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涟漪(暮光之城半同人,12月31日更新), 第三部开始更新
性别:女-离线 cherry

燕国公主庆阳军节度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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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原帖由 湘江子龙 于 2011-2-19 22:45 发表
支持开练第三部,随便写了20,30万好了,别太累着。

偶可不希望这文拖到30w,那偶会很郁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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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特拉城的小型会议厅。这是整个城堡内光线最明亮的建筑,简洁而宁静的风格和整座古堡的华丽阴冷并不相配——这里看起来更像是某座神殿的一部分。

阿罗坐在长桌的一端,手指轻敲着桌面,他的面前放着一叠红色的请柬。

“塞勒斯的婚礼?”凯厄斯看着那叠请柬,露出深思的表情——这请柬的数量,好像有点多啊……

“八份请柬,有两份是托我转交给殷先生和江夫人的。”

“很灵通的消息。”凯厄斯的眼底掠过一丝锋芒,伊利亚皇朝的密探可真是无所不在,按理应该在伊利亚皇宫举行的婚礼被移到了德克拉家族的城堡,卡琳•伊斯特又在谋划些什么?“剩下的六份您打算如何处理?”

“塞勒斯的婚礼我必须到场,至于费隆公爵的那一份,还是看他自己的意愿吧。”阿罗微微一顿,“诺斯公主和罗兰娜都不会去,而你和杰森……原则上,我不希望三大长老同时出现在德克拉城堡,不过,这该由你们自己决定。”

凯厄斯和马库斯对望了一眼,彼此眼中的决定一目了然。

“魔法公爵的婚礼,听起来可是相当不安全。”马库斯难得地开起了玩笑,“那么,我就不去了。”

“我会随您前往。费隆公爵那里,我先去问一下吧。”凯厄斯向阿罗微微躬身,抽出一张请柬退出了小会议厅。

阿罗无声地叹了口气,这不是他最期望的结果,但是他也很明白,在这一点上,林德曼不可能让步。


“你听起来有些担忧啊。”费隆的手指在钢琴上飞舞,“安吉鲁又出了什么状况?”

“塞勒斯的婚礼在德克拉城堡举行——这有些不同寻常。”凯厄斯晃了晃手里的请柬,“有兴趣去看一眼么?”

“你知道我对这种场合没兴趣。”

“那么,帮我物色一下合适的‘祭品’吧。”

琴声戛然而止,“你决定了?”

“我没有更多选择。”凯厄斯转过身,淡淡地道,“抱歉,要你操心了。”

魔法钢琴上陡然激起一个颤音,“林德曼……小心些。”


江暮影已经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变得离不开这孟婆酒——就算明知不能真正忘却,哪怕只是用片刻的沉醉来麻木自己也好……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她有些无奈地苦笑——蛟璃,你若是看到我变成这个样子,会不会很失望?可惜,你不会看到,永远也不会了……八百年前,她眼睁睁看着自己等候了上万年的爱人,在自己面前魂飞魄散——她为了那个男子,不惜奔波红尘,脱去仙籍,然而在神魔两族的博弈之下,所有的等待,不过是一场注定了的笑话。

咔喇一声脆响,瓷杯从手中一片片碎落,江暮影轻轻叹了口气,作为上古龙族的一员,她很清楚的知道,天命无法变更,天道是无情而客观的存在,红尘中的悲悲喜喜,在天理循环中,只是过眼云烟。可是她终究无法坦然面对这样的命运,尤其是,就在方才,殷子枫居然告诉她必须要出席一场婚礼——她实在是不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心情去微笑着向一对新人送出祝福。又或者,真的是到了应该忘却的时刻?但是又该怎样去抚平心底的不甘与不忿?

“看起来,我来得不是时候。”轻柔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唤醒,抬起头,黑发的吸血鬼站在她面前,故作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里艳红的请柬。

“这场婚礼还真是轰动。”江暮影不无嘲讽地冷笑。

“我并不想勉强你。”阿罗放下请柬,在她对面坐下,随意地交错起双手,“如果你觉得不愉快,可以不去。”

“但是你一定会出席,对么?”

“当然,那是塞勒斯的婚礼,我不能缺席。”

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答案……江暮影低下头,微微咬着嘴唇,隔了半响,忽然开口道:“介意我问个问题么?”

阿罗的眼里掠过一丝讶然,但他的声音依旧平稳温和,“你想知道什么?”

江暮影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问道:“倘若改变你的,不是德克拉公爵,你会怨恨么?”

“那可真是久远的事情呢——既然我选择接受这样的永生,并对此满意,怨恨岂非显得毫无必要?”阿罗的表情和声音都很平淡,仿佛只是在叙述全不相干的事实。

满意?听到这个词,江暮影的目光陡然锐利起来,似乎想要质问,你真的满意于这样的现状,满意于阿罗•沃尔图里这个身份么?但她毕竟没有开口,只是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淡淡地道:“沃尔图里大人,您的通达令我汗颜。”

阿罗忍不住微微皱眉,“江夫人,有些时候,将自己与过往割裂,并不是值得称许的尝试。”

“也许吧。”江暮影的声音有些发涩,她也希望自己可以如眼前的人一般,面对过往如此淡然,可是在昨日之我与今日之我间,她终究找不到那个平衡点。轻轻收起面前的两张请柬,她露出一丝浅笑,“我和子枫都会到场的——玛嘉洛魔杖的主人和伊利亚魔族女皇的婚礼,这可是千载难逢的盛会。”


“血族的天赋能力真是不可思议——我软硬兼施都毫无成效,他一开口你就答应了。”殷子枫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嘲讽还是无奈。

“你什么意思?”江暮影变了脸色。

“你难道不知道么?所谓读心术是暗月之神额外赋予他的能力,说服力才是他真正的天赋。”殷子枫的眼里露出了一丝讥诮,从来没有血族拥有两种天赋能力,暗月之神如此破例,背后只怕是无可估量的阴谋。

“他没提起过。”江暮影的神色恢复了平淡,“再说,我会答应,也和他无关——大司命的谕令我还不敢违抗。”

“是么?”殷子枫的嘴角泛起一缕不易察觉的苦笑,你在口不应心啊,螭琉。


“大人,夫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整天了……”海蒂低着头,声音里微微有些不安。在她的记忆里,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也难怪勒娜特会如此紧张,现在连她都开始有点担心了。

“知道了,别担心,我会处理的。”阿罗淡淡微笑着,沉静的声音里带着奇妙的安抚。

海蒂躬身行礼,“是,我先告退。”

望着眼前紧闭的房门,阿罗有些犹豫——薄薄的一道木门,当然不能阻拦吸血鬼,但是此刻,诺斯公主是否能够心平气和地接受他的歉意?

三千年来,他们从未争吵过,她也并不是真的想对他生气,只是,她害怕这种感觉,这种眼睁睁将要失去挚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就好像三千年前的莫巴洛之夜……房间里,阿卡丽娜缩在一个角落,双手环膝,深深地低着头,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大哭一场,然而吸血鬼没有眼泪,悲伤无从宣泄,只有深埋在心底,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仿佛这样就不必去面对严酷的事实……

笃笃笃,富有韵律感的敲门声后,是阿罗轻柔温润的声音:“阿卡丽娜,开下门好么?”

阿卡丽娜动了动,却把自己缩的更紧了,她真的不知道,此刻该如何去面对门外的那个人。

“让你担忧、气恼,我实在很抱歉,如果你不肯原谅,我也不敢奢求……”看着毫无动静的房门,阿罗觉得很无奈,“塞勒斯的婚礼我必须出席,希望回来的时候你已经消气了。”有的事,就算深知理由,终究无力改变……

他转身,打算离开,门却突然打开了,“安吉鲁……”阿卡丽娜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我,我……”

阿罗转过身,眼前的金发女子毫无征兆地扑入他怀中,仰起头,双唇紧紧地印在他的唇上,这个吻是如此的热烈,却偏偏透出深重的绝望,仿佛要在失去前抓住那最后的一点点温暖……他在心底暗暗叹息,温柔地回应她的热情,如此紧密的接触,阿卡丽娜所有的担忧和痛苦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意识——什么时候,才能让爱他的人不再受到这样的伤害呢?

漫长的拥吻之后,阿卡丽娜有些羞涩地伏在他肩上,“抱歉,我……”

“不,该道歉的是我,让你担心了。”轻拥着怀中的女子,阿罗微微合上眼,比起探窥他人内心的读心术,他更不喜欢自己的另一个能力——帕撒拉的侍者理应从无谎言,而这项能力却可以让最低劣的理由也为人轻信。可是现在,他却必须借助这能力——谎言也罢,魔法也好,至少,不再让爱他的人因他而沉湎于痛苦。

“我只离开几天,很快就回来,别担心。以后我也不会再惹你生气了,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轻柔的声音里带着甜蜜而无可抗拒的说服力。

“嗯,我等你回来。”阿卡丽娜抬起头,露出温顺的笑容,“我不会再生你的气,永远都不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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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德克拉城堡灯火辉煌,欧罗巴魔法世界的显赫人物汇集于此,祝贺德克拉家族的继承人和伊利亚魔族女皇的婚事。例行的周旋与应酬叫人厌烦,塞勒斯找了个空隙,独自登上了城堡顶端的阁楼——客人们已经到了大半,但他最期待的人却还未露面——安吉鲁不会缺席吧……塞勒斯心里无端的掠过一丝忧虑,然而就在几乎同一刻,他从阁楼的小窗里看到了挂有沃尔图里族徽标记的魔法马车。

阿罗走进德克拉城堡时,引起了人群的一阵小小异动——他没有穿着沃尔图里传统的标志性黑袍,而是穿了代表光明神殿的白色神官服。在曼瑞斯•高登之前,从来没有血族法师敢穿着白袍,因为那是光明信仰的标志,而即使是特立独行如曼瑞斯,也从未在如此盛大的场合公开穿着白袍——说到底,纵使血族并不信奉暗月之神,但死亡与混乱终究在他们身上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记,他们是远离光明的生物。然而此刻,这个静静伫立的白袍男子却彻底颠覆了这一点——纯白的法袍上,金线隐约勾勒出光芒的纹路,映衬着他温和亲切的笑容,自然而然地流露出安详而圣洁的气度——经历三千年岁月的洗礼,帕撒拉的大祭司并未有分毫变化。

这可真是个惊喜,塞勒斯的嘴角浮起笑意,他快步迎上前去,“我真不敢相信,你也会做这么胆大妄为的事。”

阿罗轻轻拥抱他,“我希望,能以安吉鲁•纳凡特的身份来祝福你。”

“谢谢你,安吉鲁。”塞勒斯紧紧抱住他,那一刻,他恍然有一种错觉——三千年的岁月并未改变什么。

“安吉鲁!”精灵公主清亮的声音从大厅里传来,柯米莉甚至顾不上应有的礼仪和矜持,匆匆跑了出来,身后是游侠将军无可奈何的叹息:“王储殿下……”

“有人很想念你啊。”塞勒斯的表情似笑非笑。

阿罗轻轻扶住几乎撞到他身上的柯米莉,“殿下,请小心。”

精灵公主的面庞发烧似的绯红,她低下头,声如蚊呐,“抱歉,我……”

“真不知道雷格娜怎么会放心让你过来……”阿罗将带着疑问的眼神投向了克罗恩。

“晨歌不太方便出席,正好公主也应该熟悉一下这些场合了。”游侠将军解释道,眼底却有一丝忧虑滑过。

当几乎所有宾客的目光都聚焦在阿罗身上时,卡琳•伊斯特却在看着凯厄斯——银狐面无表情的和自己的主君保持着合适的距离,黑色长袍上,精致的银线绣出暗月的隐纹,清冷的图案和他完美却毫无表情起伏的面容恰成照应。“林德曼,你倒是很沉得住气……”卡琳如是想。

一个黑色的影子突然从她视线里滑过,是杜纳西•欧克斯,他走到凯厄斯身侧,“他可是遮掩了所有人的光芒。”黑暗王子清越的声音里带着种说不清的意味深长。

“那是理所当然——在太阳的光辉下,星月都将失色。”凯厄斯淡淡地回应。

帕撒拉的大祭司倒还真是日之光耀的代表,杜纳西的嘴角泛起冷笑,“你不担心这种出格的行为会带来麻烦么?”

