑白的画面里,父亲在干活,母亲在哄着孩子,那孩子偎依在父母怀中,在幸福地笑。
彩色的画面里,父亲母亲双目紧闭躺在地上,那山一样的汉子跪倒在他们面前,流下泪水。
少林寺的和尚来打抱不平——契丹人果然猪狗不如啊——“你竟然杀了你的父母!”
震惊、迷惘、委屈、极力分辩,以前,谁不相信他的话?然而现在,他的辩解没有人肯听。
狠狠一棍子,打在背上,又一棍,他被打得跪了下来。
沉默,悲愤在沉默中郁积。
再一棍,敲在头上,鲜血如线,流下额头,流过眼睛。
终于爆发了:“世上能够打我乔峰而我不还手的,只有我爹和我娘!”很酷很有力的一句话,这时说出来,除了一股睥睨天下的傲气外,更多了椎心刻骨的沉痛和悲凉!
乔峰一旦怒气发作,便不再任打任骂,干干脆脆几下,便打发了周围一群和尚,不愿多作纠缠,抱起父母从后门冲出去。
埋葬了父母,狠很地发下誓,一定找到凶手为他们报仇,可是后来......看电视上乔峰发誓发得斩钉截铁,电视下的我只有苦笑再苦笑——联想到以后的情节,无法不苦笑一回。
有人嫌胡军这场父母双亡的戏表现的感情过淡,不够悲伤欲绝。我倒觉得已经足够了,悲伤不一定都要嚎啕大哭,这一段他表现出来的压抑在心里无法发泄的沉郁悲伤,对我而言,比放声恸哭更加令我痛心难过。
第十三集
觉得新天龙的动作设计挺细心的,有些细节,做得不比大场面用心少。比如杏子林里乔峰伸指弹落叶解开全冠清的穴道;再比如,少林寺探师,乔峰站在窗外,不小心碰落了窗台上一片枯叶,玄苦在里面已经听见,便出言招呼他进去。玄苦心地清静,又是临死之前,耳聪目明,也很正常了。
玄苦师父相貌慈和,是这版《天龙》的少林僧人里最有高僧相的了,难怪,是英雄的师父,自然要出类拔萃的。师徒相见本是喜悦之事,谁知道转眼便成一场冤屈,“原来你就是乔峰。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好徒儿!”玄苦师父淡淡说来,失望与愤恨,尽在其中。
萧峰还来不及哭师父,少林寺的一大堆和尚就跑来质问连连了。我发现新天龙有两个更改场景的习惯,一个是喜欢把夜景改日景,另一个是喜欢把室内景改在室外。这一场也是如此,小说上是萧峰在斗室中腾挪:灭灯、搅局,趁乱藏入玄苦床下;电视上是在院子中周旋:挥手灭灯(力道比书上要强),用斗蓬搅起一阵风(有点夸张),趁乱藏进玄苦的房间,躲在床下。萧峰的机警、头脑冷静、身手灵活等特点是全表现出来的,室外的打斗还更有气势,但在气氛紧张奇诡上,室外戏由于场景过于开阔,便不及室内戏了。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当做如是观”
这段偈语,该是《天龙》的文眼罢?每读一次,想起书中种种人事,心里便有空荡荡无所依凭的感觉,会生出许多的感慨来。很可惜,原著里这段文字刻在一面很大的铜镜上,萧峰在镜中看到自己的背影,心里是凛了一凛的,因为他想起自己不久前在某处也曾看到过自己的背影,并由此怀疑有人假扮自己行凶,于是便造成了一个小小的悬念。电视里铜镜太小,不可能完整映出一个人,这个小悬念也就浪费了。
“止清”受伤以后,正式的好戏开锣了。
首先佩服一下演止清和尚的那个男孩,长得嘛是眉清目秀楚楚可怜地,受伤后更是虚弱无力软绵绵地,本来就很有“蓝宇”的潜质了,当“她”倚在萧峰怀里时,眼睛微开,半仰着头,望向萧峰的那个眼神啊——又是深情又是娇羞,真和阿朱似的。看得我鸡皮疙瘩一身一身这个起呀,我的老天,〈天龙〉变〈蓝宇〉啦!
然后要佩服胡军,开始抓着“止清”的时候,咬牙恨恨地一脸凶相,后来伸手到人家胸前掏东西,一下子发现是个女的,手像烫到了似的往回一缩,登时有点不知所措起来——人家长这么大,还真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女人呢(除非把马夫人那两次有意的“性骚扰”算在内,嘻嘻)。开始以为是坏人,还保持了恶狠狠的态度,当面具落差下阿朱的脸显现出来,就连这点气也消了,忙忙地关心起来。他关心紧张一个人的样子,好可爱啊。
小店里和阿朱的共处,是他们俩自见面以来第一次比较密切的相处。阿朱比原著上更加独立,催萧峰的称呼直接改叫了“大哥”而不是“大爷”,不像原著里那个时时不忘自己丫鬟身份的小女子了。而且,她在这段中,表现出了比原著上更多的对他的信任依赖,“我不想死”和“你救救我,我不想死”之间,只多了四个字,感情深浅,却有了微妙的差异。
萧峰的表现,更加绝倒,一个从没和女孩相处过的人忽然要照顾一个——还是很机灵活泼的——女孩子,其表现如何,请看我们的萧大哥:
阿朱:乔大哥你别离开我啊。
萧峰(安慰性质地):傻丫头,我当然不会走啊(嗯,还满温柔地)。
开始坐在床边,闭起眼睛练功。
阿朱(睁开眼睛望了一望他,略带撒娇性质地):乔大哥我睡不着。
萧峰(帮她掖了掖被子):啊?......睡不着,你就慢慢睡嘛(FT!天下有这么哄人的吗?拙啊!)
阿朱(浮上一丝笑):乔大哥,我求你一件事。
萧峰(很有担当地)你说吧,我一定做得到。
阿朱(笑得更欢):你给我唱支曲子吧。
萧峰(登时僵住,脸上霎时间显出N多怪像,明显被抓住了弱点的尴尬):嘿......嘿嘿(傻笑)我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唱曲儿呢(边说边使劲搓大腿,笑得那个不好意思哟)
阿朱(好象很失望地叹了口气,不过眼珠子一转,要求又来了):那你给我讲个故事吧。讲故事你总会吧?
萧峰(笑得更不好意思了):嘿嘿......我......我拙嘴笨腮的......我怕我讲的故事你不爱听啊。
阿朱(温柔地):你讲吧,我爱听的.
萧峰(整理了一下表情):那我说了啊......咳!咳咳!(未说话先清嗓子,表明此人心里紧张的很啦。我狂笑!)——然后开始用一种给小孩子讲神秘故事的神秘口气开始磕磕绊绊地讲〈东郭先生和狼〉
还没讲完,阿朱抢先说出了结局,此时的萧峰——
嘿嘿(又傻笑,只会傻笑)......你听过啊(此时该人表情之尴尬之无所适从足以让看电视的一扫郁闷了)
看小说,看以前的电视,从来只觉得萧峰可敬可畏,“可爱”二字,和他似乎根本不沾边的。谁知今年看了胡萧峰,这个词立马牢牢地贴在了萧峰身上(当然,这只是有时候)。胡军的萧峰,孤傲时像一只独狼,奔放时像一匹骏马,暴怒时像一头困狮,可爱起来,便如一只大大的熊宝宝,憨憨拙拙,有趣之极。
讲自己的故事的萧峰,那股憨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凝重而忧伤的表情,缓缓说来,神似已神驰当年。阿朱静静倾听,时不时地为故事中的人物而紧张担心着,听到那孩子杀人,她轻轻“啊”了一声,听到那父亲的病被少林寺和尚治好,她松了口气,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谢天谢地”。没有说“少林寺也有好和尚”了,这个阿朱,比原著更加体贴别人。
有一个问题,萧峰小时候杀人的事,由他自己讲(他又不善言辞)会不会感觉较平淡,如果用倒叙形式演出来,应该会给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吧?另外,阿朱说“那个孩子这么小就杀人,真像契丹的恶人”那句,我不知道电视里怎么会变成“真不可思议”,这样说萧峰怎么会突然暴怒呢?但又听说,电视台放的时候才是这么说,网上下载的版本以及DVD、VCD均是“倒像契丹人”。既然如此,电视台播放为什么要改?怕触民族关系的雷么?
萧峰听到向望海等人骂自己,商量对付自己,满腔悲愤和灰心,回到房间问阿朱如果我真是契丹人,你还让我照顾你吗等等,窃以为编剧把他看低了,萧峰这样人,就算再失望灰心,也不会自己丧气到要让个刚认识不久的小丫头来理解自己的。阿朱的形象却被编剧提高了,在这个时候,两人还没深交,她就已经不在乎他是汉人还是契丹人了。编剧在这里已经把阿朱写成了萧峰唯一的知己,则萧峰闯聚贤庄的“一时蛮劲发作”,便成了“拼将一死酬知己”(不管他此时爱没爱上她,她总也是他的知己了)。两人的感情默契,比原著提前了。
挑一个错别字,“乔峰拜上”这张纸条上的“乔”字,居然是简体!这种毛病,也只有大陆的电视剧才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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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东方未明 于 2006-8-25 17:34 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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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douyaoling
时间:
2006-8-25 15:02
第十四集
终于要说到聚贤庄了。
终于有一个版本的阿朱真的把自己化妆成丑丫头了:啊哟!这满脸痘痘一块青一块白还一嘴烂牙的丫头,真的是那个俏丽的阿朱?难怪萧峰猛一见到,也吃了一惊。不过细细看来,阿朱化装化得再丑,那份聪明可爱,仍然是掩不掉的。
萧峰进庄时的气势倒是比书上弱,这得怪导演不善于渲染气氛,书上一句轻声的“乔峰拜庄”,全场震动,一时间整个聚贤庄都寂静无声;电视上“乔峰到”喊得那么响,也没产生像书上一样的“静场”效果,萧峰也就这么平平淡淡地出现了。
可是,即使萧峰的出现再平淡也好,当他出现以后,却还是散发出了吸引所有人视线的光芒。
求薛神医为阿朱治伤,对薛神医(该人头顶一个葫芦,怎么看怎么讨厌)的态度,不仅是礼貌,简直是谦恭,那种低眉顺眼,抱拳弯身的态度,什么时候曾在萧峰的身上出现过?为了救阿朱,他却这样做了。那语气,几乎是在恳求了。
旁边有人在议论“这狗贼耍什么花样?”“他干什么要救这么个丑丫头?”“别是有什么阴谋诡计吧?”
他听见了,神色间突然现出了可怕的怒气,不过这怒色没有在他脸上停留多久,很快就消失了,或者说,是被他自己压下去了。
薛神医询问阿朱的受伤过程,这小妮子眼珠转转,坏坏一笑,开始满嘴跑火车。没开始说自己是怎么受伤的,先给薛神医一顶高帽子戴戴,薛神医对这顶高帽也是轻轻受落,捻着胡子微笑点头,得意得很呢。
阿朱在扯这些淡的时候,萧峰一直在她身旁看着,一副惊讶又无可奈何的样子,不过还是任她胡说,骗得一群人将信将疑的。
这里稍稍骂一句为少林寺高僧挑选角色的家伙,居然选出来的“玄难”活像日本鬼子!这个人以前演什么王矮虎桃谷六仙黄河四鬼倒像,演少林高僧?简直是天大的笑话啊!
尽管他一次又一次地放低了姿态一求再求,薛神医就是拿定了主意不治阿朱,“别人带这位姑娘来我医,惟独比带她来,我不能医!”
第一次发火了,大吼:“你们有什么尽管冲我来,不要为难这位姑娘!”
可是随即,态度又缓和下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薛神医,不管我是什么人,请您一定要救救这位无辜的姑娘。”
薛神医的态度,仍然傲慢蛮横:“我医治什么人全凭自己的喜好,我说不治,就是不治!”
萧峰此时已不能忍,但他还是强忍住了,又提出一命换一命。这时候,段延庆的弟子谭青冷嘲热讽地说怪话,正好,给了他一个发泄怒气的机会:
无耻小人,挑拨离间!有种的,给我滚出来!
咆哮,狮子一样的咆哮,那谭青应声而出,当场被震死。
云中鹤“飘”过来捣乱,带着谭青的尸体要逃,一群“英雄”没人拦得住,可是——
留下罢!
一声怒啸,一掌拍出,云中鹤应声落地,口吐鲜血,受了重伤。
中原群雄,相形之下,黯然失色。
和以前的朋友们,终于到了了断的时候了。对饮一碗绝交酒,从此以后,就是敌人了。
第一个上来的是徐长老,这老头倒酒的时候,双手微微颤抖,神色很是复杂,不知道他想起了些什么——我一直对这版的徐长老心怀不满,总觉得他对萧峰的态度是除马夫人之外最恶劣的了,看到这里倒不禁有点被他感动——其实更有可能,是被这气氛感动了。
“好!痛快!”萧峰也端起碗,大口喝下去。
然后是谭婆、然后是谭公、然后是赵钱孙、游氏双雄......
人一个一个地走过去,酒一碗一碗地喝下去,地上铺满了碎碗的瓷片,心里多的是悲愤的裂痕。
向望海趾高气扬地来了:“姓乔的,我来和你喝一碗!”满脸傲慢之气。
萧峰侧身一让,向望海的手接空了。冷冷地斜睨:“我今天是和故交好友喝酒绝交,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乔峰喝酒?”
狠狠一掌,向望海被击飞到墙角,口吐鲜血倒在了地上。
白世镜也来了,他端起酒碗,却被止住:
“等等......”萧峰的眼睛里,这时候竟闪着泪光,“你我多年相交,这碗酒饮过,就要化友为敌反目成仇了,待会儿动起手来,请白长老为我照顾阿朱姑娘。”
他的语气沉重,而且诚恳,重甸甸几句话,把自己关心的人,托付给自己信任的人。
白长老亦是好汉子,不仅自己慨然应允,还向丐帮的兄弟下了命令,即使自己死了,其他人一样也要保护阿朱。
于是萧峰笑了,笑容里有感激,更多的是放下心来的轻松。
转过头,抱着酒坛,来到丐帮众人的面前,再次托付阿朱:“如果我今天死了,请各位兄弟看在我们多年的情份上照顾好阿朱姑娘。我乔峰就在九泉之下,也感激各位的大恩大德!”(提高了声音)“大恩大德!”
举起酒坛,一饮而尽。然后,把酒坛高高地抛向空中:“来吧!”
酒坛落地,碎裂了。
第一次看的时候,我在萧峰喊出第二句“大恩大德”的时候流了泪,时至今日,已经是第三次重看,仍然眼胀鼻酸。昔日英雄,今天只能作笼中困兽。此情此景,教我如何忍住伤心?
萧峰先动了手,有人倒地,有人吐血,有人重伤,有人轻伤,但是没有人死。直到单正的一个儿子去攻击阿朱——
萧峰瞪大了眼,他没有想到这些自命英雄的人会如此无耻,竟去攻击一个受了重伤的少女!
于是——
“好不要脸——”愤怒咆哮一声,狠狠抓住飞盾带刃的边缘,用尽全力掷过去
单正的儿子登时被一劈两半。
开了杀戒,下手便不容情,血液里狂暴的因子爆发了,他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不,应该说,是一个魔鬼!
有人断臂、有人折腿、有人人头落地......鲜血喷出来、溅在墙上、地上、人的脸上......游氏双雄自尽了,少年游坦之想冲上去为父报仇,却被轻而易举地震晕。萧峰一个人,在人群中狂杀大砍,这里的他比书上更为厉害,那样的群殴,竟然没能损折他砍人的力度!
聚贤庄变成了修罗场。
萧峰抓住玄寂举在空中,大吼,声似猛兽。
不知为什么,他停住了,周围忽然静了下来,他望向四周——
地上一汪一汪的,是血泊,周围横七竖八,是群雄的尸体。萧峰迟疑了,清醒了,也许这时候他想起了杏子林里的誓言“永远不杀一个汉人”
现在呢?又杀了多少?看看他的身上、脸上,哪一处没有溅上血点?
狂暴的面孔平静下来,“人”回到了他的身上。
于是颓然放下玄寂,“你们动手吧?我不反抗了。”闭上眼睛,声音里,是听天由命的平静。
单正满眼仇恨的怒火举刀杀来,阿朱哀哀叫着乔大哥爬着扑向他。伸手揽住阿朱,心里怨恨这命运的不公平。
仰天长嗥,竟然便像极了三十年前,雁门关悬崖上的萧远山!
忽然一条长绳飞来卷走了他,留下阿朱在满地的鲜血尸体中呼唤着她的乔大哥,这一刻生离,竟然如同死别!
萧远山教训萧峰的话是书上没有的,可是此时此地听来,真让人不寒而栗:
你记着,这里没有你的朋友!
十四集是我看整部《天龙》时第一场让我有流泪冲动的戏,不过勿庸讳言,这一集毛病也不少。首先是删去了太祖长拳,萧使太祖长拳和玄难的天竺佛指对打,外族人使中原武功对抗中原人使的胡人武功,对那些“群雄”的民族偏见实在是一个绝妙的讽刺。少了这个情节,也就少了一层深意。其次是萧峰把向望海打到墙角,应该在动手之前,也就是说,向是最后一个上来喝酒的,打伤他,是动手的导火索。像电视剧这样演法,萧峰已经伤了人(而且照着电视看,那人好象都死了,弄得萧峰很不占理),那些人还不管不顾上前和他喝酒,这未免不合理。最后,单正要杀萧峰,恶狠狠冲上去一刀砍下来,居然只伤了萧峰的皮肉,还要砍第二次,明显是个硬伤。
另外,萧峰被拉走的时候,阿朱可以呼唤“乔大哥”,萧峰却不宜喊“阿朱”,他这时候还没爱上她呢,这么乱煽情,实在很没有必要。
第十五集
阳光下闪烁的那颗星,有了你我才能看得清......
歌声中淡红衣杉的阿朱盈盈走来,穿过一片金色的向日葵的海.
闭上眼睛我触摸到光明,没有你我宁愿长眠不醒......
阿朱已经站在雁门关的悬崖头,望着远方,等待、盼望,神色眷眷。
她身后,青山如黛。
只要有你,在我的视线里,我可以穿越于天地......
一片广袤的戈壁,萧峰跨着骏马,驰骋而来。离别很久了,他好象没有想起过阿朱。
仰望着你,总是无法自已。吸进你呼出的气,才能维持住我的生命......
篝火熊熊燃烧着,映红了阿朱因为思念而更加秀美的脸庞。
可以不必再叹息、担忧、蹙眉了,因为他就要来了。
脱离了母体只是为寻找你,为了你不想要我自己。
在你怀里成长,在你怀里死去,这就是我选择的宿命。
萧峰来到了雁门关。望着小道两边壁立的青山,想着自己的心事:如果我真的是契丹人,那么千百年来入侵中原的,都是我的祖宗了?
还是没有想到阿朱。
阿朱却一眼看见了他,眼睛里的光辉立刻灿烂起来。五日五夜,等待终于有了结果。
“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一定会来的!”她冲上去抱住他,此刻只有激动和欣喜,顾不上矜持。
萧峰看见阿朱,第一反应竟不是高兴,而是愕然,眼睛里一片茫然,满脸的不知所措。阿朱搂着他,激动得鼻涕眼泪,又是哭又是笑,他就这么任她抱着,两手下垂,身体僵直,显然完全没有心理准备。可是阿朱那般的真情,任是石头人,也要动心的吧?
所以僵直的身体逐渐柔软下来,茫然的眼神逐渐柔和起来,长长的猿臂终于环起,回了阿朱一个拥抱,不过还是迟疑的,看他的双手,还握着拳,马鞭也没放下,脸上神情,还有些迟疑。
两人一起去寻找当年萧远山刻在山壁上的字,却没想到那字已经被铲平,找不到身世证据的萧峰再一次陷入茫然,喃喃自语,似乎在后悔自责:“在无锡城外的杏子林,我曾经断刀立誓,绝不伤害一个汉人,可是在聚贤庄,我杀了多少汉人?”忽然间眼睛里又冒出怒火,脸色在一瞬间变得狰狞可怕,吓人地怒吼:“杀就杀了!我乔峰虽然不想害人,可我也不能白白等着别人来杀我!”
愤怒、激动、却无法发泄,于是一掌掌劈向岩石:“我不是汉人!我是契丹人!契丹人!契丹人!”石屑纷飞。一声声咆哮在天地间回荡,满满的抑郁和悲愤。阿朱吓坏了(老实说,萧峰当时那个发了狂的狮子似的样子,阿朱的反应已经算得大胆,换了是我,早就吓晕了。嘿嘿!),哭着劝他:“乔大哥,你再打下去,整座山都要被你击倒了。”
阿朱的出现以及后来的一些情节安排,比小说上有所不同。首先,小说上阿朱是在萧峰忍不住掌劈石壁的时候微笑着说了句“乔大哥,你再打下去,整座山都要被你击倒了。”电视上让阿朱一眼就看到了才到雁门关的萧峰,并自己很激动地出来与他相见。那一句话,也改成了被萧峰的举动吓得要死的时候竭力说出来的一句劝解。这个改动有好有不好,不好处是没有了小说里这一段的画意,阿朱出现时给读者的意外之喜;好处是比小说更加合情合理了些,阿朱已经等了萧峰五天五夜,心中一定非常渴望着相见,又怎么会在他来的时候不出来见他,直到他掌劈石头发了大火才出来,未免有些牵强。
阿朱为萧峰包扎手上伤口,动作轻柔,很是细心,不时偷偷瞥一眼他,然后赶紧垂头,脸上带着羞涩又甜蜜的笑意。萧峰还是那么大大咧咧地笑着,问阿朱伤好完全了没有,还关心地拉起她的手腕来搭脉。阿朱手腕被抓住的时候表情有些害羞,和他的目光一碰就低下了头,可惜,萧峰这个人在女人方面实在太迟钝了些,阿朱这个样子代表什么意思,他根本没有注意到。
阿朱得意洋洋地讲述她怎么骗那些中原群雄,“骗得他们像傻瓜一样”,眼波流转,笑得像朵花似的,少女的活泼娇憨一览无余。。萧峰在旁边听着,一开始也跟着笑,当阿朱讲到自己易容成薛神医逃出来谁也没认出的时候,萧峰的脸色开始难看了,畅怀的笑意敛去,面孔板了起来,“哼”地一声冷笑:“妙啊!实在是妙!”
我的妈!他这口气这么阴寒,冻得死人的啦。
阿朱被他问到假扮的事,一副小孩子做错事被抓住的尴尬样子。笑得很心虚但也没有太害怕,忙忙地解释,自己假扮他是想去帮他的忙,让丐帮的人好感激他。“可你为什么要杀我父母,杀我恩师?”萧峰暴怒地一声大吼,脸色铁青铁青,可怕之极。阿朱被吓得结结巴巴,在悬崖边上坐都坐不稳,结果萧峰一句“呆着别动!”(这句话虽然凶,是不是也包含了一点关心的意思呢?我不知道),又把她吓得定在当地。还好,她虽然吓得抖抖地,总算把事情说清楚了,萧峰的脑子一清醒,颇有点局促不安,抱歉地笑了笑(笑容又有点傻了):”阿朱,我这两天......老是胡思乱想的......(嘿嘿)你不会怪我吧?”阿朱娇嗔:“谁会怪你呀?我要是怪你的,早都不理你了。”随即又温柔一笑:“乔大哥,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怪你的。”
阳光般温暖的笑容里,阿朱柔情似水,萧峰,萧峰,你被融化了没有?
萧峰遇到宋兵劫杀契丹百姓,救人,然后终于从契丹老人胸前的狼头刺青上证实了自己的身份,大受震惊,跑到悬崖边坐着自言自语“我是契丹人?我是契丹人!我真的是契丹人”。胡军这个部分的表演,我老觉得有点儿滑稽,证实了契丹身份后,居然好象被震傻了似的,缩在石头上一个人发呆。阿朱小心翼翼地劝慰他,他缩了一下,脸上显出自卑和负气的神色:“你不用可怜我,你现在可以走了。”阿朱猛地站起,手指着崖下“威胁”:“你要是再让我走我就从这儿跳下去1”萧峰也被吓了一跳(哈!你也有被吓到的时候啊),赶着解释,阿朱假作生气地撇嘴:“你不用可怜我,你现在可以走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嘿嘿),但是很快,她转身温柔地搂住了他:“那是绝对不可以的。”
这个阿朱,比原著独立了、大方了、主动了,更能理解和安慰萧峰,是他真正的知己。
所以,当萧峰斩钉截铁地对阿朱说:“从今天起,我不能没有你了。”的时候,心里除了爱,一定还有深深的感激。
她是他生命中的阳光。
新《天龙》给阿朱和萧峰的爱情留的空间太短了,它没有像过去的两版那样,单独给他们留出专门的恋爱时间,谈一些以后生活的理想。所以颇有些人以为新天龙的萧朱恋“单薄”的,但是我不这样觉得。从雁门关下来,他们一路都是在紧张地寻找着“带头大哥”的线索,哪有闲情逸致去卿卿我我?可是在那些相处的细碎片段里,深情仍然处处流露着。
阿朱给萧峰化装,整理头发、整理胡子,细心地为他修饰着外表上的不自然处;阿朱怕别人从说话和喝酒的样子认出萧峰,温柔而坚决地“命令”他,以后不许多喝酒;萧峰拿起酒瓶子“讨饶”:“今天再让我喝一点嘛。”,样子像一个求糖吃的孩子。阿朱劈手夺过,“不行大哥!等办完了大事,我一定陪你喝个痛快。”语气坚决,又像个对丈夫管头管脚的小妻子。隔天在店里吃饭,萧峰眼巴巴看着别人喝酒,馋兮兮地张着嘴,筷子伸在嘴里半天不动,样子可爱得笑死人。又是阿朱,很温柔也很坚决地打断了他的酒瘾。
总是说,这版的萧峰有憨拙可爱的一面,阿朱有大气智慧的一面,而其实他们俩的这方面特点,只有对着对方的时候才能显现出来。或许,只有面对着爱人,他们(尤其是萧峰)才能真正地完全放松,才能被激发出平时隐藏在性格深处的一些潜在特质吧?
徐长老死了,萧峰化着装去找谭婆和赵钱孙,这段里他的打扮特别难看,偏生和那两人说话的时候还憋扁了嗓子,说别人私下偷情的时候那两声笑哟,差点把我笑晕过去:这明明是个坏蛋的奸笑嘛!他居然还会耍这一套?平常看不出来嘛!
赵钱孙、谭公谭婆都是有骨气的,为了保护“带头大哥”,宁可自己性命不要、名声不要,死得也像英雄。可是,玄慈此人,真的那么值得你们保护吗?
萧峰赶到哪里,哪里的证人就先死了。其实从看小说起,就很不理解萧远山的作为,他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是所有人都会把一切罪名安到他儿子头上吗?他不去认儿子,反而做这些事情来害儿子,这是什么老子啊?金庸的编排,不合情理吧?
火烧单正家的时候,一个人大骂萧峰“不得好死”,被阿朱狠狠踹了一脚,一丝顽皮的浅笑在她脸上浮线,这个行动却不是顽皮,而是对萧峰的全力维护。
落日熔金,暮云合璧。湖面反射着绚烂的金光,天地间流动的,是灿烂的阳光的色彩。
枝叶茂密的大树成了金色背景上的深黑剪影,同样成为剪影的,还有两个同行的人。
其实这一集最后的画面之美,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从来没有在武侠电视剧中出现过这么美丽的意境。可是,这美丽的画面,同时又是让人扼腕叹息的。
因为,身处在这样美丽景色中的两个人,谈论的却是和这风景丝毫不合的打杀之事。
第十六集
天台山清奇秀美,淡淡云雾缭绕,恍惚间,有若仙境,令人一入山中,便消去了尘俗之念。也许正因如此,智光大师这样的有道高僧,才会选在此地清修吧?
“万物一般,众生平等。圣贤畜生,一视同仁。汉人契丹,亦幻亦真。恩怨荣辱,俱在灰尘。”
智光大师告诉了萧峰身世真相,还在临死之前,写下这样的偈语,希望他看了之后能有所思考,放开那些执着的仇恨。萧峰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只是这个时候,他的头脑已经完全被仇恨的怒火烧热了,无论是智光的劝戒,还是阿朱的柔情,都不能把他从复仇的偏执里拉出来。
到塞外去,去牧马放羊,不回中原,不再过江湖上刀头舔血的日子了。
夕阳沉入了地平线下,一轮皎洁的明月升起,清澄的湖水映着月影,闪闪烁烁着银光。
红红的篝火点燃了,火光、月光、波光中,是两个相爱的人。
阿朱微微笑着,脸色如霞,整个人身上好象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似幻似真。
一丝轻风顽皮地吹乱了她一缕秀发,萧峰的大手迟疑地伸过去,牵起这一缕发丝,好象想给她整理整理,捉起来后,却笨拙地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才合适,想要碰碰她的脸,也是不敢。
“阿朱,以后我去了塞外,你来不来瞧我?”话音里居然有些心虚,大英雄今天也开始患得患失了。
阿朱微笑了,缓缓地下头去,轻轻说道:“你不是说‘打猎放牧’?以后去了塞外,你骑马打猎,我就牧牛放羊。”眉梢眼角洋溢着羞涩,更洋溢着深清。
“跟着我这个粗鲁汉子,你会吃苦的。你跟着我,不后悔吗?”
