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 《五代十国》第92回:薛居正笔落《五代史》 李后主命终《虞美人》(全本终), 本书共92回,42万字,到此结束。感谢各位对本作的关心与帮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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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回:调虎离山张颢丧命 冰释前嫌晋王会盟

  
  杨渭被张颢、徐温拥举为吴王,张颢与徐温共掌吴国大事,并遣使向梁帝朱晃修好,向梁称臣。张颢既是杨行密托孤重臣,又拥立杨渭有功,所以妄自尊大,欲比周公,仪仗车驾与吴王相仿。

  吴王杨渭生性懦弱,难主政事,张颢便以首辅之尊,邀文武众人在相国府议事。他对众人言道:“杨渥不贤,穷兵黩武,今新主继承王位,吴国大事当由何人主持?”众人皆不敢语,张颢见无人应声又言道:“我受先王恩惠,内担托孤重臣,外结诸侯和善,非相国一职可担当。今欲立大丞相一职,以便总领国政,不知谁人客堪当此职?”左右大臣纷纷符合道:“相国之才,可担此任。”张颢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徐温,徐温心中暗想我与张颢同为吴王老臣,共立杨渭继位,张颢却独霸朝纲,实在是欺人太甚。徐温是敢怒不敢言,只得勉强符和了一声。张颢见徐温亦不敢反驳自己,进而对徐温言道:“吴国与梁帝修好,再无北方之患。但那越王钱镠掌有两浙、淮南十三州之兵乃我吴国大患,徐老将军本为吴国擎天一柱,越国非将军不能镇也。”

  徐温答道:“吴王有恩于温,理当率虎豹之师镇守淮南重地。”

  张颢喜道:“将军真乃豪爽志士,就请将军提早出兵,了却国家之患。”徐温微笑不语。

  徐温议事之后,带着满腹怨气回到府中,刚刚落座,便有下人来报司业严可求有急事来见。徐温令客厅相见。严可求,同州人氏,是徐温好友。

  见了徐温,严可求问道:“今日相国府内将军因何轻易答应张颢调遣?”

  徐温言道:“老夫效忠吴王已近二十载,今为国家,何须多虑。”

  严可求言道:“公与张颢皆是佐命之臣,而张颢独霸朝纲,将军岂能任由他人摆布。”

  徐温问道:“先生究竟意欲何为,不妨直说?”

  严可求言道:“可求当年乃是破落小吏,受将军举荐得伴吴王左右,将军知遇之恩下官无以为报。今张颢欲用掉虎离山之策,排挤将军,下官岂能袖手旁观。”

  徐温言道:“愿闻其详。”

  严可求言道:“当今朝内惟有老将军与张颢可同日而语,倘若将军去往淮南镇守,则张颢将永不准将军复还,那是朝廷就成了张颢一人专权。张颢实乃秦之赵高、汉之王莽,朝之奸臣,国之乱党!”

  徐温捻了捻颔下短髯,言道:“以先生之意,我若不去则反要遭张颢暗算?”突然徐温猛然醒悟,问道:“莫非先生要我铲除张颢?”

  严可求点了点头言道:“今早在相国府上,将军离去之后,李承嗣、朱瑾二为将军也是忿忿不平,何不会邀二位将军共议大事?将军在扬州尚握兵马,且时不我待,何不趁此天时、地利、人和之良机,早做决断。”

  徐温言道:“先生句句肺腑,老夫感激至极,今夜天色已晚,明日邀李承嗣、朱瑾二位将军,共同商议扫除奸党之大计。”

  严可求起身言道:“如此甚好,下官也不便久留,就此告退。”徐温也与严可求告辞送其离府。

  次日傍晚,徐温邀严可求、朱瑾、李承嗣同往府中商议。四人对坐后堂,严可求先言道:“诸位将军,相国张颢有独霸朝纲之心,官大压主之欲,三位将军皆是先王杨行密之旧臣,岂可坐看贼子逞凶,今在下与徐将军皆有除张颢之意,不知朱、李二位将军意下如何?”

  朱瑾言道:“末将承蒙吴王器重,知恩图报,张颢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愿诸位共除奸党。”

  李承嗣也言道:“我等昔日追随先王南北征战之时,张颢不过一幕僚,如今作威作福,在下匡扶朝纲之心久已。”

  “好!”徐温言道:“既然诸位愿同心除贼,当在此立誓。”只听徐温大声言道:“取酒来!”只见从内室出来一少年,长得眉宇轩昂,身长七尺,鹰眼狼腰,二十几岁的年纪,此人正是徐温养子徐知诰,字正伦。徐知诰将酒端上,众人饮下此酒,立誓除贼。严可求对众人言道:“事出紧急,不敢延误,今晚就当除贼。”

  徐温遂命李承嗣、朱瑾二将连夜点兵,约定三更之时,相国府外回合。

  三更将到,只见城南大路驰来一路步兵,轻声疾步,口衔枚草,当前一校尉正是徐知诰,后面跟随的正是徐温。徐温刚至府外,只见有人点起火把,这些兵卒正是朱瑾和李承嗣所带牙兵。

  三路兵卒会合,徐温下令入府。徐知诰上前敲击门环,只听相国府一个家人口中骂骂咧咧的言道:“谁他妈半夜三更来相府啊?”徐知诰答道:“小的有十万火急军情。”只见这家人刚开一门缝,徐知诰一把将这家人揪出来抹了脖子,左右牙兵挥刀冲入。

  张颢尚在床上酣睡,只问“哐!”的一声,才被惊醒。两排牙兵分列两厢,徐温在前,朱瑾、李承嗣跟随其后,张颢惊叹道:“诸位将军深夜入府,不知有何急事?”

  徐温言道:“奉史太夫人密诏,诛杀篡权奸党。”徐知诰从众人身后冲出,一刀结果了张颢。

  次日天明,徐温、朱瑾、李承嗣共扶吴王杨渭上王位,严可求当庭对文武众人宣读吴王诏谕,命大将军徐温为吴国相国、兵马都督,朱瑾、李承嗣为副都督,严可求加封中书令,徐知诰为吴王督尉总领行宫卫兵,自此吴国朝政皆有徐温父子把持。正是:

  从来官场险恶多,争权夺利忘死活。
  慨叹徐温多朋党,反将张颢葬吴国。

  自李存勖潞州大捷,三晋之地竞相归附。晋王李存勖已成南下之势,梁将张归厚率十万大军屯兵柏乡,以野河之水阻晋军南下。朱晃又致信义武节度使王处直、成德节度使王镕,以借冀州之兵合围晋兵。

  成德节度使王镕得朱晃之信,心中是忐忑不安,便亲往定州,急见义武节度使王处直。二人相见,王镕言道:“如今朱晃致信,借路伐晋,实乃假道伐虢之计,此番前来便是为保这河北之地。”

  王处直:“我等虽向梁帝称臣,但割据河北不曾归附,也正为此事为难。”

  王镕言道:“朱晃为人荒淫凶暴,小弟之见不如归附晋王李存勖,共伐梁兵。”

  王处直一听此言面带为难叹道:“当初梁兵伐燕,我出卖晋军归降梁王,惹怒李克用,如今怎好再向李存勖求援,恐其不能容纳。”

  王镕言道:“兄台此言差矣,世人皆传李亚子有真龙附身,安民心,纳豪杰,非常人可比。且大战在即晋王急需相助,怎会记旧日恩仇而坏天下大义?。”

  王处存言道:“贤弟所言有理,时间紧迫我等应速速起岸前往晋军大营。”二人商量议定,便往屯驻高邑的晋军大营而去。

  话说晋王李存勖正与周德威、张承业等人共议破敌之策,忽有李存璋来报:“启禀千岁,义武节度使王处直、成德节度使王镕来至营外求见千岁。”

  众人一阵纳闷,监军张承业言道:“此番二人前来,必是有归附晋王之心。”

  小将周光辅言道:“王处直当年背信弃义,卖晋降梁岂能饶他。”

  李存勖言道:“若能得此二人相助,此番何愁梁兵不败。众人随我前往营外一见。”

  李存勖率领众将官来至晋军大营辕门,远远望见王镕与王处直二人已下马等候多时,监军张承业在一旁叮嘱道:“此二人昔日皆是讨伐黄巢的二十四镇诸侯,千岁需用大礼来降服二将。”存勖微微点头,向前走出数步,将大红缎子战袍一撩,单膝跪地言道:“小侄亚子见过二位叔父。”

  王处直与王镕见李存勖行此大礼,尊其长辈心中大惊。王处直对王镕言道:“真乃明主也!”二人赶忙几步上前伏地言道:“拜见晋王千岁!”李存勖与众人将二将扶起邀入中军大帐。

  来至中军大帐众人入座,李存勖对王处直、王镕问道:“二位叔父远道而来,亚子有失远迎,不知二位叔父有何见教?”

  王处直言道;“今见晋王,令老夫惭钦佩万分,下官有愧于令尊,此番前来确是有求于千岁。”见这王处直惭愧难言,王镕接过话来言道:“实不敢瞒千岁,朱晃近日遣人修来书信,欲借河北诸州讨伐三晋。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朱晃乃是欲以借道而图我河北。世人皆知晋王乃旷世英主,我等前来便是真心归附,共拒梁兵。”

  李存勖与张承业使了个眼色,对二人喜道:“二位叔父既然能明天下大义,何必愧疚昔日旧事,孤王正欲挥师南下,若得冀州兵马相助,何愁梁兵不破。”

  王处直言道:“晋王若不嫌弃,老夫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李存勖言道:“叔父言重了,亚子求贤若渴,敢问二位叔父何时能发兵相助?”

  王处直言道:“回到定州两日之内,即可率兵来此。”

  “好!”李存勖言道:“今早得报梁兵前锋已在柏乡屯兵,请二位叔父速速搬来来河北兵马,孤王将择日开战。”李存勖将二人宽待一番。王镕、王处直即可返回,约定三日后与此处会盟。

  后梁开平四年、公元910年十二月,晋王李存勖与义武节度使王处直、成德节度使王镕在赵州会盟,众人推举李存勖为盟主,统领晋、赵、定三州兵马八万余众。晋王李存勖令人高筑祭天台,焚香设案,香案之上供有李克用遗命三支雕翎箭,晋王率领文武众将伏地祭拜,李存勖对箭祭道:“父王大人在上,孩儿即将挥师南下与梁贼大战。昔日王处直、王镕皆助梁伐晋,而今人心所向尽皆归附我邦,孩儿当摒弃父王私仇,昭彰天下大义,同仇敌忾以诛梁贼!今祭三箭企盼父王在天之灵保佑孩儿。”言罢,众人叩首祭拜。

  祭箭之后,众人往中军大帐点将。有流行探马来报:“启禀晋王,梁兵先锋官王景仁率前部四万人马在野河以北岸五里安营扎寨。”

  李存勖问道:“再探!”