“我不认为有谁会做出不明智之举。”银狐的声音依然冷淡而不带分毫情绪。

“说得也是。”杜纳西别具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有你在,的确没什么人敢生出妄想。”

夜幕渐渐深沉,客人也陆续到齐,拉米娅悄悄走近塞勒斯,低声请示:“主人,时间快到了,是不是可以……”

“不,再等一等。”塞勒斯微微摇头,还有一位他期待的客人没到。

整点的钟声终于敲响,而最后一批客人也踏着钟声到达——最末的一声钟响仿佛格外悠长,让人有时间将终止于这一刻的错觉……这是,来自异世界的神术?厅内反应过来的法师无不用讶然的眼神望向门口——那是一幅怎样炫目的画面……九天彩锦织就的宫装闪耀着东方天庭所独有的繁缛富丽,玄翼羽纱剪裁的飘带飞扬着灵异出尘的清贵高华,眉心那一点殷红的朱砂,为这绝美无暇的面容更添了一份照人光彩,身周清冽而强大的神气昭示着她尊贵的身份——东方神族天后,神州结界混沌之力的守护者,那是如欧罗巴六大主神一般不容冒渎的存在。在她身后,张澋一身鹅黄宫装,覆面的金纱遮住了她大半的容貌,只露出一双眼睛,传递出无限风情,和身旁杨昆一脸桀骜不羁的表情恰成鲜明对比。

大厅里一刹那静谧无声,苏芸的嘴角绽开微笑,如冰雪般的沉寂瞬间消融,东方神祗柔美的嗓音婉转如天籁,“塞勒斯,恭喜。”

“不胜荣幸。”塞勒斯也露出笑容,大声宣布道,“现在,舞会开始。”

随着苏芸收敛了身周的神气,大厅里的气氛开始活跃,一对对舞伴相拥踏入舞池翩翩起舞。

“小芸今天也太夸张了。”杨昆忍不住向张澋小声嘀咕。

“天后这样做,恐怕是别有用意呢……”张澋看着苏芸袅娜的背影,眼里带上了深思之色。

苏芸轻盈地走到阿罗面前,优雅地伸出左手,甜美的笑容在她嘴角绽放,“大祭司阁下,是否有幸请您跳支舞呢?”

阿罗微微一愕,但随即伸出右手虚握住她的指尖,深深鞠了一躬,“这是我的无上荣光。”

走进舞池的一瞬间,他听到苏芸在他耳畔吐气如兰:“安吉鲁•纳凡特,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眼前的景致霎时变化,繁花如茵,流云溢彩,在枝叶虬劲繁茂如冠盖的梅树下,东方神祗踏着古老神秘的鼓点,舞步轻灵迷幻,彩带飞扬,繁复的衣饰随着旋转的舞步一件件褪去,薄如蝉翼的轻纱下,晶莹如玉的胴体若隐若现,苏芸柔媚而充满诱惑的声音和着奇妙的乐音一声声敲击他的耳膜:“告诉我,你的愿望,我会让它成真。”

这个真是让人头疼的试炼,帕撒拉的大祭司在心底苦笑,他很想在第一时间就转开目光,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不知名的法术定格,只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女子对他尽极诱惑之能,而他唯一能做的,是竭力控制自己的思绪不至于亵渎神明。

鼓乐声戛然而止,一切如幻境消散,苏芸虚握着他的右手,嘴角噙着一抹浅笑,仿佛方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舞池中,一支新的曲子刚刚响起,阿罗定了定神,随着节奏迈开舞步——陪神明起舞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计,刚才那一幕幻境实在让他心有余悸,然而,更让他错愕的事在下一个瞬间发生——在交错舞步的间隙,苏芸极为亲昵地贴近他,温暖的红唇在他冰冷的面颊上印下一吻。

尽管这个吻不含任何情欲与挑逗,但还是让他瞬间有种被石化的错觉,幸好耳畔随即传来东方神祗庄严而郑重的叮咛:“光明之子,这是我给你承诺——若你有所求,我必将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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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终了,苏芸缓步走出舞池,来到杨昆身旁,“张澋呢?”

“她和江夫人有话说。”杨昆看了眼远处的光明祭祀,低声道,“小芸,你今天的表现有点过火了吧……”

苏芸笑了笑,“奈萨以安在他的魔法史里评价安吉鲁•纳凡特是对世俗淡泊到近乎冷漠,对信仰虔诚到近乎狂热的侍神者,我以前觉得那是一种夸张的修饰,现在不得不承认,他是几近完美的侍神者——连我都有点嫉妒帕撒拉了。”

杨昆皱着眉,“就算是这样,你也没必要……”

“那是个印记。”苏芸顺手端起一杯酒,轻轻抿了口,“帕撒拉的大祭司是封印中最强的一环,但也是弱点所在——他毕竟是凡人。能够伤害凡人的,并不只是欲望……我不希望意外发生。”

“你是说……塔丝雅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安吉鲁今天如此一反常态的高调,大概也是希望为塞勒斯分担压力吧——若是让魔族盯上玛嘉洛魔杖的主人,可不是件好事。”

“就怕是适得其反——塔丝雅能让塞勒斯上一次当,就可能会有第二次,德克拉公爵在感情上的弱点实在是无可救药。”

“那就要看谁的动作更快了,只要我先揪出冥龙……”苏芸的目光在一瞬间变冷,“你有什么发现么?”

“他藏得很好,一点痕迹也感觉不到。”杨昆的双眉蹙的更深,“只能靠张澋的感应。不过我有点担心,如果太乙天一琴真在他手里,张澋未必是他的对手。”

“江夫人恐怕正是为此而来——大司命算无遗策,不会想不到月后少了一件神器。”苏芸却并不担心。

杨昆有些讶然地看了她一眼,“按玲珑的步调行事?这可不太像你的风格。”

“我不喜欢她的谋划,却不能不承认那有时候很实用——这一局是输不得的。”苏芸放下酒杯,淡淡地道,“若是阴灵当真脱困,那麻烦就大了。”

“那就该考虑下备用计划——德克拉家族不止一个继承人。”

“这就不用我们操心了,大司命已经算到这一点,殷子枫现在大概正忙着呢。”苏芸向舞池深处微微一撇嘴角,殷子枫正携着一位女法师翩然共舞。

“那就是德克拉公爵小姐?”杨昆愣了愣,这个女人很面熟啊?

“吉尔安•薇娜•德克拉,不过她也许更喜欢别人称她为吉安娜。”

“吉安娜?等等……这个名字……”杨昆的眼底掠过一抹异色,“你可别告诉我她受过玲珑的长生祝福。”

“就是她,不老法师,东方的长春之果在她身上刻下印记。”

“玲珑算得倒好……”

“我到不希望动用这个备用计划,吉安娜身上的麻烦,不会比塞勒斯少——说不定,她是个更不稳定的因素。”


帕撒拉和塔丝雅代表着截然相反的意义,他们的信徒也彼此对立,他不知道此刻在大厅里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光明神的大祭司,但他可以肯定,大部分的目光绝无善意。塞勒斯叹了口气,他很明白安吉鲁的用意——从黛丝•伊尔加冕为伊利亚女皇到婚礼被选定在德克拉城堡举行,都是卡琳•伊斯特一步步预先设计好的布局,魔族尊崇强者,而伊尔对权势并不热衷,也不具备服众的手腕,即位之后就立即选择一位血族魔法公爵作为王夫,更让她失去了在魔族中获得有力支持的最便捷途径,同时也是将自己和未来的夫君推入了最危险的风暴边缘——围绕着最高权力从无间断的漩涡再加上数千年来关于玛嘉洛魔杖的传说,足以让黑暗法师们为之不择手段。按照卡琳的设计,只怕这一场婚礼中就要上演明争暗斗,但安吉鲁以光明神大祭司的身份出现却完全打乱了卡琳的布置——如此大胆高调的行为不符合安吉鲁的性格,也不符合沃尔图里家族的利益,然而这却是让魔族那一群虎视眈眈的魔法贵族转移注意力最有效的方法。

“塞勒斯。”黛丝走到他身边,“按照伊利亚的传统,你该请姐姐跳一支舞。”

“我知道。”塞勒斯微微点头,“我在等一支合适的曲子。”

黛丝轻轻握住他的手,“你在担心安吉鲁?”

“他实在不应该这样做……”

“但这帮了我们大忙。”黛丝缓缓依偎到他怀里,“之前我一直在担心婚礼上其他贵族会找你的麻烦,不过现在,他们大概是没空了。”

“这正是我担心的原因。”塞勒斯眼中有苦涩的表情掠过——三千年之后,他再一次将安吉鲁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黛丝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实在担心的话,就过去告诉他吧——我知道,你有话对他说的。”

塞勒斯摇摇头,“不是现在。”他的目光在安吉鲁身周略略逡巡,“我想,有话对他说的不只是我而已。”

黛丝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克罗恩•陨星正端着一杯苹果酒走到安吉鲁身侧。

“为什么让林德曼去请公主跳舞?”克罗恩看着眼前的光明祭司,“你明明知道柯米莉更愿意和你共舞。”

“那不合适。”阿罗声音轻柔而平淡,“我不想给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精灵不会介意这种麻烦。”

“陨星,别太自信。”阿罗看着舞池中精灵公主略显拘谨的身姿,淡淡地道,“柯米莉完全没有应付这种场合的经验,林德曼能给她更准确的指导。”

“说的也是。”克罗恩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喝了一大口酒,“如果是晨歌在这里,我就能轻松些。”

“方便告诉我大炼金师阁下出了什么事么?”

“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想得到——晨歌的脾气,有些东西一旦认定了,不是那么容易改变……陛下对此很头疼。”其实何止是陛下,自己跟月瞳对此也一样头疼——拉索特的固执和他的魔法一样闻名,要他转变对安吉鲁的态度,只怕近乎不可能。


“你打算停留到几时?”杨昆的声音里透出一缕不耐烦。

“怎么,觉得无聊了?”苏芸好整以暇地笑着,目光不离舞池中的人群,彷佛那里有什么奇妙的事情在发生。

“这些人心怀不轨又顾虑重重的表情让我觉得很无聊。”杨昆不想掩饰他的情绪。

“无所顾忌并非任何人都能做到,就算是你我,也有不得不忌惮的时候。”苏芸转过了目光,看着他,“别告诉我,你真的不懂这个道理。”

“我只是不想忍受不值得忍耐的人。”

“那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的顾虑是什么?”苏芸有些无奈地揉了揉额角,东方魔族无所掩饰的随心任性,既让她羡慕,又让她头疼。

杨昆的表情在刹那间变得有点僵硬,“你在担心的到底是谁?塞勒斯还是安吉鲁?”