“永不后悔!”阿朱仍然微笑着,轻轻说来,话语中却有着斩钉截铁的坚定。
一把拥她入怀,此刻他的心情,已经不需要再用言语说明。杏子林以后,这是第一次吧?萧峰感到了完全的幸福。
他的胸膛真的好宽阔啊,阿朱整个人埋在他怀中,弯弯的笑眼,好像天上的月牙。
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洋溢在他们的全身,连水面闪动的波光,也仿佛在为他们高兴。
“我们这就去信阳找马夫人,这是我要找的最后一个人,问完她之后我们立刻离开中原,去塞外骑马打猎,永不回来!”他这话说得豪气,说得坚决,找到了感情上的知己,便只剩下报仇这件事情放不下。可是,他预见不到未来。
“好!我们立刻就去!”她这话说得温柔,把他的心愿当成了自己的心愿,如果不帮他完成心愿,她自己也不会安心。可是,她也预见不到未来。
皎洁的月色中,两个人深情凝望。如果,这一刻永远也不流走;如果,他们立刻去了草原;如果......那该多好......
去信阳的路上,他们更亲密了。在阿朱面前,萧峰总是很放松的,有时侯,真的挺傻挺憨。阿朱提议自己去骗马夫人,他立刻拍桌子大叫“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呢?”被阿朱瞅了一眼,立刻收声,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似的嘿嘿笑了起来。阿朱给他化装,对着镜子一看,自己成了个可笑的独眼龙,又嘿嘿地傻笑起来:“你怎么把我化成个独眼龙啦?”“独眼龙好啊,独眼龙别人就认不出来你啦。”阿朱笑得得意又顽皮,曾几何时,阿朱也会拿萧峰开玩笑了。萧峰也会开玩笑,叫他去找丐帮弟子散白世镜来信阳的假消息,他对阿朱拱手一礼:“是!弟子遵命!”阿朱扮了白世镜,临出门还在为萧峰整理假胡子和衣服,细心又温柔,关怀之情,溢于言表。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这么自在轻松又温馨甜蜜的,萧峰的苦闷,也只有阿朱,才能消解吧?
单独面对假白世镜,马夫人伪装全没了,立刻一副风骚态:“你怎么才来呀?”——钟大姐真是太外露了!阿朱是不是变笨了?马夫人这么明显的动作,这么拙劣的演技,她怎么不疑有假?白白酿成一场悲剧!不值得啊!
阿朱和萧峰说起找段正淳报仇的时候,萧峰提到了段誉,然而奇怪的是,阿朱居然好象忘了自己以前见过段誉似地,一脸“我不认识他”的茫然,这是阿朱健忘,还是编导健忘啊?
大理国人员缩水,导致朱丹臣代替古笃诚被四大恶人打伤,小镜湖也容易去得多了。阿紫出场了,一双眼睛乌溜溜地,明亮灵活,满脸精乖调皮,一出场就和禇万里抢鱼,和人吵了嘴就把人装进鱼网里踹,真的挺讨厌的。陈好么?非常的漂亮活泼,不过看上去确实比较成熟,不太像个小孩子,一开始表演的成分也比较多,夸张了点,不够自然。
还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无论阿紫、段正淳、阮星竹,都可以从小镜湖的水面上飘行过来,他们的轻功这么高了么?个个都是“水上飘”?
阿紫的金锁片被发现了,阿朱明显地震惊,身子往后退了一步,可惜,萧峰竟没发觉!
阿紫“死”了阮星竹哭泣着责骂段正淳的不负责任,阿朱由于伤感和激动,差点跌倒,可惜,萧峰虽然扶住了她,关切地询问她,却被她一句掩饰轻易地骗过了。
阿紫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用手上的碧磷针伤萧峰,被人打了还哭骂:“他欺负人!”真是好不讲理!对段正淳也是没上没下得很,上去就拍他肩膀,嘴里“喂”来“喂”去的,对这个忽然冒出来的“爹”嗤之以鼻——唉!谁让你从小把她送人的?今天看到后果了吧?
萧峰从段正淳和手下的对话中隐隐猜到了段的身份,他和阿朱两人都是一惊,不过萧峰的惊里有些兴奋,而阿朱的惊里,全是害怕。
“在下段正淳。”猜测被证实了,找到了“仇人”的萧峰,脸上肌肉微微扭曲,眼睛里冒出极度仇恨的火焰,拳头也捏得紧紧地,骨节轻响,整个人顿时变得狰狞可怕。阿朱在旁边虚弱无力地勉强支撑着,紧张、害怕、伤心、不知所措,连哭也似乎没有了哭的力气。可是,此刻被仇恨蒙住了双眼的萧峰,又怎么会注意到她的表情变化?
段延庆等来找段正淳的麻烦,段老大还是气势十足,相比之下段正淳就弱了很多了。不过他风度还行,而且挺有义气,不肯抛下属下独自逃生,就冲这一点,他的那些手下也不枉了效忠他一场。阿紫在旁边看笑话,手里拿着跟苇子摇来摆去的,很不安分,电视上还美化了她一点,没让她在父亲和段延庆打得正紧张的时候乱插嘴,比书上稍微有点心肝。
萧峰望着段正淳,咬牙切齿,满眼怨毒,阿朱担心地问他:“你要从旁夹攻,乘人之危吗?”
他没有说话,神情里依然满含仇恨,显然没有听出来,她是什么意思。我看见这时阿朱的眼里,除了伤心害怕,还多了一层绝望。
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十七集
禇万里也是好汉,挺身护主,被段延庆戳得浑身是洞也不退缩,死得很壮烈。不过他的死,可以说有故意送命的成分,肇因就是阿紫对他的羞辱,段正淳对此是明白的,因此很愧疚,也就不想再让手下为他牺牲,自己上去斗段延庆了。不过电视上这份愧疚之情,不如原著来得明显,导演的重点,在打斗、在萧峰,不在段正淳。
萧峰救了段正淳,段延庆自知不敌,飘然退走,倒也爽快。段正淳感激萧峰的救命之恩,对他的一句句质问,虽然自己不好意思,也都一一承认了,丝毫没有看出萧峰问他这些话的时候,眼里的凶光和脸上的杀气,这种充满怨毒的神情,绝不是出于“义愤”,而是出于仇恨。
其实这一段所谓“正面询问”在原著上就是个很不自然的情节,萧峰既然已经见到段正淳的为人,怕错杀好人,依他的脾气,就理应问得直截了当,而不是用这种似是而非、模棱两可的话来让人起误会。这纯粹是金庸为了制造悲剧刻意设置的情节,其实如果完全不问,反而会合情合理些。
小竹屋,阿朱早就为她的萧大哥炒好了菜,她总是这样细心体贴,“对不起,我没有买到酒。这里没有酒店”她的语气里有些歉然。萧峰笑了,他找到了仇人,心情正好,没有酒喝固然遗憾,却也不影响他此刻的心情。“阿朱。我今天找到了仇人,你为我高兴吗?”
父母师父的仇要报了,段正淳的武功显然不高,对付他应该是十拿九稳,那么以后呢,就是和阿朱一起去塞外,骑马打猎,牧牛放羊,与世无争。他很高兴,真的很高兴,以至于竟没有觉察到,阿朱回答他“高兴”的时候,那种虚弱无力的语气,和总是闪避着他的目光的眼睛。
“萧大哥,你既然也认为段正淳为人不错,那也许......也许他当年只是一时糊涂。你能不能......能不能不杀他......”攒足了全身力气,阿朱说出了这一句劝解的话,没想到竟惹得萧峰“砰”的一声,拍案而起:“阿朱!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被他这一吼,阿朱吓得全身一颤,剩下的话,再也不敢出口。
“萧大哥,我冷。”阿朱说。其实身上是不冷的,是心里在发寒。
萧峰从她身后轻轻地搂住她,动作很温柔很温柔。他没有发现阿朱的异常,只以为她是不想他再杀人,带着一丝向往的神情,他在她耳边轻轻说着,等今晚报了仇,我们就去塞外,牧马放羊。这远景很美很美,可惜,将永远只是一个梦想。
阿朱还想劝他放弃报仇,却还是话未说完,便被打断。萧峰的头脑,已经完全被仇恨的火焰烧得发烫了,阿朱的话,他没有去细细品味,阿朱的心思,他也已经无暇去读。
阿朱完全绝望了,她已经明白,无论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也始终盖不过他父母、恩师的大仇。不再敢奢望他能够听进自己的劝告,情感像洪水一样决堤而出,阿朱紧紧抱着萧峰,像抱着她眼看就要失去的幸福:“萧大哥,你带我去关外牧马放羊,我们这就去,好不好?好不好?”声泪俱下,几乎是在哀求。
萧峰微微感到了诧异,却还是没有仔细想想,只安慰性地拍了拍她,让她别担心,“我只离开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不!不是一会儿,我觉得会是很久很久。没有我在身边,你会孤独寂寞的!”“我离开了你,你会孤零零的,我也会孤零零的大哥,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她哭了,脸上泪水纵横。
他很温柔地搂着她、安慰她,可是,依然没有读懂,她这样激动,到底是因为什么?
细细一缕笛声传入晚风,婉转低徊,如同人的心事。
天空乌云密布,要下雨了。一道闪电划过,深黑的夜幕被雪亮的利刃划开,青石桥头,一片通明。萧峰在桥头静静站立,像一尊岩石雕刻的塑像,只有在狂风中飞舞的头发才是动的,雪亮的电光中,他的头发变成银白,整个人也随之一明一暗着。
他神色凝重,嘴角却轻轻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是否在这个时候,他想起了阿朱?
段正淳来了,神色很平静,萧峰这次是真的正面质问他了,那语气、那脸色,满是令人恐惧的怒火。段正淳很爽快地一一承认了,目光平静,视死如归。
双龙取水!
第一次,降龙十八掌完整地发挥威力,桥下的流水被掌力带起,形成一条巨大的水龙,挟天地风雷之威,带着滚滚的雷音,直扑段正淳而去。
段正淳没有抵挡,而是正面迎接着这一掌之力,而他凝望着萧峰的眼神里,竟然深情无限!
不对!萧峰感觉到了,于是掌力一收。可惜拼全力打出的一掌,并不是他想收回就能收回的,那条水龙,终究还是打中了目标。
“段正淳”转过身去,缓行两步,终于支撑不住。
一口鲜血喷出,白色的衣服上,触目鲜红。
他倒下去,化妆在风中剥落。
她落下石桥,像一片在狂风中凋零的叶。美丽的脸上释怀的微笑,如花绽放。
阿--朱--
他大喊,拼尽生命地大喊,好像被雷击中了,来不及悲伤,只有震惊。
阿--朱--
不顾一切,他扑下桥去,追着她坠落的身体,手臂使劲伸长,要拉住她--拉住了她,也许就能永远留住她了,是吗?是吗?--抓到了!就要抓到她的手了啊--
“嗤”一声轻响,他的手里,只有半截空荡荡的衣袖。这双手啊,它的力量可以掌握乾坤、翻天覆地,始终留不住的,是这一片云霞!
她落下去,湍急的溪水里溅起水花。
阿朱,这是怎么啦怎么啦?为什么为什么......
没有了坚定,没有了愤怒,没有了仇恨,萧峰惊惶、软弱、无助着,手足无措--此刻的他,不再是英雄。
--你看一看,看一看我的左肩......
--你也是段正淳的女儿!?
--为什么......我的父亲,就是杀害你父母恩师的仇人......大哥......老天爷真的太残忍了......
是的!是的!是的!是的!
想哭,可是,没有眼泪.
一道电光划过天际,阿朱的脸被照得雪白,她的眼里有着依恋伤心,唇角仍然轻扬着淡淡的笑。蓦然之间,萧峰明白了她的深意:
--你是为了我,是为了我!对不对?对不对?
终于,他读懂了她的心。
眼里放出欣慰的光辉。微笑,如花绽放。
一滴水点,滴在她雪白的脸庞上。这是他的泪,还是天的?
蓄积已久的瓢泼大雨哗啦啦地下起来,倾盆的雨水中悲伤也倾盆。
--答应我,照顾阿紫!
--好!好!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都答应你。
连连点头,不需要一点点迟疑,这个时候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有迟疑。
--大哥,我冷。
--哦!哦!
连忙解开衣裳,把她整个裹在怀中,紧紧地搂住她,像搂住一件容易失去的珍贵的东西。仿佛手稍微松一点,她就会消失。
我又看见他胸前的狼头了,这张牙露齿的可怕图案,此时看来,竟也温柔。
微笑:
--等你好了,我们到塞外去,让阿紫常来看我们。你说,好不好?
微笑:
--好......等我好了......大哥,我们就去关外......牧马放羊......
--是!是!去关外牧马放羊,我们这就去!
猛地站起来,紧紧抱着阿朱,在滂沱大雨中疾奔向前。
墨一般黑的夜色忽然明亮起来,眼前不是石桥、溪水、大雨,是碧云天,是青草地,洁白的羊群散在辽阔的草原上,像蓝天中的白云。
梦中的天堂转瞬间消逝,还是墨黑的夜、无声的桥、湍急的溪水、以及倾泻而下的雨。
阿朱停止了呼吸,那一刻,好象天地之间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
一片寂静。
奔跑中的萧峰停下来,望向怀里的人。这一刹那间他的眼神,不是悲伤,也不是震惊,而是--不信!她怎么会死?她没有死。对吗?
嘴唇颤抖,下巴颤抖,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想呼唤她,想和她说话,张开嘴,发不出声音。眼框里蓄满了眼泪,可为什么,流不出来?
又一道闪电划破夜幕,照得天地通明。萧峰抱着阿朱站立在风帘雨幕中,像一尊无生命的石雕。
再一道闪电来时,他的泪水,终于涌出眼框。
没有办法了,真的没有办法了!忽然间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重重地跪倒在地,仰望着被乌云遮蔽的苍天,一声长啸,盖过雷鸣。
阳光下闪烁的那颗星,有了你我才能看得清......
清晨的竹林,阳光淡淡,被雨水洗过的竹子苍翠欲滴。萧峰揽着阿朱静静坐着,眼睛里,一片空茫。
地下,并排挖着两个墓穴。
闭上眼睛,我触摸到光明。没有你我宁愿长眠不醒......
她倚在一棵竹子上,很平静很平静,好象只是睡着了。
他劈开一片竹,用手指上的鲜血在上面写“契丹莽夫萧峰之墓”。
只要有你,在我的视线里,我可以穿越于天地。
仰望着你,总是无法自已,吸进你呼出的气,才能维持住我的生命......
他想在另一块竹片上写字,却又迟疑地停下。
回头看身边:“阿朱,你说,这块墓碑上,我该怎么写?”
猝不及防,我一下子被这句看似平淡的话打出了眼泪。真正的悲痛是不能用号哭来表现的,这种无声的暗恸,才是刺骨椎心。
脱离了母体只是为寻找你,失去你不想要我自己。
在你怀里成长,在你怀里死去,这就是我选择的宿命......
“含羞倚醉不成歌,纤手掩香罗。偎花映竹,偷传深意,酒思入横波。
看朱成碧心迷乱,翻脉脉,敛双蛾。相见时稀隔别多,又春尽,耐愁何?”
这是段正淳写给阮星竹的情诗,同样是爱情,这一个却显得那样的浮华轻佻,人是这样,词也是这样。
——阿朱,这是你爹写给你娘的。
不经意间想到了这词,萧峰嘴角带着苦笑,在另一片竹片上写下“阿朱......”忽然间他想起了一件事,惊诧万分,“不——不对呀!不对呀!”他大叫着,抛下写了一半的墓碑冲进阮星竹的竹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才想起那幅字?为什么没有早一点发现字迹的破绽?为什么......
错了!错了!全都错了!
原来段正淳不是带头大哥,原来起先他们的对话全然被两个人各自误解,原来阿朱其实根本可以不用死!
伸着手,不敢置信地连连摇着。后退,后退,后退,最后重重地靠在挂着那幅字的板壁上。
嘴角抽动着,想哭?却没有一滴眼泪。此刻心情,已经不止是伤心,更多的,是悲愤、惊疑、和后悔。
一拳!一拳!一拳!一拳一拳一拳一拳一拳......
拳头重重地落在自己胸口,震得四面的墙壁都在簌簌发抖。
一拳!一拳!一拳!一拳一拳一拳一拳一拳......
一大口鲜血喷出来,溅在震落的那幅字上,点点斑斑,触目鲜红。
脱离了母体只是为寻找你,失去你不想要我自己。
在你怀里成长,在你怀里死去,这就是我选择的宿命......在你怀里成长,在你怀里死去,这就是我选择的宿命......
黄土,撒上了阿朱的身体,撒上了她的脸,撒上了她的眼睛。
此去永相别,重逢何日期?
《天龙》十七集特别惹泪,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得肝肠寸断。其实如果一字一句对小说,改动删减是不少的,而且小毛病也有一些,但是在这么浓烈的气氛感染下,只要你入戏,就根本不可能注意到。
阿紫没有在雨夜中出来搅局的改动是好的,我实在不愿意正伤心的时候蹦出个讨厌鬼打断情绪。萧峰自责的方式,小说上的打脸有些女气,而且拍出来肯定难看,胡军改为捶胸,更加令人动容。阮星竹也比书上有心肝了些,不至于在女儿刚死的时候只哭了一会儿,就满脸堆笑地骗秦红棉。不过萧峰闯进屋子的时候,还是该像小说上那样抱着阿朱才好,而且最后的埋葬,也少了小说上“迟迟不肯掩埋阿朱的脸,最后下定决心,使劲一推,把阿朱埋上”那样的细节,不免有些遗憾。
这场戏胡军的表演,完全可以打满分!从开始打“仇人”的凶狠,到发现阿朱乔装的震惊,然后急切询问原因的焦急疑虑、阿朱刚死的一刹那的空荡荡不敢相信,最后的跪地仰天长啸。情绪转折水到渠成,非常自然,虽然没有大哭大嚎发疯发狂,却比大哭大嚎发疯发狂更加震撼人心。那些习惯于表面化表演而批评胡军“表情太木”的观众,真应该仔仔细细地看一看这一集他的表演。
第十八集
马大元不是丐帮副帮主么?怎么这么有钱?家里的摆设豪华得很嘛:大床上铺着红锻子被子,挂着罗帐,家里竖着画牡丹的大屏风,桌椅板凳都挺精致——乞丐?说是地主家也有人信哪!怎么回事?腐败啦?
马夫人的真面目曝光,看小说的时候是很令人大吃一惊的,因为在前面的叙述中,她一直是冷冷的端庄样子,哪里会看出来她竟是这样一个人?,电视剧的编剧太性急,一早就把她的画皮揭了个精光,结果观众看到这里,发出的声音就只能是“噢。”而不是“啊?!”了。
马夫人那个风骚呀,段正淳那个急色呀--这两个人倒还真是丁三配二四,般配得一塌糊涂。马夫人满脸笑眯眯地,眉稍眼角都是风情,身子软绵绵的像条水蛇--说实话,撕开了画皮的马夫人,钟丽缇的那个味道还真蛮够的。汤镇宗却没啥起色,风流还是下流,他好象不太怎么分得开。你看他对着马夫人的那个腻歪样子,着急上火地要上床,真让人恨不得上去给他一巴掌!
马夫人开始讲那个花衣服的故事了,脸上显出一丝追忆的怅惘,可是配音很不给面子,本来该柔腻无方荡气回肠的声音硬是配得又粗又硬,语气也像块砖头,扔出去砸得死人,再仔细看钟大姐的嘴形,明显是在说英语嘛--这一段讲故事应该传达出一种平静叙述之中暗藏的恐怖气氛,尤其是当马夫人说到她哭闹着让父亲去追狼,以及剪烂别人的花衣服的时候,听的人(包括窗外的萧峰在内),心里都应是一阵发寒。电视剧里马夫人的语气固然是轻描淡写,段正淳的反应也如秋风过耳,气氛的渲染,没有完全到位。
段正淳十多年前为了骗取感情随口发下的“牙疼咒”,今天马夫人要他当场践诺了,她脸上笑着,眼睛里闪出快意的光,舌头轻轻舔着嘴唇,活像一条个蛇妖!段正淳被吓着了,他大概从没想到过他的“魅力”在某个女人那里会失效吧?不过还是倒驴不倒架,继续发挥甜言蜜语的本事,又是许愿又是恭维,妄图混过这一关。——必须指出,汤镇宗比起97那位一上来就被吓得发抖求饶的段正淳来,表现还算比较镇定。但他也是银样蜡枪头,马夫人第二次发狠,真的咬了他了,他就也发起抖来了。比起小说中始终镇定自若,谈笑风生,即使被咬了一口还能“死在当代第一美人的樱桃小口之中,珍珠贝齿之下,死亦不枉”云云的段正淳来,还是太胆小太沉不住气了。
马夫人狠劲相当足啊,就是太外露,其实她即使要下嘴咬人了,脸上还是那么嗲滴滴的,说话声音也还是那样柔腻(其实越是这样反而越恐怖),绝不会像电视上这个样子,狠狠一把推倒老段,三下两下就撕开他的衣服,一脸咬牙切齿的凶相。不过她咬那一口的时候,还是妖媚险狠兼而有之的:嘿嘿!先轻轻吻他两下,然后猛然一口重重咬下去,吓人!吓人!当她满嘴鲜血抬起头来的那一瞬间(好象还舔了一舔,笑了一笑),活脱脱一个吸血鬼嘛!
白世镜对马夫人还挺关心,倒不像书上似的,看到她还没杀段正淳就对她又打又骂的,老段也就无从展示他那随时随地都怜香惜玉的多情态度了。
“马大元”阴魂出现,用锁喉擒拿手扼死了白世镜,这一节神秘而恐怖的气氛,由呜呜作响的风声、吱呀开合的木门,以及透着幽蓝光线的夜色准确地渲染了出来。这段情节里萧峰一直在窗外看着,基本没有表现的机会,到这里,开始有正面表现了,不过也是一晃而过,然后就去追黑衣人了。
秦红棉阮星竹两个一进门,就一边一个,清脆响亮地赏了段老白脸一个大耳光——该!这种人就是要揍!可是刚打了人吧她们又心疼,互相指责:“你怎么打他?”“那你干嘛打他?”随即又急急忙忙地抚慰段正淳:“段郎你疼不疼?”“段郎你没事吧?”——女人啊!女人!
阿紫发现了所在角落的马夫人,脸上迅速浮现出非常坏的笑意,掏出一把小匕首,歪着头很得意得晃着刀子向马夫人逼过去,总是害人的马夫人这下可慌了——她可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人害——忙转头去看段正淳,他正和两个女人打情骂俏呢:“你们亲我一下我就不疼了”晕!此人比书上还没品,小说上的段正淳还有点情意,要不是药性发作昏过去了,没准儿还会阻止阿紫伤马夫人,这里倒好,硬给她来了个视而不见!
等萧峰回到马家时,看到的已经是满脸开花浑身蚂蚁的马夫人了。
佩服一下钟丽缇,居然没有爱惜容貌,真的让人把她的脸搞得像个血网似地恐怖,还用了些真实的大蚂蚁在身上爬来爬去的,果然敬业无比!她虽然受伤,倒还是骚包得很,口口声声:“我这么漂亮......”,眉眼之间还那么风情荡漾。不过她也太不识趣,居然胆敢在我们萧老大面前说阿朱坏话,结果惹得萧大哥一声暴喝:“你这淫妇,怎么敢和我的阿朱相提并论!”拎起她来重重一墩,眼睛里的寒光足可以杀死一头狮子,某一瞬间,连马夫人这种皮厚胆大的人都似乎被他吓到了呢。
马夫人如何勾引白世镜全冠清的情节有必要拍得那么详细吗?这个通过她的嘴说出来就行了嘛,毕竟后面还有好多重要情节,怎么能老纠缠在这些不急之务上?
为了查出“带头大哥”的真相,萧峰勉为其难地把马夫人抱在了怀里,四肢僵直,目光平视,姿势极不协调——他抱阿朱的时候,可是很温柔的哩!可见他的确是很专一地。阿紫忽然冲进来,看见这情景却误会了:“你......你干什么你?”一声大叫,气得腮帮子鼓鼓地,好大一股醋味!也不知道这是在代姐姐吃醋,还是她自己吃醋哪?
“你这么‘漂亮’,哪个男人都会喜欢你的哦!”阿紫贼溜溜地笑着,掩不住眼里一股恶作剧的得意神态。马夫人听她“恭维”,还是很美的,稍微扭摆了一下身子,作风情万种状。“我给你个好东西看!”阿紫脸上的贼态越来越浓,拿起一面镜子,端端正正地摆在马夫人的脸前。
美女?镜子里是一张极为丑陋的脸。马夫人一声大叫,自己被自己吓死了。
看到一篇把马夫人比作了美狄亚的文章,因为觉得好所以转贴来了。其实,马夫人和美狄亚也许相似,可是在她的生命中,并没有一个把她逼到了绝境的伊阿宋啊。所以在读者眼中,美狄亚是可怕却值得敬佩和同情的,而康敏,再多的理由,人们也不会对她产生这样的情感的。
马夫人死,阿紫哈哈大笑;萧峰要烧马家的房子,阿紫抢着干——因为她觉得“很好玩”,这些举动足以让萧峰对她起不了好感了。所以她撒娇也好、撒泼也好、跳脚也好、装可怜也好,萧峰回给她的都是个不耐凡的眼神,硬梆梆撂下一句话:“我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才懒得理你!”然后很酷很坚决地回头就走。
可是她提起了阿朱。“姐夫——”一声娇呼,萧峰楞了好大一下,然后态度就有点软了下来——想到了阿朱临终的嘱咐?被她的一些讨厌行为激怒,抬手刚想打,她却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横样子,把脸一伸:“你打你打!反正我姐姐也被你打死了,大不了我们姐妹俩都死在你手下好啦!”,萧峰的表情,分明是被刺到了痛处,眼神一暗,手便再也打不下去,只好重重放下,大步向远方走去,坚决不肯回头。
阿紫大呼小叫了一会儿,看他没有回头的意思,只好自己“姐夫等等我”地追了上去,从此就像块牛皮糖一样地,把萧峰粘得牢牢的了。
长台镇小店里的小二也很有趣:“谁告诉你我这酒里不掺水呀——”“谁告诉你我这酒里有酒味啊——”配之以斜眼撇嘴的抬杠表情,足可荣膺本剧“龙套第一”。连阿紫都被他气得五官挤作一堆,满肚子话骂不出来了。不过她也不是省油的灯,马上就换以颜色:用好菜好肉擦鞋子,威胁要割人的舌头——而且还真的给割了!
单看阿紫割人舌头一段,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她有哪里“可爱”。可恶的不止是为了一句口角就害人致残,而且是把人舌头割了她还在那里笑!好像做了个很好玩的游戏!最过分的,她还拿着那小块银子在那个倒霉小二眼前晃:“我说喝一口酒给一两银子,你这口酒又没喝下去,全都吐出来了,你说怎么办?你现在只有把这碗酒全喝了,银子我才给你”,说得摇头晃脑洋洋得意,对那小二的惊惶害怕的样子作无比欣赏状。
一个邪恶的精灵!
第十九集
本剧的星宿派打扮特别奇怪,一眼看上去就妖魔鬼怪似的,阿紫的这位二师兄,黄头发黑眼圈,头发怪里怪气,搞笑得很。这人逼着阿紫跟他回去,可阿紫有了萧峰做靠山,什么师父师兄通通不在眼里了,大模大样地抬出姐夫的招牌来“我不能跟你回去啦,因为我要跟我姐夫去江南”,老实不客气地往萧峰身边一坐,和他贴得近近地,俨然靠上了一座大山,眉开眼笑、摇头晃脑,萧峰虽然不太乐意这样,却也默认了自己是他的保护人。
那位“二师凶”不知死活地攻击萧峰,哪晓得萧峰根本不拿眼角夹他,连头也没回,随便用筷子一夹,那位的手就被卡得动弹不得,连连求饶,此刻萧老大面沉似水不动如山的样子,只有一个“酷”子可以形容啊!
“姐夫......姐夫......哎呀姐夫,你别走那么快,你等等我呀姐夫......”阿紫追在萧峰身后喊喊叫叫,着急上火。萧峰迈开大步一直往前走,根本不去理她。不得已,她只好出招了——“哎哟——”大叫一声,辅之以眉眼挤作一团的痛苦万分状,“姐夫,我脚扭了......”
萧峰无奈,只得叹口气走回头,替她揉脚。阿紫嘴里哎哟哎哟叫着,咝啊咝地吸气,好象真的疼得不得了,其实脸上全是笑,眼珠子转来转去的,越笑越开心,越笑越得意,看到姐夫对自己如此关心,真是高兴坏了。
萧峰抬起头来。
洒满阳光的秋天的树林里,阿紫甜甜笑着,笑容里没有邪气,很纯净、很温暖。
恍惚之间,紫色的衣衫变作淡红,精灵顽皮的笑脸多了温柔——眼前,不是阿紫,而是阿朱!
她的笑容在淡淡金色的光晕里,冉冉开放。
又看见她了。
这一次,不可以再失去。
因此把她紧紧拥入怀中,用手臂把她整个围起来,好象她是一个易碎的珍宝。
——阿朱,阿朱,你还疼吗?
阿紫被姐夫突如其来的温柔迷晕了, 她闭起眼睛伏在他怀里,陶醉在他的气息中,笑得像阿朱一样甜蜜。
听到这句话,她楞了一下,眼珠重又滴溜溜地转起来,陶醉的甜蜜神气消失了,眼里闪出的是小小的失望。
——姐夫,你又想我姐姐啦?