  “得令!”探马转身出帐。

  周德威言道:“末将以为梁兵来势甚大,不易贸然轻进,先试探交锋,以观虚实。”

  李存勖言道:“镇远所言有理,孤王也正欲试探梁兵动静。”话音未落,只闻流星探二番来报:“报----!启禀晋王,梁军先锋官王景仁率兵三万向此地而来”

  李存勖言道:“梁兵来的好快呀,左军都督周德威、右军都督李嗣源各点马步军五千人虽本王处营迎战梁兵!”

  “得令!”周德威与李嗣源各自出帐点兵。

  梁军先锋官王景仁率兵来至晋兵大营叫阵,只闻晋王大营号炮三声,营门大开,骑兵在前,步兵在后,摆开阵势。李存勖、周德威、李嗣源等众将个个顶盔披甲,列队阵前。远远望梁军阵中一员上将,此人熊眼虎视,颔下短髯,项上豹头盔,身披荷叶甲,手兵器酷似大斧,名曰金攥劈山钺,重有一百八十斤,坐骑乃是一匹银鬃兽,这人便是大梁先锋官王景仁,字茂章,合淝人氏,官拜北面行营招讨使。王景仁身侧一将身长八尺,豹目方面,跨下一匹赤炭火龙驹,手中一口金臂砍山刀,乃是副先锋寇彦卿。王景仁对周德威等高声叫道:“吾乃大梁先锋官王景仁是也,尔等谁敢来战?”

  晋将李建及喊道:“梁孽休出狂言,大将李建及来也!”话音未落,李建及催马出枪直取王景仁,王景仁挥舞劈山钺与其战至一处。晋军大将李建及与王景仁大战一团,二人武艺相当,难分胜负,战至二十回合,王景仁虚砍一钺,拨转马头败回阵中,李建及正欲追赶,只见梁兵大变阵型,兵卒交替变换。一个威武夺目的阵势令晋军将士心惊胆颤。正是:

  柏乡大战由此生,各点雄兵沙场逢。
  号角振鸣牛皮鼓,风云际会龙虎腾。

  李建及与王景仁大战一场,不知胜负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麒麟子 于 2006-10-7 01:16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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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李嗣源大破红白马 张归厚兵败野河桥

  
  王景仁回至阵中,下令三军变换阵势,只见在前面的步兵往两侧散开,后面骑兵分作两队顶向阵前,左面一队全由白马列阵,右面一队全由红马列阵,在观马上骑兵更盔甲耀目,兵刃光寒。正是:

  白驹座上闪金翎,赤马鞍桥挑红缨。
  杀气凌人尖锋锐,却教壮士畏骑兵。

  李存勖见红、白二马列阵,且骑兵盔甲金光闪烁,阵势威严,对左右言道:“梁兵战马居多,气势威武,当如之奈何?”

  周德威言道:“梁贼结阵而来,观其阵势非为作战而设,乃是为震慑我军炫耀威风而来。乍观此阵,定会以为梁兵锐不可挡,千岁若不在首战挫起锐气,恐难绝胜梁兵。”

  李存勖虽有破敌之心,但见晋军士卒皆面带畏惧,便对问周德威:“我观左右将士心生畏惧,恐难一鼓作气破其马队。”

  周德威言道:“臣愿出兵先败一阵,骄梁兵高傲之气;千岁可智激左右,壮吾军必胜之心。”

  “镇远之计甚妙!” 李存勖又大声喊道:“传令击鼓,为周都督助阵!”

  一通鼓响,只见周德威与其子周光辅、大将孟知祥率三千兵马冲向敌阵,只见王景仁率白马阵由左杀来,寇彦卿率红马阵从右杀来,将周德威夹击中央。周德威在阵中一场乱杀,对左右士卒惊呼道:“再不撤退,性命休矣!”左右晋军将士个个抱头逃窜,大败而回。

  李存勖见周德威诈败,对左右将官叹道:“周镇远大败,恐再无可战之上将。”

  此言一出,激怒了身旁的李嗣源,李嗣源对晋王言道:“千岁何出此言,末将请调鸦兵三千,与梁兵决一死战。”

  李存勖摇头言道:“卿见梁军白马、赤马阵势否?睹之令人胆破。”

  李嗣源答道:“梁贼虚有其表,今日这红、白战马当归千岁马厩之中。”

  李存勖拍腿大笑道:“卿已气吞梁兵矣!取孤的白金巨盅来,我当为兄长敬酒!”只见有侍从将酒满于白金巨盅端至马前,李存勖敬酒言道:“请兄长满饮此盅。”李嗣源接过白金巨盅,此盅可乘白酒半斤,李嗣源一饮而尽。身侧安金全言道:“启禀千岁,三千鸦兵点齐!”

  李嗣源对鸦兵喊道:“大丈夫在世碌碌无为,如同枯枝朽木,今当报晋王宏恩,振沙陀威仪!”只闻二通战鼓擂响,李嗣源率三千鸦兵冲出阵中。周德威回至阵中对李存勖言道:“此番李嗣源已是胜券在握!”只见李嗣源策马挥枪直捅红马阵,阵中主将寇彦卿挥刀来战。梁军士兵以为这沙陀铁骑如同方才周德威所带士卒不堪一击,未曾想却鸦兵身着黑衣,彪悍凶猛,使得梁军骑兵枉有金甲良马,却无必胜之心。少顷之后,红马阵已溃不成军,战死甚多。王景仁急令白马队杀来,李嗣源高声吼道:“鸦兵随我来!”一阵风沙,沙陀铁骑又与白马阵混战一处,只见黑衣鸦兵与白马梁骑混战一团,黑白绞杀难辨两军。正是:

  风沙一袭闻嘶鸣,野河南北动地惊。红白分列双马阵,黑风卷土奋鸦兵。

  湮没疆场留血迹,惊澜战阵起悲情。忘却三晋离乱日,只叹魏赵无寂宁。

  李嗣源陷阵厮杀,观阵的周德威对李存勖言道:“红马阵已破,白马阵混战,千岁此时出兵必败梁贼。”

  李存勖喊道:“传令三军,击鼓进兵。前进者赏,后退者杀!”只闻三通鼓响,众人得令,分兵杀出,霎时间风沙满天,人嘶马鸣。王景仁与李嗣源酣战之际,已难以抵挡李存勖大军杀来,只得大败而退。李存勖大胜而归,斩籍五千人,夺马数千匹。王景仁连夜拔掉北岸大营,退至南岸。

  晋军大胜,众人会聚中军大帐, 李存勖问道:“梁兵今日大败,有利军心,本王欲明早过河决战,以求速战退敌。”

  周德威言道:“千岁不可,我观梁军来势凶猛且兵马甚多,士气骄胜,千岁当静待时破敌之机。”

  李存勖言道:“孤王千里行军,力求速战以退敌,若是耽搁日久,恐军心涣散,难破梁兵。”

  周德威劝道:“我部兵马多有河北调来军士,久未经战阵,倘若与梁兵遭遇野战,必为敌军所败。”

  李存勖不耐烦的答道:“如此缩手缩脚,晋、赵将士何时才能南下中原?”言罢拂袖出帐。周德威见李存勖心生浮躁,恐贻误军机,便对张承业言道:“两军交战非同小可,倘如有失,难以挽回,不知军师意下如何?”

  张承业言道:“都督方才所言有理,老奴去劝导千岁,请周都督放心。”

  周德威言道:“那就有劳军师。”

  张承业往李存勖寝帐而来,见李存勖横卧榻上,满脸怨气。张承业问道:“敢问殿下何事烦虑?”

  李存勖答道:“周镇远主张据守,如此拖延安能击溃梁兵。”

  张承业言道:“殿下要战是靠河北久未操练的兵马,还是靠我沙陀铁骑?”

  李存勖言道:“自然是以沙陀铁骑破敌。”

  张承业言道:“那沙陀铁骑驰骋沙场千里而无人能及,但若渡河攻寨,岂是骑兵所长?何不退守高邑,诱梁兵过江来战。”李存勖听了此言心生犹豫,张承业又劝:“这一战,谁率兵过河,谁便败局已定。”

  “若非承业相劝,孤王险些要误大事,速招周德威来帐中议事。”李存勖言道。张承业少时将周德威叫来,三人当夜定下破梁之计,并于次日退兵据守高邑。

  话说已是公元911年正月初二,晋王李存勖令周德威为兵马总调度使节制各部,准备与梁军决战。五更天时,中军帐内晋王升帐点兵,众将官左右分列,左魁首坐的是王处直,右魁首坐的的王镕,监军张承业、参军郭崇韬、左都督周德威、右都督李嗣源、大将李嗣昭、李存璋、李存审、丁会、石绍雄、安休休、安金全、李建及、周光辅、孟知祥分坐两厢。李存勖对众人言道:“本王今日遇与梁兵决以死战,命左军都督周德威为藩、汉兵马总调度使发号施令。”

  周德威起身接过李存勖所赐令旗,站与张中令道:“李存璋、安休休、安金全听令!”只见三将出列,周德威言道:“三位将军点马步军两万五千人在南岸列阵,待梁兵大部追过北岸,骑兵在前,步兵在后,迎面击之。”

  “得令!”李存璋接过令箭。

  周德威又道:“周光辅、李存审、李建及尔等三人点马步军一万人随本帅沿野河之东埋伏,待梁兵渡河北上,我等便渡河南下劫营。”

  “得令!”周光辅接过令箭。

  周德威言道:“李嗣源、李嗣昭、石绍雄、孟知祥,大太保与三位将军点马步军一万五千人沿野河之西埋伏,待梁兵渡河北上,便渡河南下劫营。”

  “得令!”李嗣源接过令箭。

  周德威又道:“大将丁会,本帅给汝八百定州轻骑兵护送晋王殿下往野河南岸叫阵。”

  丁会一听此言,疑惑问道:“都督给我八百定州兵怎能与敌交战?”

  周德威答道:“丁将军只需护送晋王诱敌过岸,待李存璋率兵接应方可反击。”

  “末将遵令!”丁会亦接过令箭。

  周德威见众人皆以调遣妥当对众人言道:“各路兵马安排已妥,其余人等留守大寨。此战关系重大,诸公当同仇敌忾,抱定一心,力挫梁兵,不得有误!”