苏芸怔了怔,“不是吧……你吃醋了?!”哭笑不得的表情爬上她的面庞,天哪,这个家伙想歪到哪里去了。

杨昆有些尴尬地别过脸去,咳嗽一声,“张澋去了很久,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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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会渐渐进入尾声,宾客也开始疏落,苏芸看到吉安娜走到阿罗身边,低声不知说了几句什么,过了一小会儿,他和凯厄斯便向主人告辞。目送帕撒拉的大祭司离开,苏芸的嘴角浮起一丝笑容——杨昆总算不用再忍受这沉闷的气氛了。其实,她自己也不希望在这里久留——张澋自从见过了江暮影,神色间一直隐含忧虑,想必是发现了什么,却不便开口。


“月瞳,是有晨歌的消息了么?”听到伊芙儿•月瞳匆忙的步履声,雷格娜有不好的预感。

“据守备在森林外围的游侠岗哨回报,天快亮的时候,看到大炼金师阁下和一位白袍法师离开。”

白袍法师?只有光明神的侍者才惯着白袍,但是,从未听说拉索特和光明神殿的哪一位神官交情深厚,何况光明神殿的神官也应该很清楚私下要求精灵族的日之领主兼御用大炼金师离开月光森林却不通知精灵王和长老议会是不合乎礼节的……“能查出那个法师的来历么?”

“恐怕不太容易,我尽力试试。”守备的游侠居然除了看到那个法师身着白袍之外,什么特征也没有记住,这本身就不太寻常,伊芙儿本能的感到事情不同寻常。

“看起来是个棘手的人物……”雷格娜微微蹙眉,“那么,知会长老议会一声吧,还有,等陨星回来之后让他多留意外面的动静——这次的事情恐怕不简单。”

“通知长老议会?”伊芙儿愣了一下,“陛下,这,会不会太……”

“身着白袍的法师可不一定信仰光明,说不定反而是魔鬼的使者。”精灵女王平淡的叙述下是难以掩饰的不安,“晨歌最近的情况本来就不太好,有备无患吧。”


尽管血族不需要睡眠,通常也不会感到困倦,但天色将亮未亮的时刻,仍然是守卫们最松懈的一刻,彻丽•苏•提卡凭借自己特殊的天赋,安然潜入了沃特拉城的地下通道而没有惊动任何守卫。“看起来我最近也有点无聊啊……”找到厨房的时候,她忍不住自嘲地苦笑——作为沃尔图里最高等级的专属守卫之一,居然这样子偷偷摸摸,给那些低级守卫知道了,大概会当成笑料吧……不过,或许自己该提醒凯厄斯给城里的防卫系统升升级,再这样下去,只怕真让人偷袭了都不知道……

一面想着,她推门进了厨房——说实话,在一座吸血鬼的城堡里,有一个设施如此齐备的厨房,而且里面的食材貌似还都是刚换的新鲜货,该算是件很叫人诧异的事情,但彻丽并不显得如何惊讶——大致清点了一遍食材之后,她开始忙碌地为烹饪做准备。

“欢迎回家,苏。”身后传来阿罗轻柔的声音。

“您可是吓了我一跳,纳凡特大人。”彻丽转身向阿罗行礼,“看来,守卫们并不如我想象的那般疏忽大意。”

“偶尔恶作剧也算一种难得的乐趣。”阿罗半开玩笑地调侃道,“对了,这里准备的东西还合你的意么?希望敏特侯爵没记错你习惯用的东西,否则,我又该听到海蒂一整天的抱怨了。”

“关于这一点,您完全不用担心——侯爵大人不会犯错。”一面说着,她把煎锅放到灶台上,“还是老规矩么?”

“当然。”

“那不许偷吃哦。”彻丽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这我可不保证——苏,你知道的——你做的东西太诱人了。”阿罗的声音透着一种轻快的意味,那是绝少有人听到过的,带着些许俏皮和轻松的语气——就算是三千年前,帕撒拉神的大祭司也更习惯用严谨而稳重的态度来应对一切,这常常叫人忘却了他真实的年龄。

彻丽的眼睛忍不住微微一热,这样的语气让她想起三千年前,想起还是人类时的一切——第一次见到安吉鲁时,他们还都很年轻,刚刚成为光明神官的少年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还记得那时他用玩笑的口吻表示对于彻丽未来丈夫的嫉妒,因为那将是世上最有口福的男人……她轻轻叹口气,把注意力集中到煎锅里的食物上,“很快就好。”声音轻的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几分钟之后,彻丽把煎锅里的东西盛到盘里,“汤还要一会儿才好,要我先帮你调杯酒么?”

“不用麻烦了,我在斋戒。”阿罗微笑着回答。

彻丽的动作突然停顿,斋戒?多么熟悉又陌生的词汇……的确,自己刚才都没有注意到,阿罗眼里的血色非常淡,淡到几乎又恢复成了从前的棕灰色,那是她喜欢的颜色,但却不是什么好兆头——没有特殊的原因,凯厄斯不会由着他这样。“最近又出什么事了么?”彻丽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担心。

“并没什么大不了的,请不必担忧,提卡小姐。”回答的人并不是阿罗,那样冷漠而礼貌的语气,只会属于一个人——林德曼•敏特,或者,应该说是,凯厄斯。

彻丽没有回头,“侯爵大人,我想听实话。”说着,她右手握着的锅铲突然毫无征兆地向一边挥去,“安吉鲁,我说了不许偷吃啦!”虽然语气带着点嗔怪,手上却是毫无力道。

这样的速度当然不可能打到吸血鬼,阿罗顺势轻轻握住了她的右手,用玩笑地语气道:“我说过不保证的,苏。”

彻丽有些无奈地摇摇头,自己先笑了起来,眼角的余光撇到凯厄斯的表情,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古怪的联想,随即,她便听到阿罗轻轻的笑声,这才想起他还握着自己的右手,急忙狠狠瞪了他一眼,“不许说出来!”

“放心,我会保守秘密的。”阿罗松开手,看向她的眼神里带上了一份宠溺。

凯厄斯微微皱了下眉,“纳凡特大人,我有些事想和您商量。”

“侯爵大人,您就不能换个时间谈公事么?今天可是你的生日。”彻丽小声抱怨道,有些人就算过了三千年还是一样的工作狂外加没有幽默细胞,真是……无趣。

阿罗笑了笑,“我去会议厅等你——不过,林德曼,我觉得眼下对你来说不会有什么事比苏回来更重要。”

“您可真是高看我了,纳凡特大人。”彻丽无奈地摇摇头,抱怨归抱怨,她也多少能感觉到,这表面风平浪静的沃特拉城里,酝酿着一些危险的因子。她没阻止阿罗离开,只是淡淡地看向凯厄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凯厄斯转开目光,不去看她,“没什么。”

彻丽回身懊恼地敲了下锅子,“你还是和过去一样,永远不肯让人看透……你不觉得这样很累么,侯爵大人?”

“苏,有些事,最好别问——如果可以让你知道,安吉鲁刚才就说了。”凯厄斯的声音听来还是那样安静而沉稳,带着种洞悉一切的波澜不兴,“你不属于这里,所以,也不需要追究。”

彻丽叹了口气,“是,我是说过,我不喜欢这里,不喜欢沃尔图里,不喜欢这个样子的你和安吉鲁。但是,在我心里,这儿是个特别的地方,是个有家一样感觉的地方——三千年来,虽然我一直都在不停的流浪,但沃特拉的存在,让我觉得自己并不是无根的浮萍,因为在我累了、倦了的时候,总有一个地方,可以回去……”她转过身,定定地看着凯厄斯,“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好么?”

“苏,我和纳凡特大人都感到棘手的事,即使你知道了,又能改变什么呢?”凯厄斯也在看着彻丽,就算是说出如此直接刺耳的话,他的语气还是平静的毫无起伏,彷佛不过陈述一个人尽皆知的事实。

彻丽咬了咬嘴唇,她知道这是事实,如果连银狐的智慧都束手无策,又怎么能期望像自己这样平凡无奇的人能帮上什么忙……可是,她讨厌这样,讨厌这种无力感——也许,当年,应该和姐姐一起去学习魔法,那样,或许现在她会变得有用一点……“这算是你的逐客令么,侯爵大人?”半晌,彻丽闷闷地憋出一句。

“你想多了,苏。”凯厄斯的声音还是那样平淡,他朝烤炉的方向微微抬了抬下巴,“小心你的甜点,别烤焦了。”

“哎呀,差点忘记了……”彻丽惊叫一声,匆忙跑过去打开烤箱,托出一盘精致的小蛋糕,“幸亏没烤糊,不然阿卡丽娜又该抱怨了……咦,说起来,今天怎么一直没看到她呢?”

“她和罗兰娜都不在城里。”凯厄斯淡淡地答道,随手拈起一块小蛋糕,“巧克力香草?倒难为你还记得我的口味。”

“啊?”彻丽愣了愣,这种时候,诺斯公主和塞维鲁小姐怎么会都不在城里?还是说,她们有什么特殊的任务?“我当初可是被你的口味吓一跳呢——这种甜腻的味道通常是小女孩才会喜欢的——真想不到看起来冷冰冰的侯爵大人居然爱吃那么甜的东西,让人想忘记都很难。”彻丽半真半假的调侃道,尽管很好奇两位夫人的去向,却并没有追问,因为她确信凯厄斯不会告诉她详情。

对于彻丽的玩笑,凯厄斯只是不置可否地沉默,厨房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让人难耐地尴尬,彻丽走到灶台前,掀起锅盖,小心地搅了搅,又加了些调料进去,低声道:“你要不要先试试汤的味道?”

凯厄斯微微摇头,“不用了,我想也是时候去会议厅——不该让纳凡特大人久等。”

彻丽张嘴想说什么,却又闭上嘴巴,迟疑了一下,才道:“有件事,我以前从来没问过你——为什么选择纳凡特大人做为主君?”

“苏,我只是遵从宿命罢了——说到底,银狐家族不过是受命运驱使的棋子。”

彻丽怔了怔,她听出这句话里的无奈和忧伤,这是三千年来,她头一次听到林德曼•敏特用这样近乎软弱无力的口吻说话。或许命运真的是神明所设下不可逾越的鸿沟,那个在她记忆里几乎无所不能的男子,面对来自神祗的诅咒一样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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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尔图里小型会议厅。

“又有新的袭击事件发生?”阿罗看着面前的一堆灰烬,微微皱起眉。这是吸血鬼被焚烧后的余烬,在表面明显的黑暗魔法痕迹下隐藏着精灵族月神法术的痕迹和另一种不知名的魔法。

“是,和前几次的情况非常相似,表面上看来是召唤控制失败之后使用法术摧毁被召唤者,但是其中都留下了少许精灵法术的痕迹……是否让敏特侯爵向精灵王确认一下?”马库斯有些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果真有精灵牵扯在内,可不是个好消息。

“等罗兰娜她们回来吧。”灰烬中的月神法术痕迹虽然经过掩饰,但还是太明显了一些,有点欲盖弥彰的味道……反倒是另一种不知名的异界魔法更让阿罗担忧——希望守护知识神殿的巨龙能给出答案,“精灵们可不喜欢被外人干涉。“

“几次的被袭击对象之间都几乎毫无联系,现场也没有留下多少可供追查的痕迹,是很老练的对手——如果真是精灵族的月神法师,只怕长老议会现在比我们还忙。”随着话音,凯厄斯走进会议厅。

“侯爵大人的意思是?”