醒了。
发现自己拥抱着的,不是阿朱。于是楞了一下,轻轻推开阿紫,用沉默代替回答。
那一缕细细的笛声啊,又在空气中悠长地奏起了,和那个离别的晚上,一模一样的柔婉,一模一样的美丽。
可是,往事已然如烟散去。
电视屏幕上被蒙上了一层雾,看上去模模糊糊的,我知道,我现在已是热泪盈眶。
虽然萧峰知道阿紫的扭伤多半是装的,还是不忍心听她叫唤而背她走路。阿紫洋洋得意,手里拈着片红叶摇啊摇,在姐夫背上哼着小曲儿,高兴得一塔糊涂。
“你给我下来!”萧峰背了她一段,实在忍不住,一把将她掼下了背,气呼呼的。阿紫诡计被戳穿,倒也并不尴尬,继续不屈不挠地对萧峰实行死缠烂打的战术。萧峰很想对她发发脾气,但是不知怎么地,除了撂两句重话其他什么也干不了,只好让她继续跟着,虽然不理她,却也没再让她追不上。
萧峰这个人,对付女孩子一向不怎么样,阿朱由于是自己所爱,人又温柔懂事,相处起来还好办,对阿紫这个是人和她相处就必然头疼的小丫头,他就只剩装酷不睬这一个办法了。无论阿紫怎么搭讪,姐夫姐夫叫得震天价响,他也都冷着一张脸不怎么说话。
不过,阿紫总是有办法地:
萧峰靠着一棵树,闭目养神中
阿紫(皮皮地凑过来):“姐夫,我给你吹笛子听好不好?”
萧峰(眼都没睁,冷冰冰地):“你最好给我安静一会儿。”
阿紫不理,掏出小笛子吹起来(啊,那个笛子短短的绿绿的好可爱啊),乌溜溜的眼珠骨碌碌转着,笑得很狡猾,可爱之极。
萧峰还是没睁眼,听她吹了一会儿,从鼻子眼里往外“哼”了一声:“你要是再吹下去,方圆十里就没活人了。”(我当场笑翻在地,居然萧峰也如此有幽默感起来,是不是该感谢感谢胡军)
阿紫凑上去:“姐夫,我们俩不就是活人吗?”
继续吹一阵子,星宿派的家伙们出现,把他俩围了起来,阿紫赶紧躲到了萧峰身边。
萧峰这才慢满把眼睁开,站起身来,先看了看周围,再扫了眼阿紫,很不满地冲着她说:“你看,到底还是把狼招来了吧?”(我再次笑得口吐白沫——噢,那是因为嘴里在嚼着东西)。
峰哥就是酷啊,星宿派那位三师兄,一开始还傲气十足地对阿紫说:“谁是你姐夫啊?我怎么没看见?”过了没多久,萧峰一显功夫,就立马战战兢兢起来,这下子轮到萧峰对他傲气了:“你刚才不是说,没看见我吗?”那神态,真是......没得形容了!
有时侯,萧峰也是会配合阿紫地,比如说,他为了查出“神木王鼎”的秘密,就配合阿紫说了个谎,当他做做恍然大悟状说自己把鼎放在马夫人家一把火烧了的时候,我居然觉得他的眼睛里也有些阿紫惯常做完恶作剧后的狡猾得意之态了——呵呵!近墨者黑?
萧峰不愿意和星宿派的人纠缠,又烦阿紫,所以一个人走了。可是他毕竟对阿紫还挺关心,当听到有人说“大师兄来了,这下小师妹可完蛋了”的时候,还是赶去救她了。
夜色黑暗,篝火熊熊,星宿派众弟子把阿紫困在树上,一个个都鸦雀无声。然后摘星子隆重出场——
倒!此人的形象比他的师弟们更加搞笑,正宗新疆买买提大叔,说话的时候,嗓子好像吞过了炭,那个费劲呀!
星宿派的武功有人觉得特技过头,我倒以为正好。本来该派的武功就属于妖邪一流,书上他们也用绿火对攻的,而且金庸还特别加了解释:摘星子能把绿火吹那么远不是他内力高,而是火焰里肯定有特异的药物。暗夜里绿荧荧的火焰滚来滚去,映得人眼睛眉毛都泛绿光,不是很有神秘恐怖的气氛吗?只是阿紫得萧峰相助,把绿火推回摘星子身上,居然就起了爆炸,把摘星子烧成了骷髅——这个,倒真是太夸张了。
阿紫对“大师姐”这个宝座的兴趣显然没有对姐夫的兴趣大,看见萧峰走了,马上撂下一群小喽罗,紧赶慢赶地跟了上去。
“姐夫......姐夫......”阿紫大呼小叫,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追上了,萧峰还是摆出一副“你很讨厌”的样子,口口声声教训她:“你一个小姑娘,行事怎么这么狠毒?啊?”声色俱厉。
不过——“阿紫,你姐姐把你托付给我,我一定会照顾你的。”
阿紫撅起了嘴:“那我要不是阿朱的妹妹呢?要是我姐姐没有托付你呢?”
那还用说?萧峰的口气斩钉截铁:“那我才懒得理你呢!”
阿紫不甘心,开始撒泼大叫:“我姐姐就那么好!你就那么看不起我!”
萧峰的脸色暗了下去,他想起了阿朱:“阿紫,你这一辈子,都别想比得上她。”
阿紫吃了一惊,没想到在姐夫的心目中,自己和姐姐的距离是那么远!
她大哭,萧峰一时手足无措,赶紧上来安慰。阿紫得了便宜就卖乖:“你不用管我,你让我哭死算了!”“好了好了,别哭了阿紫,再说”萧峰一脸严肃,“哭是哭不死人地!”(天!这叫什么劝说?)阿紫理都不理,继续耍赖:“我偏要哭死,哭死给你看!”抱着小树,鼻涕眼泪齐流,脸上表情,夸张无比。
劝说无效,萧峰发狠了——毕竟阿紫不是阿朱,他才没心情去跟她穷耗——“那你就在这儿哭吧!我走了!”硬梆梆甩下这句话,他回头就走,背后,阿紫的哭声一声高过一声。
走了一段,发现阿紫没有跟过来,他踌躇了——毕竟她是阿朱的妹妹呀!毕竟她是阿朱珍而重之的托付给他的人啊——想到这里,立刻回头奔去。
谁想到,阿紫会装死向他发毒针?狠狠一掌打过去,击开了暗器,也......打伤了阿紫。
抖着手试探她的鼻息,居然......他一下子坐倒在地上,脸上全是惊慌。
怎么办?又打死了阿朱的妹妹?这下子怎么对得起阿朱?
赶快给阿紫运气疗伤,发现她居然动了一动,萧峰这一下惊喜交集,全是出自真心,这不仅仅是为了阿紫,更主要的,是为了阿朱。
萧峰抱着阿紫去治病,买了人参给她吃,大夫在一旁冷笑连连,觉得他才有病,抱个死人跑来跑去,他睬也不睬,只是细心地喂阿紫喝着参汤,看她能咽下去了,脸上不知不觉地,浮起一丝微笑来。
萧峰到酒店里,开口就要来高粱酒,伸手去怀里掏银子,结果手伸进去就拿不出来了——没钱了!他很不好意思地笑着,用一种软语商量的口气对老板说,:“不好意思,没钱了,能不能先欠着。”老板一句话就给堵了回去:“对不起!本店概不赊欠!”
尴尬!这下子,酒瘾可要断了吧?
不过,自己可以委屈,阿紫治病要人参,却不能委屈。所以第二天去药店买人参时,萧大哥立刻牛气十足!
先还说了些好话:“老板,我没带钱,你看能不能先欠着,我过后再把钱送来。”可老板一句“本店概不赊欠”把他搞急了,“砰”地一声大响,狠狠拍住了人参盒子。老板大惊失色:“你......你要干嘛?”萧峰眼露凶光,很酷地回道:“你说干嘛?”
(没治了!当强盗都当得这么帅!我在电视机前,两眼几乎成心状)
第一次干过,下面也就顺手了。抢了人参,又去抢衣服,这回连小动作都不需要,一个吓死人的眼神扫过去,老板就一迭连声:“好好好......送你送你”。
临出门时,萧峰带着歉意,向那个老板点了点头。
第二十集
萧峰抱着阿紫去长白山挖人参,书上这章的题目叫“莽苍踏雪行”,严格来说,取景应该等到东北地区下雪以后,在林海雪原中实地拍摄。《天龙》电视剧找的这片林子还够大,但拍摄的时间明显是刚入秋不久,树叶已落,大雪未至,地面上不见白色,很是遗憾。
那头熊比较娇小,萧峰和它打的时间也太长了点,缠在一起好像在玩相扑似的,逼急了才使出降龙十八掌,不够威风啊!不够威风。
完颜阿骨打真是条好汉,不但相貌威武武艺高强,而且性情爽朗、率直、坦荡,看到萧峰单掌毙熊,立即伸出大拇指:“你,厉害!”萧峰也爽快地赞回:“你的标枪也厉害!”阿骨打伸手一指自己:“我,完颜阿骨打”萧峰也学他向自己一指:“我,萧峰”阿骨打略有惊奇:“萧峰?契丹?”萧峰点头:“契丹!”阿骨打脸上毫无难色,只又向自己一指:“完颜阿骨打,女真!”
我很喜欢他们初识的这段对话,两个人都是豪爽汉子,废话一句没有,不多几句交谈,便即惺惺相惜。北方民族的爽气似乎是天生成的,女真人和契丹人连年攻杀,积怨甚深,但阿骨打听说萧峰是契丹人,却没有像那些汉人豪杰一样叽叽歪歪,他根本没把萧峰的契丹身份看得多严重,在他眼里,萧峰是萧峰,就是他自己,而不是什么“契丹人”
真的很喜欢电视剧里的这些少数民族,爱得坦荡,恨得坦荡,朋友交得坦荡,少有把对一个民族的怒气迁移到个人头上的,就凭这一点,这些女真人也比聚贤庄上的所谓“豪杰”们可爱可敬多了。
我想在女真部落里的这些日子,大约是萧峰一生中过得最安定清静的一段时光了吧--虽然并不是快乐,因为身边没有阿朱--在这段时光里,他有意气相投的伙伴,有女真族人的热情相待,生活在没有争斗仇杀、没有阴谋诡计的环境里,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有阿紫的伤势。
如果就这样一直生活下去,也是很好的吧?
萧峰和女真人一起去猎熊,路上遇到契丹兵,起了风波。那些契丹人一见女真人就放箭,实在是蛮横到了极处。
女真伙伴纷纷倒地,阿骨打带着其他人向后退去。萧峰站在当地一动不动,脸上尽是迷惘--今天见到了本族人,他很高兴,很想上前和他们相认,却碰上了这种情况,眼见着女真族的朋友一个一个地被自己的族人杀死,他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完颜阿骨打看见萧峰站在那里发呆,急了,连忙叫几个人要把他喊回来,结果那两个人都被射死,临死之前,还在催着萧峰后退!(这里有个毛病:契丹人的箭飕飕的飞过来,其他人倒了一片,硬是射不到萧峰。难道这箭也长眼睛,知道谁是他们本族的?)
女真朋友倒下时,萧峰把他扶住了,一支箭射穿了他的背心,一口血喷在萧峰脸上,斑斑点点,尽是鲜红。
萧峰的愤怒终于爆发,他抄起两把战斧,在背景鼓点般的音乐中穿林越树,直往契丹人阵中冲去。
猛然一持长枪辽兵从他左边树丛中跃出,萧峰右手一格,那人已被震至身后数丈之处,又一辽兵手持弯刀猛扑过来,只一回合,此人头部中斧,弯刀和头盔不知去向。完颜阿骨打不住高呼:“打得好!”。吃惊之余的耶律洪基略一示意,二护卫随即拍马冲出,萧峰如全然不知一般只顾飞奔,二护卫近得身时,他忽地双手一挽,略一欠身,只听得战马长嘶一声,前蹄已被尽数斩断,连人带马摔在地上,周围尘土激起,众近侍见势忙将长枪奋力投出,忽忽有声,萧峰左冲右突,随跑随闪避,竟无一支枪伤得了他,但见他身子往左方一倾,使出一招鹞子翻身,四枝长枪擦身而过,萧峰顺势将左手的手斧掷出,数名辽兵未待看个明白,已被飞来的斧头削翻在地。耶律洪基赞道:“来得好!”,取过一枝长枪,对准来人猛投过去,萧峰右脚一点,人已腾空,如大鹏一般掠出。那枪似离弦之箭,只听得萧峰又作龙吟长啸一声,右臂内力到处,战斧飞出,竟将飞来的长枪剖为两半,待得那枪头还未落地之时,战斧早已砍中耶律洪基的坐骑的颈项,那马吃痛,长嘶一声,轰然翻倒,耶律洪基只觉天旋地转,被掀翻在地,翻滚之势未停,早有两枝长枪刺入头颈左右的硬土当中,将他牢牢“钉”在地下,他惊愕之余定睛一看,持双枪者正是萧峰。后者缓缓回头,眼神中尽是冷峻愤怒……
这一段“双枪挑辽王”,绝对是武侠电视剧中从未出现过的经典武打场面——其实即便是电影里也是少见:短短两分二十三秒,萧大侠的英雄形象已一览无余,如此场面,如此气势,如此萧峰,“虽千万人吾往矣”!看电视的时候,我不知道叫了多少个“好”字,拍桌子把手都拍红了,连我那从不喜欢武侠剧的老妈,看这武打场面居然也是目不转睛大气不出——呆掉了。
辽王耶律洪基龙骧虎步、鹰视狼顾,果然气势不凡,即使作了俘虏,依然是一脸高傲之态,对完颜阿骨打等人不屑理睬,对萧峰倒是真心敬佩——英雄惜英雄,这是人之常情啊。
萧峰端坐在女真人大屋的椅子中的样子真的好威风啊,和他以前当帮主,坐在帮主宝座上的气势相比,并不稍减。他逼耶律洪基说出身份,手臂一振就震断了一把刀:“你要是不说,下场就和这刀一样!”说话的声音不算高,而面目极狰狞可怕,要不是耶律洪基,一般人早吓住了。不过么?人家当皇帝的,这份镇定总是有的,也就是因为他的这份骨气,萧峰才对他起了敬意,想和他交个朋友。。
《天龙》里的草原,大约都是秋天取的景罢?那一望无际的大片草地,青草已经转成黄色,天空是白色的,近乎透明,太阳像颗硕大的钻石,在没有云彩的天上放出刺眼的光。枯黄的草色在强烈阳光的照耀下有点发红,整片草原都是这种黄中带红的色彩,仿佛在燃烧一般。
萧峰和耶律洪基点燃了长矛插在地上,向着天空、向着大地,发出“不愿同生,但愿同死”的誓言,结为兄弟。
很喜欢他们结拜的时候行的契丹礼,也喜欢他们把长矛点燃当作香烛的设计,比原著更有气势,萧峰也比原著更加认同自己的契丹身份了——真该是这样。
萧峰与阿紫相处的一些细节,温馨而细腻,很有意思。阿紫嫌药苦,扁着嘴不想吃,萧峰劝说无效,索性就把她的鼻子一捏,给她灌了下去。这时候耶律洪基派人送东西来,萧峰转头和人说话,阿紫偷偷爬起来想溜,结果被萧峰一把揪住,也不管外面来人了,先把药给她灌完再说。阿紫的娇气、顽皮,萧峰对她的关心溺宠,表现无余。
阿紫的身体渐渐好了,可以和姐夫一起在草原上驰骋了。
草原的天空湛蓝而明亮,没有云,像一块透明的蓝色玉石,草原广阔无边,红的是土,黄的是草。蓝色透明的天空和燃烧一样的大地上,骏马奔驰。萧峰自然是很英武的,换了装束的阿紫,竟也是飒爽英姿,单看这两人,其实很相配呀。
天边飞过一双雁儿,阿紫神往地看着它们,语气中带着一点羡慕、一点期盼、一点怅惘:“它们多亲密啊,总是双双对对的,就像爹、娘,姐姐、姐夫。姐夫,你还想我姐姐吗?”
萧峰的眼睛黯然了:“想,每天都在想。”声音很平静的,平静之中,却有着抹不去的思念,和伤感。
真的思念,是不必每天挂在嘴边的,但是时时刻刻,心里何曾放下过。
怎能忘记阿朱?
偶尔遇到了耶律洪基,他竟然便是辽国皇帝。萧峰的反应比书上的还好,书上他此时是局促不安,有些惶恐的,这里是比较惊奇但并不惶恐,下跪口称“万岁”,但本身的气节,并不梢堕。耶律洪基对他很亲热,看到阿紫,问了句:“这是弟妹吧?”萧峰否认了,介绍她是自己的小姨子,这时候他背后的阿紫,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全没了。
辽军大帐里很是热闹,阿紫的马屁功夫得到全面展示,一句:“皇上才是大辽第一英雄”把耶律洪基哄得眉花眼笑,她趁机就向皇帝为她姐夫讨官做,萧峰连连推却。正在此时,叛乱发生了。
阿紫趁着帐中一阵忙乱,偷拿了桌上的一个金碗,还悄悄咬了一口,以证明是不是纯金的,然后就把它塞进了自己怀里——哈哈!她那副贪便宜的小气样子,也很可爱的嘛。
战争场面极为宏大,叛军军容严整,旌旗飘扬,气势上完全压倒了耶律洪基的军队。两军对垒时,战场上除了风猎猎吹动旗帜的声音和战鼓军号,听不见人声。
楚王和皇太叔用了攻心战术,把皇太后和皇后妃子推出来想逼耶律洪基投降,一些妃子害怕得哭起来,耶律洪基一挥手,她们便命丧在自己人的箭下。
战争,是太残酷的一件事了。
可是皇帝无情,士兵却有,当他们的父母亲人被推出来时,很多人又哭又喊,奔了过去,即使耶律洪基和他的官员杀了一些来立威,也挡不住其他人奔向家人的决心。
大势已去。
阿紫很自私的,一看耶律洪基要完蛋了,姐夫不但当不了大官,搞不好还会一起完蛋,就拉着萧峰想跑。萧峰却把她推开了,“大哥,我是不会离开你的”他对耶律洪基说。
隆隆的战鼓声又响了起来,鼓声中萧峰骑着骏马,直向敌阵中冲去。对面的箭如飞蝗一般射来,萧峰在马上闪转腾挪,一一避开。侧身、弯弓,搭上三支狼牙长箭,猛向敌军射去,对面又有几个人仰马翻。
再抽一支箭,射向楚王,长箭挟着劲风,穿破坚盾,余势兀自未衰,直把楚王插了个对穿!楚王落马,敌军顿时大哗。此时萧峰已经奔近,敌军的箭更加密集如雨,他座下的马中箭无数,一声长嘶前倾翻倒,萧峰从马背上落下,敌人将他团团围住。好萧峰临危不乱,施展开地堂功夫,在如林的马蹄和长矛的穿刺间辗转纵横,两名叛军看准了方位向他狠狠刺落,却被他顺手一带抓住矛头,双臂一使力,把这两个人挑向空中。随后伸腿一踢,踢倒一匹马,以这匹马为武器猛一横扫,打倒了眼前的大片敌人。然后,腾空而起,像一头大鹰一样猛扑过去。
“保护皇上”领军将军一声令下,叛军集结起来,将手中盾牌竖成一面墙!在盾与盾交界的缝隙间,刺出长长的锋利的矛尖,在铁色的盾墙映衬下,闪着点点寒光。
萧峰大力将一个人的盾牌击飞,那盾翻滚着落地时,他踏了上去,把它当作滑版使用,飞一般冲向盾墙,在墙面上滑过一转,直冲上天!
战争的场面、盾墙、滑板的创意,这一段平叛,简直是大片水准!萧峰在敌阵中左冲右突如入无人之境,他此刻的形象,只有一个词可以形容:
天神下凡!
当然,比之原著,萧峰的智勇双全这里只渲染了“勇”未突出“智”,是为遗憾一。原著的三次交战只写了一次,耶律洪基一遇挫折就想自杀,形象比较脓包,此为遗憾二。不过这一集的战争场面委实精彩万分,看得人眼也不敢眨,相比之下,这些小小缺点,便很轻易地就原谅了。
第二十一集
二十集末尾的大战让人热血沸腾,二十一集头战斗解决得却太草率,只见萧峰站在盾墙前猛一跺脚,地下的尘土便形成了以他为圆心的直径十米以上的大爆炸,而后他展开降龙十八掌,一条巨大的尘龙向敌军扑去,一举将盾墙打散,摆平了将近一个营的兵力!
这段的武打也太夸张了,全剧的特技镜头都较有分寸,惟有这段夸张得厉害,而且在前一集那么紧张精彩的大战之后忽然出来这个,我憋着一直不敢出的一口气一下子全部泄光,好不扫兴!
姐夫大展神威,阿紫在后面看得目眩神驰,兴奋之余扬臂高呼:“姐夫万岁!”回头看见皇帝,立刻觉察自己可能说了过头话,于是马上补救:“皇上万万岁......”表情很调皮,也很可爱。
耶律洪基封萧峰做了南院大王,阿紫自是欢呼雀跃,萧峰却面有难色,尤其是当皇帝要他到云州以后时时刻刻注意南朝动静,以便将来攻打的时候,他的脸色更不好了。
阿紫倒是如鱼得水,满脸天真可爱状,笑得甜甜地,小嘴拨拉拨拉,马屁拍得震天响,耶律洪基被拍得哈哈大笑,顺手赏了阿紫一个郡主当当。
当了大官,人却寂寞了。萧峰到王府里,下面的人跪倒一片,“各位兄弟不必多礼,都请起吧。”他说,但没人敢动。“都起来!”他提高了声音,有些生气,但是,还是没人敢动。
南院大王府不是丐帮,以前和弟兄们在一起谈笑纵饮,无拘无束的生活,一去不复返了,萧峰在辽国的生活,变得百无聊赖。
公文,一堆又一堆地围在他眼前,他望着面前的这座山,皱起眉头,满眼不知所措,最后总算想出了个主意,找了两个官员来帮忙批阅,自己则捧着酒瓶子在旁边喝酒,喝得津津有味。
外面工人正给他修葺房子,他一时兴起上去帮忙,提了两桶水跳上屋顶,工人一见到南院大王——尽管这大王满面和善的微笑,也大吃了一惊——“哎哟”一声,掉了下来。
他接住了从房顶掉下来的人,他们对他依然是敬而畏之,无奈地笑笑,摇头走远——做了高官,换来的是云端里的生活,寂寞无边。
阿紫在院里练剑,她的身体一天天好了,这倒真的是当大官的好处了,珍贵药材要多少有多少。萧峰说要带她出去打猎,正闷得发慌的阿紫自然高兴得拍手称快啦。她蹦蹦跳跳地跟了姐夫骑马出去,要拉弓射鹿却怎么也拉不开,萧峰见她如此,从自己马背上腾身跃起坐到她身后,帮她拉开长弓,一箭射出,那鹿应声倒地。
我真喜欢他们在马上挽弓的姿势,那是一股说不出来的英武与美丽的完美结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陈好太美太成熟,此刻的萧峰和阿紫,看上去竟然如此相配!
想起了阿朱,我又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游坦之也出现了,演员瘦弱却有一股倔强的气质,比小说上的游还多了分骨气,面对萧峰毫无惧色地大骂,倒也颇令人敬重。萧峰此时越发仁慈宽厚,再说对于游氏双雄之死,本来就有愧于心,放了游坦之,不过是为自己在聚贤庄的屠杀作补救而已。
而对打草谷打来的宋民,他的感情就要复杂得多,身为辽人,却在宋国长大,两国对他来说,都是家,两国人民,都是他的家人。然而他自己却亲身经历了两次两国兵士对无辜人民的残害,前一次是在雁门关,后一次,是在他自己的辖地。
好在这里他是大王,可以释放那些人,可是如果这大王不是他呢?——人在乱世中,当真命贱如草?而民族之间的争斗仇杀,最后伤害的,不始终是那些平民百姓吗?
“大家好好的都是人,为什么要强分为汉人、契丹、女真、高丽?你骂我辽狗,我骂你宋猪?”面对苍天,萧峰喟然长叹。
以后,他将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消弥他的两个祖国之间的战争灾难。
阿紫在马上,回头灿然一笑,像草原上的阳光一样明媚。游坦之可以不怕萧峰,见到阿紫的笑靥,却像中了电击一样,被“钉”在了地上。
从此以后。甘愿为她做任何一件事情,只要她高兴。
少年人糊涂的爱情,很可笑,却也不能不令人同情叹息。
阿紫的残忍手段,电视上拍了个十足十,放人风筝、铁面具罩头、放狮子咬铁头(上帝!剧组真的弄来一头狮子啊!),一边看着别人痛苦一边自己在旁边拍手哈哈大笑,简直残忍变态之极!我不知道这样的阿紫,还谈的上什么“美化”。要说美化,无非是她在游坦之似乎死了的时候,责怪室里不该弄死她的铁丑罢了——可她这不是在心疼游坦之,只是在心疼自己少了个好玩具而已——比之97版把游当仇人整的阿紫,眼前这个“童心未泯的孩子”更让人心里一阵阵发寒!
萧峰是不会爱她的,就算她再美丽痴情也罢。
阿紫冲着萧峰撒娇:“我心里不快活,吃一百个熊胆也好不了!”
萧峰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你就吃一百零一个。”
阿紫登时僵在当地,进退不得。
这一段我是每看必笑,阿紫脸上那种又急又气的尴尬表情堪称经典,而萧峰对阿紫的这种推搪,也进一步证明了在他的心目中,阿紫永远只是需要自己照顾的小妹子而已。她,进不了他的心!
还有一个令人觉得萧紫之间有些暧昧的细节:萧峰抓好了两只兔子,说要阿紫和它们玩,阿紫撒娇不依,非要姐夫陪她,萧峰不耐烦她的纠缠想走,这时阿紫从他身后抱住了他。
笛音骤起,很是缠绵婉转。阿紫的眼珠乌溜溜地转着,唇角轻扬,笑容如花。萧峰一时怔住了,脸上浮起一层犹疑的神色,他难道对她动了心么?
阿紫似玩笑似认真地在萧峰脸上轻轻一吻,口气嗲嗲地求他:“姐夫,你就陪我出去玩嘛,求你啦......”。萧峰脸上阴云浓了起来,很坚决地将她轻轻推开:“阿紫,我真的有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失望的阿紫在他身后跳脚大骂。
每次她在萧峰那里吃了憋,游坦之就一定要倒霉当她的出气筒,此人也真够贱,饶挨了打,还对她感激不尽,痴心不改!这几个人之间的牵牵缠缠,当真是一笔算不清的糊涂烂账。
不过我可以肯定的是,如果现实生活里,也有人像游坦之这般,爱人爱得失去了尊严,那么他是注定得不到对方的爱的。
第二十二集
到这一集,萧峰的出场便稀少了,我的精神也随之不集中起来。
阿紫让游坦之帮她练毒掌,也就是叫游把手伸进神木王鼎里给她的从蜈蚣到冰蚕的一系列毒虫咬,电视上她看到游坦之被毒“死”的时候还挺心疼的,大呼小叫地责怪手下弄死了她的铁丑,似乎有所美化。但实际上,她还是从来没有把游坦之当作人看,不过这奴才委实的百依百顺,死了以后,就没人陪她玩儿了,如此而已。
游坦之不是不怕毒虫的,不过他心里中的爱毒怕是比什么毒虫都厉害,只要阿紫明亮的眼睛一凝,俏丽的唇角一撇,别说是毒虫了,刀山火海也毫不犹豫地跳下去了。
游坦之发现《易筋经》的秘密容易得过分了,居然经上的图样不经过浸水就能看见,那当时萧峰为什么不照图练它一练?倒白白便宜了游坦之这小子?再说,游当时练《易筋经》只是因为中毒难忍,练此以解痛苦,并不是知道此经的神妙的。电视上竟让他一下子便明白了手里拿的这本书是什么,未免把他看得太高了吧?
几个毒虫的电脑动画做得都不错,尤其是冰蚕的,不说天衣无缝吧,起码不像“闪电貂”那么粗陋了。阿紫看到冰蚕时,脸上神色又惊又喜,眼睛里燃烧着贪欲渴求的光焰,急不可耐地催促她的“忠心铁丑”去替她捉了这条冰蚕来,游坦之追之不及,被冰蚕潜入河中逃掉,她大失所望之余,连骂带跳,大骂游坦之的“没用”。她神情虽恶,却始终不失其俏美可爱,邪恶中甚至还带着天真,也难怪游坦之难以抵挡她的叱骂和娇嗔,她指东他不敢往西了。
慧净训斥冰蚕:“再这样下去你的前途可就全毁了呀!”晕!冰蚕有什么前途?到最后被阿紫捣死吸走精华和被其他什么人捣死吸走精华哪个“前途”更好些?不过慧净对冰蚕的态度,倒真像现在某些养宠物的,把个猫啦狗啦的当自家孩子一样,这人物本来是很容易让人遗忘的,金庸加了这么一小笔,登时生色。
游坦之还是逃不了倒运!捉到了冰蚕,也就意味着阿紫要他拿命去给她练功了,冰蚕剧毒,这一次恐怕逃不了命,但阿紫软硬兼施,又威胁又娇嗔的催促有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因此,他义无反顾。
在把手伸进王鼎之前,他望着她的眼睛,缓缓地说:“郡主,请您记住我的名字,我不是什么铁丑,我叫游—坦—之—”。
他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出是什么表情,可他的声音,却令我心头一颤!眼睛里不知不觉有些发酸。
“好好好,我记住啦,你叫游坦之,是个挺忠心的奴才。”——挺忠心的奴才,不过如此而已。
阿紫比原著略具良心,游坦之冻僵了,她倒也有点“伤心”,吩咐手下把他好好葬了,在坟前半场树块“忠诚奴才”的碑,她对他的感情,只限于好玩具、好奴才这一块。“难过”一小会儿后,便又自怨自艾起来:“哎,闷死了,又没人陪我玩儿了”。
在这世界上,她最看重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她自己,一个是萧峰。其他的人,对于她来说,全都等于零。
游坦之练功、丐帮与星宿派碰面、星宿老怪丁春秋出场,这几段情节和小说差不多,拍得中规中矩没什么意思。申军谊的丁春秋恶相上脸,实在没有小说里“仙风道骨”的迷惑性,不过比起前两个港版的大号老蛤蟆和深山人参精的扮相稍胜半筹而已。星宿派众弟子马屁连天,不住吹捧其师父“武功盖世天下第一”,有些趣味——当然,比起小说上那么一串串的“连珠妙语”,相差还是甚大。
第三位主人公虚竹的出场颇搞笑,书上他就那么平平淡淡地出来了,电视上还让他先在山头打了一套拳,看上去虎虎生风的,像个高手样儿。随即他重重一拳锤在树上,人们还以为必然“一拳断树”什么的,谁知道该人立刻缩回手直甩,脸上五官挤作一团,眼泪汪汪的,直叫“哎哟”——他疼坏了!