  “遵命!”众人齐声答应。

  梁晋依旧相持野河时间长久,梁王监军朱友珪却等得有些不耐烦,对都督张归厚言道:“此番北征,大都督因何在柏乡屯兵,而不速进?”

  张归厚言道:“晋军多骑兵,前番王景仁以红、白战马列阵尚不能胜,我等再往岸北,必中晋军下怀。晋军之所以退守高邑乃是沙陀骑兵渡河难成冲击之势,引诱我等到岸北决战,我等当以野河为堑隔岸据守,疲惫晋兵军心,而后发制人,方为上策。”二人正为出兵之事争议,忽有流星探马来报:“启禀监军、都督,李存勖率骑兵过野河桥,于南岸列阵叫战。”

  朱友珪赶忙问道:“所带多少人马?”

  探马答道:“不过千余人而已。”

  朱友珪对张归厚喜道:“李存勖只带骑兵千余前来叫战,乃天赐良机,都督不可失此战机。”

  张归厚犹豫片刻传令道:“速命各军点兵迎战。”

  张归厚麾下一万士卒列阵迎战,李存勖左右不过八百骑兵。晋将丁会出马喝道:“大将丁会在此,梁贼阵中谁敢出战?”

  张归厚怒道:“丁道隐!汝昔日乃万岁麾下臣子,却勾结胡虏,此番定将汝斩于马下,谁可出战?”

  副将徐怀玉言道:“都督稍候,末将出战!”话落将出,徐怀玉催马来战,丁会横枪相应,二人大战十几回合,丁会假装战败,退回阵中。徐怀玉阵前大骂,晋军却无人出战。朱友珪对张归厚言道:“丁会大败,无人敢战,都督何不趁此时机发兵活捉李存勖?”

  张归厚言道:“李存勖仅带千余人在野河背水列阵,如此胆大,其中必有玄机,不可妄动。”

  朱友珪笑道:“大都督身经百战却不甚通晓兵法。”

  张归厚问道:“监军有何高见?”

  朱友珪言道:“昔日韩信背水列阵,大败项羽身死地而后生。以少胜多全赖汉军破釜沉舟,自断后路。如今李存勖背水列阵却留野河桥于身后,将士无必死之心,焉能取胜?李存勖不通兵法,此战必败。”

  张归厚欲再争论,奈何朱友珪以监军之命再三催战,张归霸只得下令出兵。梁军战鼓擂响,张归霸率部杀出,李存勖故作惊慌,赶忙下令退兵,八百骑兵调头逃窜。张归厚率一万人马追过野河桥,王景仁对朱友珪言道:“大都督率部过桥,倘若北岸设有伏兵如之奈何?”

  朱友珪言道:“过河的卒子无回头,将军立刻点齐三军随本王过河杀敌!”王景仁得令,赶忙唤出九万梁兵一同过河。

  这张归厚率领一万兵马沙过野河,却见李存勖只往高邑退去,甚是疑虑。徐怀玉言道:“都督不可再追,李存勖仅率不过千人,我等过河追出十里,却不见晋兵大队,恐有诡计。”

  张归厚言道:“从冕所言有理,传我将领后队改前队,返回南岸。”将令一出,兵马纷纷返回。未走几里,前队友校尉来报:“启禀大都督,王景仁率九万大军开过野河,桥梁拥挤难以通过。”

  “什么!”张归厚惊道:“谁人如此大胆敢率大军倾巢而出?”

  校尉答道:“士卒皆言乃奉监军之命。”

  张归厚一扔马鞭怒道:“十万大军必毁于监军之手。传我将令急命过河的将士速速返回,违令者斩。”校尉急忙回马传令,奈何那九万军事进退两难,前面有大都督将令,后面有监军将令。加之张归厚所带一万兵马,使十万梁兵在野河桥上挤来挤去,杂乱无章。

  张归厚焦急之际忽有探马急报,李存璋率两万五千将士向南杀来,张归厚急忙对部将言道:“在传将领,过河兵马速速列阵!”此令一发,梁兵更是无人响应,列阵之令、后退令、前进令四处乱传。慌乱之中,李存璋率领精兵已冲杀而来,梁军将士隐约听到喊杀之声,等观望之时,晋王兵马已杀至眼前,张归厚、徐怀玉等人只得率左右亲兵兵仓促应战,又是一场好杀。正是:

  监军乱解兵法计,连累三军遭奇袭。进退将令两头下,十万兵卒桥上挤。
  军心涣散失战心,同仇敌忾斩荆棘。柏乡之战见败兆,晋王从此不可敌。

  河岸北侧梁兵被杀得大败而归,在野河桥上的士卒闻听前队战败,纷纷挤回南岸。朱友珪得前方败报,正欲在南岸列阵,忽闻探马来报:“监军大人大事不好,李嗣源率兵由西面渡过野河向我大营杀来!朱友珪言道:“令寇彦卿督战南岸,其余人等随我西面迎敌。” 朱友珪也未清点兵卒,便慌忙带一支兵马阻劫李嗣源。那朱友珪岂是李嗣源的对手,在河西大败而逃,周德威从东面渡河直捣梁军柏乡大营,十万梁兵如同一盘散沙,溃败而散。

  晋军大胜斩杀梁兵两万余众,俘敌一万余人,所得车马钱粮、辎重更是不计其数。朱友珪、张归厚等人败回开封。李存勖在柏乡会宴有功之臣,王处直赞道:“此番河北诸镇仰仗晋王神威,而李嗣源将军大破白马阵,当属头功。”众人纷纷赞许。

  李嗣源却言道:“若非千岁赐酒壮胆,周都督诈败励兵,嗣源焉能破阵,末将不过行拼杀之胆,腿脚之力,实乃千岁天威护佑,周都督智勇无比。”

  李存勖乐道:“人言大太保威名鹊起,而不吝军功,反谦逊与他人。兄长才德乃令亚子钦佩万分呀!”其余众人也随声赞叹不已。

  李嗣源言道:“梁军遭此大败,千岁踏过黄河指日可待,何不趁势南下席卷中原?”众人七嘴八舌附和嗣源所言。唯有一人言道:“千岁尚不可南下。”不知何人所言,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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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2 22:42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四十九回:会节园张全义献妻 德寿宫梁太祖淫乱

  
  话说李存勖贺宴文武众将,李嗣源等皆请命南下,唯有一人言道:“千岁尚不可南下。”众人一看,此言乃出参军郭崇韬之口。李存勖问道:“安时之言必有独到之处,愿闻其详。”

  郭崇韬言道:“先王临终之时曾有三大恨,刘仁恭背信弃义,耶律阿保机背约毁盟,朱晃弑君篡位。如今千岁柏乡大捷,梁军虽存余孽,但已无复击之力。何不趁此时机,提兵北上,消除幽燕后患。”

  李存勖听了连连点头,郭崇韬进而言道:“今闻刘守光杀其兄,囚其父,自称大燕皇帝,改元应天。我夜观乾象,刘守光并非真命之人,料定率军向北则必胜,请晋王定夺。”

  李存勖言道:“安时所言有理,若灭朱梁,孤王必先除幽州祸患,方可趁心南下。”三日后,李存勖命令李嗣昭、安金全,孟知祥、李建及会同王镕、王处直镇守河北诸地,亲率大军五万人马北伐幽州。

  再说梁太祖朱晃整日宫中无所事事,闻听左右侍者传说中书令张全义在府内修造避暑花园一座,名曰“会节园”。朱晃便下令召张全义入宫来见。朱晃一见张全义问道:“张大人你好雅兴啊!”

  张全义一听此言,知道其中话中有话便装腔作势伏地言道:“臣年老愚昧难解陛下圣意,请万岁明示。”

  “哼!”朱晃怒道:“汝可知黄河之北军情十万火急?”

  张全义叩首言道:“圣上差遣为臣筹集军粮辎重,臣万难不敢耽搁。”

  朱晃道:“前方十万将士正浴血拼杀,爱卿却斥资修造会节园,挥霍淫乐,难道这也是为了筹集粮草辎重否?”

  张全义一听此言是吓得魂不附体,但毕竟是有心计的文官,把脸色一变笑道:“陛下所言不假,为臣所建会节园乃为圣上开心解趣所造,圣上不往御用,为臣岂敢玩乐其中。”

  “哦?”朱晃一听此言又问道:“果真是为朕所造?”

  张全义言道:“臣却是为陛下所建,只是尚未寻得美姬,故未敢邀陛下圣览。”

  朱晃大笑道:“爱卿真乃朕竑股之臣,传旨起驾,朕要亲往会节园一游。”朱晃遂起驾出宫,张全义却是吓得冷汗倒流。

  朱晃来至会节园,观其园景是别致非凡,亭台楼阁、枕山引水、泉石轩榭、花木禽鱼点缀的幽雅神韵,青林斜影,绿水浮纹。正是:

  亭台溪流映古松,青石小径意幽浓。碧草点落黄鹂鸟,群花绽放满园红。

  翠园艳色春尚早,惟见异境独不同。忘却三军枕戈月,只愿醉卧冥冥中。

  朱晃游览一番坐于亭上歇脚,对张全义言道:“四处气息尚寒,惟有此园春暖,幽雅别致令朕如醉如痴,爱卿可否借府中美妾陪侍?”

  张全义早就料到朱晃有好色本性,附和言道:“为臣却有歌姬数名,只恐比不得万岁宫中彩娥。”

  朱晃言道:“会节园尚有此景,爱卿府中怎可缺少佳人呐?”张全义无可奈何,只得唤来几个府中的歌姬来侍奉朱晃。朱晃在园中小阁之内淫乐,张全义只得背着脸在一旁听命。忽闻朱晃召唤,张全义赶忙入阁听候差遣,这朱晃与几个歌姬衣不遮体卧于榻上,张全义低头不敢观望。朱晃言道:“朕的御驾来府,爱卿为何不唤正室来见?”

  张全义心中一惊,心想这皇帝要见自己的夫人可如何是好?赶忙言道:“启禀万岁,臣之糟糠已有五旬,人老珠黄恐惊圣驾。”

  “放肆!汝敢抗旨不遵?!”朱晃怒道。

  “臣万万不敢!”张全义言道:“臣谨尊圣命,请万岁稍候片刻。”

  张全义走出会节园是满脸愁闷,心中暗想如何是好?也罢,大丈夫能屈能伸,忍字心头一把刀,忍了吧。张全义胡思乱想之际已到夫人储氏的卧房。夫人储氏见张全义满面愁容变问道:“老爷何事忧愁?”