“我更介意那种异界魔法的来源。”凯厄斯向阿罗微微躬身,“纳凡特大人,如果您允许的话,我想向苏小姐探询一下,或许会有收获。”

阿罗沉吟了一下,缓缓地道:“如无必要,我并不希望惊动来自东方的神祗,况且,今天的庆典你也不应该缺席。”

“既然如此,我先下去做些准备。”

看着凯厄斯离开的背影,马库斯眼里闪过一丝不安,“侯爵大人今天的表现有点反常……”

“所以我更希望他暂时留在城里。好了,我们也该为庆典准备一下——对了,忘记告诉你,苏回来了。”

“提卡小姐?”提到这位酷爱烹饪的女士,马库斯说不清自己对她的感想到底是钦佩有加还是觉得不可理喻——血族根本无法正常体验人类食物的味道,但是彻丽•苏•提卡却以一种罕见的热情将自己的永生投入到对厨艺的磨练中。

“放心,我保证她不会强迫你去尝试什么。”不知道是不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阿罗轻笑着调侃了一句。

想到可能出现的尴尬场面,马库斯不禁哑然失笑,“我猜她有更合作的志愿者——您大概不会拒绝她的作品。”

“那是她的乐趣,也是我的乐趣。”阿罗轻柔的声音里透着淡淡的笑意。

乐趣?纳凡特大人,您的乐趣只怕不在于那些食物,而是提卡小姐的笑容吧——马库斯如是想。“那么,我先告辞了。”

会议厅里只剩下阿罗一个人,他伸手轻轻触摸那堆灰烬,魔法感应蔓延开来——他没有告诉同伴们,其实他早已认出那个月神法术痕迹的主人,拉索特•晨歌,是教会他使用这种月神审判术的老师。他并不奇怪晨歌对血族的敌意,却很介意为何晨歌会选择用黑暗魔法来掩饰自己的审判神术——虔诚信仰月神的精灵是拒绝一切黑暗法术的。如果晨歌真的牵涉其中,雷格娜想必已经开始行动,这也正是他选择等待的缘由——精灵有精灵应对事件的方式,他不希望给雷格娜太多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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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达尔达斯城空旷无人的街道上,阿卡丽娜忍不住叹了口气——随着魔法时代的终结,隐藏在山谷中的达尔达斯也没逃过没落的命运,成为一个古老时代的遗迹。诺斯家族世代守护的城池已经不复存在,和他们定下誓约的巨龙是否还会听从召唤出现?

彷佛看出了她的担忧,罗兰娜低声安慰她,“血脉的约定永世传承,巨龙不会忘却誓言,何况,三千年对龙族而言,并不算漫长。”

“但愿真是这样……”阿卡丽娜眼中的忧虑并未淡去——即使誓约永世传承,但如今的她,也不是当初的阿卡丽娜•诺斯,不再是那侍奉知识之神的龙骑士。穿过几近荒芜的达尔达斯城,山谷的更深处,安提塞斯的神殿高高耸立,仍如三千年前一般神秘威严,在知识之神的祭坛前站定,阿卡丽娜以龙语念诵古老的咒文,召唤巨龙的出现。

出乎她的意料,咒语一结束,一位银龙化成的女子便出现在她的面前,“诺斯小姐,有什么可以为你效劳的么?”

“银翼?!”阿卡丽娜的语气里惊讶中透出一份欣喜,“好久不见了。”

“是呀,是很久……小姐,你终于回来了。”银翼微笑地看着阿卡丽娜,平静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欣慰,仿佛慈母见到远游归来的孩子。她向罗兰娜微微点头,“也欢迎你,塞维鲁小姐。”

回来?阿卡丽娜苦笑了下,“我是来向巨龙求助的,银翼……”

“小姐,巨龙与诺斯家族之间的誓约永远有效,但是……”

罗兰娜淡淡地接过话头,“我想,请求龙族做一些关于魔法来源的鉴定,并不会触犯戒条。”

魔法鉴定?银翼被罗兰娜的话弄得一怔,“塞维鲁小姐,可以请你详细说明么?”

罗兰娜向她呈上了一包物品,“我们在这些东西上发现了一些不知名的魔法痕迹,想恳请巨龙解答疑惑。”

黑暗魔法,月神法术,还有,来自异界的法术?银翼微微皱眉,“我需要些时间,恐怕要请两位在神殿耽搁几天了。”

“等一等,银翼。”阿卡丽娜叫住她,“还有件事要拜托你——我想进入龙息山谷。”

“可你已经是龙骑士了……”银翼有些困惑地看着阿卡丽娜,龙息山谷是巨龙的栖息地,也是骑士通过巨龙试炼的地方,获得承认的骑士将与巨龙订下誓约,成为能够召唤巨龙的龙骑士。

“我想去试炼之塔碰碰运气……”

“这可不是个好主意。”不等阿卡丽娜说完,罗兰娜就打断了她。

“碰运气?你想要龙珠?”银翼皱起了眉,龙息山谷中的试炼之塔是知识之神安提塞斯的意志所在,传说通过塔内最后考验的骑士,会得到一颗龙珠作为奖赏,凭借龙珠,就可以向巨龙提出任何要求。但试炼之塔并非可以随意进入,只有得到高阶巨龙准许的骑士才能够进入塔中。

“那仅仅只是一个传说,阿卡丽娜,你在想些什么呀?!”罗兰娜的语气里明显带上了不悦。

“我知道这要求听起来有些荒唐,但是,让我试下好么?”阿卡丽娜恳求道。

银翼拧着眉,“小姐,到底出了什么事?会让你做出如此冒险的决定?”

阿卡丽娜迟疑了一下,低声道:“银翼,原谅我不能告诉你理由……但这对我很重要——求你答应吧。”

银翼将征询的目光看向罗兰娜,“看来你们遇上了棘手的麻烦——作为和诺斯家族订下世代守护约定的巨龙,也许我可以……”

“不。”阿卡丽娜立即打断了她,“别冒险去违反戒条,银翼,我不想发生在闪电身上的事再发生一次。”她的声音里带上了忧伤的意味。

闪电……想到这个名字银翼忍不住叹了口气,还想再劝说她些什么,然而祭坛的深处传来一个声音:“银翼,既然小姐坚持,就让她试试。”

“晶璃?!”听到这个声音,阿卡丽娜既惊诧又兴奋——晶璃是巨龙中唯一的水晶龙,被视为安提塞斯神的代言者,得到他的准许,进入试炼之塔自然是毫无问题。

银翼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小姐,请小心些。记住,千万别太勉强。”

“别替我担心。”阿卡丽娜转过身,握住罗兰娜的双手,“姐姐,鉴定的事就麻烦你了,请原谅我一向如此任性。”

罗兰娜无奈地摇摇头,低声叮咛,“总之,无论如何都别勉强自己——你能平安无事才是最重要的。”

时针指向了清晨六点,彻丽还在厨房里忙碌,门外传来阿罗略带笑意的声音:“苏,你准备的东西好像有点太丰盛了。”

“谈完公事了?”彻丽没回头,依然忙着手里的活。

“算是吧。我替林德曼向你道歉。”

“那就不必了。”彻丽转过身,故意用带些挖苦的语气抱怨道:“我早就知道侯爵大人是工作狂,而且还喜欢连带着让别人也没法休息。”

“提卡小姐,您有点刻薄呢。”阿罗玩笑似地调侃道。

“事实而已,我都习惯了。”彻丽耸耸肩,“这次到底是什么麻烦?”

“其实也不算什么麻烦——林德曼有些时候过于紧张了。”阿罗转移开话题,“对了,苏,你这次打算停留多久?”

“这个我可说不准——你知道,我习惯四处流浪。”彻丽略略偏了下头,想了会儿才道,“也许很快就走——我总觉得,林德曼不是太愿意看到我。”

“别这么说,苏。”阿罗笑起来,“敏特侯爵听到这话会难过的。”他眨了眨眼,那一瞬间的表情看起来仿佛有些许顽皮的意味。

彻丽忍不住也露出了笑容,“好吧,安吉鲁,就当我刚才什么也没说——其实,我想去看个朋友。”

“是卡莱尔么?”

阿罗的声音听来还是那么轻柔悦耳,但彻丽却下意识的一阵紧张——素食主义者在血族中并不得到普遍认同。她有些不知所措地应道:“是他……安吉鲁,我……”

阿罗摆摆手,“他是位令人称赏的绅士,也是个很好的朋友——到时记得替我向卡伦家族问好。”他的话音格外温和,带着安抚的意味。

彻丽放松下来,露出一丝苦笑,有些愧疚地道:“我以为你不喜欢我和卡伦家族来往……抱歉,我不该这么想。”

阿罗笑笑,“我不想否认,卡莱尔是与众不同的,甚至整个卡伦家族都是那么不同寻常,但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血族本来就是自由而无拘无束的存在。”他微微顿了顿,看向彻丽,“苏,有时候,你也许不该如此介意别人的想法。”

彻丽摇摇头,“你或者林德曼对我而言可不是‘别人’。”

“这可真是让人欣慰的说法。”凯厄斯优雅却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毫无征兆地自门外传来。彻丽被吓了一跳,条件反射似得向门口望去,然而凯厄斯并没有理会她惊讶的神情,只是平静地看着阿罗,“纳凡特大人,罗兰娜回来了,她在会议厅等您。”

[ 本帖最后由 cherry 于 2011-4-1 16:1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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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节更新半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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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试练塔中,前进的脚步踏出连绵传递的回声,长明的火把映照着两面甬壁凸起的神秘符号,在走道上拖出长长的影子,透着说不出的诡秘……阿卡丽娜恍然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彷佛又回到了三千年前的达尔达斯城,自己正孤身站立在大殿的正中。

“我尊贵的公主,您不想知道塞维鲁小姐去了哪里?不想知道为何不幸会降临到纳凡特大人身上么?”甜蜜蛊惑的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你是谁?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阿卡丽娜警惕地向发声处看去,黑袍男子的面容隐藏在大殿的阴影里。

“公主,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您最亲近最关心的人的下落。”黑袍男子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异的鼓动。

“你真的知道罗兰娜姐姐在哪里?”阿卡丽娜不信任地看着这个男子,努力试图一窥他的真容,却终究归于失败。

“在赞比亚特港外的回声谷地,有一座幽风之堡,在那里,您不但会见到塞维鲁小姐,还会见到另一位您思念不已的人。”

“幽风堡?那不是传说中的亡灵出没之地?罗兰娜姐姐怎么会去那里?”

“亡灵?”黑袍男子大笑起来,“不,不,不,完全错了,那里的主宰是一种更加可怕的生物,您到时候自然会知道。”

蓝色的巨龙降落在幽风堡的城墙上,阿卡丽娜见到的第一个熟人并不是罗兰娜•塞维鲁——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棕灰色的眼眸中永远洋溢着温柔与亲切,她百分之一百确定,眼前的人就是安吉鲁•纳凡特,但她也敢肯定,这已不是过去的光明大祭司,不只是因为依照来自光明神殿的消息,安吉鲁已不在人世,更重要的是,他从前浅金栗色的头发如今已变得如夜色般漆黑,映衬得他的皮肤益发苍白而近乎晶莹,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美感,但却了无生气。

阿卡丽娜皱起了眉,抬手抽出巨龙之炎指着对方,“你到底是谁?”