我狂笑不已。高虎的第一印象还不错,虽然他长得看不出哪儿忠厚,演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虚竹念的饮水咒又让编剧改白话了,包不同和虚竹的一番缠七夹八的对话也改得没味儿,《天》剧在配角上面,真的很不用心。
苏星河好老好干啊,逍遥派的人总该有些仙风道骨吧?这老人家在《笑傲》《天龙》和张艺谋的《英雄》里都出现过,难道他真的那么适合演高手吗?“珍珑棋局”做得很大,贴在山壁上,很直观,创意不错,而且据说这局棋还特地请了某著名九段来摆,剧组挺细心的,值得表扬。
丁春秋“挥洒缚豪英”整整一回删掉了,删得好!这一回在原著就是个交代过场性质的东西,拍电视四十集,绝对不能在这上面浪费时间。不过呢,这样一来薛慕华等人为什么忽然叫苏星河“师父”,就会让没看过原著的观众一头雾水了。“函谷八友”本来各具面目,删节之后也没了味道。
段誉又出现了,感觉很亲切,不过,他也该上前试着解棋啊,怎么只看不下,看了一会儿就自己退出了呢?当然,他一看到王语嫣,两个眼睛就直盯在她身上,也管不了什么棋不棋的了。还有慕容复,他观察棋局的时候,白子黑子都用电脑动画做成人形对打,文化韵味有失,也令人看不懂他为什么失败。这一段“解棋局”本来是很精妙的情节,各人不同的解法不同的失败原因中,能看出各人的心态,拍得这么莫名其妙,实在可惜。
丁春秋和人吵嘴,恼羞成怒竟以头撞人!大失风度,大失风度!编剧失误。
第二十三集
继续平淡中。
“珍珑棋局”摆得齐整,慕容复解棋时的心态尽力拍了,但仍是一团迷雾,交代不清:他为什么忽然停手认输?为什么大叫大嚷如中疯魔?因为他从棋局的失败中联想到了自己复国大业的难以成就!遗憾的是,电视上表现得并不清楚。
王语嫣关心表哥,意图上前安慰他,反而被一把推开,讨了个没趣-——这个慕容复,也太无情了吧?书上他放弃王语嫣,是将她和“大业”权衡再三的结果,他对她不是不喜欢,只是他更喜欢权力。电视上让慕容复对王语嫣处处表现出厌烦,动不动就吼她推她,编剧对这个人物的理解,显然不够深入。
段延庆也来解棋局,演员的表现没说的,单凭眼神变化,已把段延庆从开始的胸有成竹到踌躇难决到最后心灰气沮的变化演得丝丝入扣。“由正入邪易,由邪返正难。一失足成千古恨”--这是段延庆的心结,丁春秋的火上加油竟乱了他的心神,一时间他竟着魔似地想要自杀!
虚竹救人心切,跑上去乱填了一子,苏星河便不依不饶地非要他下完不行,虚竹显然吓了一跳,他根本就没有参与棋局的意思-——双手乱摇,眼睛往左往右慌里慌张地瞥来瞥去,嘴里嘟嘟囔囔地推诿,很是好笑。
段延庆暗中帮助虚竹解开了棋局,又帮他劈开山洞的门送他进去,此人虽号称“恶贯满盈”,就此处看来,不失光明磊落,恩怨分明。此段场景的设置有一处疏漏:苏星河背后愿该是个木屋,没有特别之处,虚竹用他的浅薄少林功力也可劈开门进去,但电视上给改成了封得死死的一个山洞,看上去好象根本就是一块大石头,没有门户,虚竹进去之后,依然是铁板一块,连条裂缝也没有?这可怪了,难道这块石头有自我修复功能吗?
虚竹进洞到无涯子传功这段,又长又无聊,看得我呵欠连天,差点没睡着!特技运用也过了头,虚竹开始进去时,像堕进了时光隧道;无涯子化功、传功的时候,四周狂放五色毫光,特效做出上山下海状况,使虚竹犹如遨游太空;传功完毕,本来漆黑一团的室内忽然点起无数蜡烛——如此见神见鬼,难怪虚竹张皇无措。
无涯子不是应该很俊美的么?他是散功之后才迅速衰老的呀,怎么找了许还山老先生演?他是挺仙风道骨,可是散功前散功后一样老而衰惫,和“帅”字万万不沾边,这样的无涯子哪会让天山童姥和李秋水抢了几十年?亏他老人家还说虚竹“丑”!我第一次看的时候就在底下嘟哝“再丑也比你帅!”
再有,无涯子不是被丁春秋暗算手足残废了吗?这里他怎么行动无碍?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费那么大心思收徒弟报仇?自己上阵宰了丁春秋不就得了。这个情节金庸写得本来就有漏洞(比如,为什么找传人早不找晚不找偏偏到了这一年找,“珍珑”摆了几十年,几十年里都没有开这个棋会,偏偏赶着主角都齐了才开,分明是故意制造的巧合,),不过如果想圆谎,勉强也能圆得上。电视剧这么一搞,不但没给他补上,反而又捅了一下,结果小洞变大洞,怎么圆也漏风了。
虚竹演得很不错,虽然形象比较吃亏,一到演起来,却是活灵活现。高虎对表现人物憨厚一面的程度拿、捏比较得当,看上去既老实又不是真的傻瓜。看他一瞬间得了几十年功力,猛往上一跳结果撞到了头,摸着脑袋愁眉苦脸;看他被无涯子逼着叫“师父”,脑袋和手一齐摇,拼命推辞又觉得无涯子可怜,最后终于真真切切叫出了一声;看他看到丁春秋的恶行后忽现英气,坚定地说要惩处丁春秋——可笑!可爱!复又有点可敬。并不是一个“傻”字,就可以概括得了的。
作者:
douyaoling
时间:
2006-8-25 15:21
第二十四集
王语嫣、慕容复一行要走,段誉厚着脸皮亦步亦趋,他们三个人每次出现基本都成一直线:慕容复大步流星走在头里,王语嫣“表哥、表哥”地追在他后面,段誉“王姑娘、王姑娘”跑在最后。他可真够有毅力的:冷脸冷眼看着、冷言冷语听着,硬是装做什么事也没有似的盯在王姑娘身后寸步不离!连朱丹臣都看不下去了,觉得这位公子未免有点死皮赖脸,段誉倒好,给他来了个听而不闻,“王姑娘”三个字不离口边,脸上始终笑容可掬。还好,王语嫣对他的态度比小说原著上缓和多了,别人赶段誉的时候她还晓得道个歉,段誉老跟着她她倒也没有直接了当地表示厌烦,相反的好象还挺欢迎他,这让我们的段公子多少有了点盼头。
电视上,慕容复对王语嫣的态度很奇怪。他似乎并不喜欢她,有时侯还颇觉得她烦人,但是段誉老追着王他又很火大,看上去醋味冲天。这不是?他居然不等包不同赶人,就亲自出马骂骂咧咧地把段誉赶走了--他到底喜不喜欢王语嫣啊?
由于中了丁老怪的“三笑逍遥散”,玄难“太君”驾鹤西行去了,苏星河也去见了师父,苏门下弟子便一古脑儿地跪倒在“掌门师叔”虚竹面前。虚竹毫无主意,诚惶诚恐地受了众人的拜,也发了誓要对付丁春秋,却坚持不肯当这个“掌门”。大家一口一个“掌门师叔”叫得震天响,虚竹摸着光头哭丧着脸不知所措,最后干脆找个借口,一溜烟跑了,速度比兔子还快。无涯子传给他的功力果然非同小可,他自己还没觉出来,就已经把抬着玄难遗体的师伯师叔门甩得老远了。
慕容复路遇虚竹,两人比试脚力一段是编剧加的,大约想借此说明虚竹此时的功力已经超过南慕容了吧?顺便再在慕容复骄傲偏狭的个性上点染一笔。可是我觉得这个情节加得实在多余,书上本有的情节都大杀大砍了一批,自己又乱加什么?有在这些不急之务上浪费时间的,还不如多加些戏把段誉丰满起来呢。
王语嫣对慕容复百依百顺,慕容复对她却一脸不耐烦,这时候她开始想起段誉的好处来了:她就是偶尔对他笑上一笑,他也会呵呵地乐上半天的--电视剧的改动,使王对段的心动提前了。这样也好,小说里“枯井底,污泥处”那一回,王语嫣的转变实在太突然,我不得不怀疑她只是那段誉做了个救生圈而已,电视上让王对段始终抱有一些小小的好感,积少成多,量变引起质变,给人的感觉,就要顺畅一些。
这部《天龙》的群众演员里,质量最高的就是那些演店小二的,这不?虚竹叫他“来两碗素面不加荤油。”,这位小二却故意高喊一声“好嘞——两碗素面加点荤油——”,逗得虚竹连忙纠正“不加荤油!不加荤油!”煞是有趣。
阿紫也来了,她扮成男装,晃着把扇子,故意摆出很潇洒的派头,眼光可还是精灵鬼怪的。她一看到正在呼噜呼噜吃着面条的虚竹,眼珠子就转开了--要冒坏水整人玩儿啦。不过说实话,也难怪她技痒,虚竹光着个头,一副老实又无辜的样子,身材又瘦,一看上去就是很可以欺负欺负玩的那种人。别说阿紫这种成天以整人为乐的主,就是我,也颇想在他的脑袋上敲几下子,看看他摸着脑袋苦着脸的样子-——谁让他这么好玩来着?
好戏开场了:
虚竹问阿紫:“小施主,你有没有见到四个和尚?”
阿紫脸一板“施主就施主,什么小施主?我叫你和尚,可没叫你小和尚。”
虚竹连忙道歉:“噢!噢!施主,请问你见没见到四个和尚?”
阿紫下巴微微抬起,眼睛望着天花板,口气还挺郑重:“四个和尚嘛......没有见到。一个和尚,倒是看见了。”
虚竹立刻放下碗,紧紧张张地向四周看:“一个和尚......一个和尚......怎么没有哇?施主,他长什么样子的啊?”
阿紫得逞,捂起了嘴直乐,却还竭力一本正经:“那个和尚啊,他小眼睛、大鼻子、满脸疙瘩,大概二十多岁吧?正在吃两碗素面,还吃得津津有味呢!”
她一边说,一边偷笑。
虚竹一边很认真地听着她的话,一边眼睛瞪得溜圆,东张西望地想看看“那个和尚”在哪儿,结果听到最后,他自己也傻笑开了:“原来......原来你说的是我呀。”
阿紫耍了虚竹一回,很是得意,不过她还没玩够,见虚竹不肯吃荤,她又想出坏点子了。
阿紫很夸张地一声大叫,引得周围的人纷纷向她看去,虚竹也吓了一跳。忙去看她,结果发现她手里捏着个甲虫(道具,怎么塑料虫子假得那么明显啊?),两只眼睛程“斗鸡”状。
趁虚竹被她的大惊小怪吸引了视线的当儿,她偷偷地在他的碗里倒了两勺鸡汤。等虚竹回过头吃下“鸡汤面”,阿紫立刻捂着肚子笑开了。虚竹得知自己无意中吃了荤,吃惊得眼睛也对了,嘴咧得跟瓢似的,满脸懊丧欲绝的神气,双手握住喉咙连连干呕,可是吃进去的东西是怎么也吐不出来了。阿紫在一旁看到他这个样子,笑得趴在桌上动弹不得。过了没多久,她又骗虚竹说看见四个和尚,等他一出去,她又夹了块肥肉放在面碗里,成功地让虚竹吃了第二次荤腥。
虚竹咬到肥肉,吓得要死,把筷子往桌上一拍,哇哇大叫,声音里明显带了哭腔。急得坐也坐不住,就地转圈,一边转一边念叨:“完了完了完了......小僧从未破过戒的......哎呀......这回可完了......”。
自然,阿紫又是捂着肚子笑得要抽筋。——真是天生喜欢看别人难过自己高兴的家伙,无可救药。
可她也没乐多久,丁春秋就带着门下弟子敲锣打鼓地来了,阿紫没能躲过师父的眼睛,只好一步挪不了三寸地蹭到丁春秋面前“受训”。
她胆子还真不小,对着丁春秋,还能半拍马半激将地为自己强辩,虽然语气里不免心虚胆怯,表面上还真没折了颜色。
慕容复适时出现,救了被逼入窘境的阿紫一命。小酒店里对丁春秋这场恶斗,是他出场以来最对得起“南慕容”这个名号的一场战斗了:武功潇洒飘逸、气度镇定从容,虽然他“战胜”丁老怪其实是取巧,真实的武功也不一定胜过丁,但是给外人的感觉上,丁春秋无疑是输了个干干净净。
老怪一肚子火没地方发,就全冲了阿紫来了,双手一拂,阿紫的眼睛就中毒瞎掉了。
游坦之的机会来了,他冲上去,抱走阿紫——她现在看不见他,需要依靠他,是否这样,就可以得到她一点点的重视和尊敬呢?
也许,游坦之所渴望得到的,不过就是这么多吧?
第二十五集
阿紫的眼睛瞎了,使游坦之得到了和她亲近,让她依靠的机会,他对这种非来的福气,不用说是欣喜万分,而又诚惶诚恐,看到什么人都惟恐被戳穿“铁头人”的真面目,把好不容易得来的阿紫的重视重又失去。因此路遇丐帮弟子,他毫不迟疑地下手杀了几个,与其说他这么做是凶狠残忍,倒不如说他是怯懦心虚。全冠清猜出了他的心思,答应为他掩饰,他便感激涕零地表示愿意效劳。全要他当丐帮帮主,他本来还有些怕,禁不起阿紫在旁边不停地唆使(她这样做不是为了游坦之能出人头地,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看热闹的欲望和虚荣心而已),也就迟迟疑疑地同意了,还用了很不光彩的手段上了台。这个本来性格懦弱善良的人,在阿紫和全冠清的熏陶下,渐渐是非不分、不择手段起来。这真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了。
段誉问路也与众不同,对什么人提到王语嫣,都不忘赞她“清丽脱俗、美若天仙”,说话时面带痴笑,两眼放光,一副悠然神往的表情,很是好笑,也很有些感人。
慕容复一行人无意中撞上了“万仙大会”,陷入一场混战中。其时夜色如幕,天上打着闪电,照得四周忽明忽暗,草丛间磷火滚动,映得人的面孔发绿,再加上躲在暗处的那些人阴阳怪气的说话,气氛很神秘、很恐怖。
那桑土公是个侏儒,形象滑稽古怪,武功也很怪异,他钻地、放飞针的样子显得有些妖气,倒像《封神榜》中的土行孙。王语嫣在这里又讨了一回厌:桑土公纹丝不动地让慕容复猜他的武功家数,慕容复猜不出来,表面上却也没倒了架子。但是该小姐由于肚子里知识过于丰富,不吐不快,所以屡屡为慕容复“指点迷津”,惹得心高气傲的慕容复很不高兴,这一次,她又来了。
凑到表哥耳朵边,轻声然而是胸有成竹地告诉他有关桑土公的武功家数,她的脸上带着一种相当骄傲的神情。慕容复没有理她,反而皱乐皱眉,白了她一眼,继续和桑土公说话去了。王语嫣马脾拍在蹄子上,好生没趣,看样子,她好象都要哭了。
万仙大会上这场混战,慕容复大显身手,他的光芒在这一刻终于散发出来。这部戏的武打设计的确很用心,每个人都有各自不同的精彩。如果说,萧峰的武功是刚猛斩截,势若风雷,那么,慕容复的武功就是潇洒流畅,宛如御风。“斗转星移”的精妙之处虽然尚欠明朗,借力打力这一特点却也得到了一定的体现。他一个人在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乌合之众中纵横来去,身形飘忽,虽处敌人环伺之中,却始终从容随意,大有王者风范。
不过,乌老大制住王语嫣的时候,他的风度就差了点了,开始还出言保护,说如果乌老大伤了他表妹他就不客气了云云,多少还有些情意,后来形势转紧,他反而冷笑:“你以为用一个女人就能威胁我慕容复了吗?”,意思竟是要不管。其实小说里慕容复心里未尝没这么想,嘴上却没有说,电视上让他明明白白地说出来,倒显得他城府过于浅了。(我到觉得慕容复这样说是关心他表妹,让敌人认为他无利用价值)王语嫣本来热切期盼着表哥能够保护她的,当她听到慕容复这句话后,伤心失望立刻浮上了面孔,凤目中泪光闪动,已是泫然欲泣。
“我投降1我投降!”段誉“噌”地蹿了出来,大呼小叫地向乌老大“投降”。慕容复把自己的面子看得比王语嫣重要,段誉可是什么东西在他心目中也比不过王姑娘,别说跌面子,就是丢了性命,只要是对王姑娘有好处,他就甘之如饴。这么对比下来,王语嫣能不为他感动?
林志颖这里的表现不错,基本上演出了段誉对王语嫣天神般的敬重,他面对王时,脸上始终带着笑——并不是以前演小鱼儿时的油滑,而是傻傻的,痴痴的,相当真诚。和王语嫣说话,时时不自觉地偷偷看她的脸色,两人相处,王虽不自然,倒还撑得住场,段誉则老是一副手足无措的窘相,看着让人不笑也难。
可惜的是,段誉在“万仙大会”中旁若无人地高吟《诗经》之《月出》章,不管旁人的喧哗吵闹自己想着自己的心事,自说自话、自言自语的细节被删落了,这些细节是段誉专属的,作用是丰满人物性格的,不仅是有趣已。这么一删,段誉这个形象更显单薄。
编剧薄待段誉,倒有功夫让万仙大会的一帮人一一亮相,详细交代天山童姥的事。只是那“剑神”卓不凡的形象太猥琐,对不起他这个绰号。王语嫣吃了慕容复多次冷眼,依然多嘴多舌。别人说到九翼道人之死,她就站出来言之凿凿地说九翼道人的致命伤在何处,头昂得高高的,声音亮亮的,满脸卖弄的神气。段誉自是听得如痴如醉(其实她说什么他都是这样如痴如醉),慕容复的脸色可是铁青铁青的,王语嫣这个没眼色的蠢女人 ,居然察觉不出来!
这么多集没有萧峰,我觉得自己扯心啮肺地在想他。 别版《天龙》没有萧峰的时刻,从来没有像这版这样让人想念他的。
好在下面天山童姥要出现了,也可稍解苦闷吧。
第二十六集
二十六、二十七、二十八集,可以单独从《天龙八部》的电视剧中分离出来,组成一部完整而出色的电影,电影的主角,是天山童姥、李秋水、和虚竹。
和小说上一样,童姥出现的时候,是个瘦小的女童。造型师似乎想让大家一眼就看出童姥之“童”,于是便给她弄了个头顶三根鸡毛毽子似的搞笑发型,这可是过犹不及了--她身体是长不大,难不成脑子也长不大?还把舒畅的眉毛也剃得短短的,脸上敷了层白粉,第一眼望将上去,活似恐怖片里的鬼娃娃!不过还好,随着情节的往下发展,很快地,这一点造型上的问题就不成问题了。
这是舒畅的功劳。
“什么小妹妹?我是你姥姥!”女孩瘦小的身形站在石头上,声音尖细,神色却有股凛然之威。虚竹吃了一惊,还是很善良地笑着,让这“小妹妹”被乱开玩笑,结果惹恼了她,被她在光头上劈劈啪啪一阵猛拍。姥姥年级虽大,火气可不小,看见虚竹手上的逍遥派指环,以为他是偷的,登时大怒,气得大口大口呼吸,身体一起一伏的。
她当然不是一个小孩子!
她的眼神,带着高傲和冷酷,望向虚竹的时候,始终居高临下。虚竹期期艾艾地对她说了无涯子的死讯,她眼中突然迸出泪来,扑过去抓着虚竹的手,狠狠盯着那个指环,目光如火。
姥姥是高傲的,她看着虚竹、看着乌老大、提到少林派的时候,斜眼撇嘴,满是不屑,高手宗师,理当如是。
姥姥是痴情的,说起无涯子,她的眼神会变得温柔,听说他的死讯,清澈的孩子的眼睛里,泪水滚来滚去。
她的爱与她的恨一样强烈,那副貌似李秋水的美女画像激起了她的愤怒,破口大骂“贱人!”,恶狠狠的眼神里似乎要喷出烈火把那画像上的美女化为灰烬,咬牙切齿的模样更似要把人生吞活剥了。
姥姥练的功夫好厉害,也好恐怖!“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练功的姿势倒甚有气魄:端坐石上,双手在胸前画出圆形,而后,指向天空,俨然不服天地拘管的意思。可是她练功必须吸生血,虚竹发松球打死一个人,她立即扑上去对着那人的伤口吸起来,待到抬起头来时,看她口边满是鲜红的血渍,此时她微微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森森,舌头伸出在唇边一舔——哇!吸血鬼啊!
至于第二天咬那头小鹿,就更邪门了,她抚摸着小鹿的头劲,笑得相当温柔天真,可是忽然之间,她抱住小鹿的颈子,猛地一口咬下去,直到小鹿倒在地下挣扎抽搐,她才放手,还是嘴边沾满鲜血,舌头津津有味地舔着嘴唇,似乎意犹未尽,我看着她的模样,不禁打了十几个寒战。
姥姥的脾气很暴躁啊,常常被气得呼吸不匀。虚竹“笨”得学不好功夫,她出口就骂“笨蛋”;虚竹小心翼翼地提一点建议(尽管主意不怎么高明),她斜之以眼,嗤之以鼻;虚竹的光头更成了重灾区,往往一言不对,便劈哩啪啦,巴掌栗凿齐上,也不知道虚竹的头上起没起包。虚竹是个老实人,挨了打,也不生气,只捂着脑袋啊哟两声,对童老恭敬畏惧还是一如既往。
姥姥对虚竹的恭敬很满意了,所以她要教他武功,当然,方式不会很温柔,她老人家还是肝火旺盛,动不动就一顿大打大骂。不过她教得也相当尽心,骂归骂打归打还是坚持不懈地讲解逍遥派武功的妙理。“天山折梅手”的武功设计极好,动作简洁流畅、优美洒脱,颇有行云流水的韵致,舒畅双手纤小,高虎十指修长,使起这套功夫来,当真是美不胜收。
记得有人这样评价舒畅:“她不是在演天山童姥,她根本是被天山童姥的鬼上了身”,的是确论!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造型如此难看,在这种种不利条件之下,为我们奉献上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天山童姥,其难度尤超过胡军塑造萧峰。《天龙八部》众多美女,论起演技,舒畅当为第一。
而且,她也很美呢!造型虽然丑,可是细细看来,清秀依然。尤其是教虚竹练功小有所成时,得意的灿然一笑,恍惚间,有如一朵初开的小花。
虚竹也很可爱,他说话吞吞吐吐,行事瞻前顾后,别人欺负了他他也不生气,一样对他们笑,劝他们别动那么大火,有时侯觉得他为人真挺软绵绵的。可是他也善良、虔诚、有正义感,他不知道童姥是谁,但是一帮人要伤害一个小女孩,他就会立即冲出去救人;他听到女孩自称“姥姥”,吓得眼睛瞪得溜圆,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可是还不忍心说出自己的怀疑(“一个千年老女鬼附在小女孩的身上了”);他用松球打死了追兵,自己先大叫一声,扎煞着手开始唠唠叨叨地忏悔;他连小鹿山鸡的生命也珍惜,本来,知道了童姥的真面目,他已经很坚决地转身想走,却因为要救山上生灵的性命,又坚决地留在了童姥身边。
最有趣的一幕还要数乌老大追上山来时,童姥让虚竹捡一把松球扔他,虚竹依言抄起一块大板砖(哦!是石头),摆好了十足的架子,临了悄悄地凑到童姥身边问:“姥姥,扔他干嘛不用石头?”(注意他的表情:两眼老往边上溜,神色不定,有点鬼头鬼脑——心虚害怕了吧?),结果吃了童姥一个大白眼:“你不是说不杀生吗?”
这段对话看得人狂笑不已,台词、两个人的表演,加上乌老大的帮腔,都是妙绝。
这一集有个问题:童姥的声音。按照书上的说法,无论她面貌是老是少,声音一直都是九十老妪的苍老嗓子的,而电视上给改成了“声随面貌改”,长多大声音就变成多大年纪,这样改也是可以的。但是乌老大后来说“我听过你的声音”,及童姥说自己被抓后装哑巴是因为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听过她说话,怕被认出声音来,这就不对了。因为该时童姥的的声音还是尖尖细细的童音,和乌老大等人上峰参见时所听到的老太婆声音完全不同(以前的“返老还童”期间,她不可能允许这些人上峰打扰的),她实在没有道理害怕别人会认出她的声音啊。
这一集的最后时刻,李秋水出现了,松林间山风吹拂,白衣飘飘,表情甚酷,大有神仙之态。
当然,她她最美的镜头,还不是这里。
第二十七集
李秋水的容貌,显然是经过美化的,她脸上被童姥划出的“井”字形剑痕掩盖在了一小块面具下面,若她自己不伸手揭开,谁也看不到,导演很明白大家喜欢看美女的心思,所以宁失其真,不失其美。
确实,这样一改,李秋水美极了。
她带着冷冷的微笑站立在山风里,乌发如云,白衣胜雪,衣袂、发丝在风中飞舞着,飘飘然若有凌云之态,映衬在她背后的,是明净的蔚蓝色长空和壮丽巍峨的玉龙雪山--端严、高贵、冷艳,好似传说中的雪山女神。
其实谢雨欣本人虽然漂亮,也绝没有这么美法,是这画面这景色这服装摄影的共同作用,把一个平常的漂亮女子变成了神。
童姥眼中流露出又恨又怕的神色,催着虚竹快走,虚竹一来不相信容貌美丽、说话有礼的李秋水会是坏人(在他心目中,可能童姥还要更可怕些),二来李秋水如影随形,他也甩不脱。童姥看逃是逃不掉,只好把大拇指上的掌门指环亮了出来,神情傲慢,摆出了十足的掌门架子,话里话外不离“无涯子师弟”,想借此刺激李秋水。但是实际上,她这是色厉内荏。
李秋水怒火中烧,索性撕破了脸,一出手,快如闪电地削断了童姥的手指、打断了她腿,童姥的断指落在地上,鲜血淋漓,情景极为残忍。李秋水捡起指环,拈在手里细细地看,微微冷笑着,居高临下地瞥着童姥,说话依然不急不慢、温和有礼,气定神闲的样子真让人想不到她刚刚干了些什么。
虚竹的正义感被空前激发起来:“同门姐妹,你怎么如此残忍!”,正面指斥李秋水,他凛然无畏。
李秋水揭下脸上的面具,把丑陋的疤痕展示在虚竹眼前,童姥也大声揭发了李秋水害得她终身不能长大的罪行--两个人连环报复,真说不清是谁作恶在先。虚竹望望这个望望那个,神色阴晴不定,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李秋水用一种非常“温柔”非常“关怀”的口气叫童姥吃下两颗“九转熊蛇丸”--其实其中一颗是“断筋腐骨丸”。我倒真是佩服她!要害人了,脸上还这么斯文,想想都觉得有点毛骨悚然。童姥又恨又怕,破口大骂,吼着叫虚竹快杀了自己。虚竹不敢杀人,迟疑着踌躇不前,却也不愿意让李秋水伤害童姥,瞅冷子背起童姥,飞也似地逃了开去。
逃不了几步,李秋水就“倏”地一下子,鬼魅一样地出现在他面前,大叫一声,回头再跑,还是如此,反反复复好几次,李秋水依然如影随形,有几次他甚至差点和她正面相撞!情势之糟糕,可谓无以复加了。
走投无路之下,虚竹背着童姥跳下了悬崖,竟被松树接住得以不死。--这个情节是改过的,一样是落崖不死,小说上他们落下的地方正好是“万仙大会”的集会地点,慕容复没来得及看清落下的是什么东西,就不得不用“斗转星移”之术把直落的力道改为横飞,后段育又在他们冲过来时以“凌波微步”承受力道,并慢慢将这股巨力化解。这种写法既照应了前文,又让那两位有了再次展示功夫的机会,删掉了虽然无关大局,却少了些趣味,挺可惜的。
西夏皇宫的冰窖藏冰较少,只堆了薄薄两三道冰墙,不过童姥带虚竹在透明的冰墙夹成的通道中行走时,还是给了我一种仿佛身在梦幻的感觉——光线幽蓝,明暗不定,两个人擎着小小的火折边走边说,声音在空空的冰窖中回荡着,好象到了另一个世界。
虚竹的向佛之心受到了“试炼”。
童姥完全无法忍受会有人不遵从她的命令,而她的威权却在虚竹身上碰了软钉子,这使她恨恨不已。她大吼大叫地向虚竹灌输的“强权即真理”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观点被虚竹闭着眼睛喃喃呐呐地念着经就驳倒了,她点倒虚竹,龇着白森森的牙齿,发誓要破他的荤戒。她揪住他的脖子硬是把鹤血往他嘴里灌。虚竹无奈之中被灌了一肚子血,无辜的眼睛里满是痛苦,泪水从眼角悄悄流下,很是可怜。
然而他还是不屈服!“虽然破戒,却非小僧本愿,这不能算的!”声音软软地,却有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童姥的威权到了他这里,竟然一无作用,气得直眉瞪眼,也更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他自己破戒。
于是改而为诱,放了虚竹却不给他弄素菜吃,把各种各样美味的荤菜放在饿坏了的虚竹面前,而虚竹——尽管他要“吃豆腐”(搞笑台词啊!哈哈!)的要求没有得到满足,童姥在旁边却是一边吃一边咂嘴,大大地显示了那些荤菜的美味,他自己也瞟了那些荤菜几眼,偷偷咽了点唾沫——但是最终,他还是很坚定地闭上了眼,宁可挨饿也不破戒吃荤。惹得童姥大火腾腾冒起,跳起来再次把他点倒,将荤菜塞进他嘴里。此时虚竹仍是一副听天由命的蔫样子,童姥则气势汹汹,表情比以前更加夸张,甚至有点咬人的意思——而实际上,这一阵赢的人是虚竹!童姥的愤怒,其实是由于自己的力量无法使对方屈服,气急败坏虚火上升而已。
可是,姥姥岂是那么容易就被打败的?