  “夫人呐,全义对不住你呀!”说着张全义屈膝跪倒,储氏赶忙问道:“老爷这是何故?”

  张全义言道:“当今万岁驾幸会节园,要夫人往内阁侍寝。”

  “啊!”储氏骂道:“你这老不死的,非要建什么会节园,如今要让我失掉这一世的清白……”

  张全义哀叹道:“夫人,你就顾全大局吧。夫人若是不去,我这一世功名革去不说,只是这抗旨不遵也可株连满门呀。”储氏哭泣片刻才点头应允,只得浓妆艳抹,强作笑脸去会节园侍寝。小阁之内,男欢女乐,水乳交融,张全义只得无力坐在会节园青石之上唉声叹气。正是:

  枉费金银失妻妾,会节园内难保节。

  逞得富贵多无益,才知今日自作孽。

  张全义正呆滞之时,忽见其子张继祚其实冲冲提刀而来,张全义问道:“我儿提刀来此做甚?”

  张继祚怒道:“方才闻侍人言朱晃逼母亲侍寝,天子既无人伦之理,何不杀其暴君以谢天下!”

  “小畜生!”张全义夺过张继祚手中单刀训道:“为父能有今日高官厚禄,全赖万岁知遇之恩,此恩不可负也。”见张继祚依旧争辩又劝道:“我儿饱读诗书其不知小不忍,则乱大谋。还不快快退下,若让他人见你如此狂悖,传出去要连累全家。”张继祚只得含恨退下。

  淫乱两日后,朱晃是神清气爽准备回宫。张全义携夫人储氏恭送,朱晃赞道:“朕在爱卿府上得此厚待,甚是欣慰,爱卿乃我大梁第一忠臣也,朕加封汝为太子太傅,领范阳节度使之职。”张全义与夫人赶忙跪倒谢恩,朱晃悠然回宫。

  朱晃回到宫中,难忘在会节园中如醉如死的淫逸,再观宫中的妃嫔却无意中之人,顿然想到找诸子之妻入宫,与众儿媳淫乱一番。朱晃计从心中生,便装作重病呻吟不起。闻知朱晃染病,博王友文、福王友璋、均王友贞、贺王友雍、建王友徽、康王友孜纷纷前来窥探,朱晃对诸子言道:“朕身染重病,怒在左右侍者伺候不周,朕令汝等遣诸王妃伺候龙驾,已尽孝道。”几位王爷一听,知道朱晃心术不正,但又无人敢言,只得遵命。两个时辰之后,六位王爷领来七位王妃,其中一位乃是郢王朱友珪之妻张氏。朱晃遍观众儿媳,见朱友文之妃王氏,朱友珪之妻张氏容貌俊美,淫心大发,乃令张氏、王氏二妃留宫中侍寝,其余儿媳可各回王府。朱晃当夜令二位王妃与其共寝德寿宫,此后由两位妃轮流陪驾。正是:

  扒灰老爷犹可气,伦乱君臣奸儿媳。储氏半老遭虎口,寻觅貌美淫子妻。

  千古罕见绝人伦,遗臭万年不可及。空前决后何曾有?灭顶之灾本自欺。

  朱晃在宫中与两个儿媳淫乱成性,柏乡大战却惨败而终。监军朱友珪与都督张归厚带着败报惶惶回城,二人自知此番大败必遭朱晃重罚,所以提心吊胆的往宫中向朱晃请罪。刚进内宫,朱友珪与张归厚便被小太监拦住去路问道:“郢王殿下何往?”

  朱友珪答道:“小公公速禀报父皇,朱友珪友十万火急军情要奏。”

  小太监言道:“殿下有所不知,皇上正欲一妃子玩乐,不可惊驾。”

  朱友珪急道:“怎可因一女子耽误国家大事?”

  小太监答道:“回禀千岁,此女子并非别人,乃是殿下王妃张氏。”

  “啊!”朱友珪得知妻子往宫中陪驾朱晃,顿时如晴天霹雳打下,顿时两腿发麻,瘫坐在地,小太监与张归厚赶忙搀扶朱友珪。朱友珪惨淡言道:“前番兵败柏乡,而今父子共争一妻,友珪必死无疑。”

  张归厚问道:“殿下平日与王妃夫妻情义如何?”

  朱友珪答道:“我与张氏夫妻情义尚好。”

  张归厚言道:“殿下无忧矣,若张氏在圣上左右必能为你求情,则不会怪罪战败之事。” 朱友珪闻听此言才心中一块石头落地。此时有人来报皇帝与郢王妃回驾德寿宫,朱友珪才哆哆嗦嗦去见驾。

  朱友珪与张归厚跪在德寿宫中待罪,朱晃身着内衣从屏障之后走出,问道:“野河战事如何?”

  朱友珪答道:“孩儿死罪,大军折损三万余众,损战马五千匹。”

  “啪!”朱晃拍案大怒道:“若不斩汝二人,焉能对得住阵亡将士?来人将朱友珪、张归厚推出午门斩首!”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闻屏障之后有一女子言道:“父皇且慢!”再看这屏风之后,缓缓走出一女美貌女子,身着衬裙,肩背裸露,此人正是朱友珪之妻郢王妃张氏。张氏玉婉扣住朱晃右臂,脸颊抚慰朱晃脸庞柔声劝道:“父皇看媳妇之面饶过友珪,再战之时令其将功补过不迟。”

  朱晃顿时转怒为乐:“朕之儿媳真乃贤德之女,友珪还不谢过王妃。”

  朱友珪差点儿没把嘴唇咬破,心中暗想这让我如何拜谢?妻子与我父皇交欢,我不能喊夫人,却又是我的正房妻子,更不能喊母后。情急之下只得按太监们的叫法喊道:“朱友珪谢过王妃娘娘!”

  朱晃言道:“今日天色不早,就令张氏回王府与友珪团聚,传来博王妃今夜侍寝。” 朱友珪这时才明白原来这带绿帽子的人并非他自己,还有他兄弟媳妇。

  单表朱友珪与张氏回到郢王府,夫妻二人将房门一关,朱友珪一把将张氏长发揪住,满脸凶煞的问道:“臭婊子!老子阵前卖命,你却与我父皇通奸,我非打你个皮开肉绽!”

  这张氏一把挣开朱友珪,毫不惊慌的言道:“朱友珪有本事你打死我,到时老头子看了非杀你不可。” 朱友珪一听这话又软了下来,松开了张氏,怒气冲冲的坐在一边言道:“此等乱伦之事若是传出去,岂不被天下人笑话。”

  张氏却说道:“亏你还是帝胄之后,皇族血脉。岂不知有失就有得,有弊就有利。”

  朱友珪惊讶问道:“此话怎讲?”

  张氏言道:“昨夜我在父皇枕边百般夸奖了你,父皇已向我许诺,决定将皇位传与郢王。”

  “蹭!”的一下,朱友珪从椅子上蹦起来问道:“夫人此言当真?”

  张氏附耳言道:“女人枕边风威力无比。” 朱友珪顿时奸笑起来。

  朱晃送走张氏,又迎来王氏。王氏哄弄朱晃颇有功夫,令朱晃是如醉如死,一阵云雨之后。朱晃困倦欲睡,王氏依偎朱晃怀中问道:“自太子朱友裕归天之后,陛下尚无皇储,不知陛下可选继位太子?”

  朱晃言道:“朕已决定立郢王朱友珪为太子。”

  王氏乃有心计之人赶忙言道:“父皇好生偏心,那博王友文虽是养子,但自幼追随父皇如同亲生,父皇岂能偏心。”

  “郢王友珪乃嫡长子当立皇储,何须多问?”朱晃言道。

  王氏冷笑道:“嫡长子?分明是父皇于营州妓女所生。”

  “爱妃不可胡言,你听何人所讲?”朱晃言道。

  王氏言道:“开封城内尽人人皆知,朱友珪乃君中妓女詹鹊所生,身世卑贱,难道婊子养的野种也能当太子,岂不是让天下笑话。而博王友文风雅好学,精通诗书可担大任。”

  朱晃经不住王氏伶牙俐齿,言道:“朕亦有同感,爱妃放心,选个吉日朕拟旨立博王友文为太子。”王氏听罢此言一把搂住朱晃又是一阵亲热。正是:

  二妃同吹枕边风,朱晃摇摆两头懵。你纳儿媳成眷属,我钓皇位子嗣争。

  道德伦理皆不顾,离乱后梁王朝崩。自寻红颜作祸水,深宫冷月起邪风。

  朱晃被王氏折腾得言听计从,反到使张氏失宠。也是人有大限,朱晃年岁已高,日夜荒淫使自己体虚难撑,病卧龙榻之上。朱晃卧病在床,却常做梦思念张氏,便派人诏张氏入宫再侍寝一夜。张氏自失宠以来,正巴不得献媚朱晃谋取皇位。虽然张氏百般献媚,奈何朱晃已无力房事。张氏见朱晃这次是真的病入膏肓,便轻声问道:“父皇立嗣之事可曾定下?”

  朱晃微弱答道:“朕早已拟旨传位博王友文。”

  张氏焦急问道:“那日父皇层许诺传位于郢王友珪,因何要变?”

  朱晃言道:“友珪乃妓女所生,出身卑贱焉能继承皇位?”张氏闻听此言明白其中原委,未等天亮便早早回到郢王府。

  朱友珪不知张氏因何提早回府,张氏言道:“昨夜侍寝父皇,其言郢王妓女所生出身卑微,不可继承皇位,皇位将传与博王友文,如之奈何?”

  “老匹夫占我妻房,却不传皇位,欺人太甚!” 朱友珪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与妻子张氏商议道,与其传位博王朱友文,不如自己杀父自立。正是:

  纳媳何念父子情,一朝反目见血腥。

  若非乱伦悖天理,岂能骨肉动刀兵?

  不知朱友珪如何夺位,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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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五十 回:朱友珪血溅椒兰殿 袁象先二弑椒兰殿

  
  朱友珪听王妃张氏之言,决定杀父夺位,但自身权柄微薄,当日便邀交情深厚的王彦章与张归厚到府上商议。朱友珪把王彦章与张归厚请往密室而来,刚把房门关好,朱友珪便跪倒痛哭道:“二位将军救我性命!”王彦章和张归厚赶忙将朱友珪扶起问道:“殿下何必如此,莫非有不测之祸?”