眼前的男子嘴角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你该知道的——你认得我是谁,也看得出我是什么。”

阿卡丽娜的额头蹙得益发紧了,“吸血鬼?”她的声音有些不确定,“我不能想象,光明神的大祭司,居然会投入暗月之神的怀抱——安吉鲁•纳凡特,你的信仰怎会允许你做出这等可怕之事?”

“事实是,它已然发生。”

阿卡丽娜握剑手微微颤抖,这把剑上有巨龙的祝福,龙息之炎对黑暗生物而言,是致命的威胁——身为骑士,诛杀猎取人类的吸血鬼,是保护弱者的义务,是骑士的守则,也是骑士的荣耀;但是,那个人,是安吉鲁,是她最尊敬的魔法师,是光辉同盟的英雄,是凭籍对光明的虔诚信仰而守护人类的神官,更是她私心仰慕已久的爱人——为什么会有如此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她又到底应该怎么做?“告诉我,为什么会这样?”她的声音透出困扰和痛苦。

“原因已经不重要,对于这个结果给你造成的困扰,我深表歉意。”安吉鲁的声音还是和从前一样平静沉稳,但更加的轻柔悦耳。

“歉意?!”阿卡丽娜忍不住上前一步,“你没有向我抱歉的必要,我想,光明神殿的神官团会比我更想听听你的解释——为什么要背弃自己的信仰?”她的声音因为无法抑制的恼怒而拔高,剑锋上的火焰犹如呼应她的怒气一般高涨。

对这近在咫尺的危险,安吉鲁彷佛视而不见,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我不希望你认为我在狡辩——我从未放弃对光明之神的信仰,即使我已永远失去了祀奉他的资格。”

剑锋上的火焰吞吐不定,一如阿卡丽娜脸上的表情阴晴变幻,但她握剑的手终究无力滑落,“求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泪水开始溢出她的眼眶,内心的痛苦令她难以控制,“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

帕撒拉神曾经的大祭司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她的泪水令他更加自责不安,然而他无法回答她的问题,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眼前悲痛的女子……
   
“真是久远的过往……”阿卡丽娜苦笑着低声自语,抬头望向面前曲折无尽的甬道——安提塞斯神,这是你的考验么?让我想起往事?

三千年前,她受到黑暗术士的蛊惑,不顾一切前往幽风堡,在那里见到了转变为吸血鬼的安吉鲁•纳凡特和罗兰娜•塞维鲁。因为触及到血族存在的秘密,引来血族世界最高家族的疑忌——依照欧克斯家族的原则,所有可能令血族暴露于黑暗术士面前的危险因素都必须予以清除,但是安吉鲁强大的光明法术,成为他们实现目标的最大障碍。僵持不下中,欧克斯家族提出,如果阿卡丽娜愿意加入血族,他们将不再追究。

“安吉鲁,你不打算接受他们的要求么?”阿卡丽娜忧虑地看着眼前的魔法师,即使安吉鲁•纳凡特被誉为这个时代最伟大的光明法师,但终究难以和整个欧克斯家族相抗衡,何况欧克斯的领导者杜纳西和他最得力的重臣高登夫妇也都是出色的血族法师。

“别太担心——只要你回到达尔达斯,在巨龙的守护下,欧克斯家族就无可奈何。”安吉鲁淡淡地微笑着,似乎并不为目前的局势忧虑。

“那罗兰娜姐姐和你呢?”

“塞维鲁小姐是敏特侯爵的伴侣,我想即使是欧克斯家族,也不愿意得罪银狐。至于我……如果杜纳西想尝试光明审判的威力,我不介意奉陪。”安吉鲁依然微笑着,平静的语气里透出自信。

“那是可以摧毁一切黑暗生物的魔法——包括你自己……安吉鲁,为什么不考虑一下杜纳西的提议?”阿卡丽娜的声音却充满了不安——安吉鲁不可能不知道,使用光明审判意味着什么,但他说的如此轻巧,难道……他根本不在意那个后果么?

“不可能,我绝不会让那样的事发生在你身上。”安吉鲁的语气听来如此强硬,毫无商量的余地。

“杜纳西不会就这样罢休的……我不放心罗兰娜姐姐,可是,我更担心你……”阿卡丽娜的额头紧紧蹙拢,“安吉鲁,我……我……”她鼓足了勇气,终于说出那句话,“我想留在你身边,无论以何种方式。”

安吉鲁看着她,表情是一片愕然,末了,他的神色终于恢复平静,沉声道:“诺斯公主,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我恳请您不要如此任性,看在安提塞斯神的份上。”

阿卡丽娜紧紧咬着嘴唇,她听出安吉鲁的声音里隐约带着责备的意思,然而她打算坚持自己的意见,“这不是任性,安吉鲁,我不能将危险留给你和罗兰娜姐姐,更不能把这永恒的威胁带回达尔达斯,身为骑士,怎可抛下自己的同伴逃跑?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法,如果你不同意,我会去找罗兰娜姐姐——相信她必可明白与理解我的心意。”的确,就算是回到达尔达斯,欧克斯家族也不会因此对她放心,除非她永不离开巨龙的视线半步,否则,他们一定会设法消除这个麻烦,然而这并非关键的理由——在她内心深处,一直有一个念头在悄悄滋长,而此刻更是疯狂地敲击着她的心田——如果能一直见到他,能待在他的身旁,不管变成什么样都无妨,不管是多么可怕的后果,她都乐于承担……

阿卡丽娜微微摇头,想要驱离这些记忆,然而一阵熟悉的痛苦包裹了她,那是如同火焰灼烧般的感受——转变时的经历清晰地涌上脑海,在令人窒息的痛苦中,耳畔却回响起安吉鲁温柔而充满歉疚的声音:“我不敢奢望你的原谅,但无论何种痛苦,我都会和你一同承担——我会和你共有这永生,一起去面对黑暗中不可知的将来。”
即使明知不过幻境,但重温转变时的历程,仍是让她感到难以忍受——并不是因为那犹如炼狱之火焚身的痛苦,而是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安吉鲁对她许诺的,是具有何等意义的誓言……

“若非因为他,你怎会遭受这般苦难——这样的人,仍然值得你为他如此牺牲么?”黑暗的甬道里,传来冷漠而威严的声音。

阿卡丽娜的嘴角绽开一个无声的笑容,若说有什么是神明的智慧也无法洞悉之处,那大概就是人的感情吧。身为骑士,她决不愿成为同伴的累赘,但一时的任性却让她无可避免地成为挚爱的人最大的负担——趟若没有她的羁绊,安吉鲁或许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去选择将来……曲折的甬道看来彷佛没有尽头,但她却深信在那看来遥不可及的终点有希望的存在——让一切回到原轨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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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永无之神的力量?”阿罗微微拧起眉,罗兰娜从知识神殿带回的答案让事情变得益发扑朔迷离。

“是,银翼告诉我,巨龙们认为这不知名的魔法是来自永无之神的毁灭之力。还有,那一道用来掩饰的黑暗魔法,银翼怀疑和佩提那有关……”罗兰娜的声音里透着些微不安——三千年前,自然之神的大祭司,佩提那•布莱德背叛了欧力克神,转而侍奉黑暗女神塔丝雅。对于沃尔图里的成员而言,这个名字几乎等同于诅咒——若不是他调换了自然之神的神谕,或许塞勒斯不会做出那么疯狂的决定,去转变安吉鲁;若不是他的蛊惑,阿卡丽娜也绝不会因为发现了血族的秘密而被迫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居然是他。”凯厄斯的眼里闪过一丝锐芒,“我会让费隆去查这件事。”

“他果然打破了封印……”阿罗轻轻叹了口气,特蕾西用生命作为代价设下的禁制,终究不能带来永恒的安宁。不过,也好,所有该了断的事,不妨一次了断。他看向凯厄斯,“林德曼,通知精灵吧,如果拉索特被佩提那,甚至是拥有永无之神力量的黑暗法师控制,后果也许会很严重。”顿了顿,他补充道,“记得想法子让苏在城里多停留一阵,我担心她现在孤身活动会遇上危险。”

“是。”凯厄斯应了一声,率先退出了会议厅。

走出门口没几步,他伸手向空中一抓,硬生生从空气里拽出一条人影,拖着这个人在甬道里飞速转过三两个弯,他直接将对方压制在了墙上,“为什么偷听?”

“你弄疼我了!”是彻丽的声音,带着点儿委屈和抱怨。

凯厄斯并没有任何放手的意思,“回答我的问题。”

“我好奇,我想知道为什么明明发生了很严重的事情你和安吉鲁却都瞒着我——这个答案你满意了么?”

凯厄斯慢慢松开了手,“抱歉,我……”

“道歉的话就不必了。”彻丽打断了他,“说到底,我只是你的属臣罢了,没有资格让主君致歉……不过,我既然已经听到了,你也该知道,我不可能待在城里无所作为。”

“苏,现在所有的情况并不明朗,你最应该做的就是留在这里,等我和安吉鲁解决问题,而不是跑出去添乱。”

“我可不是去添乱——佩提那如果打破了封印,那么姐姐的灵魂也应该逐渐复苏。以佩提那的为人,如果知道了她的下落,当然不会放过她。无论是为了保护姐姐也好,为了掌握对付佩提那的关键也好,我们都必须要比他抢先一步……”彻丽认真地看着凯厄斯,“这件事,你和安吉鲁都不方便去做,只有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而且我有绝对的把握可以找到她——这是只属于我们姐妹两的小秘密。”

凯厄斯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地道:“如果你决定要这么做,我会送你过去。”

“别太担心,侯爵大人。”彻丽恢复了她一贯俏皮的语气,“那个地方说不定比城里更安全,你有空的话,还是好好为安吉鲁筹谋——只有罗兰娜一个人回来,我想麻烦已经不言而喻。”

会议厅里一片沉寂,罗兰娜低下头不安地来回绞着手指,独自面对阿罗的情形变得如此尴尬而让人难以忍受——阿卡丽娜的事,她不知该如何开口。然而阿罗的耐心显然远远超出她的想象,在漫长的沉默之后,她只好率先打破寂静:“阿卡丽娜留在试炼塔,她想尝试获得龙珠。”既然不知道怎么措辞,那直接说明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你应该阻止她的。”阿罗平淡的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我也想,但晶璃准许了她的请求……”

“水晶巨龙,知识之神的化身?”阿罗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这很反常呢。”

“的确反常。”罗兰娜沉吟了一下,决定将自己的计划合盘托出,“我想和切尔西一同去趟幽风堡——只有克米特伯爵知道我父亲的行踪,切尔西的能力会帮上忙。”父亲或许是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人,可也是此刻唯一可能提供帮助的人,无论有多不愿意,为了阿卡丽娜,她必须去面对。

阿罗轻轻敲击着扶手,父亲对于罗兰娜而言,只不过是一个符号,并且更可能是一个不愉快的符号——除了幼年时人魔之子的不祥印记和重伤后被迫转变的痛苦记忆,卡列伦并没有给自己的女儿留下更多的记忆……对于这位冷酷理性的魔族法师,即使用上切尔西的能力,亲情又究竟能打动他多少?但直接说出自己的顾虑对罗兰娜无疑是一种伤害,只好委婉地提醒她:“为此惊动克米特伯爵和卡列伦阁下,似乎不太必要。何况,这如果真是知识之神的意志,只怕卡列伦阁下也无法改变什么……”

“但这是唯一的办法。”罗兰娜坚持道,她并不是不知道这个法子其实希望渺茫,可除此之外,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扭转神意。

“那也不一定。”阿罗露出淡淡的笑容,“我会亲自去知识神殿交涉,而你和切尔西有更重要的任务——我需要你们维持城堡的魔法结界。”

魔法结界?罗兰娜微微一怔,“您要隐藏城内所有的动向?”