食欲无法动摇虚竹的向佛之心,那么“食、色,性也”中的另一条怎样?果然,当诱惑由美食换为美女时,虚竹举白旗了。
“冰窖奇缘”这一段,导演的处理有三级之嫌,画面光线太亮,基本上能看清楚人脸,这还怎么存在两人“不知道他(她)长什么样子”的可能性?梦姑的背部全裸也太挑战电视剧尺度了,而电视台播放时居然一刀不剪,也令人不由得不佩服大陆电视审查尺度之宽大。(奇怪的是这个镜头不作删减,“这小孩强凶霸道真像契丹人”这句台词倒给改了,看来是娱乐尺度不妨其宽,而政治尺度是宁紧勿松啊!)
虚竹初得艳遇,乍惊乍喜、诚惶诚恐,和梦姑两人情话绵绵。童姥盘膝端坐一旁,看似入定,其实在竖着耳朵听动静,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而残酷的微笑——说实话,她用这种手段引人破戒,我总觉得除了好胜心外,还有些变态的意思,看小说时,我就如此想了。
清醒之后的虚竹被童姥一阵冷嘲,羞愧难当,一头撞上冰块,虽然没撞死,也皮破血流了。可是给童姥一拉一骂,他忽然又想起“梦姑”,一时犹豫起来,这下子牵牵延延,也就舍不得死了。淫戒既破,荤戒守不守也没了意义,虚竹破罐子破摔,干脆抓起一块肉就大口啃下去,只是他吃肉的样子,与其说是在吃肉,倒不如说像是在吃药——很苦很苦的药,嚼着嚼着,会忽然停住,然后,怔怔地,掉下泪来。
童姥大功告成,志得意满地哈哈大笑,冰窖里充满了她的狂笑声。
此后的时光虚竹是快乐的,心中没了戒律的束缚,他更加投入地享受这场艳遇——或者说,爱情。从单纯的满足生理需要而产生深刻的感情,这样的事有没有?古代的小说上,很多很多。
而我,半信半疑。
高虎很瘦,不过身材匀称修长,很奇怪地惹人怜爱,无辜的眼神柔软的言语和长长的手指......不帅,但非常可爱。有人说他很性感,我相信,这是真的。
李秋水在结尾处再度出现,一身黑色纱衣,和黑色的长发一起在夜风中飘着,神情冷冷地。“师姐、师姐......”阴恻恻的声音被风送到四面八方,传入地下深处的冰窖里。
如果说,白衣李秋水如同女神,冷艳、高贵,那么,黑衣李秋水就像鬼魅,神秘、妖冶,而两者的共同之处,就是她从来不会让人感觉到丝毫的暖意。
第二十八集
“师姐、师姐......”李秋水阴恻恻的声音飘进冰窖,一丝一缕地传进两人的耳朵里。虚竹慌了神,坐下站起站起坐下,脑袋东摇西晃,好象屁股底下被点了把火似地。童姥倒还沉得住气,闭目端坐一动不动。虚竹急急忙忙地向她报告:“姥姥......她她她......”,童姥微微睁开眼睛冷笑了一下,告诉虚竹李秋水并没有真的找来,只不过是用“传音搜魂大法”乱她心神而已。
知道是知道的,可是她的涵养功夫,一碰到李秋水的蓄意挑拨就败下阵来——李秋水忽然娇语呢喃起来,说来说去,句句不离她和无涯子的情话。这下子可捅到童姥的伤疤了,她虽然还是闭着眼睛坐着,呼吸却越来越急促起来,脸上出现了十分愤慨的神色。“臭婆娘!你好不要脸!”终于,她猛地睁大了眼睛,爆发出一阵怒吼来。
骂完一句后,姥姥开始反击,她大声说着“无涯子师弟”是如何爱自己,还画了一幅自己的画像收在身边,她一边狂笑一边述说,眼睛里放出的光芒白亮亮地怕人,嘴边挂着残忍又得意的笑,好象发了疯一般。
轰然一声,冰窖的石门洞开,李秋水闯进来了。
两个争斗了几十年的女人,就这么面对面地站着,望着对方的脸,冷冷地,眼睛里闪着仇恨的光。
未动手先斗嘴,两人都气急败坏地揭着对方的短,童姥骂李秋水“不知羞耻”,李秋水骂童姥“不人不鬼”。童姥直眉瞪眼,张牙露齿,表情疯狂、野蛮,李秋水面带冷笑,说话不咸不淡,显得阴冷、险毒。
两人之间的仇恨太深了,虚竹这个不愿意她们任何一个人受到伤害的善良人,也只得缩在冰墙后面,挠头拨拉手指,无计可施。
一场生死大战展开了。
两个人使出了浑身解数,打得惊天动地。冰窖中巨大的声音砰砰作响,光线忽明忽暗,有如在打着一个又一个霹雳。童姥一招占了上风,得意地翘起一条腿,挑衅地“嘿嘿”冷笑着,让李秋水评评她的功力如何;而李秋水趁她得意之际疏了防范,一招偷袭又抢到了优势,便也冷笑着把口头上的便宜一并奉还!
童姥遇险,虚竹不能再缩了,出手制止李秋水的攻击,而后,童姥一声断喝:“第六种法门,出掌!”,他便不假思索地使出了化解生死符的第六种法门,一掌拍了出去,李秋水猝不及防,吃了一亏,大惊之下,又陷于被动。
童姥高兴坏了,李秋水问她虚竹的身份,她半恶作剧地给虚竹戴了顶“粉面郎君武潘安,中原武林第一风流浪子”的帽子,惹得李秋水也跟着糊里糊涂地叫起“梦郎”来,虚竹缩在冰墙后面心理活动不断:“啊?我只是个丑和尚,哪里是什么风流郎子了?姥姥真是说笑了。”“哎哟,我和梦姑说的话是不是被姥姥听去啦?哎哟,这怎么行呢......”心里嘀咕,脸上也是小怪相层出不穷,一会儿羞涩、一会儿紧张、挠头摸脸皱眉扁嘴,眼光闪闪烁烁的,没有人在他面前,他倒还像在躲闪着什么——心虚的样子实在好笑!
不过,当童姥问他:“你还想不想你的梦姑”的时候,他迅速地将头一伸,答道:“想的!”,然后又迅速地把头缩了回去。
虚竹虽然羞涩木讷,对自己心中的情感,他是诚实的!
童姥欲“乘胜追击”,取了李秋水的性命,虚竹却又在横里窜出来,挡住了童姥的雷霆一击。
童姥气坏了,破口大骂虚竹“忘恩负义”,而虚竹——
“我不愿别人伤害姥姥,也不愿姥姥伤害别人”
“二位念在同门姐妹份上,两下罢斗罢!”
虎狼屯于阶陛,尚谈因果,我是该感动于他的善良呢,还是嘲笑他的迂腐?
他的话全无效用,那两个师姐妹还在拼命狠斗,使出种种绝招互相攻击着,暗蓝的冰窖里,霹雳声声,冰屑四溅。
童姥“疏忽”了一下,中了李秋水致命的一掌,鲜血狂喷,死了。
虚竹惨叫一声“姥姥”,扑上去放声大哭,泪水流了满脸——毕竟,多日相处,童姥虽然粗暴,却给了虚竹许多恩惠,以虚竹之真情,能不为她的去世而痛哭?
晃亮了火折,李秋水走近童姥的身边。
鹤发苍颜!不久前还是外貌如童的天山童姥,现在恢复了她九十二岁的真实模样。
一瞬间,年华老去。
而深仇还没有解——或者说,多年的纠缠使李秋水对她的对手保持了极高的警惕性罢,她竟然对着童姥的尸体下手了!
虚竹真正愤怒了,“她已经死啦!你怎么还不放过她,同门姐妹,如此狠心!”——他冲着李秋水大吼,摆出一副要拼死保护童姥遗体的架式,没有畏惧、没有犹豫,一腔正气的虚竹,看来竟也凛然。
李秋水怎地此刻仍然叫他“梦郎”,点了灯以后,她应该能看清这个“中原武林第一风流浪子”到底是谁了,怎么一点也不惊讶、不感到好笑?编剧疏忽了吧?
童姥忽然睁开了眼睛,眸子里射出一道令人胆寒的光,人像箭一样地窜了出去,一时没反应过来的李秋水被她狠狠地击了一掌。
她仰天大笑,冰窖里又充满了她魔鬼般的笑声。
烛台翻了、起火了,藏冰融化成洪水,淹没了身受重伤却仍然缠都不休的两人,以及无缘无故搅进来的虚竹。
生死关头两个人还在斗,这回变成了比拼“谁先死”,两个人气喘吁续还隔着虚竹都内力,倒霉的虚竹作了两人内力的“导体”被夹在中间动弹不得,端的是苦不堪言。
好在大火很快熄灭了,流下来的水结成了冰,李秋水、童姥伤重昏迷了,虚竹却因祸得福,将她们两人的内力都吸进了自己体内——好人还是有好报啊。
虚竹把两人带出皇宫,带到旷野,为了怕她们醒来再斗,索性坐在旁边看着。果然,她们一恢复意识,便又你撕我拽地缠在了一起,;两人都是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对方生吞活剥的模样。不过虚竹现在的武功,足可以制止她们的争斗了。纠缠间无涯子的那幅画落地,李秋水和童姥一个要看一个坚决不让,都声称这幅画画的是自己(其实童姥和李秋水都以为这幅画上的是李秋水),两个人喘气都不匀实了,还在你一句我一句地对骂不停。
童姥笑着,抖着手,摸出一个铁管让虚竹弹上天,招来手下。在匆匆赶来的余婆(天啊!顶多三十来岁的美女都成“婆”了,《天龙》真是奢侈啊!)等人面前,她确立了虚竹的“灵鹫宫主人”地位。她现在的样子,衰老而疲惫,但是那身姿那话声中,仍然饱含着唯我独尊的气度威严。
虚竹自然又是慌慌张张地一阵推辞,不过童姥在一边逼着,余婆等人在地上跪着,无可奈何,再当一次大头吧。
“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哈哈!哈哈!哈哈!——”
展开了画卷,本想将它撕烂,然而——
她大笑,喜悦地大笑,可是这笑声啊,为什么又像是呜咽?
一口多年未解的怨气松了,童姥垂下白发苍苍的头,真的一瞑不视。
刚刚才“死”了的李秋水却又爬了起来——童姥到底死在了她前头,解恨的同时,她是否也会感到空虚?
“是她?是她?是她?”
展开画卷,想要寻找童姥死前大笑的原因,可是——
她大呼,呼声中有惊异、有不解、更多的,是悲怆中的释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争斗了几十年,互相憎恨了几十年,到最后,却发现这不过是一场笑话,作为这一切矛盾的引发点的那个男人,原来心中的最爱,不是她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人!
如果几十年来争夺的焦点都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那么这几十年来的恩怨缠牵,她们是在为谁而悲,为谁而喜呢?
一个的身体永远长不大,一个如花似玉的脸上被划出了深痕,两人都以为伤害了对方就可以得到爱人,却不料她们所伤害的,根本不是真正的“情敌”!
李秋水谈起她和无涯子曾经的甜蜜生活,语气里仍然充满了眷恋,这就是女人!哪怕她再狠、再阴、再视生命如草芥,对自己的爱人,她还是满怀柔情。
(很可惜,在李的回忆里出现的无涯子又老又糟,根本无法让人信服这样一个人能让两大美女为他争夺了几十年,天晓得导演为什么不找一个年轻帅哥来客串几分钟。真是个失误!)
爬过去,握住童姥的手
“师姐,我们都被他骗了”
望着她苍老的容颜凄然一笑,瞑目而绝!几十年的嫉妒、争斗、伤害,在这一笑间化作云烟!
同一笑,到头万事俱空。
若她们回头看自己的一生,会不会觉得空空如也?
第二十九集
三集天山童姥的故事,仿佛是发生在另一个世界的传奇,带有丝丝的魔幻色彩,连主人公虚竹夹杂其间,也染上了某种飘在空中的神秘,而她死以后,一切就又被慢慢拉回了尘世。
缥缈峰灵鹫宫,凌云而立的宫殿本来是个与世隔绝的仙境,克现在童姥不在了,那些江湖豪客攻进来了,缥缈峰成了杀人场,宫中姐妹,死伤枕籍——于群豪来说,这是他们报复童姥和灵鹫宫多年的欺压虐待,于宫中的女子来说,这却是一场她们被动卷入的浩劫。
“接天桥”锁链已断,桥两断是峭壁悬崖,山石嶙峋如劈如削,中间横亘深渊,云封雾锁深不见底,而虚竹纵身飞起,将沉未沉之际挥出手中断链钩住对面锁桥,稍一借力,轻飘飘有若御风般飞落崖头,轻功之佳妙,令人赏心悦目。
灵鹫宫中已是一片混乱,那些人对付宫中女子,手段残忍,暴民比之暴君,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一种东西。段誉在旁边看得愤愤不平,但他的阻止却起不了效果,王语嫣也有不忍之色,不过慕容复既没有说话,她也就没敢开口。乌老大捡到童姥的断腿(BUG!电视剧里童姥的腿只是被打残,却并没有从身上分离出去),得意洋洋地宣布童姥死了,大家一阵闹哄哄地高兴,等到虚竹一个松球打进来,乌老大大叫一声:“童姥”,下面的人群立刻便像老鼠窝里浇了滚油,大堆的人没有方向感地乱窜起来,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这帮人能成得甚事?
虚竹进门后,还是那副畏畏缩缩、老实窝囊的样子,半点也不像个“高手”——不过顺便赞一个:咱家虚竹自从头发长出来以后,真的很帅呢——一众“豪士”看到安全,又都活跃起来,七嘴八舌逼问虚竹童姥的情况。我们的虚竹便结结巴巴地,三句话夹一声叹气地,双手不时合十地,把童姥和李秋水同归于尽的事讲了,末了还大加感叹:“唉!人生如梦幻泡影......阿弥陀佛!”
到底还是和尚本色,到哪里都不忘了念佛!
那位剑神同志真是自信膨胀,很酷地揪住虚竹,“代表”大家问他童姥的遗言,就差没说“你不老实交代就一定完蛋”了。
虚竹于是老实交代(咳嗽一声,调整一下表情):姥姥......她最后说:不是她!不是她!不是她!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话时眼睛往一起凑,鼻子往上皱,嘴巴成很夸张的长圆形,声调又高又夸张,样子极为滑稽。
下面某位老兄被他这段糊里糊涂的话搞火了,跑上来瞪着眼大喝:“什么他妈的不是她哈哈哈?”
看到此处,即欲不笑,已不可得——虚竹说话时,电视屏幕上已不知被喷了多少茶茶水水,经这位老兄再这么一加强效果,笑神经麻木的人也要破颜了!
虚竹的妙状还有不少,比如,当剑神问他“除了不是她和大笑三声外童姥还说了什么”时,他脸上忽现娇羞忸怩之色,吞吞吐吐地挤出来一句:“嗯......这个不好说......”(其实是因为童姥当时说要指点他找”梦姑,他想起情人来了);再比如,剑神以为他看上了王语嫣,想显示自己的威信,说要提他夺了王姑娘,他“这个......那个......”哼叽了好一会儿,双手乱摇表示“误会”,却一句清楚的整话也说不出来——也是那位剑神同志根本不屑一听吧?——于是终于没阻止得了剑神强拉王语嫣。
段誉侧身滑过,挡住了圈向王姑娘的剑,自己的胳膊上被开了个大口子,一惊之下,居然晕了,可谓是有护花之心,无英雄之胆了。王语嫣为他一哭,眼泪像珍珠似的纷纷落下,段誉这时的表情,只有“受宠若惊”四字可以形容。你看他虽然吓得连说话都有气无力,可一看到王姑娘为自己而落的眼泪,兴奋得呀——连眉毛都要笑出声来了。
剑神又要攻击段誉,虚竹轻描淡写地便夺去了他手中长剑——轻描淡写得连两人自己都搞不清楚怎么回事,虚竹占了上风,还连声道歉,结果使得剑神同志对自己的武功自信依然,还那么大模大样地包揽事情,让别人听他的话。待到虚竹的真本领一出,便只余目瞪口呆、满面羞惭!
一切坐井观天者,请以“剑神”为戒!
这集的结构其实不好,在灵鹫宫内气氛正紧张之际,无缘无故加插余婆等人怎样从铁锁桥上越过深渊的镜头,以及打断好端端的故事进程,让包不同等和灵鹫诸女砍砍杀杀,这些东西相当浪费时间,而且使气氛沉闷结构松弛,看得人打呵欠。不过美女还是多,梅兰竹菊虽然只剩梅竹,这对双胞胎小姐妹倒真是玉雪可爱,余婆姿色也很出众,其他诸女无一丑陋,小和尚做得她们的主人,每日里眼福不浅哪!呵呵!
虚竹帮助三十六洞七十二岛的人治病,赢得他们的衷心爱戴,一天戾气化作祥和,段誉代行“惩罚”,也是罚简刑轻,这两人的善良仁爱,真是如出一辙,难怪他们后来能成为知心兄弟。慕容复收买人心不成,昂然而去,倒也没有倒了外面的架子。虚竹想留客,但还是结结巴巴说不好话,反挨了包不同一顿奚落,急得直抓脑袋。段誉不由自主地跟上去几步,但由于刚才包不同说虚竹的话太重,使他联想到了自己,那脚步,便停滞了下来。
慕容复出门后和王语嫣的争吵,可以看作他吃醋的表现,从这件事看来,则慕容复对表妹,并不是完全不在乎呢。而小王姑娘此时为段誉所的那几句好话,也证明了她还是知恩图报的,比书上那个一直不以段誉为意的“神仙姐姐”,要可爱一些。
“唉——”虚竹一声长叹。
“唉——”段誉跟着一声长叹。
“唉——”两人同时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同时一声长叹。
眯着小眼,嘟着小嘴,右手捧着腮帮子,虚竹满腹心事,若有所思。
皱着眉,嘟着小嘴,右手捧住腮帮子,段誉满怀惆怅,若有所思。
两个人的表情、动作,完全一样!后来喝起酒来,你一碗我一碗,互相倾诉心事,互相都不知道他们所说的女子根本不是一个人,却说得十分投机。虚竹谈起“梦姑”,固然是边害羞边深情向往,段誉说起他心目中的神仙,也是两眼放光,面带痴笑,一副魂游天外的表情。平时都是粘粘糊糊的个性,此时倒都豪爽起来,酒也喝了,兄弟也拜了,还顺便捎带了根本不在场的萧峰。
最后他们都喝得醉态可掬,站起身来歪歪倒倒,想伸手互相扶持一把,却是踉跄着携手倒在地上,哈哈大笑。
这才叫做“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呢!
第三十集
周期性松弛的《天龙八部》,又到了“泄气”阶段了。
三十集结构比二十九集还散,忽尔段誉虚竹,忽尔慕容复王语嫣,丐帮里游坦之在全冠清鼓动下剪除异己的事也跳出来提上一提,其间种种繁冗,难以细述。尤其是在段誉下山后,铺排了一段灵鹫宫众女在余婆的带领下操练武艺的情节,还有虚竹回少林寺一路上吃饭住店等等,不知道对情节发展和气氛渲染有什么好处,纯是浪费镜头!
不过,这集也还是有不少令人精神一振的闪光点的:
虚竹和段誉的结拜,两个人都是喝得醉眼迷离,歪歪倒倒的,说话也短了舌头,可是段誉提起他的“大哥”时,一脸钦慕,双眼发亮,说话声音也大了,把身边的虚竹给感染得结拜也要把不在场的萧峰拜在其中——萧峰这人的人格魅力,真是何处无之。第二天虚竹酒醒,梅竹二剑上来服侍,他赫然发现自己没穿衣服,吓得“啊”的大叫一声,缩进被子里面,战战兢兢地嚷着让两女离开,然后“哎呀、哎呀”地叹气不停,仿佛做了多大的错事。
梅剑竹剑眨巴眨巴大眼睛,哭了:“主人一定是嫌弃我们,不要我们了!呜——”
虚竹傻眼了,他可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女孩子的眼泪有时侯比天山童姥的武功杀伤力还大!“不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哎呀......我真不是这个意思......”他慌得要跳出被外劝告她们,才站起就发现自己只穿了个短裤,“忽”地一下又缩回被里,但仍然是十分焦急地、辞不达意地辩解,手忙脚乱地让二女“不要误会”,这个没尊严的主人,倒真是很可爱呢。
所以,他剃光了头发要再上少林重做和尚的时候,全宫的女子(尤其是梅竹二剑)才会那么依依不舍——这不是单纯的对主人的忠心,更多的是对一个善良的朋友的关怀啊!
慕容复拿到了西夏招亲的榜文,决心要去做西夏的驸马,于是,他便要把王语嫣哄回苏州去。所说的理由,却是自己太爱她、太在乎她了,以至于不能忍受她对段誉好,而为了她的安全考虑,要将她送回苏州。对他的话,王语嫣是深信不疑的,听他说对自己发脾气是因为太在乎自己,蒙着一层忧郁的美丽的脸上绽开了一丝笑容,羞怯而甜蜜。
虽然王这个人不是个讨喜的角色,但是看到她为一个谎言而兴高采烈的时候,谁又能不同情她的单纯和痴心呢?
至少我看到此处时,是暗暗地为她叹息了一声的。
萧峰!萧峰又出现了!黄尘官道,卷地风来,十几骑马蹄声隆隆,旋风般驰出,拦住一名丐帮弟子——萧峰!萧峰!离别了将近十集以后,他终于又出现在眼前了。不知道怎么了,我心里立刻“轰”地涌上了一股热流!其实这一集他也就出现了一小会儿,可也就是这一小会儿,把我从昏昏欲睡的状态中拉了出来,重新坐直,认真看戏。——从来没有在看同一个电视剧的时候,对其中一个主角如此记恋过。天山童姥那三集,使我暂时没有想起他,而他出现的这短短一瞬才使我相信:《天龙八部》的世界,毕竟属于萧峰。
这一集中,最令人精神振奋的时刻,怕就是萧峰出场这几十秒了吧?
回到少林寺的虚竹,被发配到菜园子“劳改”。管菜园子的缘根和尚,是这部《天龙》里最出色的龙套之一。虚竹初来时,他大喇喇地躺在竹椅上问话,待虚竹说自己“犯戒甚多,一言难尽”时,他一翻身坐起来,眼珠贼亮地“诱供”,从“偷吃荤腥”一直推理到“想娘们”,虚竹每说一件,他脸上的喜色就多一分,最后虚竹终于说出“犯过淫戒”,缘根脸上的那表情,活象一只嗅到了老鼠味道的猫!他大骂虚竹,有多少是出于“义愤”?又有多少是出于羡慕和妒忌?我想后者的成分,要比前者大得多了。
缘根的脸是帘子脸,说卷起就卷起说放下就放下。虚竹说自己杀过人,他一脸的怒色立刻收敛为谦恭,嘴里的称呼也从“小和尚”升格为“师弟”;虚竹说自己的少林武功全被废了,缘根立刻显出一丝窃喜,不过为安全计,他还是小心翼翼地“建议”“师弟”戴上镣铐;等到虚竹手脚都铐上了,经他确认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以后,他的脸立刻“呱嗒”放下,拉得比驴脸还要长,破口大骂“贼秃”,抄起大棍子劈头盖脸地打向虚竹,借以发泄自己“空活这么大年岁,什么滋味都没尝过”的郁闷之情。
他那首“妹子的脚,尖又小......”的小调令人喷饭,想必很多人对此也是印象深刻罢?
第三十一集
梅剑竹剑半路上截住缘根,将他痛打一顿,这下子他可不敢再对虚竹造次了。第二天一看到虚竹,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口里的称呼,从“贼和尚、懒秃”立马升格为“师兄”,活也不让虚竹干了,还主动出主意,大包大揽地要给虚竹喝酒吃肉甚至放他“下山找乐”,前倨后恭的嘴脸令人忍俊不禁。尤其是,他这次真真是以小人之心度了虚竹的君子之腹,人家明明是来真心忏悔的,他却以为虚竹还时刻不忘“大鱼大肉、烂醉如泥的淫乐”,所有的马屁都拍到了空处。面对他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虚竹搞了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唯唯诺诺着推辞他的“好心”,一听到缘根的馊主意立即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地念,可见悔过之心,虔诚无比。
前面法号声呜呜响起,少林寺集合僧众了。
喔!他们的集合地点可真有创意!不是像原著那样在大殿里了,而是在一片青碧的群山之间,天高云淡,方丈坐在一块巨大的、压水而立的岩石上面,其余僧人散落四周,石下清溪潺潺,背后一片巍峨的崖壁,壁上书一个巨大的红色“佛”字,整个场景既优美空灵,又极有禅意,如此妙思,不知剧组从哪里想来?
原著里的关于天竺僧人哲罗星、波罗星来少林偷经,哲罗星被扣押,波罗星带了五台等庙的一批和尚上少林“讨说法”顺便偷绝技的情节完全没有了,这个删戏删得好!看原著看这段情节时,我真是感觉如坐针毡,总是不停地想往后面翻,事实上,该情节除了让鸠摩智的闯少林显得更加“有理由”,更虚伪一些外,别无作用。而电视里,横竖鸠摩智的“高僧”假面具一早就给撕下来了,则这段情节就根本没有了存在的必要。
鸠摩智来少林的气派,比他上天龙寺的时候差不少,不过还是挺先声夺人的,飞身而下,如神兵天将般降临在少林众僧面前,满脸倨傲的神色,眼睛都似乎只望着天空,一开口,便说少林寺七十二绝技不怎么样,而他自己就是一身兼通这七十二绝技的人!
没有了小说上“脸上宝光流动,使人一见便生仰慕之心”和满嘴佛法、舌灿莲花的种种画皮,这个鸠摩智,一上来就给人一种凶狠霸道、蛮不讲理的感觉,他对“天下第一”的贪欲,赤裸裸地暴露在所有人面前,中间,没有一丝遮掩的轻纱。
可是他的武功是真高,他用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几种功夫,与少林寺最精通这几种功夫的人——包括玄慈方丈——对招,均取得了胜利,“少林寺既然浪得虚名,便请各位高僧就此散了罢!哈哈哈......”他仰天大笑,志得意满。
少林寺众僧面面相觑,每个人都是一副又愤懑又无计可施的神态。
而这个时候,虚竹充当了力挽狂澜的角色。
“你......你使的不是佛门武功......”,突如其来地,虚竹从一大群沉默的少林寺低辈僧人中间冒了出来,直指鸠摩智的练门,不过,他虽然很勇敢地站出来了,其说话的底气却还是不足,结结巴巴地,倒好象自己理亏一样。
还好,真正动起手来的时候,虚竹还是不含糊的。
这一段的武打设计真是精彩,尤其是“拈花指”,只见虚竹将五指张开,掌心向下,手腕轻轻转动,手指随着手腕的转动而轻轻拈起,形成一股气漩,地下一片落叶被气漩带起,如蝴蝶般飘飞起来,落入虚竹的指间,而后,他迅速无伦地将两指轻轻一弹,动作轻柔,力道却很凌厉。这一股凌厉的力道弹上铜钟,发出“当”的一下明亮的声音。整个动作柔和优美,一气呵成,加上高虎的手指是那么的修长漂亮,表情是那么和蔼谦恭,使出来这一招“拈花指”的虚竹,真像是佛座前拈花微笑的迦叶尊者!
虚竹与鸠摩智在那写着巨大的“佛”字的山壁上打斗,掌影飞舞,翩翩似蝶,身形如燕轻盈,如鹰矫捷,给逍遥派的武功设计,确实做到了“逍遥”二字,非常漂亮!