  朱友珪挤着眼泪痛诉道:“父王要立博王为太子,欲将友珪贬往他乡。倘若如此,则朝中定然大乱。”

  张归厚言道:“博王乃圣上养子并非亲生血脉,岂能继承皇位?”

  朱友珪随声言道:“友珪乃众皇子之兄长,如今父皇奸淫我妻,又要废长立幼,朱友珪恐命不能保矣。”

  王彦章怒道:“昏君!皇上淫宿儿媳已乱人伦,如今又废长立幼乱了礼法,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朱友珪道:“我欲效仿唐太宗李世民,先正皇室,再正朝纲。”

  王彦章道:“殿下所言有理,我等只能明天下之大义,拥立明君,匡扶社稷。”

  张归厚道:“大将军葛从周在朝中威信极高,殿下若能邀葛将军共讨昏君,何愁朝中百官不服。”

  朱友珪言道:“既然如此,请二位将军速速备兵,我亲往葛将军府上。”

  王彦章道:“如此甚好,那臣等暂且告退!”王彦章与张归厚辞别朱友珪各自回府。

  单表朱友珪赶往葛从周府上,这葛从周正在府上散淡赋闲,忽有家丁来报:“启禀老爷,郢王殿下求见。”

  “郢王求见?”葛从周自语道:“万岁重症难愈,郢王此来恐有立嗣之事相求。”葛从周顿时大悟急令家人铺床,葛从周扯掉罩袍对家丁言道:“我诈装中风,尔等切勿说破。”葛从周卧于病榻,装作奄奄一息。家丁引朱友珪来支内室,朱友珪一看葛从周躺在床上耳目呆滞,便问左右侍者:“葛将军怎会病成如此?”

  丫鬟答道:“前日老爷突发中风,卧床不起。”

  只闻葛从周用孱弱声音问道:“何……何人来此呀?”

  朱友珪赶忙凑近床边轻声言道:“朱友珪特来拜会葛老将军。”

  “谁?”葛从周问道。

  “朱—友—珪” 朱友珪提高嗓门答道。

  “听不见了。”葛从周连看也不看朱友珪。朱友珪无奈只得对左右侍从言道:“老将军一世英武,老年却道这般地步,待老将军清醒之时,就言郢王前来探望。” 朱友珪无获而走。

  葛府家丁送出朱友珪,片刻回至内室对葛从周言道:“启禀老爷,郢王殿下已走。”葛从周“噌!”从床上做起对众家人言道:“从即日起,尔等无紧要之事,不得出府,闭门谢客。”左右家人只得遵命。

  当日傍晚,朱友珪又邀王彦章、张归厚入府,在密室对二人商议道:“二位将军,今日我去探望葛从周,怎知葛老将军突患中风,已是卧病不起。”

  王彦章言道:“既是如此,我等可依计行事,请殿下带兵入宫拟诏称帝。”

  朱友珪言道:“有劳二位将军回府各自点兵,二更天时,我率兵入后宫,王将军封闭京畿要冲,张将军缉拿博王朱友文。”王彦章与张归厚街赞成此策。

  话说夜至二更,郢王朱友珪率一千亲兵冲入建昌宫,几个值夜的太监不等逃窜便被拿下,朱友珪问道:“本王奉密诏保驾,万岁何在?”

  一个小太监答道:“今夜驾幸椒兰殿。”

  朱友珪当即命手下包围椒兰殿。朱友珪带百余名士卒冲进大殿,殿内太监顿时惊呼唤乱,朱友珪对左右喝道:“椒兰殿内宫女太监格杀勿论!”众士卒得令一拥而上,斩杀宫女太监二十余人。忽闻屏障之后有孱弱声音问道:“何人作声?”

  朱友珪闻听此言,绕道屏障之后,见朱晃病卧在床,朱晃见朱友珪提刀来此惊问道:“我儿何故深夜来此?”

  朱友珪言道:“老淫贼,汝奸宿我妻,却传皇位于朱友文,是何道理?”

  朱晃强打精神怒道:“孽畜!难道汝要造反不成?”

  朱友珪拔出腰刀言道:“孩儿今夜九送父皇去见玉皇大帝!”“扑哧!”一声钢刀直插朱晃腹中,朱晃惨叫一声,亡命归天。朱晃享年六十岁,在位六年,后藏于宣陵,谥号太祖神武皇帝。

  朱友珪杀死朱晃,连夜草拟伪诏,黎明之时宣称朱晃驾崩,传位于郢王朱友珪。早朝之时,百官见朱友珪已在金祥殿登基,文武大臣惊讶万分,在众人质疑之时,只见张归厚手提博王朱友文人头上殿,对众人喝道:“博王朱友文心生叛逆,欲篡龙位,我奉先帝临终密诏诛杀反贼。”话音刚落,又有侍卫来报,大将军王彦章率五万精兵保驾京畿。左右大臣见生米已成熟饭,只得下拜朱友珪,高呼万岁,朱友珪改元为凤历元年。

  百官朝拜新君之后,枢密使敬翔便去均王朱友贞府上求见。朱友贞问道:“敬大人来此,不知有何要事?”

  敬翔言道:“殿下,下官此来乃是为先帝立嗣之事。”

  朱友贞问道:“先帝传位于郢王,今早登基,何须我等再议?”

  敬翔言道:“郢王乃是真正的乱臣贼子,篡权小人。”

  朱友贞闻听此言倒吸一口凉气,轻声问道:“敬大人此话怎讲?”

  敬翔言道:“先帝驾崩当日,曾拟密诏交与下官,但郢王连夜入宫,却于清早依诏登基。我料郢王作业入宫乃是杀宫,先帝遗诏乃是伪诏。”

  朱友贞惊异问道:“先帝给大人的密诏,可曾携带。”

  “内藏于身。”敬翔从怀中掏出朱晃临终遗诏,交与朱友贞,言道:“此诏乃昨日午时,陛下令为臣亲笔草拟,所立太子乃是博王朱友文,且有逐郢王为刺史之意。博王已卒,殿下乃先帝正宫张皇后所生,为嫡长子,理应继承大统,所以下官前来通禀。”

  朱友贞手攥遗诏狠狠言道:“婊子养的朱友珪,我定为父皇除此贼逆!”

  敬翔言道:“殿下不可求之过急,以为臣之见,除贼还尚需时日。”

  朱友贞问道:“大人可有除贼之策?”

  敬翔言道:“今观京畿,皆由王彦章、张归厚二人领兵把持,葛从周虽有虎符调兵,却卧病在床,早已足不出户。难以除贼,殿下之妻乃是张归霸之女,可与张归霸交好,以避祸端。在传言河北李嗣昭将举兵南下,哄郢王将王彦章调出,方有除贼之机。”

  朱友贞言道:“原来敬大人造已成竹在胸,我即刻遣人传言李嗣昭将由冀州南下,调王彦章离开京师,至于何人可进京勤王,就全赖敬大人调遣。”

  敬翔言道:“下官不便久留,就此告退。”

  数日之后,朱友贞便前往张归厚府上。张归厚自以为拥立朱友珪有功,反到妄自尊大起来。朱友贞一见张归厚便躬身言道:“叔父大人扫除奸贼,官升兵部尚书,小侄特备薄礼前来敬贺。”

  张归厚美滋滋的言道:“贤侄何必破费,非是我除贼有功,乃是仰仗郢王天威所至,满朝上下人心所向。”

  朱友贞言道:“近日发生一件大事,不知叔父可知否?”

  “何等大事?”张归厚问道。

  朱友贞答言:“晋王大将李嗣昭屯兵河北,意欲渡过黄河,直捣开封。”

  “本官已有耳闻,街市百姓也皆有传言,且民心多由不安,不知贤侄有何高见?”张归厚言道。

  朱友贞言道:“以小侄之见当派一大将在黄河北岸屯兵,修筑壁垒以防晋兵南下。”

  张归厚问道:“友贞之言正合我意,单不知何人能担当此职?”

  朱友贞言道:“非大将军王彦章不可。”见张归厚面生疑虑,朱友贞进而言道:“昔日潞州城下,王彦章连诛李克用五员上将,以铁枪威名,晋人闻听王彦章之铁枪皆畏惧万分,即可震慑晋人,又可安定民心。所以非王将军莫数。”

  张归厚点了点头言道:“贤侄所言有理,明日我便奏明天子,出兵驻扎沿岸黄河。”

  朱友贞赶忙奉承道:“叔父忧国忧民令小侄受益匪浅……”一阵甜言蜜、语阿谀奉承,令张归厚更是高高在上。

  朱友珪自登基以来对张归厚视如心服,言听计从,不过数日,王彦章率兵五万望黄河之辈屯兵。敬翔建调虎离山之计已成,密发调令调兵,响应之师有三个,一个是朝中左卫中郎将寇彦卿,一个是驸马都尉赵岩、另一人乃是朱晃的外甥左龙虎统军袁象先,宋州下邑人氏。

  这一日,开封城内如同以往热闹,唯有均王府忽有兵士数千会集于此,朱友贞、敬翔、袁象先、寇彦卿、赵岩五人在此起事,均王朱友贞喊道:“先帝经营大梁三十余年,却被贼子朱友珪所害,汝等焉能面对先皇在天之灵!”

  敬翔言道:“请出太祖画像以示众人。”众人见朱晃画像伏地而泣,朱友贞言道:“诸杀逆贼!”军士振臂响应,皆呼万岁,请均王朱友贞为君。朱友贞率精兵五百保围张归厚府第,袁象先、寇彦卿、赵岩等以率兵五千冲入皇城。

  先表朱友贞率五代军士包围张府,缉拿张归厚。张归厚见官兵如府,大喝道:“尔等何处兵马,竟敢闯入兵部尚书府?”只见从外院大摇大摆走入一人,此人头戴金凤展翅盔,身披金甲银叶铠,腰挎龙纹剑尾丰至极,乃是均王朱友贞。张归厚一见朱友贞赶忙问道:“贤侄此时用兵,却为何故?”

  朱友贞严声怒道:“吾乃均王千岁,这贤侄也是你做臣子该喊的吗?”

  张归厚不知所措只得改口言道:“均王殿下不知有何急事?”