“迷雾中的博弈才比较有趣,不是么?”

罗兰娜不禁莞尔,但内心却很明白,阿罗口中所谓的有趣若真变成现实,可绝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倘若整个沃特拉城都为魔法结界所屏障,大概所有暗月的子民和黑暗法师们都会因此而生出无数猜测吧……“若是这样,恐怕需要林德曼的配合。”要让结界到达所有黑暗法师都无法窥探的程度,就必须借助银狐源于暗月之神的力量。

“你和他商量吧,我要出城一趟——过些时候,我会和阿卡丽娜一起回来。”轻柔的声音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罗兰娜微微躬身,“那么,我等候您的好消息。”她和凯厄斯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她清楚的知道,无论是三千年前的安吉鲁•纳凡特抑或是今天的阿罗•沃尔图里,都属于那种对某些认定的事绝不会放手的人——诤谏固然是谋臣的职责,但有时候,与其进行毫无效果的诤谏,倒不如把心思花在如何保障主君的行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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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八点,卡伦家族居所。

正在整理客厅的爱丽丝突然停止了动作,贾斯帕刚想询问她发生了什么,爱德华已经说出了答案:“我们要有客人了——提卡小姐很快会来访,也许就在今晚,甚至更早……”

彻丽•苏•提卡,除了卡莱尔,卡伦家族的其他成员对她并不算十分熟悉,贝拉更是并未见过这位四海为家独善其身的素食主义吸血鬼。

“是彻丽么?”卡莱尔用并不强烈问句向爱丽丝确认。很久没见她了,还真是有些想念,不过,选这个时间来拜访,似乎有些奇怪……这句话他并未说出口,但爱德华已读到了他的疑惑。

“有什么不对么?卡莱尔。”

“今天是凯厄斯的生日。”准确的说,是林德曼•敏特侯爵的生日,卡莱尔在心里补充,“按理说,现在彻丽应该在沃特拉为庆典做准备。”

爱丽丝皱起眉,“我看不到任何同沃尔图里有关的事情。”

魔法阵,这个念头自卡莱尔脑中一闪而过——这是沃尔图里家族在应对重大事件的时候才会做出的选择,难道说……他忍不住看了蕾妮斯梅一眼,该会不是沃尔图里已经知道了这个孩子的存在吧……

“这是怎么回事?”读到他想法的爱德华忍不住追问。

“还是等彻丽到了再说吧。”卡莱尔抑制住自己的思想——也许只是提卡小姐和敏特侯爵之间又出现了一点小小的别扭,彼此用各自的方式怄气罢了……

彻丽来得比爱丽丝所预见的更快,当时针指向十点,这位有着琥珀色头发和同样颜色双眸的女子突兀地凭空出现在卡伦家的客厅,她环顾了一圈四周,喃喃地道:“好像位置选得太精确了一点……”

这种突然出现的方式实在吓人一跳,见识过苏芸空间瞬移的爱丽丝第一个嚷出声来:“你是魔法师?”

彻丽轻轻摇头,“是一位魔法师送我过来的。”她的目光望向卡莱尔,“能占用你一点时间么?卡莱尔。”

“好的。”卡莱尔点头应道,“我们要出去谈么?”

“也许在这里说更好……”彻丽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我想让你帮我找些人口资料——从去年冬天开始居住在福克斯的二十二岁至二十五岁之间的女性。”

爱德华抢先问道:“您这是做什么,提卡小姐?”

“找人。”彻丽撩了撩头发,露出有些调皮的笑容,“是个从小就很喜欢和我玩捉迷藏的人,不过每一次我总能找到她藏身的地方。”

爱德华有些困惑的皱起眉,他虽然具有读心的能力,但欧罗巴魔法时代的通用语在今天已经成为无人知晓的陈迹,他唯一能读取的,是彻丽脑海中掠过的一位面貌和她有几分相似的女祭司的影像。

“我会帮你去查资料,不过,彻丽,能告诉我沃特拉发生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事么?”比起彻丽提出的古怪要求,卡莱尔更关心魔法阵的问题。

不同寻常的事?彻丽微微一愣,随即她的目光触及到了蕾妮斯梅,吸血鬼孩子?她几乎惊呼出声,但旋即发现不对,这个孩子有人类的体温和心跳……“能先解释下这孩子是怎么回事么?”按理说,卡莱尔不会冒险违反法律,但是这个孩子……

卡莱尔的表情有些尴尬,“这是蕾妮斯梅,爱德华和贝拉的女儿,并且是真正意义上的女儿,在贝拉还是人类的时候……”

彻丽怔了下,但立刻就准确地理解到他话里的含义,“哇哦!你是打算告诉我,梦魔的传说成真了么?”

“咳咳,提卡小姐……”爱德华显得有些窘迫。

“我应该恭喜你们,不过,这孩子可能也意味着将来的麻烦。”彻丽的语气变得郑重,“凯厄斯不会喜欢这种状况出现的,即使他现在顾不到这里……”

“但这并不违反法律……”

“卡莱尔,凯厄斯不是阿罗,他喜欢更直接了当的方式,而且他一向来认定制造这样的孩子是一种罪行。”彻丽的眉心纠成了一个结,林德曼对所谓的梦魔之子即半吸血鬼孩子的态度向来是异常的严厉,尽管沃尔图里并未制定法律禁止半吸血鬼孩子的出现,但彻丽还是可以想象到他知道这个消息时震怒的表情,“别忘记,在传说中,梦魔之子是不幸而残酷的生物。”

卡莱尔皱起眉,“我知道,他一向来不太喜欢标新立异的行为,但他至少应该允许我们解释——这不是传说中的那种情形。”

彻丽的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就怕到时候,你未必有机会解释,又或者,根本不需要再解释……”

这次轮到卡莱尔愣住,“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彻丽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她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我无法解释太多,但毫无疑问,沃特拉城会发生一些变故,只不过,结局无从预测……”虽然她并非侍神者,却也清晰地明白神意存在于这个世界,并且在某种程度上左右着所有人的命运——这是无可抗拒的力量,“这不是我们现在该担心的问题,卡莱尔。”彻丽又恢复了她先前活泼的语气,“眼下,我的首要任务是找人,而对你的家族来说,则是保证这个孩子平安成长——一旦她成年,所有的怀疑都将自动消散。”

“但愿如此……”卡莱尔却没法像她那样瞬间转换心情。

彻丽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听到爱丽丝低声道:“奇怪……”她的脸上布满了一种十分可爱却困惑的表情。

彷佛回应她一般,爱德华也皱起眉,低声嘟嚷道:“是很奇怪。”

屋内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他们两个身上,“出什么事了?”卡莱尔问道。

“爱丽丝看到一个沃尔图里高级守卫的侧影,但仅仅只是一幅画面,之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爱德华解释道。

“什么样的守卫?”

“看得不是很清晰,只能看到她有一头暗金色的短发,身材娇小。”

彻丽的眼里闪过一抹奇异的神色,“她的表情看起来是不是像在和人赌气?”

爱丽丝努力回想着那一刹那所见到的画面,“她的表情我看得不是很真切,不过倒是有点不太开心的样子——你认得她?”

“是丽贝卡,她的能力是禁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让其他血族的天赋失效,不过……你为什么会看到她?”彻丽深深地皱起眉,“她是马库斯的专属守卫,我可不认为海因耶尔伯爵会在这种时候让她出城……”

“我只是在预测最近几天会发生什么事……”爱丽丝若有所思地道,“看起来我们又有客人了。”

“是不速之客。”爱德华补充道,说着他看向彻丽,“提卡小姐,能请您解释一下什么是专属守卫么?我记得上一次在沃特拉时,并没有见过这个守卫。”

彻丽笑了笑,“所谓专属守卫,其实是个很无聊的名目呢——最开始只是因为丽贝卡和马库斯的关系特别,大家才会那么叫吧,不过后来就演变成了一种特殊的等级——三位长老都有通常只听命于自己的专属守卫。”

“阿罗的专属守卫是勒娜特还是简?”爱德华追问道。

彻丽摇摇头,“都不是,这个名目被安吉鲁用来做了奇怪的用途。”这实在不算一个很好的回答,但彻丽嘴角那缕有些慧黠的微笑却暗示着她不打算透露更多的信息。

爱德华做了个明白的手势,继续问道:“那么,提卡小姐,您觉得对方的来意可能是什么?”

“我想不通的就是这一点——马库斯几乎从来不让丽贝卡出任务,弄得大家在背后都悄悄议论个不停。除非,丽贝卡不是为了任务,而是自作主张的行动,甚至是……离开了沃尔图里。”彻丽沉吟了片刻,终于吐出后半句话,惹得一屋子的吸血鬼都用一种惊讶的眼光看着她。

“这听起来很不可思议。”爱德华道。

“又不是没有先例,而且就我所知,丽贝卡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自己的生活状态……”彻丽耸耸肩,“沃特拉城不是监狱,守卫们也不是失去自由的囚犯——别把沃尔图里想象的那么邪恶。”

爱德华沉默。

彻丽苦笑,“好吧,我们不讨论这个问题,反正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就算丽贝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她也只有一个人,不可能真的对你们做出些什么。”

“提卡小姐,您确定么?爱丽丝的能力受到了限制,说不定有其他的守卫一起,只是她没有看到而已。”贾斯帕提出自己的忧虑。

“丽贝卡在沃尔图里是出了名的孤僻,否则也不会总是一副和人赌气的模样——我还真想不出来有谁愿意和她一起出任务。”一想到那个女孩儿惯常阴郁的表情,彻丽忍不住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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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之女神的祝福下,月光森林的每一寸土地都充满生气,唯有月神殿后的这座小花园是个例外……曾经高大轩昂的树木已经枯萎死亡,上面爬满了阴暗的藤蔓植物,原本应该青翠如茵的草地枯黄而毫无生机,往日蓬勃绽放的花丛也早已凋零,只有斑驳的青苔遍布一级级石阶,从很远的地方就能感应到这里充满了那种潮湿而黑暗的死亡气息——唯有死灵法师的居所,才会有这样的景象,而死灵法术,一向是精灵族的禁术。远远地打量着这座死气沉沉的花园,雷格娜不禁微微苦笑,身为精灵王和月神大祭司,向一位死灵法师求助,大概会被认为是离经叛道吧……但是,想要帮到安吉鲁,这是她唯一的指望了——索利达赫斯,精灵族历史上备受争议的国王,万年以前,他曾将精灵族的版图扩张到几乎整个欧罗巴大陆,传说,在不灭帝国极盛时,连巨龙都向他表示臣服,然而远离了月光森林和月神母亲的祝福,精灵们开始失去不老的容颜,为了与时间的痕迹对抗,索利达赫斯投入了大量的精力来研究死灵法术,这引起了长老议会的巨大不满,最终他被废黜王位,囚禁于月神殿后的这座花园。随着索利达赫斯王的退位,精灵族逐渐放弃了月光森林外的领土,在月光森林内继续自己保守而与世隔绝的生活……

在花园门口,一位水琉色长发的女子拦住了雷格娜的去路,“陛下,这里是长老议会设下的禁地。”

雷格娜淡淡一笑,“维罗妮卡长老,我想,作为精灵王和月神大祭司,我有权赦免任何一位精灵——一万年已经足够漫长,不灭帝国的荣光成为被遗忘的陈迹,索利达赫斯阁下的过失也该获得原宥。”

维罗妮卡沉吟了半晌,默默地让开路。沿着曲折的幽径,雷格娜小心翼翼地来到一座塔楼前,不等她开口,塔楼里传来一位精灵长者略带沙哑的声音:“这不是您该来的地方,尊贵的陛下。”

“我来寻求您的帮助,索利达赫斯阁下。”想到这位昔日王者在精灵历史上所缔造的传奇,雷格娜的声音里不觉带上了尊敬。

塔楼的木门缓缓打开,一位穿着暗银色法袍的精灵法师出现在雷格娜面前,他的面容已不再年轻,银色的长发下,是一双在精灵中极为罕见的灰色眼眸:“尊贵的陛下,是什么令您如此烦扰?”