鸠摩智想一人单挑少林的野心被虚竹打了下去,可是少林寺仍然很不平静,一批一批的江湖人马,都涌到这个天下武术的发源地来了。
慕容复来了,“南慕容”的名头响了许久,他势必要在天下英雄大会中,展一展真正的身手。
丁春秋来了,一群徒子徒孙敲锣打鼓地包围着他,他让天下的英雄,都敬服于他的威风之下。摇着羽毛扇,他得意洋洋。
段誉也来了,他来这里,没有任何要与天下英雄试比高的意思,只是王姑娘既然跟着表哥来了,他段誉又怎能不跟着王姑娘?
段正淳来了,当然,他是友好的,他来这里,只是为了寻找儿子。
于是段誉一路大喊着“父亲”连蹦带跳地跑过来,搂住父亲又跳又笑地撒娇,虽然这么大人了还撒娇未免有点“那个”,不过父子之间毫不掩饰的亲情还是让人看了微笑不已。
游坦之带着丐帮的人,簇拥着打扮得像魔教教主一样的阿紫,轰轰隆隆地,也来了。
有了游坦之作后盾,阿紫狂妄得不可一世,公然打出了“星宿派掌门”的旗子,向师父叫板了!
她坐在马上,口口声声叫着“丁春秋,你是本派大弟子,怎么不给师弟们作个表率?”眼睛虽然无光,笑容却灿烂得像初开的花一样。
游坦之代她接受了丁春秋的挑战——他的模样,也太滑稽了,是谁想的?给他弄了个京剧脸谱挂在脸上,不伦不类,还不如老实点按原著给弄个人皮面具呢。
游坦之这个人,是标准的为了爱情什么都可以不要的所谓“痴情种子”,他严格地遵守了“以阿紫的安全为安全,以阿紫的是非为是非,一切以取悦阿紫为最高目的”的纪律,阿紫让他打谁他打谁,而当丁春秋抓住了阿紫让他磕头拜师、去杀玄慈,虽然他本人并不情愿,可是为了阿紫的安全,他的膝盖还是软了下来。
痴情到了这种程度,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唉!这也难说得很了!
段誉好象挺佩服他,但是我可以肯定,他自己绝不会如游坦之一样,为了心上人便没有是非——大理王子,毕竟还有一份正义感和一身傲骨在!
我也可以肯定,无论游为阿紫做过多少,阿紫都是不会喜欢他的——即使没有萧峰,她也是不会喜欢他的。没有女人,会爱上一个对她卑躬屈膝、形同奴隶的男人!
场上的气氛,已经是山雨欲来风满楼了。
他,就快来了罢?
第三十二集
用了星宿派武功和玄慈对敌,游坦之居然占了点上风!
可是丐帮众人不以为荣:“帮主!你该用降龙十八掌!”“帮主,不能用番帮门派的邪门功夫啊!”......他们纷纷鼓躁,每个人都对这个“帮主”很是失望。
游坦之站在空地中央,面具遮住了他的脸,没人能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
而丁春秋得意洋洋:“星宿派神功比降龙十八掌强得多!为什么不用?徒儿,快用星宿派功夫替师夫杀了玄慈方丈!”他大声命令着游坦之,骄横之气,溢于言表。
而——
“谁说星宿派邪功胜过了降龙十八掌?!”
一个雄浑的声音从山下传来!
官道上卷起了一团雷雨云,云中隐隐传来隆隆雷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是十九骑骏马!十九个骑士跨在骏马上,势若旋风般向山上卷来!那领头的骑士,身形高大、威严冷峻,竟如一座大山,扑面而来!
是乔峰!乔峰!乔峰......
仿佛一块巨石投入池塘,激起层层波澜阵阵蛙鸣,场上群豪你喊我叫,鼓噪不休,这个说你害死了我父、那个说你害死了我兄,你申我骂,此起彼伏,大家仗着人多胆壮,一齐拥上前拔刀拔枪,大有把萧峰立斩于马下的劲头。
可是,空自嚷了半日,却无一个出头椽子,敢首先向萧峰发难。
急驰而来的骏马在人潮前忽然停住了,十八骑马同时一声长思往两边一分,萧峰一勒坐下乌骓,越众而出!
群雄气势汹汹,纷杂地叫嚷着,要向萧峰“讨还血债”。
十八位契丹武士“刷”地一声,拔出了弯刀,刃峰在阳光下闪烁着冷冷的光。
挥手止住了跃跃欲动武的手下,萧峰跃下马来,一个人大踏步地向对面的阵中走去。
汹涌的人潮从中间被劈开了,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往两边缩回去.
一步、一步、一步......萧峰在敌人的包围中大步前进,目不斜视,仿佛那些叫嚷喊骂的人并不存在。
摄影机采取了仰拍的镜头,这使他在人丛中显得格外的高大庄严,每一步踏下去,大地都似乎在震颤。他好像希腊神话中的巨人“泰坦”,只要双脚不离开大地,力量就永远也不会枯竭。
群豪嘴里叫嚷地凶,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回缩着,一个人刚想出手攻击,就被他的兄弟拉了回去。
“你不想活啦?”
一个不怕死的人,向萧峰猛然击下一棍。萧峰没有停下步子,头也没回,只用手臂向后轻轻一格,那人顿时连人带棍飞向半空
“姐夫救我!”阿紫尖声大叫。
萧峰略一蹲身,双手同时发力,重重一招“亢龙有悔”拍出,地下立刻腾起了一条巨大的尘龙!这条龙昂首怒啸,直向丁春秋扑去。萧峰合身腾起,人随着那条巨龙,以凌厉无伦之势飞扑过去。在这股强大力道的压迫下,丁春秋不得不侧身避让,同时以阿紫挡在身前,希图借此让萧峰投鼠忌器。
人随掌力到,萧峰把丁春秋逼得松开了阿紫,而后,他迅速地揽住阿紫的腰,飞跃回去,稳稳落在地上。落地之时,阿紫帽子上的深紫色丝带被风带起,轻飘飘地拂过了两人的脸。
紧紧倚着姐夫,阿紫笑得很满足、很甜蜜。
把阿紫交还给她的父母,他算是卸了一副担子,了了一桩心事了。至于阿紫在父母身边却仍然哀唤着“姐夫”要到他身边来的情景,他不是没有看见,只是,已不想再和她继续纠缠了——不过,在他的内心深处,是否有一丝不舍呢?
我不知道。
段誉奔出来了,隔了多日,兄弟相见,两人都是喜溢眉梢。萧峰哈哈大笑着,将自己的生死之交介绍给手下的契丹武士。
而此时,一时被萧峰的气势震慑住了的群豪们又开始喧攘起来,“杀了他”“不能让他活着下少室山!”......七嘴八舌,嘈成一片。丁春秋回过了神,游坦之定下了心,两人一前一后,分别站出来,向萧峰下了挑战书。慕容复他们也在紧张地商量着,包不同、风波恶都是好汉,对萧峰很是钦佩,极力鼓动慕容复帮助萧峰,王语嫣也很希望“北乔峰、南慕容、联手共抗天下英雄”,可是慕容复沉吟一刻,“复国大业”就轻易地占了上风,“岂能为萧峰一人,得罪了天下英雄。”他沉声说道。于是昂然出阵,朗声挑战,全然不顾直到现在,萧峰对他始终没有半分敌意,甚至还很尊敬。
也许,这就是政治人物和性情中人的差别罢。
形势陡然紧张了,连瞎了眼的阿紫也听出来了,“他们是要三个打一个!”,岂止如此?这三个人,哪一个不是以一当十当百的高手?
可是萧峰依然气定神闲!“姓庄的、慕容复、丁老怪,你们三个一齐上吧1我萧峰何惧!”虎吼一声,双掌挟着风雷猛地拍出,迅速无伦地和那三人斗在了一起。一轮急风暴雨的狂攻把三人暂时逼退,他的斗志越发激昂,高呼一声“拿酒来!”,伸手拿过盛酒的皮袋打开塞子仰首而饮,烈酒犹如一股山泉,倾泻而下!
酒,把他的豪兴进一步地激发出来了,“来!大家拿酒,一起喝!”他回到自己带来的众武士中间,在人丛中穿梭,双手箕张,兴高采烈,“给!”“给你!”“给你!”,将挂在马上的酒袋一一摘下扔给众人,酒滴四溅,阳光下,像钻石一样闪烁着。
“兄弟!接着!”又一袋酒,抛给段誉,段誉高高跃起接下,和十八名契丹武士、和萧峰一起,打开塞子,当众痛饮!
人群中,一直有些犹豫的虚竹也被激动了:“大哥,三弟,你们喝酒怎么不叫上我?”
虚竹的突然出现让萧峰惊讶,段誉的介绍让萧峰欣喜,而虚竹在这么危急的时刻挺身而出的勇敢和义气,更让萧峰感动,生平得此热血男儿为知己,于愿族矣。
于是,三人在天下英雄面前对拜八拜,当众结义!
“今日,萧峰与虚竹结为兄弟,此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萧峰大声宣布着誓言,雄浑的声音在天地间回荡。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虚竹、段誉、以及燕云十八骑举起手中的酒袋同声高呼,二十个人的声音,盖住了千百人的喧哗。
“好!那咱们就痛痛快快喝他一场,放手大杀罢!”
“好!痛饮一场!放手大杀!痛饮一场!放手大杀!”二十一个人齐齐呐喊着,同时举袋痛饮,同声哈哈大笑,饮完后各人一起将酒袋掷向空中,袋中余酒,纷落如雨。
打罢!
虚竹首先攻向丁春秋,两人掌影飘忽,身法灵动,却又极为快捷,萧峰见到新结拜的二弟如此好身手,不由得又惊又喜。他自己同时对付慕容复、游坦之二人,出掌力道刚猛,掌风中如带霹雳,打得飞沙走石,二人均很少正撄其锋。慕容复尤其狡猾,用“游龙引凤”将萧锋的掌力一大半带给游坦之承受,自己在那里出工不出力(这些均由王语嫣的内心独白点出,画面上,慕容复打得还是挺飘逸的)。
段誉在众人的保护中被排除在战场之外,而他自己并不愿意独自安全,让大哥二哥承担危险,他脸上渐尖显出坚毅之色,忽然以凌波微步挤出人群,跑去和慕容复捣起乱来。当然,他主动“进攻”的结果,是被慕容复轻轻易易地打倒在地还踏上了一只脚!
“你要死?还是要活?”慕容复狞笑着问,似是威胁,又似带轻蔑。
“死又什么好?当然是活在世界上,比较有味道一点。”段誉转转眼珠子,冷笑一下,似是反问,又似调侃。
转眼去看王语嫣,她表现得挺焦急,不停地对着表哥摇头、使眼色——比书上那位有良心多了,但是,段誉仍然觉得她不是在关心自己。
所以,当慕容复要羞辱他,让他喊自己一百声“亲爷爷”时(我敢肯定,这是他对段誉多日积怨的一个小发作),段誉神色黯然地说了句:“你干么不叫我‘亲爷爷’”。这句话激得慕容复要对他下杀手了,这时候跳出来两个人,一个自然是他老子段正淳,另一个,却是他的“徒弟”岳老三!
南海鳄神跳出来也是有理由的,且看他说:“你奶奶的!他是我师父辈他要是贪生怕死叫了你一声‘亲爷爷’,你岂不是比老子大出(扳手指头)一、二、三......三辈儿了吗?你奶奶的!气死我了!”
他是太重视这个“辈份”了,以至于慕容复用“斗转星移”把段正淳的一漾指力转移到他身上时,他一时忍不住骂了句“你奶......”后面两个字却吃回了肚里,而后自言自语:“你是我师父的老子,不能骂......”云云,真是妙人,可爱煞!可爱煞!
父亲被攻击,使段誉彻底愤怒了,突然之间,他好象变了一个人似地,一跃而起,双手齐点,“六脉神剑”剑气纵横,慕容复渐渐只余了招架之功,没了还手之力。同时,萧峰已经非常斩截地打倒了游坦之,出声指点段誉,让他专用一剑和慕容复斗。
段誉依言改变战法,很快便彻底压制住了慕容复。萧峰在旁边看着,一边为三弟高兴,一边却因目睹了“六脉神剑”的神奇,而想起了一个人——“阿朱,你的担心,我终于明白了。”
微笑,从他的脸上隐去了。
因为王语嫣替表哥求了情,段誉居然在打得间不容发的当口收了招,两手乱摇着大喊“”好了好了!不打了不打了!“,结果已经失败的慕容复恶狠狠地扑上来,想要跟他拼个鱼死网破。没有战斗经验的段誉吓傻了,竟然不知道闪避,当即受了伤。
萧峰大怒,出手拉开段誉,并揪住慕容复的衣服把他举到空中!
“萧某大好男儿,竟和你这种人齐名!滚!”劲透手臂,狠狠一摔,慕容复重重砸在地上,满面羞愧,拔剑就想自杀。
自此以后,北乔峰、南慕容,江湖上不复并称。
虚竹那里也打出了结果:丁春秋中了生死符,倒在地下翻滚呼痒,“老仙”架子全失,一班马屁精弟子立即转舵,拍起虚竹以及“仙姑”们来,翻过面皮,把以前捧得古往今来有一无二的老仙骂得不如狗屁,站在灵鹫宫众人队前,居然也洋洋得意,余婆一斥,又立刻“是”“是”连声,灰溜溜地缩到了队后。真好一副绝妙的群丑图也!
风暴刚罢,暗流又起,灰衣老僧出手阻止慕容复自杀,黑衣老僧随之出现,两个人你一句“你是谁?”我一句“你又是谁”,语气均阴恻恻满含敌意,搞得在场众人都大起疑心,本来闹哄哄的场地忽然安静下来。
虚竹受罚挨打,背上的香疤露出,叶二娘大叫一声扑上,激动得无法自已。这个女人忽然发疯似的扑过来要扯自己裤子,虚竹又羞又急,连连躲闪,听她大叫“儿啊!我是你娘啊!”,他惊呆了,转头望望她,再望望方丈和师父们,眼里全是疑问。
真的!她真的是他的母亲!
一个“娘”字叫出口,,虚竹流下了泪水,叶二娘更是惊喜得又哭又笑,“我找到儿子啦!我找到我的儿子啦!”她拍着段延庆、岳老三、云中鹤的肩膀,笑容发自内心,他们也拍着她的肩膀,和她一起激动着、欢乐着——谁说恶人没有感情?
叶二娘的恶人面具脱落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女人、一个母亲,她像护雏的母鸡一样护着虚竹,口口声声不许别人再打她的儿子,咬牙切齿地要找到当年偷她儿子的贼报仇,但是当黑衣僧主动承认自己就是偷走虚竹的人,并一句紧似一句地要将虚竹的身世大白于天下的时候,平日里恶狠狠的叶二娘竟害怕得泪流满面,虚弱无力的样子,和平凡妇人没有一点区别。
所有人都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黑衣人,他端坐的亭子里,沉默无语,四周静悄悄地,鸦雀无声。
三十二集是全剧又一个大高潮,本集的情节发展,也是一浪高过一浪,就如一曲急管繁弦的琵琶曲,声声翻高,你以为已经高到无可再高的地步,它却又四弦一划,声如裂帛。萧峰的出现是第一个大高潮,一句“谁说星宿邪功强过了降龙十八掌”,此声一出,已是让人全身血液直冲脑顶!救阿紫、退老怪,层层推进,调子越来越激昂。三兄弟阵前结拜一节,直让人观之热泪盈眶、骨肉都欲腾飞!随后三兄弟各显神通大战强敌,萧峰则拳脚刚猛动作斩截,虚竹则上天入地飘飘欲飞,段誉则先狼狈而后威风凛凛,特点鲜明,武打动作让人眼花缭乱。三兄弟的表演集体高水平,胡军、高虎不必说,连林志颖也是尽情投入,使六脉神剑战慕容复之时,英气毕现!打完之后整体调子调低,内里的弦却依然紧绷,萧远山、慕容博二人出现后,表面上的风潮平息下去,冰底下的潜流却越涌越急,气氛益发神秘。叶二娘认子一段真情流露,又看得人眼胀鼻酸。更有那些星星点点的妙事散落各处,如南海鳄神扳着指头数辈份、王语嫣对段誉的小小关心、四大恶人之间的情份、阿紫人在父母身边一颗心却挂在姐夫身上,等等,便如大曲中间的小小插曲,使整整一集摇曳多姿,紧张中还带着丰富的情趣。正所谓“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是也!这一集,委实的阳刚大气、酣畅淋漓,不仅看时,而且后来回味时,每一思之,也都令人心情激荡,热血沸腾。
这一集小小的遗憾,是那“燕云十八骑”的群众演员,服装既不整齐,精神面貌又猥琐不堪,即使当作布景站在人身后,也觉十分碍眼,更加与萧峰的凛凛神威丝毫不配,实在杀风景。另外,“大家拿酒一起喝”那段,众人似乎兴奋过头了点,要知道当时情势相当危急,即使英雄好汉视死如归,也没有兴奋得像过节的理。那段的气氛——这是我的个人看法,有不对的地方,欢迎提出意见。
第三十三集
本集有三对父子相认,很多悬念于此解开。而这几场父子相认戏的处理,有和原著相同的,也有大大不同的。
最大的不同于原著处,是萧峰父子相认的戏。
原著上,萧远山之所以常常被人误认为是萧峰,是因为二人是父子,相貌太像,但是这带来了一个问题:照理,一个六十岁的人和一个三十岁的人,无论如何相象,年龄上的差异也是一眼就可以看出的,要说那么多武林高手(他们的眼神较常人尤其锐利)都分辨不清,那也太不合情理了。而新天龙里,萧远山揭下蒙面的黑纱时,赫然出现在观众眼前的,就是萧峰的脸!随后他伸手一揭,揭下一张人皮面具,面具下的脸苍老而彪悍,满面浓髯,才是萧远山自己的真面目。这就是说,每次他出去杀人,都是扮了儿子的模样去行凶的——前一个问题倒是解决了,可是,难道萧远山这么变态,故意陷害自己儿子吗?后来大约是编剧也觉得这样不妥,就给萧远山加了这么一句词:“杀那些人的时候,我是扮成你的样子去的,这也算咱爷儿俩为你娘报仇了!”,对他的心态稍微作了解释,如此虽然仍然有漏洞,倒也合理了些。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原著这个情节就极牵强(三十年中,萧远山虽然大约未必能把所有仇人的身份都搞清楚,但谁是他的儿子,他却是应该知道的。既然如此,他为什么任由儿子被仇人养大不去相认,坐视他“认贼作父”,去杀自己族人,而不试图阻止?后来仇人身份都查清了,他还不去和儿子相认,而是急着杀人,还专门赶在儿子前头把人杀掉,要说他不是故意的,谁能相信?),无论怎么补,窟窿都是补不住的,编剧已经尽力了。
萧峰对突然出现的父亲的态度,也和原著有了很大的不同。原著上,萧峰一见到萧远山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就立即“又惊又喜”,抢上前拜倒,说:“你......你是我爹爹?”,萧远山也立即哈哈大笑,连称“好孩儿”,一把拉起萧峰,父子两人解开衣襟,露出胸口狼头,纵声呼啸,“燕云十八骑”也一起长呼,声震四野,场面非常豪壮激情。电视上,萧峰听出黑衣人的声音后,先也是又惊又喜地称“恩公”,一俟萧远山揭开面具路出本来面目后,他脸上却疑云大起,眼光也冷了下来:“阁下到底谁?”,口气中甚至有些敌意。萧远山说:“我是你爹”,他也没有立刻惊喜交集地上前认父,而是大步奔回自己阵中,喊一声“拿来”,伸手要过了萧远山石壁留字的拓片,递给萧远山看,自己则在一旁用一种审视的目光观察着萧远山的表情变化,直到萧远山说出当年之事,两人父子相认,萧峰对父亲说话的口气也仍带隔膜,远不如书上来得坦率亲热。相反的,他提到乔三槐夫妇、玄苦大师时,眼泛泪光、声音微微颤抖,显然感情极深。萧远山说:“他们都是我杀的!”,此言一出,萧峰的眼睛里明显出现了一层震惊愤怒之色,他对父亲说话的口气,又明显地冷淡下来:“玄苦大师对我实有大恩,他的死,难道也是你......”称呼由“爹”改成了“你”,而这句话的语气,也可以听出来,里面蕴藏着恨意——虽然,这恨意是被压抑住了。
这样的改动好不好?这不好说。书上父子相认的场景富于激情,而电视上的处理则合于情理。试想,萧峰和玄苦、乔三槐夫妇之间是多深的感情?和三十年来从没见过面的萧远山又是什么感情?显然,对于他来说,前者才是真正的“亲人”,后者不过是概念中、想象中的“父亲”,无论谁杀了他的义父母和师父,他对这个人都必然深深怀恨,即便这个人是他的生父,也不可能仅凭一个“父亲”的名份就消弥了这恨意。知道自己苦苦寻找的仇人就是自己的生父,他也只是会震惊失落、怨叹天意弄人,而不会立刻就完全对父亲的这种做法心无芥蒂,并大包大揽地将父亲的罪过揽到自己身上。
“这些人既然是你杀的,那和我杀的,也没什么分别,别人说我杀人,也不算冤枉了我。”萧峰苦笑着,说了这句话,声音很冷淡、很生硬。如果说,小说上他说这句话时,满心里是宿命的无奈和灰心的话,那么电视中,除了这份无奈和灰心之外,还包含了对父亲所作所为的不原谅!
这样改好不好,只有见仁见智了。
萧远山口口声声要把当年的带头大哥揪出来,逼得叶二娘声泪俱下地恳求,“恶人”而有如此痴情,亦令人动容。玄慈这时候出来,把虚竹叫喊到眼前,叹道:“你在寺中二十几年,我竟不知道你是我的儿子。”,说出这么一件几乎是惊天动地的大秘密,他的神情态度,却很从容慈祥。不过,电视剧里的玄慈像普通人多过像佛门高僧,他的坦然承认,更像是被萧远山逼出来的——不过这也没关系,至少,他没有畏缩胆怯,也没有诿过于人,看在这点勇气份上,也可以稍解我对他的种种不满了。
只是可怜了叶二娘,一心维护的爱人自己站出来受罚,刚刚找到的儿子也要挨打,看她无助地在情人和儿子之间奔跑,护了这个护那个,凄厉地大喊“别打了——别打了——”,心里不觉发紧发寒。看她被玄慈点中穴道,不甘心地倒在地上,望着玄慈的眼睛里满是伤痛、关怀和爱,眼睛便会模糊起来。只可惜玄慈最终要维护的不是她,而是少林寺的千年清誉。当他临终时,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她刚刚解开了穴道,便迫不及待地把自己的手奋力向他够去,而两人指尖刚刚相触,他已经力竭而死!没有说“人生在世,少乐多忧,烦恼多苦,解脱为乐”的偈语,也没有“脸露微笑”,少了一层佛门光辉的玄慈之死,依然安详从容。叶二娘却在这样的突然打击之下,悲痛得势若疯狂,她没有哭,却仰天哈哈大笑,然后高高跃起,将一柄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鲜血在阳光下飞溅出来,红得刺眼。
虚竹在一天之内,和亲生父母相认,又在这同一天内,和他们永远离别!
他不相信父母就这样去了,因此他在亭子里的父亲和台阶下的母亲的遗体之间来回地奔跑着,含着眼泪用尽气力为他们输真气治伤,希望他们能够幸运地忽然醒过来,一次、两次、三次......直到精疲力竭,也毫无效果。当他绝望地颓然坐倒,提头撞在父亲的背上嚎啕痛哭的时候,脸上的汗水和泪水混成一片看得人心酸不已。
那一头,萧峰、萧远山追逐慕容氏父子到了藏经阁,萧峰先到,一掌击出,慕容博虽然挡住,却很吃力,这里又渲染了一下萧峰的威力。藏经阁里,慕容博袒露心声,将自己的身世、图谋一一道出,并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来换取萧峰发兵侵宋,好使大燕克乘机复国。
萧远山明显有些动心,他把探询的目光投向了儿子。
可是——
”住了!“萧峰大吼一声,踏上前来,直斥慕容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用心,“你只想宋辽相争,你便可乘机兴复燕国,你可知边关之上,宋人辽人相互攻杀的惨状?如果战端一起,兵连祸结,将又多少宋人身首异处,多少辽人死于非命?”“我萧峰忠于大辽,意在保土安民,却不是为了一己的荣华富贵,而杀人取地,建功立业。”
神威凛凛,掷地有声,这几句话,当真令人感佩。
处处以天下生灵为念,萧峰不是大英雄,谁是大英雄?
神秘的无名老僧也出现了,仔细一看,咳!这不是周晓文大导演么?这戏的制片导演二位可真能揩油,不是当高手的师傅,就是当神秘的第一高手!
第三十四集
无名老僧这个人物,在金庸小说里类似“佛”的化身,很是神秘和神奇,而其外表,却应该是干瘪瘦弱貌不惊人,老得好象风一吹就倒的那种样子,我倒觉得,前面演苏星河的老先生,在外形上很适合这个人物。不过导演毕竟还是有权,尽管他年纪太轻、形象太粗犷,种种条件都不适合,可是他非要插一脚抢了这个角色来演,别人也没办法。幸好周晓文的演技还不错,配音也帮忙,神神秘秘的感觉,还真的给他演出来了——至于什么佛法禅意嘛,也就不好强求于他了。
对父亲身患重病时常痛苦一事,萧峰与慕容复作出了不同的反应。萧峰知道无名老僧能治父亲的病,立刻向他跪下,言辞恳切地请求神僧救父亲一命。而慕容复却不愿意求人,拉着父亲想走。包括作者在内,都觉得慕容复这种做法实在是无情无义,我倒是略有不同意见:我想慕容复是真正爱他的父亲,并且也是真正了解他的父亲的,他知道,比起死亡,他父亲更加不愿意在外人面前乞命而失去尊严,慕容父子都是政治人物,自然和性情中人的萧氏父子不同,对于慕容复,倒不能简单地指责他不孝。
无名老僧的功夫虽然到了“神”的境界,萧峰一掌全力打来的时候,竟也抵挡吃力倒退几步,“降龙十八掌,果然天下第一!”,对萧峰威风的渲染,电视剧是处处在意,无时或忘啊。
萧远山\慕容博两人悟道,无名老僧说法一段,情节全然与原著同,不必赘述,但是周晓文大导演的无名老僧就是在谈佛说法时,也缺少禅意,他给萧远山、慕容博摩顶受戒,伸手在两人头顶一摸,头发纷纷落地,本来该是庄严肃穆的场面,演出来感觉倒有些滑稽——不过也许这只是我的个人感觉。老实说,要我看着周晓文的脸而把他想象成佛法的化身,这也实在太困难了点。
鸠摩智号称高僧,却在连那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湖豪客都静心听老僧说法的时候偷袭段誉,如此“圣僧”,也真令人齿冷!
萧远山出家了,就真的好象和尘世一刀斩断了血缘,萧峰想见一见父亲,也被他拒绝了。
少林寺响起了深沉悠长的晚钟声,萧峰静静伫立在落满秋叶的台阶下等待着,而等到的,却只是父亲不想和红尘俗世再有牵连的回话。
不期然地,他的耳边又回响起阿朱的声音。没人知道为什么在这个时候,他会忽然想起阿朱。
我看到的,是他那因为见不到父亲而深深失望的表情里,又掺上了深深的哀伤,和思念。
许久没有露面的钟灵又出现了,小姑娘说话甜甜的、笑容甜甜的、长相也甜甜的(就是头顶的牛角辫子不好),极是可爱。对段誉关切殷殷,男女感情的成分有,却不多——至少电视剧上演来是如此:她和段誉说话时,笑容甜蜜,段誉叫她“妹子”,偶尔和她开一两句玩笑,她显得又高兴又羞涩——这说明她是爱段誉的;而她提到“木姐姐”和段誉之间的感情纠葛,说自己会让着她一点,说得落落大方,丝毫不杂醋意——这又让人觉得她对段誉的感情不能完全算作“爱情”,或许,正是这种在爱情与友情之间的微妙感情,才使钟灵区别于木婉清和其他女孩的罢?