  朱友贞言道:“朱友珪有弑君之罪,汝乃帮凶,本王受众人拥立顺承天命。看在令兄的份上,汝自裁吧!”张归厚此时才明白朱友贞已反,仰天而叹:“郢王休矣!”言罢,拔剑自尽。

  再表袁象先、寇彦卿、赵岩三讲率五千宫中,那朱友珪本是平庸之辈,等上皇位之后只图玩乐,不理朝政。闻听太监来报乱军杀入,慌忙在后宫拼凑亲兵一支,不足千人且太监居多,朱友珪率领此君军与五千牙兵交战,大战少顷,死伤将尽,朱友珪退至椒兰殿中。袁象先、寇彦卿、赵岩率兵又杀入椒兰殿。袁象先怒声喝道:“朱友珪!汝天命已尽,快快束手就擒!”

  “呸!”朱友珪骂道:“汝等反贼,朕岂能降你!”挥剑便于袁象先等杀成一团,奈何牙兵蜂拥杀来,朱友珪被砍死在乱刀之下,终年三十一岁,在位不到一年,无谥号、庙号,史称郢王。均王朱友贞在开封即位称帝,改元仍为乾化。朱友贞欲缉拿朱友珪生前党羽,唯敬翔奏道:“万岁倘若缉拿郢王旧部,恐驻扎黄河北岸的王彦章心生变故,不仅不可缉拿,反应重赏安抚,方为上策。”朱友贞恩准,下诏追封张归厚为太师,并言是因暴病而亡,加封王彦章为右金吾卫上将军,安定其心。

  后梁一年之内皇族火并,三易君王,自然朝政混乱,今王李存勖借此时机对燕王刘守光进行了的讨伐。刘守光,河北深州人氏,囚禁其父刘仁恭,自立为大燕国王。燕王刘守文知晋军士气正盛令大将单廷珪为都督点精甲兵两万人,据守龙头岗;大将元行钦率一万八千人屯兵大安山。

  晋王李存勖率五万大军进兵幽州,先锋官安休休率三千铁骑兵临涿州城下。涿州刺史名曰刘士温,是个文弱书生,不曾见过什么阵势,在城头一看,是吓得不知所措。安休休对城上喊道:“城中刺史听着,我乃晋王麾下先锋官安休休是也,传晋王口谕献城归顺者可保官禄!”

  刘士温再看左右偏将,没一人敢吱声。刘士温无奈言道:“人言晋王李存勖乃是为父讨贼,与我等无关,固守只能伤及百姓,传令开城纳降。”左右副将一听正盼着开城投降,立刻命人大开涿州城门。刺史刘士温帅涿州大小官吏出城献降,安休休翻身下马授降,刘士温惭愧言道:“涿州刺史刘知温特来向晋王千岁献城归顺。”

  安休休言道:“刘大人能念百姓战火之苦,择明主而侍,真可谓俊杰也。”刘士温邀安休休及其左右人等入城,共迎晋王兵马。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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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回:周德威夹死单廷珪 李嗣源义释元行钦

  
  话说涿州刺史刘士温举城归顺,晋王五万兵马大军浩浩荡荡来至涿州,刘士温与安休休出城来迎,刘士温赶忙上前伏低地而拜:“涿州刺史刘士温拜见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李存勖将刘士温扶起言道:“刘大人能深明大义,仍为涿州刺史,本王此番北上,乃为先王复仇,与百姓无犯。”

  刘士温言道:“晋王殿下恩垂四海,威名远镇,涿州百姓无不敬服,请将士们往城中歇息。”

  李存勖言道:“五万兵马入城空惊扰百姓,就令三军在城外安营为好。”李存勖令大军扎营城外,与左右将官随刘士温入城。

  李存勖等人来至刺史府,共议军情。有流行探马来报:“启禀千岁,燕军大将单廷珪在龙头岗扎营;大将元行钦屯兵大安山。”存勖闻听此报问道:“本王帅兵北伐幽燕,未曾见过刘守光部下将士战阵,不知何人可知?”

  张承业言道:“殿下,奴才部下有益笔吏名曰冯道,字可道,幽州人氏,在刘守光麾下曾为掾吏,殿下可问此人。”

  李存勖言道:“既然此人曾侍刘守光,就传他来见。”

  张承业命人唤冯道来见,只见一人文弱书生,身长六尺,长脸短髯,一副仙风道骨,飘然而入。“掾吏冯道拜见晋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存勖言道:“左右为其看座”

  “谢千岁!”冯道端坐一旁拱手问道:“千岁唤下官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存勖言道:“冯先生,本王闻你曾在刘守光麾下为掾吏,不知可知晓其左右将士?”

  冯道曰:“不知千岁所问何人?”

  存勖言道:“方才得报,刘守光遣大将单廷珪在龙头岗扎营;大将元行钦屯兵大安山,此二人何许人也?”

  冯道言道:“那单廷珪人送绰号‘柱天神’身长一丈三,两臂合力有千斤,乃是幽燕头号大力士;元行钦绰号‘赛张飞’,面相凶煞,马上步下练就一身好武艺,且在大安山,修筑陕北大营屯兵多年,非大将不可取也。”

  李存勖言道:“孤王将分兵击之,令周德威率两万人马,张承业为参军,直取龙头岗。”又道:“李嗣源率两万人马,郭崇韬为参军,袭取山北大营。二位将军当谨慎出兵,不可轻敌。”周德威与李嗣源各接令箭,点兵出战。

  话分两头,先表周德威率兵来至龙头岗下列阵,单廷圭闻周德威大军来到,下令点号炮迎战。

  两军列阵,周德微观这单廷圭果真是力大无穷,头戴青铜豹子盔,身披青铜锁子大片荷叶甲 ,跨下坐骑乃是一匹漠北的回龙金丝驼,手中一把长柄黑虎铜锤,好生的威风。只闻单廷圭叫道:“来将莫不是黑脸周阳五吗?”

  阳五本是周德威的小名,周德微答道:“足下莫非‘柱天神’单廷圭?”

  单廷圭哈哈笑道:“汝既知本将威名,何不早降,免得血光生灾!”

  小将周光辅闻听对周德威言道:“父帅休与此贼费舌,待孩儿斩其首级献与父帅麾下!”,光辅举枪骂道:“周光辅在此,特取汝首级!”话落马出。

  单廷圭举锤杀来叫道:“娃娃拿命来!”,二人战至一处,未过五个回合,只见单廷圭劈头一锤,周光辅横枪相迎,“哐!”的一声砸在枪柄之上,令周光辅只觉虎口震裂,两臂发麻,难有复击之力。周德威身侧的张承业言道:“此人并非少将军强攻可败,速收兵为宜。”周德威一听有理,急令鸣金收兵。

  周德威等回到中军,周光辅言道:“单廷圭看其武艺平平,但力大无穷,不敢轻视。”

  张承业言道:“周都督武艺高强,人言周镇远有 ‘挑马锥’绝技,明日何不锥挑金丝驼,以诛杀此人。”

  “事已至此,吾也只得智取这单廷圭”周德威言道。

  次日拂晓,周德威的再摆战阵,叫阵单廷圭。单廷圭今日是都不正眼相看周德威父子,对左右吹嘘道:“今日我给尔等把那个周阳五捉来,以谢三军!” 单廷圭驱马到了阵前高声叫道:“周阳五汝敢出战否?”

  “哼!”周德威答道:“九尺贼,吾正欲取汝性命!”即催马出战。二人交战一团,杀得难解难分。这交战之后,周德威看出此人力气无比,却有用无谋,打了七八回合,周德威虚晃一锥,驳马便败。单廷圭也恐中计,但见周德威已近五旬,焉能胜过自己?便策马来追。

  周德威见单廷圭追来,反手抓三皇透甲锥,猛勒马丝缰,用锥横扫单廷圭跨下金丝驼,这匹骆驼顷刻跪倒在地,险些把单廷圭晃倒。也是单廷圭个头高,让周德威顺势夹住单廷圭的脖子,脚磕马腹硬将单廷圭夹回阵中。但这一夹却要了单廷圭的命,单廷圭身高体壮惟有脖子好夹,周德微恐夹不住这大汉,又愈加使劲。擒回阵中大喊道:“尔等拿下!”有校尉答道:“此人恐已夹死?”周德威一看单廷圭已是口角冒血而死。周德威未想自己年近五旬尚能夹死九尺大汉,不觉仰天大笑。而龙头岗其余将士畏惧周德威之神力,纷纷跪地求降。正是:

  周阳五斗单廷圭,老将五旬显神威。黑脸都督智勇兼,九尺大汉命西归。

  空有黑虎千斤锤,奈何巧用挑马锥。仰天狂笑英雄胆,迟暮之年比日辉。

  另一路兵马乃是李嗣源所带,李嗣源将兵扎营大安山下,观望敌寨。副将石绍雄言道:“今观此寨,多有巨石垒筑,足见已经营多年。”

  李嗣源叹道:“我观此寨,强攻必不能下,需诱敌而出。”

  身后参军郭崇韬献策道:“将军何不命后队推运粮草,过山诱其出战。”

  “妙哉!”李嗣源言道:“安时之计,必能诱敌而出。”又对石绍雄言道:“石将军可打我旗号,伏与东面林中,我打将军旗号亲自押粮,倘若遇燕兵大将,就地杀之。”众人商议而定,便分作前后两队押粮过山。

  李嗣源打“石”字旗号扮作做押粮官,由山坡而过。这山北大寨之上正有一副将巡视,此人名曰高行周,字尚质,幽州人氏。忽见晋军两车欲过山坡,赶忙令人报之大将元行钦,元行钦到寨头观看,拍腿喜道:“此时若由坡而下,必败晋兵。传令点兵出寨。”

  元行钦与高行周各领三千马步军分驰而下,一路袭劫队首,一路袭劫队尾。李嗣源正在队尾慢行,等候燕兵。忽闻战鼓急擂,喊杀震天,李嗣源对左右士卒喊道:“燕兵出寨,尔等抽刀!”只见押粮车内,覆盖草席掀开,晋兵将士挥刀跃出杀向燕兵。来袭队尾之人正是元行钦,李嗣源对其喝道:“燕将认得李嗣源否?!”元行钦不容分说挥动金锋枪,催马杀来。李嗣源并未把元行钦放在眼中,元行钦也不认得李嗣源,二人交战打得难解难分,大展五十回合未分胜负。

  燕兵未想晋兵藏于粮车之中,反中了埋伏,被杀得节节败退。酣战中的元行钦见粮草队有埋伏,自知中计,虚晃一枪便领兵败退。李嗣源率兵直追山寨,奈何寨头之上有弓弩防备,使得晋兵纷纷退回。

  李嗣源虽斩杀不少燕兵,但却并未胜过元行钦,只得回营。碰巧石绍雄也领兵回营,李嗣源问道:“石将军此战胜负如何?”