“我听说,您与巨龙之间曾有约定,能随意出入龙族之境,不知道是否确实?”

“我的确曾蒙知识之神允诺,可以借用巨龙的力量。”索利达赫斯看着雷格娜,“陛下,是有什么危险的迹象出现么?”

“永无之神的使者带走了日之领主,但这并非我前来惊扰您的原因。”雷格娜也不是没有想过,倘若索利达赫斯愿意去追查拉索特的下落,自然比任何人选都更合适,只是相比之下,她更担心安吉鲁的状况——巨龙对血族可是从无善意,“我是以私人的身份前来请求您,去知识神殿的试练塔,为我的一位朋友解围。”


“你真的决定要去?”维罗妮卡有些担心地看着索利达赫斯,就算是精灵王,也不能对长老议会其他成员的看法无所顾忌——没有长老议会的许可就离开这座塔楼,不但可能给索利达赫斯自己带来麻烦,甚至可能会影响到雷格娜……

“雷格娜轻易不会求人,何况我也很想见见她说的那个人。”索利达赫斯的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能够让月神宠儿如此挂记的人,维罗妮卡,你不好奇么?”

维罗妮卡暗暗叹了口气,有些人就是这样,不会因为岁月的流逝而改变,“这好奇心早晚会害死你,而且你的身体……”

“你又在瞎操心了,好奇可是保持活力的关键。”索利达赫斯满不在乎地打断了维罗妮卡的劝阻,“对了,知道雷格娜让谁去追查拉索特的下落么?”

“是伊芙儿和逐日者家的一个孩子吧……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卡尔萨斯?”

“听着像是达玛雷斯的孙子那一辈?长老议会还真放心让这样的小家伙出远门……”索利达赫斯偏着头,表情里多了一份嘲讽。

维罗妮卡苦笑一声,“你就别替他们操心了——我听说那个孩子可是逐日者家的魔法天才,也是整个精灵族里有数的审判法师,况且还有伊芙儿在。”

“这不是单凭高超的魔法就可以解决的问题——永无之神的使者出现,意味着巨大的灾难将会降临,这种复杂的局面不是年轻人们能够应付得来的。我说,蒙图里多和洛克林他们就不能自己走一趟么?”

“你也别抱怨了,长老们轻易是不会离开月光森林的。”维罗妮卡又叹了口气,“我劝你还是担心下自己比较好——知识神殿这趟差事可不见得轻松。”

“别忘记我可是获得安提塞斯神特许的法师。”索利达赫斯的笑容里带着一丝得意,“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但愿如此。”维罗妮卡有些无奈地摇摇头——多少岁月无声地逝去,眼前的人却还是像当年一样好胜。

当水琉色长发的精灵长老离开塔楼,笑容从索利达赫斯的嘴角隐去,灰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淡淡的伤感——维罗妮卡呵,我明白你的忧虑,我也知道,要违逆神意,可能会带来最严重的后果,可是,你不觉得,我在这里已经待得太久了么?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为了生存而放弃自由,与世隔绝,甚至渐渐变得对外界的一切漠不关心——这绝不是我喜欢的方式,即使注定要退场,我也要为自己营造一个华丽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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丽贝卡来得很快,就在当天的深夜。爱德华和贾斯帕紧张地盯着眼前这位沃尔图里高级守卫,就像爱丽丝看到的那样,这个女孩儿有一头暗金色的短发,身量不高,但有一种纤细的美感,五官清秀雅丽,带着一种高贵古典的风韵,如果不是她脸上的表情实在太过阴郁,这应该是个非常招人喜爱的美人儿。最诡异的是,以他们的能力来感受,这个女孩简直就是一个空洞——没有任何想法与情绪的存在。

丽贝卡径直走到彻丽面前,“能占用您一点时间么,提卡小姐?”

彻丽轻轻皱了下眉,“好吧,我们出去聊聊。”

走出了足够远,确认卡伦家族的成员不可能听到她们的谈话之后,丽贝卡才冷冷地开口道:“提卡小姐,马库斯大人给了我一个很奇怪的任务。”

“难道和我有关么?”

“是,他要我尽可能阻止你寻找一个人。”

彻丽怔了怔,“他怎么会知道……”

“我想,这其实应该是纳凡特大人的意思——海因耶尔伯爵只是转达他的命令罢了。”丽贝卡顿了顿,缓缓地道:“那么,提卡小姐,能告诉我你在找谁么?”

彻丽笑了笑,“如果她真的在这里,你是阻止不了的——丽贝卡,这不是你真正要问的问题,至少,不是你感到困惑的缘由。”

“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读心术了?好吧,换个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准确的问法应该是,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丽贝卡的目光忽然变得迫切,这使得她原本阴沉的神情一瞬间生动起来。

“啊哦,这好像是我之前经常问敏特侯爵的问题呢……”彻丽原本想以一个玩笑敷衍过去,但看到丽贝卡的表情,她的语气也不由郑重起来,“丽贝卡,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根据命令,这是我最后一次任务——尽力阻止你寻找一个人,但首要的是保护你的安全。之后,我就可以离开沃尔图里,去任何我想去的地方——提卡小姐,你不觉得这趟任务听起来更像是一个借口么?”丽贝卡看着彻丽,她说的很慢,似乎在挑选着字句,“沃尔图里不禁止守卫离开,但也没有主动让某个守卫离开的先例。”

彻丽笑笑,“我以为你会很高兴能够离开呢……”

“我的确不是那么喜欢沃特拉城,甚至至今也不能够完全原谅海因耶尔伯爵无视我意愿的行为,但是,那不代表我不认同沃尔图里的宗旨——提卡小姐,你该明白,我是自愿加入的,我的能力,保证了我对一切的感受都出自真实,虽然它未必正确。今天上午,就在您离开之后不久,三位大人之间发生了争执,随即,纳凡特大人下令开启防卫沃特拉的魔法阵,而他本人却独自出城。这是非常罕见的情况。”丽贝卡依然看着彻丽,目光里带着无声的恳求,“提卡小姐,请您告诉我真相。”

彻丽轻轻叹了口气,“丽贝卡,真相对你毫无意义,你唯一应该做的,就是离开——因为将来的沃尔图里,你会更加不喜欢。”

“为什么这样说?”

“我也不敢断言沃尔图里会有什么样的变化,但你应该相信,没有特殊的原因,海因耶尔伯爵不会让你离开沃特拉。”

丽贝卡还想再说些什么,一个陌生却清冷悦耳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上方,“将来沃尔图里是否还会存在仍是一个未知数呢——血族在本质上来说,实在是混乱而难以琢磨的生物,如果同时失去了安吉鲁和林德曼,恐怕沃尔图里也就很难维持目前的这种平衡,终究会成为那些已经消失了的古老家族中的一员。”

“谁?”丽贝卡警惕地扫视周围。

“血族最高家族存续的关键竟然握在两个人手中,还真是讽刺。”随着清冷的语音,当空出现一团浓雾,在两人的注视下渐渐凝聚成人形,却是一位面容绝美的少年,一身黑色的法袍,飘逸的长发也是黑色,随意地披散下来,更增加了他身上神秘的意味,而一双血色的眼眸充满了灵动的光芒,使他原本苍白的面容看来生气盎然。

“每一个能够长久维系的家族都必定有一个核心存在——这与其说是讽刺,不如说是血族的悲哀——在我们的族类中,彼此提防戒惧乃至憎恨敌对才是常态,以至于很多时候和平共处都成为难题,更遑论合作互利。”彻丽的声音听来十分冷淡,显见得对于这个来历诡秘的少年毫无好感。

“我亲爱的提卡小姐,你还是和三千年前一样的偏袒他们两个。”黑衣少年彷佛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彻丽冷冷地道:“我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不仅仅是沃尔图里,倘若幽风堡失去了克米特伯爵,又或者是欧克斯家族失去了你,只怕也不免以消亡终结。”

听到这句话,丽贝卡眼中却闪过惊异的神色,她看向彻丽,“他就是杜纳西?就是欧克斯王子?”

彻丽点点头,而黑衣少年则以优雅从容的姿态向丽贝卡行礼问好,微笑道:“鄙人正是杜纳西•欧克斯。”

丽贝卡的脸色一下变得沉重,迅速以天赋包裹自己和彻丽——她虽是第一次见到杜纳西,却早已听闻过这个名字,更知道他拥有极为可怕的天赋,可以随心所欲地控制他人的思想。看到她一脸紧张的样子,杜纳西的微笑变成了苦笑,冲着彻丽摊摊手,“这可真是太糟糕了,也许你不该泄露我的身份——瞧把她吓得……”

“再怎么被吓到也比不知不觉就变成一个没有自我的木偶来得好。”彻丽的声音仍然冷冰冰的——从这个少年一现身,她便没有给过他好脸色,奇怪的是,对方非但不以为忤,反倒像是很习惯于这种待遇。

“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可怕。”杜纳西有些夸张地叫起来,“你对我的成见就这么深?这实在太叫我伤心了。”

丽贝卡有些愕然地睁大眼睛盯着杜纳西,若不是他亲口承认,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活泼亲切,看来还带着几分孩子气顽皮的少年和传说中冷酷残忍的血族王子联系到一起。彷佛看穿了她的疑惑,杜纳西故意压低了声音对丽贝卡说道:“我对她就是毫无办法——谁叫她是独一无二的例外呢……”

“得了,杜纳西。”彻丽冷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别再兜圈子——你到底为了什么而来?”