所以,每次看到钟灵时,嘴角会不知不觉地浮上一丝笑来——是那种看到一个纯洁可爱的孩子才会发出的微笑。
阿紫也像个孩子,但却是个邪恶的孩子,除了对自己心爱的人尊重外,其他人一概等于“没有”。钟灵和段誉被她和游坦之发现,就因为游不经意地说了句:“这小姑娘眼睛挺美的”,立刻就咬牙恨恨地逼着游坦之挖钟灵的眼睛给她补上,虽然知道自己的眼睛瞎了,安上别人的眼睛也未必能好,可就是不忿她自己瞎了别人却看得见,非要人人都和她一样倒霉才开心,游坦之助纣为虐惯了的人,虽然自己也不忍心挖人的眼睛,但是阿紫姑娘吩咐下来,他岂敢违背?要不是萧峰虚竹正好到来,钟灵的眼睛可危险了。
阿紫不但会凶,也会撒娇——这一点,电视剧上比书上明显得多了。段誉对她一肚子气,说话也少见的不客气,她知道是刚才要挖人眼睛的后遗症,倒也不发脾气(当然,她自己理亏,段誉又是新认的哥哥,有什么脾气好发得?),“小哥哥”“大英雄”地马屁连连,声音嗲得不得了。对萧峰是连嗲带嗔,又哭又笑,除了”姐夫二字不离嘴外,话里话外都捎带着“姐姐”,好象刻意提醒着萧峰不要忘了自己对阿朱的承诺——这种做法,其实并不高明,既伤害萧峰的感情(剧中每次阿紫“姐姐姐姐”地一叫萧峰的神色就会一暗,更不用说后来阿紫问萧峰怎么不叫段正淳一声“岳父大人”时,萧峰忍无可忍地叫她“别老揭我的疮疤”),又无形中一次又一次地加强姐夫心目中姐姐的地位,使自己永远没了机会。
不过另一方面,如果阿紫不老提着姐姐的话,萧峰可能早就不理他了。哎呀呀!她可真挺为难呢。
虚竹偶尔提了句阿紫的眼睛可能能治好,她立刻便心花怒放地又缠上了虚竹,“虚竹哥”这个称呼,可算得是本版阿紫的发明,嗲得虚竹也没有办法,只好答应给她试试看。而阿紫这个人,对待她看不上的人或者地位比她低的人时,又常会换一副嘴脸:她对钟灵始终不满,便故意捏造王语嫣的“约会”来骗段誉,段誉一听“王姑娘”三个字,立刻极为关注,连连追问“她在哪里”“什么时候见到她的”“她说在什么地方和膸见面,急不可待的样子一看就是对此人重视万分,钟灵本来挺高兴的,看他这个样子,也不由得不愁闷地低了头。偏生梅剑竹剑这个时候出来戳穿了阿紫的瞎话,阿紫当即大骂:“臭丫头!真没规矩,主人家在这里说话,哪有你们插嘴的份儿?”结果这一次她钉头碰了铁头,梅竹二剑你一言我一语地用“治眼”这件事来要挟她,她一下子吃了瘪,只好重新堆起满脸笑“好梅剑......哎呀......好竹剑......”地捧起“丫头”来,嗲得肉麻得很。
这一段萧峰回到儿时的家,在石磨旁和虚竹段誉絮絮谈起以前在这里和父母生活的往事,情形颇温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少了阿紫劈烂萧峰义母的纺车,萧峰大怒斥责她,又由此回忆起童年往事的情节,那节文字虽然平淡,其中深情却极动人,我每次读起,都有欲哭的冲动,删了至为可惜。这一段最有趣的情节,则是阿紫、钟灵、梅竹二剑几个小姑娘叽叽喳喳斗嘴斗气,几个人都可爱得紧:阿紫的坏、钟灵的纯、梅竹二剑的伶俐都得到了表现。阿紫和钟灵吃桔子,钟灵被阿紫气得腮帮子鼓鼓得,却还使劲把桔子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瞪着阿紫生气。阿紫呢?不但故意说出段誉心中另有他人来刺激钟灵,又故意不说那人的名字来吊她胃口,还张嘴“啊啊啊”地要钟灵喂,表情真堪绝倒!
电视剧没有让萧峰和虚竹段誉一起去西夏,而让他长跪在少林寺外想再见父亲一面。这个改动倒也不影响大局,本来书上西夏招亲的事,主角就不是萧峰,他在那里,起的作用也不大,反而有些无聊,不去就不去了吧。就是“酒罢问君三语”时,看不到萧峰“默默离开”的反应了,有点遗憾。
不过,如果像97版那样,让萧峰在无数人面前慷慨激昂地数说着自己对阿朱的思念和深情的话,他还是不去西夏来得干净些。
第三十五集
又见到老朋友了:木婉清一身黑色男装,纵马驰过段誉一行的身边,被鼻子灵的段誉当场认了出来。
还别说,婉妹的男装扮相比女装更漂亮了(大概是因为女装的发型太丑?):英姿飒爽、干净俏丽,本来蒋欣的个子就高,穿上男装一点也不觉得有其他女子扮男人的娇弱之处。她的火爆脾气一如既往,吐蕃的两个胖子武士拦路,她抬手就是一飞刀。
段、木二人在此种情形下相见,感觉比较微妙。在段誉,纯是见到妹妹的喜悦,在木婉清,则是旧情难忘,却因为他是自己哥哥而无可奈何,因而生出的哀怨之情,夹杂在见到段誉的欢喜之中,情绪比较复杂。这一段林、蒋两人的表现都很一般,林志颖在夸木婉清“漂亮”的时候,嬉皮笑脸,神情轻浮,好象是在和情人而非妹妹说话;蒋欣则只表现出了木婉清乍见段誉的喜悦和一点点的怨愤,她对段誉的无时或忘与埋怨命运弄人、她的凄楚无奈,在蒋欣的表演中是缺失的。
一行人往西夏去的路上,遇到了跳崖自尽的王语嫣。不知道为什么,编剧竟然让一意求死的王语嫣在跳崖被拉住后大叫“救命”。若说这样是为了让段誉方便发现她,也似乎说不通:四个人连环吊在悬崖边上,又有两个吐蕃大汉发疯似地砍那棵树,这么奇怪的景象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不引人注目,又何必让王语嫣大叫“救命”来画蛇添足?何况她被拉上来后,醒转的第一句话就是“这里是阴曹地府吗?”,又哭哭啼啼地说不想活了,实在看不出她对跳崖自杀有什么悔意。
游坦之趁此机会,以带走阿紫为条件救了吊在崖下的四人,人一拉上来,他就拉着阿紫走了——看阿紫脸上神情,对他的这一行动并没有多大的抗拒之意,这就看出来萧峰不去西夏的好处了:按照阿紫的个性,如果姐夫不走,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跟着游坦之跑的,而如果阿紫坚持不离开,游坦之拿她根本没有办法,下面的戏就不好唱了。这个改编,从某种程度上说,是弥补了原著的情节漏洞的。
小刘MM哭相也甚美,娇柔婉转,一如带雨梨花,令人怜惜,看段誉对她的模样,也如捧着一只精致的瓷娃娃,小心翼翼地惟恐磕了碰了伤着她——林志颖算是把段誉对王语嫣的这种“过分珍重”演出来了,刘亦菲倒还不如林,哭得是挺漂亮,可就是楞让人看不出来王语嫣在听说表哥要抛弃她的时候,所感受到的心灰意冷、悲痛欲绝。
或者,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来说,要她表演出人物性格的深度,是要求太高了?
南海鳄神倒越发可爱起来,这时候他可是真真实实地“岳老二”了。故别人一喊“岳老三”他就要跳起来,大喊大叫地反驳“岳老二岳老二岳老二!!”,态度很是严肃。对段誉这个挂名师夫及其大小“师娘”,他还都挺尊敬,瞧他对王语嫣说的:“你不愿做我师娘?肯做的人还少了?瞧这位大师娘,这位小师娘,都是我师娘。”边说边手指木婉清和钟灵,手指到谁头就扭过去看谁,一副很以自己师父能有这么多“师娘”为荣的骄傲神情,家上说话有时太急太快反而结巴,又一贯喜欢上窜下跳没个安静,此人每一出场,必让人想不笑都不成啊。
在灵州城外的寺庙中留宿,段誉终于有了再一次向王语嫣表明忠心的机会。
夜凉如水,月色溶溶,王语嫣站在荷花池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时伤心,眼泪如珍珠纷纷坠落。
她的粉红纱衣在月光下朦胧如烟雾,她的脸上泪珠晶莹,整个人真有了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但是,这小仙女眉头深锁,眼里全是悲伤,这样的情绪,却又完全属于人间。
段誉以为他是生自己的气,忙不迭出来作揖赔礼,结果王语嫣只觉得他是个“呆子”:“我自己伤心,和你全不相干。”,段誉一愣,讪讪地站起。其实段誉此刻的心情,倒是宁可王语嫣是为自己生气的,至少这会证明她心里有他,可是她说“我自己伤心,和你全不相干”,这便是不拿他当一回事了,他怎么能不失望?
不过,当他听说慕容复要去选驸马,要抛弃王姑娘的时候,他的正义感和血气又上来了,他说,为了让王姑娘快乐,他要去劝阻慕容复。
他说,他要告诉他,王姑娘是多么的美丽、温柔、痴情(说这些话的时候,他眼里满是向往),失去她,将是多么无可弥补的损失。
他说,他要告诉他,人生真正的幸福是夫妻两情相悦,什么荣华富贵,都是过眼云烟。
他说,如果慕容复不听劝,他就自己去抢驸马来做,让慕容复美梦落空,只好回到她身边。
他说,他不怕慕容复恨他,也不怕自己去和一个没有感情的公主成婚,只要她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过幸福的生活,他宁愿做任何事情。
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望着她的眼睛,脸上始终微笑着,神情中全是一片诚挚,没有一丝虚伪做作。说到自己要去抢驸马的时候,神态昂然自若,好象要去做一件了不得的义举一般。
王语嫣纵然不在意他,也不能不为他对自己的深情感动。
因此她走过去握住他的手,轻轻对他说,很感激他,今生两人无缘,希望能有来世。
段誉受宠若惊,高兴得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看他的模样,是打从心眼儿里往外在笑,连站姿都似乎调整了一下,他不敢相信地往后连退,结果一脚踏空,摔入了池塘。
平心而论,虽然这一段情景交融,人景兼美,而林志颖对段誉的“只要你快乐,我自己怎样无所谓”的心态,把握得相当到位,尤其是最后往荷花池内那一摔,爬起来又尴尬又是满面笑容不改,把段誉的呆气和痴气演得挺出色,对王语嫣表白的时候,没了以前的轻浮之病,倒真是很感人的。
第二天晚上慕容复把段誉揪出去算帐,出去的时候明明天色漆黑,等到了破庙枯井旁边竟已是白天,实在想不出这部戏为什么老喜欢把夜景改日景——慕容复走路不会那么慢吧?
第三十六集
这版的慕容复编得比较平面化,动辄以凶相示人,对段誉、王语嫣的态度,连书上那一点假惺惺都没有了。
王语嫣责备他杀害段誉又冤枉自己,他对她的态度很粗暴,大吼大叫的,翻水磨坊的陈年老账的时候,其口气中醋味极浓(好象他对段誉的嫉妒情绪也比书上重,是否暗示着他其实还是很在乎表妹的?),吓得小王姑娘战战兢兢,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得不得了——书上慕容复看到王语嫣这个样子,曾经“一时心软”,想到她确实对自己一往情深,绝对不会对不起自己,差一点动摇了去招驸马的决心。电视上可倒好,看着她趴在井台上哭,他的神情依然冷冷的,丝毫没有被感动的意思。后来王要跳井报答段誉,他连动也没动,就看着他从自己眼前跳下去了。书上慕容复曾经跨出一步想阻止,但是想到“复国大计”,想到救了表妹就有可能被她缠住而招不得驸马,他伸出去的手又缩回来了,王语嫣这才心灰意冷地跳了井。这里的改编,除了使慕容复比书上还要无情以外,还使王语嫣的形象得到了一点纯化:看书看这段时,我总怀疑她的跳井有做给慕容复看的意思,不完全是为了报答段誉——要不然怎么在看到他伸手又缩回,决心不救自己以后才跳?电视里由于慕容复一开始就很冷漠,使得王语嫣对他的幻想早早破灭,跳井事件的这层“做戏”色彩,就自然地被抹去了。
她跳下去后,本来慕容复还虚伪地叹了两声,说什么:“你既喜欢段公子,今日和他死在一起,也算是得偿所愿。”,结果被鸠摩智骂作“假惺惺,伪君子”,电视上删了这句话,“伪君子”这个头衔他戴着就不合适了,“小人”倒是真的。
枯井底、污泥处——好嘛!这口枯井上面不大,底下倒是宽敞得站十个人都没问题,满地落叶堆积,没有污泥,当然也谈不上什么“污泥处”,所以段、王二人摔下来以后衣服上并没有脏到哪里,再加上阳光明亮地从井口射下,地方宽敞使得空气也不污浊,这地方倒成了谈恋爱的好场所了!
王语嫣终于被段誉感动了,她终于肯把自己的心交给他了,此时的段誉,就好象饿了很久的人突然被天上掉下的一个大馅饼端端正正地砸中头顶,乐得都傻了!他那个高兴的样子呀,笑容完全是打心底里冒出来的,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应该说,林志颖对段誉此时心态的把握,“质”是到位了,可惜“量”还不够,也就是说,他对突然而来的好福气是喜出望外,但是喜悦的程度,则远远不如小说上描写得那么强烈,同时编剧在这里,也是大脉络有了,小细节却还是不够。小说上有这么一个情节:段誉被突如其来的艳福砸中,高兴得手舞足蹈,一时竟慌乱得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样的幸福,王语嫣很缠绵地靠在他身上,他惊喜得一动也不敢动,结果王的头发钻到他的鼻孔里,害得他连连打了几个大喷嚏......诸如此类有趣的细节还有不少,可惜剧中并没有完整地展现出来。
这场的小王姑娘越发漂亮了:粉颈低垂、玉颊微晕,凤目中波光流动,腮边梨涡若隐若现,正所谓“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欲语还休、莺莺婉婉,柔情自然流露,实在是刘亦菲到现在为止最好的一场戏了。另外,编剧给王语嫣新加的台词“其实我也是喜欢你的,只是我一颗心里不能有两个人,现在这样,我总算是解脱了”云云,使得王在枯井底的突然转变有了点基础,不至于像小说上那样,让我总觉得她在把段誉当救生圈、备用轮胎使唤——实际上电视里的王语嫣对段誉,一开始就比书上温暖些,对慕容复失望以后转而选择段誉,由于有了以前的种种铺垫,看上去就比较的水到渠成了。
段、王二人正在甜蜜缠绵的当儿,鸠摩智、慕容复也掉了下来,奇怪的是上面却没有人拿大石头盖住井口,造成一种很紧张的局面,编剧疏忽了吗?结果是四个人在井底没有经过什么冲突,鸠摩智就忽然发狂要掐死段誉,王语嫣来拉他,段誉的北冥神功发动,吸光了鸠摩智的内力,三个人一起晕倒,慕容复便趁机跃出井去,根本没有费什么周折。
鸠摩智醒来后,由于武功全失反而悟了道——不过悟得不如书上彻底,自言自语时还在痛惜着自己三十年的功力,目光虽然比以前平和许多,却也远远没有“佛”气——从头到尾看来,巴音尽力了,然而长相这个东西,真不是努力可以弥补的,选演员的人应该检讨一下了。
王语嫣以为段誉死了,抱着他哭,小说上段誉明明醒了却故意装死不动,想多“享受”一下被心上人抱住的美妙滋味,鸠摩智看出来了,于是故意大声向他道谢,段誉立刻爬起来谦让,王语嫣知道他装死,又羞又嗔地轻轻埋怨了一句——这个细节中,段誉对王的依恋、他的小顽皮小聪明和谦恭有礼都有生动的表现,电视上改为他看到王语嫣要自杀殉他,连忙跳起阻拦,似乎俗了。
鸠摩智向两人告别(顺便吻了段誉的额头一下,还想吻小王,吓得女孩连忙笑着倒退!据说这是西藏佛教赐福的礼节,但是我们电视是给俗人看的,就别给我们恶补宗教知识了罢),走向井壁,然后消失了——这个BUG真让人目瞪口呆!功力消失了,“法力”倒是大大提高啊,吐蕃国师变成了茅山道士,“穿墙过去穿墙过”,然后就真的穿墙过了——真觉得编导的咒语没念熟,脑袋没有穿过墙去,卡在中间了,要不然怎么会出这种笑话?
段、王二人卿卿我我地谈情说爱,连从井底出来都舍不得,段誉带来的那群人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小王子不见了,谁来去向西夏公主求亲?于是钟灵出主意,让木婉清女扮男装,替哥哥去招亲——情节和书上差不多,只是把出这个主意的人由灵鹫四剑改成了钟灵,进一步淡化了钟灵对段誉的感情中的爱情成分,使她纯然成为一个天真烂漫、对男女之情不怎么上心的小女孩,和木、王等段誉身边的女子,显出了差别。
木婉清锦衣玉饰的王子装扮,比前日的黑衣男装更漂亮了,不过样子甜美,还是像女孩子嘛——见到段誉,她首先是生气埋怨,肘顶手掐的,等段誉说出自己遇险,她立刻不生气,反而关心起他来。
几个女孩子的男装,还是以婉妹为第一,王语嫣过于柔媚,钟灵的男装造型不好,像个小太保,均不及木姑娘气宇轩昂,大方潇洒。西夏皇宫里的宫女也眉清目秀,再次充分证明了大陆片子就是美女多这一硬道理。另外,接待宫女身后有一扇大屏风,上面写满了奇怪的文字——应该就是西夏文了,剧组还真是挺细心的。
吐蕃的大胡子王子其实满帅的啊,就是傻兮兮的又没文化,只会摆身份拿架子,急不可耐地催促公主快出来见见大家,其人之粗鲁直率,真足令人喷饭。
走钢丝过“幽兰涧”一段也太无聊了,干嘛非要把每个人走钢丝的样子都详细地记录下来?动作设计又不见得好到哪儿去,看着让人昏昏欲睡!
进入内书房观看书画,段誉偶尔发现了书画背后的武功图谱,由此引发了一场虚惊,由于萧峰不在,镇住全局的人物成了虚竹,原来萧峰做的一系列事情全派给了小和尚,于是电视里这时候的虚竹,还当真有了三分“灵鹫宫主人”的威严冷峻,连气质也忽然不再粘粘糊糊,眉宇中英气流露,处理事情干净利落,俨然临时领袖一般,倒不像当初那个没有江湖经验,当“主人”当得愁眉苦脸的小和尚了。
随着内洞中一扇大门的轰然洞开,神秘的主角——西夏公主终于出场了。
老实说,电视上内书房的光线并不弱,尤其是公主出来时,她背后明显很明亮,点不点灯都不至于看不清人,还好公主与众人之间,隔了一层纱和一道珠帘,使她保持了一种神秘感。
第三十七集
“酒罢问君三语”,是一次众人心态的大展示,电视剧在表现这段情节时还算不错,包不同的张狂拗倔、段誉的痴情和诚实、慕容复光鲜外表下内心的空虚、吐蕃王子自作聪明其实愚蠢的讨好,都各具特点,只是萧峰没来,看不到他在被人问“你最爱的人是哪一个”的时候,由于忽然想起阿朱而黯然神伤、默默离开的情景,略有小小的遗憾。
有趣的是,连西夏的宫女也仰慕萧峰,你看她提问慕容复之前向他询问萧峰的情况,兴致相当高,简直满脸放光!她对萧峰的关注可远远超过了正和她说话的慕容公子!难怪后者脸色阴沉一头恼火呢——北乔峰南慕容向来是齐名的,谁知道西夏一个小小宫女,居然敢将慕容复看作萧峰的陪衬,慕容复不生气才怪呢!
问到虚竹了,且看他的反应:
人家问:虚竹先生平生最快乐的地方是在何处?
虚竹左望一眼,右望一眼,挠两下头,垂下眼睛,像是在很认真地思索,他的嘴角不知不觉地浮上一个浅笑,然后很坚定却有点不好意思地回答:在一个黑暗的冰窖里面。
帘内有人打翻了茶碗。
又问:虚竹先生平生最爱的人是谁?
虚竹低下了头,显得有点惭愧,不过还是老实地回答:我......其实......我不知道那位姑娘的名字。
底下的人一片哄笑。那宫女赶快给他圆场:虚竹先生所爱的姑娘一定美若天仙啰?
虚竹轻轻叹息了一声:其实......我真的没看清楚她的样子
在又一片更大声的哄笑中,帘内有人轻轻呼唤:梦郎......
虚竹抬起了头,眼睛瞪得很大。这真的像是梦里一样,难以置信啊。
梦里梦生,浮云浮现......
这首歌和着柔美的箫声响起的时候,谁不觉得这场景真如梦幻呢?如果只有这一句,那么《我真我爱》真得算新《天龙》第一贴情贴景的插曲了。
但是,歌词接下来便开始往假大空里靠,唱到最高音时,居然喊出了“把一腔豪迈喷洒九天外”这种荒腔走板的句子,我看着虚竹走向帘后的公主,正是满怀柔情蜜意的时候,它给我来了这么一嗓子,所有意境都给破坏了,真令人哭笑不得!
公主与“梦郎”相认的情节也拍得不对:她向虚竹讲述如何思念他,如何自己要父王贴榜文招驸马的种种经过,应该是两人进了内室以后私下交流的,怎么人还没进去就当着大庭广众急不可耐地和虚竹讲起私房话来?不怕别人听见么?
宗赞王子非常搞笑!看见虚竹从里面递出来的条子,以为是公主叫段誉见面,大大吃醋,吹胡子瞪眼地一脚踹向段誉胸口,结果给人家的内力震出八丈远,抢到条子还大声念:“我很好、极好、说不出的快活......”,把大家听得莫名其妙,后来又一次故伎重演地抢木婉清给段誉的信,再一次打人不成反而自己摔跤,人还没爬起来又朗读纸条内容:“有人要害我爸爸,也就是你爸爸......”,偏还读得极认真,那副样子真堪绝倒!
不知道为什么又打断情节线索拍了段正淳一伙被段延庆等追赶、抓住的事,还特意拍了慕容复在旁边偷看的镜头(一边看一边自斟自饮,很悠闲的样子),根本没有必要!这个不重要的情节让慕容复自己和王夫人说出来就可以了,何必浪费时间浪费胶卷?当然,这段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旷野蓝天风啸马蹄疾的意境,还是相当不错的。
又加叙了虚竹回灵鹫宫给阿紫寻找治眼方法的情节。虚竹找到了换眼方法(用新鲜的活人眼睛换上)却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符合他一贯善良仁慈的性格;阿紫死缠着虚竹让他去抓人给自己换眼睛,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拿别人的生命当一回事;令人深深叹息的还是游坦之,当他跪在虚竹面前,将匕首用力刺入自己的身体,以此来逼迫虚竹把他的眼睛换给阿紫的时候,丑陋的脸上现出坚毅绝决的神情——我忽然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潮湿。
再说一句,这段阿紫的衣服很好看:淡得发白的紫色上衣,外罩一件雪青的锦甲似的坎肩,浅紫绢裙,发式简洁,头顶束一条紫红丝绒带,活泼俏丽而英气勃勃。看这种打扮,一点也不会觉得陈好太成熟的。
“为谁开,茶花满路”的情节省了许多,段誉一路上都在借宿的人家填写关于茶花的诗句中的缺字,而后得到主人款待的情节全都没了,只剩他们在草海的木屋中和那个装聋作哑的老婆婆周旋的一段。这个改发我认为不错。说实在的,原著这段甚为不合情理,据小说上说,王夫人为了抓住段正淳,安排下这个计策,一路上找人假扮居民,家里都挂了缺字的茶花诗画(这些应该是老段当年常给她念的),说如果有人把句子里的缺字填了就是段正淳,就把掺了药的酒饭给他吃,以吸引“醉人蜂”云云。这个计策看起来很妙,实则其蠢无比!段正淳又不是傻子,路上碰到一次两次自己旧日和王夫人在一起时老念的诗叫做巧合,十次八次难道也是巧合?他不会起疑心再也不去填字?那王夫人这一番心思岂不是白费啦?再说这些茶花诗很多人都会念,要是哪个无聊的人想骗吃骗喝主动去填,王夫人难道不会抓错人?至于小说情节,让段誉正好碰上,这只是万分之一的巧合,电视里把前面全删,只保留草海木屋里的一段,漏洞倒还少些呢。
这段情节有好些细节拍得不错:借宿的时候让有耐心的王语嫣出马,她对老婆婆说话的时候,声音也轻柔,动作也轻柔,“婆婆,我们想借你的房子吃饭(做吃饭状)、休息(做睡觉状)”,可爱得要命!几个人躺在屋子里的木板上,段誉偷偷用手去碰王语嫣的手指,一碰就缩回,王睁开眼睛,半喜半嗔地轻声说“睡觉啦”,段誉微笑着轻声回答她“睡不着”,两人相视而笑,整个情景甜蜜温馨,演员之间的互动,很是默契。
当然,这段情节的主要气氛,还是神秘,和恐怖。
画面始终呈现着一种蓝幽幽的色彩,每个人的脸上、身上都泛着蓝光,夜很寂静,而就在这一片无声的静默中,耳边响起“嚓!嚓嚓!”轻轻的打火声,停了又响,断了又续,大家醒了,爬起来四处察看,谁也不说话,拿起火刀火石想点灯却发现怎么也点不着。这时候外面风声渐渐响了起来,闪电一个接一个别地,照得天地一霎通明一霎又重入黑暗。屋内,大家围着火盆,想方设法要点亮它,巴天石拿起两把刀,用刀身互相碰撞摩擦着,迸出的火花把各人的脸也照得一亮一暗,然后火星终于把火盆点燃了,火光映照下,大家的面孔奇怪地发白,然后就是发现缺子的对联,段誉填写诗句,木柱被刺破,散发出香气。
屋外传来嗡嗡声,木婉清惊叫“我们中毒了!我脑子里有怪声!”,大家面面相觑,都有惊惶之色。
大门“砰”地一声被打开,大群蜜蜂旋风般地卷了进来,每个人都挨了刺,尖叫声、拍打声响成一片,段誉自己拍着蜜蜂,还尽量地护住了王语嫣。
很快,大家就都晕了。
段誉醒来时已经被绑住,眼睛上蒙了黑布(不过奇怪的是嘴里没塞东西,他要是一出声,王夫人不是很容易就知道他醒了吗?),王夫人在外面训斥老仆声音被他认了出来(本来书上一开始段誉只觉得声音熟,没想起说话的是谁),还有句画外音“这里是曼陀山庄”(我晕!曼陀山庄在苏州啊,这里顶多是王夫人在去云南的路上修的庄子!不过后来段延庆等押段正淳过来时,分明是坐船来的,而且外景极似曼陀山庄,导演真没有地理常识!),然后慕容复也来了。
王夫人这个打扮哟!全剧就她一个人穿得这么暴露,见人说话笑眯眯,身子还老一摇三晃,要多肤浅有多肤浅,不是我骂人,王璐遥演得真像个老鸨!
段正淳被抓时,身边不是只有刀、秦、阮三个的么?怎么甘宝宝也在其中?她半中间“自投罗网”了?BUG!
不过这几个美女真是花团锦簇啊,最后一个镜头,她们一个一个地走过,每个人一个特写,个个都美极了。
这版的老段真幸福啊!
第三十八集
这一集死了很多人。
首先是南海鳄神,为了保护段誉这个斗嘴斗输了才认的“师父”,岳老三(老二?)硬是矗着头跟老大顶上了,“师父就是师父”——平常叫师父叫得骂骂咧咧心不甘情不愿的,现在却很认真地要履行徒弟的义务,给段誉解起绳子来。(不过有一样奇怪,段誉眼睛上的黑布是谁给拿掉的?)
段延庆几次喝止,岳老三都没有听从,段延庆的眼睛里闪出了冷光。
毫无征兆地,铁杖忽然刺来,穿透了岳老三的胸膛。
“老大......”他回过脸来,表情里全是诧异。段延庆还是冷冷地,将铁杖一抽,血立刻喷出来,溅到了段誉的脸上。
第三恶人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倒下去,死之前却不像个恶人。
忽然之间被他感动——段誉也是,你看他的眼睛,分明湿润了。
第二个死的是包不同,平心而论,这个演员的外形气质与原著人物都相去甚远,前面该出彩的戏份也没有出彩,唯有最后这一场,凛然站出来指责自己一直忠心维护的少主,他演出了包不同这时候的铮铮正气。而慕容复那种强烈的权力欲望、不择手段地讨好段延庆以达到自己称帝目的的小人心态,修庆亦表现得丝丝入扣——原著的慕容复,是到这一刻才彻底暴露了他凉薄狠毒的真面目的(少林寺大战玩小动作是初步暴露,在西夏抛弃王语嫣是基本暴露,这里是暴露得连一点遮羞布都没有了),电视剧里暴露得早,使慕容复一开始就讨了厌,反而是这里,他和段延庆谈判时,讨价还价却不卑不亢的态度,以及对一切可能阻挡自己实现美梦的人毫不留情的冷酷,令人看着又敬又畏。
只是不明白编剧为什么连风波恶也要一起处理掉?原著包不同死后,其余三人伤心失望,向慕容复施礼之后飘然退走,总能让我感到他们身上保留了一种战国士人的遗风,道不行乘槎浮于海,对主上始终彬彬有礼却不俯首贴耳。现在让风波恶和慕容复公开决裂打起来,一是误会了风波恶(再怎么样,他是不会想杀慕容复的),二是小看了慕容复(杀包不同是因为他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隐秘计划,杀风波恶却毫无来由,他难道不想保留一个心腹做以后的辅佐么?),改编时没有想周全。
段誉的身世,在这一集也终于真相大白。
本来,段誉知道了王语嫣也是自己的妹妹以后,已经是心灰意冷一心求死,他躺在地下两眼望天,眼神空空荡荡,整个人好象丢了魂似的,不但王夫人的打骂他毫无反应,连段延庆下令杀他,慕容复长剑转向,他也像没有看见似的。
紧急时刀白凤大叫一声:“天龙寺外,菩提树下,花子邋塌,观音长发。”(书上她的口气是缓慢而平静的,电视上声调过高过急,很难让段正淳不起疑心)
段延庆的眼光霍地一跳,缓缓地向她看去:“......你......你是......观世音菩萨?”
于是画面切到二十年前天龙寺外那一场奇缘,这段回忆中,始终弥漫着一股妖冶神秘的气氛,那夜色、那电光、那风、那菩提树,和缓缓飘行而来的白衣美人,朦胧迷离,似真似幻。演刀白凤的高远五官不算很精致,气质却当真端庄高雅,她长发如雾白衣胜雪地笼罩在一团光晕中向段延庆走来时,确实很像观音。只是最后她为了报复丈夫而委身于叫花子段延庆的一场戏处理得过火,说难听点活像强奸!本来稍微点染一下朦胧处理过就可以了,偏要拍得那么直白!好好一个人,活生生给带出了淫贱气,导演真该打!