  石绍雄答道:“未想这山中大营有一年轻武将枪法了得,旗号为‘高’,与其大战六十回合险些被他杀败。”

  李嗣源言道:“我亦如此,元行钦今日交战五十回合难与之分出胜负。”二人无果而归。

  话说次日,李嗣源在山下,摆开阵势,元行钦前番交战已对李嗣源等有所见识,便令高行周留守大营,亲自率兵下山交战。两军阵前,李嗣源喊道:“元行钦!汝可敢大战三百合否?”

  元行钦答道:“李嗣源,今日正欲取汝人头献于燕王麾下。”说着催马出枪,直取李嗣源。李嗣源横枪相迎,二人又是一场好斗。两人大战一百回合部分胜负,战鼓连擂五通未决雌雄。

  元行钦见难胜李嗣源调转马头向东跑去,李嗣源紧随其后,一路追杀。这二人也不知跑了多远,李嗣源被甩在后,不能马上退敌便搭弓上箭,“嗖!”的一箭正中元行钦右臂,元行钦一阵疼痛丢掉了手中金锋枪,等缓过劲来,元行钦反射一箭,正巧射中李嗣源大腿。这李嗣源未想元行钦箭法精准,痛叫一声坠落马下。元行钦见李嗣源落马,便调转马头翻身下马,拔出宝剑与其步战,李嗣源一瘸一拐的抽出宝剑相迎,一个伤腿,一个伤臂,二人又是一场恶斗。

  大战了六七十回合,元行钦的宝剑被李嗣源的长歌剑砍断,元行钦只得捡树枝应战,李嗣源看后哈哈大笑,也仍掉宝剑以马鞭为兵器大战树枝。二人酣战之时,只闻远处传来急促马蹄行军之声。定睛一看原来是郭崇韬率一千马步军前来捉拿元行钦。晋兵将二人包围其中,元行钦已是累得筋疲力尽,坐在地上认输。郭崇韬言道:“左右将元行钦拿下!”

  “慢!”李嗣源喊道:“放元将军回营。”众人大惊,只得让开一条退路。只见李嗣源一瘸一拐走到元行钦近前,将自己的马鞭交与元行钦,元行钦接无奈接过马鞭,抱拳还礼,上马离去。

  李嗣源被士卒架上战马,郭崇韬问道:“将军因何放他离去?”

  李嗣源答道:“方才我已弓箭伤其臂,怎想此人箭法不俗,还我一箭伤我腿,却不忍取我性命,念其武艺高强是忠义之士,不忍仗兵多擒之。”

  郭崇韬言道:“将军之意,莫非欲以大义招降此人?”

  李嗣源不觉笑道:“知我者乃安时也。”二人说笑而回。

  单将这元行钦回至山寨大营,众人见其平安,将元行钦拥入中军大帐。高行周问道:“今日将军于李嗣源交战如何?”

  元行钦答道:“久闻李嗣源武艺高强,上有威名,下得军心,今日交锋乃真英雄也。我本当被擒,却被李嗣源释放而回,日后怎有脸面再去叫战?”

  高行周问道:“那将军之意,这山北大营……”

  元行钦言道:“我欲率众归降,以报李嗣源放我回营之恩。”

  高行周言道:“我等跟随将军北阻契丹,南拒晋兵,倘若将军率众归降,我等至死追随。”

  元行钦言道:“行周真乃忠义之士,令我钦佩,若有此心明日共赴晋营请降。”

  “我意欲如此。”高行周言道,二人商榷已定归降晋王。

  次日清晨,元行钦令一万八千幽燕将是列队山下,命使者请降。李嗣源腿伤未愈,本未想出战,石绍雄跑进寝帐言道:“禀告大太保,元行钦率三军将士在营外请降!”

  郭崇韬在一旁言道:“将军所盼今已成真!”

  李嗣源喜道:“诸公随我去迎。”

  李嗣源、郭崇韬、石绍雄率左右将官来至大营门外,只见元行钦与高行周二将下马单膝跪倒,元行钦言道:“罪将元行钦率一万八千将士前来请降。”

  李嗣源一瘸一拐将元行钦、高行周扶起,为其松绑言道:“请将军上马。”二人心中纳闷,被李嗣源劝上了战马,李嗣源拉住二人缰绳,亲自牵马引路。

  中军大帐之中,石绍雄认出跟在元行钦深厚的高行周,便对李嗣源言道:“正是这位小将军与我大战六十回合未分胜负。”

  李嗣源问道:“此乃何人?”

  元行钦言道:“此人是我手下副将高行周,其父乃是昔日大名鼎鼎的幽州神枪将高思继。”

  李嗣源叹道:“昔日曾闻高思继与铁枪王彦章大战一百回合不分胜负,今日小将军枪法定能用冠三军。令人钦佩。”高行周也赶忙向李嗣源还礼。正是:

  从来不打不成交,只恨英雄多飘摇。交战岂止比武艺,还观谁家品德高。

  相逢沙场三百合,一朝归附成挚交。义比流云随风去,情同大浪入波涛。

  周德威与李嗣源两战告捷,俘获燕兵三万余众。燕军数万大军惨败,令燕王刘守光是怒气难填,忽有士卒来报:“晋王李存勖会合周德威、李嗣源兵马向幽州进发。”刘守光闻听此报是狗急跳墙,即刻修书一封,命密使骑八百里快马往契丹求援。

  刘守光只待一日,李存勖便亲率三军兵临幽州城下。李存勖列阵幽州城下,对城头上的刘守光言道:“朱温篡夺李唐江山,本王当与你共复李唐江山,未想你与朱晃野心相当,安敢枉自称帝。还不快快献城归降!”刘守光身陷绝地,不知是战是降,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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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回:两太保血洒蔚州府 四小将威震大房岭

  
  话说刘守光在城头上观望,李存勖已率数万大军摆开阵势。刘守光心中暗想若等契丹兵马来到必须拖延时日,便向李存勖喊道:“晋王殿下,下官自知罪恶深重愿献城归降,只恐惊扰百姓,请千岁开恩,容我安抚城内百姓三日,亲迎大军入城。”

  李存勖言道:“既然汝真心悔过,本王可免汝罪过,保得富贵。”

  刘守光闻听李存勖信了自己的话,抱拳谢道:“守光这里写过晋王千岁!”

  李存勖令三军在幽州城外等候三日。却未想这刘守光却并未安抚百姓,反到强抓壮丁,增加徭役储备滚木雷石。

  三日过后,李存勖率军令刘守光开成投降,而刘守光却焦虑契丹兵马因何迟迟不到,拒不开城。李存勖对城上怒道:“刘守光!汝既与本王约定三日为限,因何三日已到,却不肯献城。”

  刘守光哈哈大笑道:“李存勖!此乃我缓兵之计,我堂堂大燕皇帝,怎能屈膝于汝?”

  李存勖文听大怒:“无耻之徒安敢戏弄本王,传令三军擂鼓攻城!”

  将令一出,云梯高耸,箭弩齐发,晋军将士攀墙越城大战燕兵。刘守光的燕兵多是近日强征得民夫,不曾训练又未见过战阵,刚逢交战便一哄而散。未几,晋军已攻破城池,李存勖令元行钦为先锋率兵入城缉拿刘守光。

  刘守光自以为可坚守数日,未想半日不到幽州已破。刘守光向北门逃去却被元行钦拦住去路,守光哭道:“念昔日故交,将军何不放我一条去路。”

  元行钦骂道:“无君无父之人,囚父害兄天理不容。”

  刘守光见元行钦不留活路,催马横枪便向元行钦杀来,元行钦一个回合便把刘守光打翻在地,左右士卒一拥而上将刘守光五花大绑。

  晋王李存勖坐镇燕王府,文武将官分列厢。几个士卒推推搡搡将刘守光押到殿前。李存勖问道:“刘守光,汝知罪否?”

  刘守光故作可怜言道:“下官知罪,我父刘仁恭背信弃义,出卖晋王。罪臣愿献上家父,以求晋王留我性命。”

  李存勖冷笑道:“人生天地之间,忠孝乃立身之本,汝却囚父杀兄,自称帝号,如此无君无父之人,岂可饶恕。将刘仁恭、刘守光打入囚车,押赴晋阳祭奠先王!”

  长话短说,这晋王李存勖将刘仁恭、刘守光父子二人押至李克用目前,令人祭出三支遗箭,众人随李存勖三拜九叩,存勖言道:“父王李克用在上,孩儿存勖以三晋骠勇之师,收复赵魏,平定幽燕。今生擒刘仁恭父子,押至父王目前,以雪父王生前三恨。”忽闻李存勖高声喊道:“将刘仁恭父子斩首祭天!”

  左右刀斧手开刀问斩,刘仁恭父子早已是胆破腿软,两颗人头瞬间滚落尘埃。由士卒将刘仁恭父子人头端至目前,李存勖取下雕翎一支,对墓言道:“一箭之恨已除,儿当断箭告父。”“啪!”的一声折断一箭,猛然又士卒来报:“启禀千岁,契丹皇帝阿保机率大军三十万向幽州进发,李嗣恩传来十万火急军报。”李存勖闻听此言转身对众人言道:“先王二箭之恨当在此役相报,传令升帐中军。”

  契丹神册二年、后梁贞明三年、公元917年三月,晋王李存勖令周德威为大都督兼卢龙节度使,郭崇韬为参军,周光辅、安休休、元行钦、高行周为副将率兵五万会合镇守蔚州的李嗣恩、李嗣本北伐契丹。

  周德威率兵驻扎蔚州,商议破敌之策,周德威问道:“嗣恩、嗣本镇守北庭,可知当前战势如何?”

  李嗣恩言道:“契丹大军三十万今已攻陷涿鹿,契丹先锋正往幽州进发。”

  周德威一捋长髯问道:“诸公可有破敌之策?”

  参军郭崇韬言道:“昔日袁曹战于官渡,曹操自知兵力薄弱,便扼守咽喉伺机而战。今日势态,都督可率先出击阻拦契丹先锋,再屯兵幽州与蔚州东西呼应,拖延时日方为上策。”

  周德威言道:“安时之言正合我意,事不宜迟,休息半日,即可出兵。”

  周德威出兵涿鹿,大军前行,忽见前方驰来一支人马,皆着胡服,头梳着八字髻,乃是契丹兵马。两支兵马遭遇,各列阵势。但见契丹阵中当前一员上将头戴豹皮盔、身着紫藤甲、腰扎虎皮战裙,黄眉熊眼,高鼻大嘴,手持九股托天叉,跨下一匹玉顶西凉驹,身后一面先锋骑上一个“萧”字,乃是契丹先锋官萧敌鲁,小字敌辇。这萧敌鲁一见周德威便高声问道:“我乃契丹先锋官萧敌鲁,来将通名?”