“我们换个地方吧——这里不适合这么严肃的话题。”杜纳西建议道,同时做了个请的手势。彻丽没有答话,却顺着他的手势走了出去。

两只吸血鬼在森林里以人类的速度漫步,看起来彷佛一对出来踏青散心的情侣。过了很久,杜纳西忽然叹了口气,“你就那么讨厌我?难道只是因为诺斯公主……”

“你逼迫安吉鲁转变阿卡丽娜的理由其实和血族法律无关,而单纯是因为你想要让安吉鲁痛苦。”彻丽停下脚步,尖锐地回应道。

杜纳西也停了下来,“光和暗是天生的敌人。我和纳凡特大人注定了要针锋相对。”

“是么?”彻丽冷笑,“我可不认为你对黑暗之神有多么忠诚的信仰,你针对安吉鲁恐怕更多是出于嫉妒。”

“你说对了,我确实嫉妒他——他所拥有的正是我所失去的。”

杜纳西的坦白让彻丽怔了怔,她也叹了口气,“我讨厌你无视他人感受的自我,可是,我却不能不欣赏你的直率坦诚。”

杜纳西苦笑,“或许因为我作为人类的时间过于短暂,还没有学会撒谎的技巧。”

彻丽微微摇头,“是因为你认为自己根本不需要这种东西——渴求强大的力量,对你的意义就在于能让自己面对真实。”

“你现在看起来就像个读心者。”语气听来有些像是讥讽,但他的笑容毫无恶意,反倒带着一点点被说中心事的无奈。

“那么,告诉我,你究竟为何而来吧。”彻丽看着杜纳西,若不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欧克斯家族的领袖不会出现在这里。

为何而来?杜纳西再一次苦笑,“我不是安吉鲁,不像他那样每做一件事都需要理由——如果一定要说原因,那么你就是我在这里的全部理由。”

彻丽一怔,如此直白的表述倒让她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才好,场面一下变得尴尬无声。幸而这时远处传来爱丽丝的气息,接着便是她风铃般悦耳的声音:“提卡小姐,你要的资料我找到了。”看到杜纳西时,她顿住了话音,犹豫一下,还是接着轻声道:“如果方便的话,我们回去讨论这件事如何?”

彻丽微微皱眉,爱丽丝的语气让她预感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于是她看向杜纳西:“我失陪一会儿。”

杜纳西的脸上却泛起一种诡秘的表情,“看起来,有人带了个大麻烦过来啊——血族的体质不同于人类,再高明的医生恐怕也无能为力。我可不想错过这场好戏,何况,既然来了,不正式拜会一下卡伦医生,未免太失礼。”

彻丽被他的话懵住,认真想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麻烦是谁,不禁神色一变,急匆匆地往卡伦家的方向奔去。在里卡伦家的住所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她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危机感,并看到十分奇特的一幕——卡伦家族所有的成员,包括卡莱尔在内,都远远地站在屋外,丽贝卡也在附近,不过和所有其他人都保持着距离,看起来格外的孤寂。彻丽正想问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丽贝卡先开了口:“提卡小姐,纳凡特大人在地下治疗室,夫人的情况不太好。”

那一刹,彻丽有点眩晕的感觉——安吉鲁怎么会在这里?阿卡丽娜又到底出了什么事?她心里掠过一个想法,获得答案最好的方式,就是直接去问个明白,然而不等她行动,杜纳西已经牢牢拉住了她,“安吉鲁的光明魔法盾可是被称为神之守护,相信你也感觉到不适了。还是让我去看看情况比较好。”

“但是……”即使对杜纳西并无好感,彻丽也不愿意眼睁睁看他去冒险——光明魔法对血族而言,是致命的威胁,何况在这种情况下看到杜纳西,天知道安吉鲁会做什么。

“至少我是魔法师,知道该如何保护自己。”杜纳西满不在乎的笑笑,“而且,安吉鲁也不会那么莽撞——说不定,我反倒可以帮他一点小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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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4 23:23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Q
云姐姐写《冰与火之歌》的同人吧,不过这坑太大,跳进去估计得等2020年才能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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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填的平这个坑再说其他的……而且冰与火自己还是无底大坑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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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9-25 18:46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Q
冰火预定七卷,已出五卷,还有最后两卷,不过从第四卷到第五卷已经四年了,不知道之后的进度会不会仍旧如此,不过最担心的还是这么大个坑,要怎么填平,虽然马丁一贯的手段是你喜欢谁,他就虐给你看,杀掉也很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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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特拉城。

盛大的生日庆典还在继续,但作为主角的凯厄斯却全无兴致——魔法结界带来的效果并不会很快被普通守卫发现,但阿罗和阿卡丽娜同时缺席庆典,却让不少守卫私下议论纷纷。都说银狐是玩弄谎言和面具的高手,可凯厄斯第一次觉得他对如何解释这种异常感到力不从心,最后还是马库斯用一句仿佛不经意的玩笑化解了守卫们的疑惑:“那两位大约是在各自筹划如何给对方一个‘惊喜’吧……只希望到时候的场面不要太难收拾。”听到这位一向严肃的元老如此难得的幽默,在沃尔图里有些年头的守卫们无不露出会心的微笑——阿卡丽娜夫人的某些余兴节目,那可真是让人终生难忘。

面对这意料之外的解围,凯厄斯庆幸之余更多的却是忧虑——他能够感觉到,因为一些特殊的缘故,自己的内心在失去平衡,就像罗兰娜曾经提醒过他的那样,这不是好兆头,他在渐渐丧失作为银狐所必须的冷静和敏锐,而他所侍奉的黑暗神祗只怕已经对此大为恼怒了……

走进暗无天光的地下密室,却没有听到惯常会响起的钢琴声,凯厄斯微微皱眉,“发生什么事了么?”

“你要我找的东西,我带回来了。”费隆坐在密室的角落,对着墙壁,凯厄斯看不到他的表情。

东西……那是不知道哪一个不幸的女孩吧——如果自己真的能够将她视作一件物品,是不是一切都会简单些?平抑自己的心情,他低声道:“多谢。”

“她在你的房间里。”不知道为什么,凯厄斯觉得费隆似乎还有话想说,但又为了不明的理由而犹豫……

当发现房间里的女孩就是范姵时,凯厄斯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惊讶或愤怒,而是恐惧——只有一种情况下费隆才会把范姵带来这里,那就是在暗月之神的授意下。尽管血族自认为是不崇拜任何神明的自由族群,但事实上,没有任何一个吸血鬼能抗拒暗月之神的力量,面对掌控死亡与混乱的黑暗神祗,所有那些自以为是的谋划都不过是神明眼中幼稚可笑的把戏……神明所选中的祭品,是任何人都不能违抗的命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凯厄斯用了一个小小的伪装魔法,才推开门。

见到凯厄斯走进房间,范姵并不显得太过惊讶,用略显亲昵地口气玩笑道:“我还以为要等你一个通宵呢。”

尽管她的神情极力保持轻松,但凯厄斯还是发现了她笑容中的勉强,他微微拧起眉,“姵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不知道费隆已经告诉了她什么,希望还不是无可挽回。

“呃,我以为你知道我会来呢……”范姵明显有点诧异,“你的朋友带我过来,他说你因为我而遇到些麻烦,还说了其他一些难以理解的话……”无论是吸血鬼还是魔法师这种话题都未免过于奇幻了——尽管费隆的突然出现和他使用的空间瞬移术已经让范姵在心底意识到他说的一切都不是空穴来风,但她不想在凯厄斯面前挑明。

难以理解的话?看起来费隆告诉她的事不会太少——或许适当的透露一点不涉及关键的真相,反而会更好?“抱歉,让你久等了——费隆总是这样,喜欢做些出人意料的事,他没吓到你吧?”

范姵微微摇头,“也没多久……这房间是你的办公室么?”

近乎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让凯厄斯觉得益发不安——姵儿并不是很善于掩饰的人,如此刻意的回避,可以想见费隆说的话对她而言是何等的冲击。如果仅仅是让姵儿摆脱这一次危险也许并不是十分困难——只要离开沃特拉城,苏芸必定可以立即发现姵儿的位置……但是,要让姵儿远离那些隐秘所包含的危险,却需要他费更多心思。“这个房间可以有各种不同的用处。”说着他抬手打了个响指,屋内的布置在瞬间变化,从风格简练的现代派办公室转换成了古典奢华的贵族式起居室。

“真神奇。”范姵好奇而又有些小心翼翼地触摸着新出现的家具,“这就是魔法么?”

“你也可以把它视作一场大型魔术秀。”凯厄斯又打了一个响指,漫天花雨从房顶缓缓飘落,洒下一地缤纷与馨香,他的手中出现了一大束艳红的玫瑰,“我为费隆的鲁莽向你道歉,请别介意,姵儿。”

“好漂亮的花儿。”范姵的声音透出惊喜。

凯厄斯将花束递给她,轻轻握住她的左手,“下一次,我会让你看到更神奇的魔术,不过现在已经是深夜了,我该送你回家——姵儿,闭上眼睛。”

范姵顺从地闭上了眼睛,来时那种轻微眩晕的感觉又袭来,随即她感觉到从凯厄斯的手心传来一阵轻微的颤抖,接着便听到他隐隐带着痛苦的声音:“姵儿,快跑。”同时用力推开了她。

范姵吃了一惊,急忙睁开双眼,发现周围变成了一片山坡,凯厄斯单膝跪地,双眼紧闭,似乎在竭力忍受什么……看到他如此痛苦的神情,范姵真正感到了害怕——这难道就是费隆说的麻烦?

她并没有想错,此刻暗月之神正试图通过附身于依凭而降临凡尘,亲自收取早已预定的祭品,然而银狐属于精灵的那一半血脉却让凯厄斯有了抗拒的能力——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只要苏芸赶到,姵儿就会安全……但洞悉了他想法的暗月之神,只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便粉碎了他所有抵御的意志——“抗拒神意的滋味如何?我想你不会希望让安吉鲁有同样的体验。”这绝不是空穴来风的威胁,他深知自己所侍奉的这位黑暗神祗做得出来,并且极可能以此为乐——并非是为了征服光明祭司的信仰,而仅仅是出于享受凡人在神明俯视下的无力感。

范姵小心翼翼地走到凯厄斯身边,刚想询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却见到他迅速站起身来,仿佛适才什么都不曾发生,但当范姵看到他的眼眸转为血红色并微微透出黑暗的光芒,便明白,最大的麻烦已经降临。她定定神,轻声恳求道:“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是如何能做到占有他的身体,但我祈求你不要伤害他。”

黑暗神祗的眼中掠过一丝讶然,“费隆告诉你的也未免太多了。”

范姵微微摇头,“他只告诉我凯厄斯有了麻烦,因我而起的麻烦。但我在梦中曾经见过这双血色的眼睛,我不知道这背后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不过我猜想,这应该就是麻烦的渊源。”

“你很聪明,也很镇定。”

“害怕不会解决问题。”范姵苦笑,“我来的时候,就猜到了最糟糕的结果——我不介意你对我做什么,但请你不要伤害他。”

“这我可不答应!”随着清亮的女声,范姵只觉得自己被一股大力远远扯离。一身红色劲装的女子挡在她身前,掌中的宝剑直指眼前的黑暗神祗,看清了来人的面目,范姵不禁愕然惊呼:“小芸?”

苏芸并没有回头,她冰冷犀利的目光牢牢盯着暗月之神,“或者我欠你一个人情,或者我们现在打上一架,分个高低。”

暗月之神飘然后退,黑暗天幕在他身周聚集,“苏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说的很明白了。”苏芸冷淡的声音里透着恼怒,掌中的天罡青冥剑上光芒闪耀,身周的神气隐约透出雷霆之威。

暗月之神皱起眉,如此任性的东方神族他是第一次遇到,但苏芸的法力却令他不得不忌惮,“我不想为了凡人而与苏小姐冲突,您请便吧。”

苏芸将范姵牢牢拉在身后,“我会记得这份人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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