画面转回来,面对段延庆询问的眼光,刀白凤缓缓放下了秀发。乌丝垂在肩头,白衣和哀伤的脸——确实,她是那个“观音”。
而段誉,竟是他的儿子。
段延庆眼睛里的冰在慢慢融化,原来什么都没有,他才会把全部的心思放在了权力的争夺上,而现在,蓦然之间有了亲生儿子,突如其来的感情潮水,要把他心里冷酷的堤岸冲垮了。
他疏了防备,慕容复乘虚而入,用悲酥清风毒倒了所有的人,现在一切都掌握在他手里了。
逼迫段正淳、杀他的情妇,慕容复出手没半点犹豫,干净利落地解决了一个又一个,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还泛着一丝冷酷的笑意。每死一个,段正淳就“啊”地大叫一声,喊得痛彻心肺,好象那剑刺的是自己一样。而这段在电视里看起来比书上还要惊心动魄,这完全是由于那些女人都是货真价实的大美人,风姿各异情态各异,偏偏杀人的效果又做得逼真,一剑刺下去鲜血涌流,血腥之极然而又奇怪地妖艳之极,让观众看着都替段正淳心痛。而且各人死前还都有些不同的遗言,说得很贴切各人的身份性格,只是王夫人的死上出了些岔子:段正淳一开始恨她吃醋让喊慕容复杀其他女人,于是对她温言软语好话说尽,想诱使慕容复杀她,后来又不忍心,就对她破口大骂,王夫人糊里糊涂之间却会错了意,以为他不爱自己了,于是自己撞到慕容复的剑上自杀而死。电视剧让慕容复一剑杀了王夫人,那些揭示人物心理的精彩细节,就看不到了。
段誉在慕容复将剑指向自己母亲的时候爆发,六脉神剑剑气纵横,加上他此刻心情激奋,慕容复很快就被打脱了长剑仓皇逃走——这段打戏很出段誉的威风,只是“凌波微步”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好——“凌波微步”不是“凌波微飞”,老在人头顶上飘来飘去算哪门子的事儿?而且动作也不飘逸,没意思透了。
段正淳拔出长剑刺入自己身体的时候,刀白凤一声大叫震得人心颤抖——演员是真的投入进去了,那喊声、哭诉和眼泪通通都像是发自内心的,相比之下,林志颖情绪到位,但是总觉得有点“隔”,不能让观众感同身受。
不过刀白凤阻止儿子杀段延庆并说穿他身世的那一声喊,就显得太过火了,这件事毕竟不是什么好事,而且她此时已经身受重伤,哪能喊得那么响?
段誉好象被雷击中,满面泪痕地转过脸来,不敢相信地望着母亲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而母亲悲哀地点着头,真相无可否认。
刀白凤微笑着安慰儿子,这样也好啊,你父亲的那些女儿,你想娶哪个就娶哪个,你喜欢不喜欢。
她流着泪,却还是在奋力微笑,不想让儿子太伤心。
她是母亲。
段延庆的脸上是没有表情的,可是他看着刀白凤和自己的儿子,泪水渐渐地涌上双眼。
他的目光中,全是深深的感动,和爱。
刀白凤死了,段誉那一声“母亲”的痛呼,终于让我觉得演员真的激情迸发了。
林志颖在此以后的表现,我觉得是在这部戏中他最投入也是最感动我的,哭父母哭得痛彻心肺,拒绝承认段延庆位父拒绝得声嘶力竭,尤其是他举起铁杖要打段延庆的时候,眼睛里像要喷出火来一样,但是恨归恨,咬牙切齿归咬牙切齿,他拿着铁杖的手却在抖,表情也越来越犹豫——是仇人、又是父亲——他对段誉心态的把握,相当准确了。
这集有个几个搞笑细节不可不提:
一、刀白凤的鼻涕。我夸了高远气质高贵典雅,也赞了她演戏真情投入感人至深,但是演得太投入给她留了个后遗症:哭得眼泪鼻涕齐流,眼泪那叫“梨花带雨”,鼻涕可就......,当时导演也是,怎么不提醒一下,好端端的美人拖两条鼻涕,您落忍,我不落忍哪。
二、最佳群众演员。大家猜猜是谁?对了!是那只苍蝇。打段誉脸上沾上血(糖浆多的,肯定是!)开始就有一位老兄在他脸边上绕来绕去,段誉和母亲哭别的时候他老人家还锲而不舍地嗡嗡着不肯走,人家本来在看段誉,结果它一出现大半的注意力都转到它身上去了!咳!这从何说起!
第三十九集
段誉颤抖着手举起铁杖瞪着段延庆,眼睛里喷着怒火也含着眼泪,最后还是长叹一声,放下了铁杖:“我娘不会骗我,我、不、杀、你!”——其实这已经等于承认了这个父亲。
段延庆第一次很开心地笑了,有了儿子,没有皇位又有什么要紧?他飘然退走,没有一点遗憾。
云中鹤不知道怎么会这么快就醒了(他并没有闻过解药啊,奇怪!),并且突然出手劫持了王语嫣。此变使得段誉郁积在心中的怒火突然爆发,六脉神剑六剑齐出,云中鹤很倒霉地做了他第一次主动出击的靶子,被六脉神剑刺了不知道多少个洞啊,红色血雾喷得到处都是!段誉的红着眼睛,脸上肌肉扭曲,一改往日温文尔雅的形状,变得有些可怕,打死云中鹤后,他重新颓然坐倒,那一瞬间所鼓起的勇气杀气,仿佛一下子泄了个干净。很显然编剧是想让段誉在父母俱亡,自己身世惊变的强烈刺激下,为他波动的情绪找到一个发泄口,而原著中云中鹤死得比较轻易,于是便安排了这么一场。想法很好,而且林志颖的表演相当有爆发力,也感染到了我。这个改编除了云中鹤突然醒来的小小硬伤外,其余都很成功。
段正淳出殡的场面极大,送葬队伍长长好象一条河流,漫天纸花犹如大雪陡降,段誉、王语嫣一身纯素孝服控辔徐行,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也觉得刘小MM1穿上白衣,更加了一分美丽。
段誉这头的事情,基本结束了。
在叙述萧峰的正戏之前,加入了灵鹫宫里阿紫的小段落。一层层纱布揭开,阿紫的眼睛重新见到了光明,她欢呼雀跃,一蹦多高,急急忙忙谢了虚竹就跑了出去。
镜头一转,却是寂寞的游坦之,一个人坐在缥缈峰上,眼睛上裹了几层白布,却还是渗出了血。他没有表情的面孔望着天空,揽着父亲那块盾牌的碎片,一遍又一遍地轻轻抚着、抚着......山风从他背后吹来,头发乱了......
他还像石像一样坐着不动,手里抚摸着那块盾牌的残片......
忽然之间,我的视线有些模糊。
镜头转到了秋风初起的塞外,茫茫草原上牧草红黄如火,天高云淡,太阳发出白亮刺眼的光芒,悬在人们头顶不远处,正是驰马射猎的好时候啊!
画外音说:北宋太皇太后崩,哲宗继位,罢黜王安石(!!!历史常识啊!编剧老兄!!!)等重臣,整顿军备意在攻辽,辽王亦于此时南下,中原大地上笼罩着战争的阴云。
画外音的声音效果很不错,本来也起到了增加作品的历史厚重性的效果,只可惜一个历史错误完全破坏了这种效果,倒让这个“历史说明”变得有不如无!唉!真的没常识还是少露怯吧!
萧峰今日一身铠甲,俨然已是大将军八面威风,浑不再似江湖草莽。契丹人行围打猎的阵势也好象排兵布阵似的,队伍整齐旗帜鲜明,气势甚是惊人。只可惜猎物不过是些小鹿野羊之类,耶律洪基虽然百发百中,还是玩得毫无兴头。这时候恰好一群倒霉的汉人客商撞进眼睛,很无辜地变成了契丹人的猎物!
一箭、一箭、一箭......耶律洪基仍然是箭无虚发,像刚才倒在他箭下的那头可怜的小鹿一样,那些人一个一个地倒下了。
萧峰脸上,全是不忍之色,却不能够公然阻止,他喊“陛下”,希望耶律洪基能收敛残暴,后者却兴致勃勃地把弓箭递给了他,让他也射死几个“娱乐娱乐”。
萧峰低下了头,没有接过弓箭,在他的神色中,第一次让人感到了消沉。
耶律洪基继续着他的猎杀,很快地,那支商队就只剩下了女人和孩子。那些人怕是怎么也想不到,没有犯任何罪就会死在他乡吧?妇女和儿童在死者的身边哭着叫着,萧峰的神色愈发黯然,耶律洪基和他的兵将们,却没有一个不是在哈哈大笑!
——陛下,这些人是无罪的。
——他们唯一的罪过,就是身为南人!
在辽国,做汉人是有罪的,在大宋,做契丹人是有罪的。战争、仇杀、偏见,民族之间,永远只能有这些么?而大辽生他,大宋育他,同时爱着两个祖国的萧峰,又该如何自处呢?
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有一骑飞驰而来,越来越近。耶律洪基抖擞精神一箭箭射去,被马上之人干净利落地一一躲过,最后一箭,甚至被来人接下。卫兵们紧张了,立刻上前护住皇帝,而来人的马也已驰到了面前。
一勒缰绳,那马长嘶一声人立起来,来人身体一挺头一甩,披在身上的大黑斗篷被风吹走,乌云般的秀发在风中散开。
“阿紫!”萧峰大喊,登时喜上眉稍。阿紫喜盈盈偏腿儿跳下马来,俏生生跪倒,“皇上,我接了你的箭,你可别生气哟!”,说话时神采飞扬,带着点撒娇的味道。
她的眼睛好了,萧峰很是高兴,但一凝神间,就觉得她的眼神和以前不太一样,特写镜头里,阿紫的双眼中确实有了抹不去的忧伤。——这是什么原因呢?萧峰思索着,不知不觉皱起了眉。
她自己却没感觉出来这个,一头说笑,一头就伸手向皇帝要官做,封了公主还因为矮了辈份而不依,最后还是皇帝告诉她你这个公主和我妹子同辈,她才爽爽脆脆地应了。耶律洪基显然也很喜欢她,加封了她公主,又说要替她完成一件心事,笑着望了望她,又看了萧峰一眼,笑得含意无限,从来嚣张大方的阿紫,这会儿忽然害羞起来。
“四海列国,千秋万世,就这么一个阿朱,岂是一千个、一万个汉人女子所能比得了的?”
耶律洪基关心义弟的个人问题,引得萧峰又想起了阿朱。
低眉垂首,轻拍坐骑的颈项,草原上的秋风拂过,吹不散思念的忧愁。
阿紫站在阳光下远远地看着他们,她能听清楚他们谈话的内容吗?如果不能,为什么她的眉宇间,也有重重心事漫上来了呢?
耶律洪基封阿紫公主、加萧峰高官显爵,目的只有一个:给萧峰加恩,让他为自己带兵攻宋,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
他以为萧峰会十分乐意地领命出征,他已经在想象大军南下,踏平汴梁,赵煦肉袒出降的场面了。双足踏在大地上,望着眼前广袤无垠的草原,挥鞭南指,万里江山,似已尽在手中!
没想到萧峰不愿出征,先是推脱,后是谏阻,最后索性要辞官归隐!
耶律洪基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一天兴头被人泼了盆冷水,他怎能不气?萧峰对南朝的“维护”更令他动了杀机,手已经按上了金刀的刀柄,终究是怕萧峰武艺高强,握住了又松开。萧峰虽然人跪在地下,也并没有直接对着耶律洪基,他的一举一动却还是没有瞒过萧峰。面对怒火渐旺,已是道不同不相为谋的皇帝,萧峰毫无惧色,仍然把劝阻的话一句句说了出去,字字掷地有声。我忽然觉得,他身上多出了一点东西——是沉稳凝重、是忧国忧民。这时候的萧峰,这个为了两国的和平和人民的生命想全力制止一场战争的萧峰,已经从一个豪情万丈的壮士,升华成为一个心忧天下的大侠。
萧峰跪着,如岩;耶律洪基站着,如松。两个人就这么对峙着,沉默无言,谁也不肯放弃自己的意愿。他们身上的披风在秋风的吹拂下猎猎飘动着,淡白的天幕衬托下,两个人凝成了黑色大地上的浓黑剪影。
头顶悬挂着的太阳离人好近,白炽的光芒,灼人眼睛。
萧峰回到府中,阿紫冷不丁蹦过来一把搂住了他,很可爱地撒着娇。对付这个小精灵,萧峰总是没什么好招儿,她兴高采烈,他却心事重重——当然,不是因为她,而是为了即将到来的战争。
这版萧峰和阿紫相处的戏,萧峰眼里多了亲情和宠爱,少了厌烦,你看阿紫向他夸口自己被封了公主,他轻轻往她脸傻瓜打的那一拳“封步封公主,小阿紫还是小阿紫”,其中的亲昵溺爱,当真是溢于言表。阿紫倒不满足于姐夫仅仅把她当成亲人、小妹妹看待,她所期望得到的,还有更多。
——在你眼里,一百个活着的阿紫,也比不上一个死了的阿朱。
——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我有时侯真恨不得比也一掌把我打死,也许这样你才会多记着我一点儿......
她真的不是个孩子了,蓄满泪水的美丽眼睛里所包含的,是一个女人的深情和幽怨。以前她也会用种种方式来向姐夫表白,但是这一次,是从来没有过的庄重认真。
萧峰避开了她咄咄逼人的眼睛,轻轻用手臂把她圈在怀中,很轻然而很坚定地对她说,阿紫我这一生只爱过一个女子,那就是你的姐姐,我照顾你,也是为了她。
阿紫突然跳起来,狠狠打了他一耳光!
然后又后悔地迸出哭声:姐夫我错了,你打我吧你打我吧......满眼流不出来的眼泪,很难过很难过
萧峰看着她,没有生气,也没有被她感动的迹象,只轻轻摇了摇头,淡淡地笑着原谅了她的“孩子气”,他当然清楚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可是既然不能爱她,就不能给她一点幻想的余地!
阿紫完全失望了,她的眼睛里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了凄怨。萧峰注意到了她奇怪的眼神,当她把游坦之自愿把眼睛给她的事情以一种毫不在意甚至有些厌烦的口气说出来后,萧峰忽然对她严厉起来:
——人家把眼睛给你,你就要啦?(声色俱厉,样子非常吓人)
——我......又不是我要的,是他自己给我的(阿紫撇着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提到游坦之,阿紫总是很不耐烦,这次人家连眼睛也给了她,她不但不感谢,反倒越发鄙夷起来,真不知道该说她些什么好。不爱游坦之是她的自由,可是对别人这样的牺牲竟然丝毫不知道感激,甚至还是那副把人不当人的嘴脸,这也太不像话了!
可是看萧峰那么决绝地要赶她去游坦之身边,阿紫那像头受伤的小兽的表情还是让我感到了丝丝缕缕的心痛——爱情不是金钱交易,不是一个人付出多少,别人就必须用同等的感情来回报他的。没见阿紫说“如果你的眼睛瞎了,我也会心甘情愿地把我的好眼睛给你的”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流露出的丝毫不亚于阿朱的深情吗?萧峰,你又为什么不能给她回报呢?
萧峰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房间,把阿紫一个人剩在屋里,任她怎么委屈、怎么跳脚哭骂,他也不再理睬。
电视剧去掉了穆贵妃这个人物,让耶律洪基亲自上阵骗阿紫给萧峰下毒,这未免使得皇帝太掉价了一点。而且堂堂帝王擎着个小瓶子对个小女孩连哄带骗的样子,也让人觉得肉嘛了些。还好陈好的表演真的出色,她盯着那瓶“圣水”时的眼神,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渴望。全身心的信赖渴望!眼睛里灼灼地像要冒出手来拿走那个瓶子,耶律洪基“无意中”遗漏了那瓶圣水,她左右张张没人,飞快地把瓶子揣进怀里,带着做贼胜利的微笑迅速逃了出去。
家门口已经是一片忙乱,大队兵将调进调出,萧峰告诉阿紫,这些兵已经不归自己带了,皇帝要他伐宋而他没有答应,现在只能远走高飞。阿紫倒没怎么失望,反而有些兴奋:反正我们也好久没打架了,姐夫,今天咱们就痛痛快快打他一场!
萧峰微笑:这女孩虽然顽劣,有时侯还真挺对自己胃口的。
可是阿紫听到“灵鹫宫”三个字,马上就闹将起来,要不是这会儿情势紧急,她或许又要撒泼耍赖了。
所以赶快把圣水给姐夫喝了吧,这样他以后就会喜欢我了......
阿紫抖着手把掺了“圣水”的酒递给萧峰,眼里尽是热切期盼的神气,注视着萧峰爽快地喝干了那碗酒,她从心里往外地笑将出来。书上说萧峰看到她这么热烈的眼光时都窒了一窒,心里说当年阿朱看着我的时候也是这样,这么看起来阿紫的确对我一往情深,电视上倒没有表现出来。
他们出逃应该是晚上吧?电视剧又给改了白天。平整的官道上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地一路搜寻,气氛很是骇人。萧峰阿紫到底被发现,大批武士一波波地向他们涌过来,”萧峰投降“的口号声震天动地。
萧峰揽住阿紫的腰,伸手格开面前武士的刀剑,从如林的枪矛上纵越而过。
到了城墙上了,就快要逃出去了——而正是这个时候,“圣水”发挥了它的“神奇功能”,当萧峰痛苦地滚下城墙站不起来的时候,阿紫终于意识到,是自己带来了这场灾难。
萧峰被阿紫下毒的故事,很像希腊神话里的赫拉克勒斯——其实,他这个形象本身就与神话中的大英雄很相似——赫拉克勒斯的妻子得伊阿尼拉误听马人的话,把毒油膏抹在英雄的衣服上,想以此留住他的爱情,却造成了赫拉克勒斯的死亡!而她的悔恨,阿紫的悔恨,也是这般的如出一辙。
第四十集
电视台第一次放新《天龙》时,我曾经很不满意这个结尾:众人营救萧峰的夜景又改了日景,云州城外、雁门关前几次拉锯式的接战也简缩成了一次兵不血刃的交锋;女真人没有出现,那些宋人想让萧峰联合女真灭辽的情节也没有了;萧峰和段誉在战场上亢声长吟描写战争灾难的诗句,这一动人的场景也没有出现;更不用说把慕容复的结局提前,无形中少了余韵;没有让萧峰想一想阿朱而提前处理掉了游坦之,似乎把阿紫和萧峰之间的关系拉得更近;萧峰临死说的三句话中,倒有两句废话,以及一些小的对话之类的BUG,等等。
后来重看的时候,我忽然发现,只要你用心看进去,这些毛病,都变得不重要了。
慕容复的结局提前了,可是内容没变,金色夕阳下他戴着花环“皇冠”嘻笑着坐在坟头装皇帝,许久未见的阿碧不离不弃地伴在他身边,一边给孩子们发着糖果,一边悄悄拭去清秀的脸上沾着的泪水,此情此景,仍然令人心头一酸。
萧峰人被囚在笼中,威势丝毫不减,整个人看上去犹如一头被拘禁的雄狮,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冲破锁链,连耶律洪基派去的说客,对他都是小心翼翼。倒也看得出来,耶律洪基对萧峰虽然恼火,兄弟之情仍在,萧峰的生活起居,他仍然很是照顾,但是一定要萧峰服软。萧峰看透了他的心思,却怎么也不肯答应带兵攻宋,人在笼中,神情毫无困态,仍然大口喝酒,自在得让人想象不到他这时的心情。
救兵到了,他破笼而出了——一切的进程,比小说上加倍顺利,甚至萧峰手上的锁链,也让他自己一绷就断,众多辽军士兵追到云州城门口,他一招降龙是八掌的起手式就震慑得他们不敢前进,也就没有了书上那场残酷的战斗。于是中原群豪伤亡很少地退出了云州,一路退向雁门关。他们身后,契丹人的千军万马踏着隆隆的雷声跟踪追来。
雁门关,依然是青山如黛,透明的阳光下,峰峦静默无言。
第三次了吧?是第三次到这个地方了吧?
在某时、某刻、某个山岩上,曾经有她淡红的身影。
为什么导演吝啬到不给他一个回忆的镜头?
接战!这一次激烈异常。武林中人武艺再高,终究不能抵挡住大军冲击,人们陷入苦战,伤亡多了,形势极度紧张起来。冲天的喊杀声中中原群豪且战且退,很快被逼到了危险的边缘。
既然都是因为救自己,又何必要牺牲这么多人呢?
“住手!不要打了!”一声喊,盖过了千军万马混战的喧嚣。
两方停手了,中原群毫迅速集结在一起,契丹士兵也重新排列成方阵,刀枪剑戟竖立成丛林,骄阳下寒光闪闪,配着在风中猎猎飘动的战旗,他们越是鸦雀无声,越是给人一种无形中的威压。
“大辽国皇帝陛下,萧峰有话对你说!”声音远远地传出去,很多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萧峰大步走出人群,,来到阵前,一撩战袍,单膝跪在了同样走到阵前的耶律洪基面前。
为什么,为什么这简单的一跪竟然令我觉得气壮山河?他下跪也好、磕头也罢,甚至耶律洪基刻薄地斥责他叛国求荣的时候他口称“死罪死罪”,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卑屈和奴气,人们感受到的,仍然是他的坦荡、英武和对皇帝也是朋友的耶律洪基的忠诚——《水浒》上形容武松拜宋江,用了“推金山、倒玉柱”六字,今日用在萧峰的身上,也是贴切无比的呢。
耶律洪基依然是一副居高临下的神态,萧峰怎么说,也改变不了他即时便进军雁门踏平大宋的心意,正僵持间段誉、虚竹两人目光一对,悄无声息地从大哥身边滑过去,直扑对面军阵中的耶律洪基!士兵们惊慌失措,手忙脚乱地想挡住二人,可是他们的绝顶功夫施展开来,一如飞鸟,一如游鱼,双双从枪矛的森林中穿越过去。耶律洪基虽然骄傲,却也被他们健鹰搏空似的迅猛来势吓住了,很轻易地被揪了出来。
皇帝被擒!中原群豪欢呼!契丹兵士大乱!
萧峰把耶律洪基带到山崖边——这是三十年前萧远山跳下去的地方,也是阿朱等待萧峰的地方,这块巨岩凌空伸出,俯视着下面望不到底的深谷,几个人站在上面,强劲的山风吹得他们摇摇欲坠。耶律洪基的脸色变了,虽然还强撑着不倒架子,目光闪烁中,却分明流露出了胆怯:他会杀我吗?会伤我吗?或是会提出一些完全无法接受的要求呢?
请陛下下令退兵,并立誓终生不入侵大宋!
没想到萧峰所要求于他的“彩物”,只是这么一个承诺。耶律洪基微微松了口气,又有些怀疑地望向萧峰,而他从后者的眼中看到的,没有一丝欺骗。
于是又开始还价:“假如我不答应呢?”
萧峰淡淡一笑,把他往悬崖边上拉近一步:“那我今天就在这里和陛下玉石俱焚,想当初我们结拜时,也曾有过但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誓言!”他的声调不高,神色也不狠厉,但这句话一出口,却使人感到了很重的威压。耶律洪基又一次不由自主地流露出恐惧的神色,环顾左右,是萧峰庄重严肃的目光,是段誉虚竹冷冷的不信任的表情,自己的兵将在很远处慌张着,而脚下即是一片墨绿色望不到底的深谷。
权衡之后,他答应了。
冷冷一笑:用我一句话换取连国数十年的和平,好兄弟,你把我的性命,可看得挺重哪!
萧峰踏前一步,朗声说道:陛下的性命固然重要,可天下还有比陛下的性命更为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宋辽两国,千千万万百姓的性命!
三十年前的雁门关,幼小的萧峰在这里看到了宋朝武士围攻他的父母,三十年后,他又在这里看到了契丹的老弱妇孺被宋兵“打草谷”的惨景,在辽国当南院大王的时候,他又看过多少宋朝百姓被辽人屠杀欺凌!同时爱着两个祖国,不愿意再目睹战争的丑恶的萧峰,终于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他说得那么诚挚、那么正气凛然,在场所有的人都不能不为之动容!连耶律洪基,也似乎有些被他感染了呢。
抽出那柄装饰华丽的金刀,举起来,缓缓转过身面对着他的契丹勇士和中原群豪大声宣布:前队变后队,立刻退兵!南征之举作罢,终我一生,大辽一兵已卒,不得踏足宋境!
把金刀抬到与眼平齐处,用力折弯,清冷的刀光慢慢映上眼来,萧峰的眼、耶律洪基的眼,这么对视着,一个含着喜悦,另一个已满是敌意。
砰地一声,金刀折断,掉落在尘埃里,耶律洪基向自己的阵中走回去,头也没回。
——萧大王,你为大宋立下如此大功,荣华富贵,指日可待啊!
耶律洪基的这句话,不知道使他在多少人心目中的形象由一个起码可以称得上“枭雄”的人物迅速降低为一个小人!用这种心态来揣摩萧峰,他不是萧峰的朋友,他不配作萧峰的朋友。
当萧峰向耶律洪基和他的契丹同胞们呐喊着“萧峰永远是契丹人”的时候我已经热泪盈眶!我记得自己曾经把他比喻成希腊神话里的泰坦巨人,只要双脚不离开大地,你就不能把他打倒。可是现在,生他的大辽和养他的大宋都已经回不去,茫茫天地间,哪里才是家?
永远是契丹人、永远是契丹人、永远是契丹人......
这版萧峰是我看到的第一个爱大辽不下与爱大宋的萧峰,对祖国的这份爱却使他的感情更加沉重。当泰坦巨人被人举在空中离开大地,还有什么力量,可以让他坚持下去?
断刀从地上弹起的刹那悲怆的音乐同时在天地间回荡开来,阿紫从马背上重重地落下,大喊着“姐夫”,我可以想见她的嗓子几乎都要喊出血来,段誉虚竹大喊着“大哥”拼尽全力想要夺下那两截断刀,可是相持的结果,他们只能徒劳地扑倒在地,看着锋利的尖刀穿透萧峰的身体,雪亮的刀刃染成一片鲜红。
他倒下去......
阿紫惊呼!段誉惊呼!虚竹惊呼!
所有的人都吓呆了,连耶律洪基也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他就这么死了!那么他要求我罢兵,就不是为了宋国的荣华富贵了?那么,又是为了什么呢?
你不可能理解他的,而且,他也已经不需要你的理解了
他倒下去......
契丹人的大军慢慢地撤走,很快,就只剩下了山背后隐隐的雷声。他的生命总算换回了两国的和平,这对他来说,是求仁得仁吗?
他倒下去......
我的眼前倒下了一座山,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段誉虚竹的惊痛和阿紫撕心裂肺的呐喊都似乎听不到了,全部的心思只随着萧峰的身体慢慢沉落,最后倒进地上的尘土里。
——当年我父亲就是从这儿把我扔上来的,现在我该回去了。
始于雁门,终于雁门,他的生命在完成了一个轮回以后,还是回到了原点,这个句号,他用一生来画。
没有合上的双眼望着天空,眼里的光芒渐渐淡了、淡了......在最后的这段时光里,他有没有想起梦中的草原?有没有想起她?
——走开!走开!你们害死了我的姐夫,还在这里假惺惺!
阿紫尖叫着奔过来,狠狠推开众人,包括和她同样悲痛的段誉和虚竹。她的举动一如既往地横蛮,可是这一刻,没有人能够指责她的横蛮。
——姐父,你现在才真的乖了,我抱着你,你也不推开我,对啊,就是这样才好。
她温柔无限地抱起萧峰,温柔无限地轻声和他说着话,轻轻给他合上了眼睛。
四周静悄悄的,人们都在流泪,但没有人哭出声音来。
游坦之来了,他焦急地喊着阿紫的名字,裹着白布的眼睛仍然往四周慌乱地“看”着,想寻找阿紫的踪迹。看到他阿紫凄然地笑了,幽铀地说:你把眼睛给了我,姐夫总说我欠了你的,现在我把它还给你,以后,我就不再欠你什么了......
她抬起头来,深深地望了一眼正明亮地燃烧着的太阳,然后,举起手指,狠很插了下去
世界被殷红的色彩洇满了。
众人的惊呼声中游坦之接到了掷还给他的眼珠,颤抖着双手把眼珠往自己的眼眶里塞——他是想再看阿紫一眼吗?
游坦之没有在阿紫跳崖后跟着跳下去,却在这时候先走一步,撞到对面的山崖上死了——编剧是不想让他和阿紫在阴间继续纠缠吗?
——姐夫,我们再也不欠谁的了,再也不欠了......
阿紫的头发在风中散开来,阳光把它映成金色,两道细细的红线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来,界破白玉般的面颊。
她抱着萧峰跳下崖去,段誉、虚竹、木婉清......他们想拦,可是,怎么能拦得住她?
一切都结束了。
最后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依然沉默不语的青色山峦,和格外明净高远的天空......
作者:
吴下小蒙
时间:
2006-8-26 00:00
张大胡子的天龙与神雕都不错,就是不懂内地什么老是这么喜欢骂他
作者:
火狐天下
时间:
2006-8-26 01:02
天龙还行
神雕看了那个小杨过就恶心
作者:
j122333
时间:
2006-8-29 17:42
张大胡子主要还是让李亚鹏给毁了,即使是拍得一塌糊涂的笑傲江湖,也是能当喜剧片看的。
来个笑傲江湖的剧评看看。
作者:
metaldp
时间:
2006-8-31 11:26
不好意思
我很恶心这个版本
作者:
武之圣者
时间:
2006-9-3 10:15
恶心张大胡子的一切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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