  周德威答道:“吾乃晋军大都督,卢龙节度使周德威是也!”

  萧敌鲁言道:“我主三十万大军将至,汝等何不早降?”

  周德威言道:“番邦小儿,犯我幽燕,本帅誓过长城,尽扫胡虏!”

  萧敌鲁闻听大怒,击鼓出马。晋军阵中有安休休挥戈迎战。二人战至一处,厮杀二十回合不分胜负。正是:

  幽燕大战契丹族,豪杰志在平胡虏。

  英雄北面酬壮志,番王南面欲称孤。

  周德威恐契丹援兵到来,遂令元行钦、高行周各领两千骑兵出击,契丹兵马也迎面杀来。一场混战,杀得萧敌鲁大败而逃。周德威下令追击。追出不过十里,忽见远处又有大队契丹兵马迎面而来,兵马足有十几万人,参军郭崇韬赶忙劝道:“方才都督先胜一阵,已震士气,此番再遇虏兵尘雾浩淼,恐来势甚大,当据守幽州为上策。” 周德威即可下令调转马队退守幽州。

  周德威、郭崇韬守幽州,李嗣恩,李嗣本守蔚州东西夹击相应,令契丹三十万人南下受阻。这耶律阿保机手下有一兵马元帅名叫阿古只,字撒本,生性自放不羁,骁勇善射,官拜兵马大元帅。

  这一日,阿保机正与阿古只商议破敌之策,萧敌鲁来至大帐,对阿保机言道:“启禀万岁,今日寻营抓住晋军游探一人,观其装扮乃是晋兵将官。”

  阿古只赶忙言道:“既是将官,速将其带来一见,若将此人收拢,定能破敌。”萧敌鲁向帐外喊了一声,只见两个士卒将这名晋军武将推进大帐。

  阿古只问道:“汝乃何人,竟敢探我军营。”

  这个晋军武将名叫卢文进,字国用,范阳人氏,因通晓兵事得以为官,却生性胆小,此时吓得赶忙答道:“末将是李嗣恩帐下参将卢文进,奉命窥探契丹大营,求将军饶命。”

  阿保机言道:“左右为卢将军松绑。”又道:“朕素来赏识中原志士,卢将军若愿归降,朕封汝为大将军,为我契丹重臣。”

  卢文进见好就收赶忙答道:“末将蒙万岁不杀之恩,愿为万岁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好!”阿保机言道:“我欲在明晚偷袭蔚州,以火把为号。将军若肯替我打开城门便是大功一件!”

  卢文进答道:“末将定当以献城为功,报大王不杀之恩。”众人大喜,遂方卢文进返回蔚州。

  卢文进回到蔚州不敢将被俘之事报之李嗣恩,又想契丹三十万大军胜过晋军数倍,到不如归顺契丹。等到次日天色已暗,卢文进带几个心腹上城巡视,见远处有几个火把摇动,卢文进便知契丹兵马已到,便命部下占据北门,开门迎敌。

  子夜刚过,忽然蔚州城外锣鼓齐鸣,喊杀震天。李嗣恩、李嗣本二人赶忙披挂迎战。二人刚出府门,便有意校尉来报:“启禀二为将军,契丹人已入城内!”李嗣恩、李嗣本闻听此言顿时是惊骇不已,二人只得仓促上马出战。此时萧敌鲁已率一万契丹将士入城,元帅阿古只率十万兵马紧随其后。契丹十余大军冲入蔚州,李嗣恩、李嗣本二人浴血拼杀亦不能抵挡。眼见晋军死伤殆尽, 李嗣恩对嗣本大呼道:“嗣本速速突围,以求救兵。”

  李嗣本便打边言:“兄长随我同出蔚州,我岂能一人逃生。”

  李嗣恩情急之下搭弓上箭,反射中李嗣本的马镫,怒道:“兄欲留嗣本一条性命,为我报仇!”

  李嗣本听罢,怒摔马鞭,猛磕马镫率残部突围。李嗣恩身陷重围,又被砍断马腿步战契丹兵百余人,惨死乱刀之下。

  契丹元帅阿古只早在城外设下伏兵,李嗣本欲借林间小道逃走,只觉眼前一黑边栽入契丹兵设下的陷马坑,被生擒回营。

  城池失守,李嗣本被押入契丹大营。阿保机在中军帐内端坐,见李嗣本气宇不凡,问道:“汝乃何人,见本王因何不跪?”

  李嗣本言道:“阿保机不认得了?我乃先王李克用麾下十二太保李嗣本。”

  “原来是贤侄来此,快快松绑。”阿保机乐道。

  “呸!”李嗣本怒道:“耶律阿保机,汝曾与我父易袍换马结为兄弟,却背信弃义暗通朱梁,如今有又南下犯我幽燕,是何居心?”

  阿保机言道:“刘守光早已遣使将幽燕之地赠予契丹,朕不过前来收复而已,朕怜惜十二太保忠义英勇,何不早降。”

  李嗣本答道:“李嗣恩战死城中,我耻于被俘,只求一死以报晋王。”

  阿保机见劝不过李嗣本无奈言道:“将李嗣本射鬼箭!”李嗣本不等军卒推搡,便毅然走上鬼箭台。射鬼箭乃契丹死刑之一,本当拨光李嗣本衣装而射,阿保机敬其忠义,令箭手着衣而射。只见乱箭齐发,李嗣本依旧威风凛凛,至死骂不绝口。正是:

  两家太保染血泊,不跪异族求苟活。契丹将士生敬畏,幽燕三军泪滂沱。

  饮恨疆场哭黄沙,碎心边庭泣城郭。但寻昔日碑铭少,慨叹青史留名多。

  再表周德威本欲以蔚州、幽州两地互为犄角之势据守拖延时日。忽有周光辅闯进中军大呼:“父帅大事不好!”

  周德威问道:“光辅,何事如此慌张?”

  周光辅言道:“蔚州失守,李嗣恩、李嗣本二位太保阵亡。”

  “啊!”周德威顿时脸色铁青,惊讶道:“蔚州城市坚固如何失守,交战之时为何不曾告急?”

  周光辅答道:“探马传报,攻城之时,参将卢文进暗通契丹理应外合,能突围者不过十余人。”

  正在周德威绸缪之际,有探马来报:“启禀都督,契丹元帅阿古只分兵三路,日夜兼程今合围幽州。”周德威即可召集众人往城上观望,数万兵马已将幽州四面封锁开始修筑营盘,其余二十余万人绵延愈千里陆续汇集而来。

  参军郭崇韬言道:“如今幽州危机,周都督当速派一将闯营搬兵,万不能等三十万兵马形成合围。”

  周德威问道:“但不知何人可当此任”

  未等郭崇韬说话,元行钦言道:“末将愿往晋阳。”

  周德威言道:“元将军若是闯营,需即刻出城。”

  元行钦言道:“末将感晋王知遇之恩,愿效万死之命!”

  周德威抱拳行一大礼言道:“幽州存亡全赖将军!”

  “事不宜迟,我速去准备!”元行钦还礼,即刻回营穿戴盔甲。

  片刻之余,元行钦已披挂上马,由南门而出。周德威在城上与众将抱拳又行一礼,元行钦看罢掉头直奔契丹营寨。

  契丹在南门有万余步兵在修筑营寨,未想杀来一将。几个校尉率兵上前阻拦,皆被元行钦挑翻在地。元行钦一路冲杀,刺敌兵八百余众,跨下宝马九点花斑豹踏营趟寨如履平川。这时正巧契丹兵马元帅阿古只率骑兵正往南门汇集,见有大将创营,即率一千骑射追击元行钦。元行钦闻听马队追来,回头一望,箭弩入雨纷纷射来,元行钦深中数箭几尽绝望,怎料这马屁股也中一箭,顿时惊悸,飞奔如电,令契丹骑兵望尘莫及。阿古只乃是契丹神射手,见追不上元行钦,便亲自射一箭,正中元行钦后护心镜,幸有铠甲坚硬,令元行钦大难不死,逃往晋阳。

  话说晋王李存勖正在晋王府闲散,一名侍者来报:“启禀千岁,元行钦有十万火急军情。”李存勖令其来见,只见有两侍者搀扶,元行钦变体鳞伤,血染战袍,跌跌撞撞伏在地上哭道:“启禀千岁三十万敌兵包围幽州,请千岁速发救兵。”

  李存勖赶忙扶起元行钦,言道:“请将军县王后堂疗伤,孤即令众人共议退敌之策。”

  元行钦在晋王府后堂卧床疗伤,李存勖与李嗣源、张承业来至床边问寻前敌战况。元行钦便把蔚州失守,幽州被围之事说与众人。

  张承业言道:“今众多将令分守各处,一时难以汇集,这二路元帅非大太保莫数。”

  李存勖言道:“孤也欲请王兄出兵,只是有帅无将怎可出兵。”

  李嗣源言道:“殿下勿忧,将佐我已有人选,只不过要借殿下几枚将印,封印励兵何愁手下无将?”

  “哦?”李存勖问道:“不知王兄所举何人?”

  李嗣源言道:“我举四人皆为大将之后,乃史敬思之子史建瑭,安福迁之子安重诲,石绍雄之子石敬瑭、末将养子李从珂,此四人不过是年少辈小,资历浅薄,未得重用。”

  李存勖言道:“自古将门出虎子,今手无大将,就让四位少将军临危受命。事不宜迟,兄长立刻回府打点,明早点兵出征。”李嗣源得令回府。

  话说次日天明,三万兵马会集晋阳东门外,李存勖与张承业、冯道、李存璋等人为三军壮行。见李存勖到此李嗣源率四员小将近前拜见。这四人,头一个便是李从珂,身长八尺,虎背熊腰,头戴太岁盔,身着太岁亮银甲,善用一对黑铜滚圆锤,人送绰号“野太岁”;一个是石敬瑭,长得狼目鹰鼻,气宇不凡,头戴七星梅花盔、身着雪麟甲,善用一柄画杆描金戟;第三个是史建瑭,英武峻拔,头戴拦云盔,身着遮云甲,外罩白战袍,练就一套史家枪,人送绰号“花枪太保”;最后一个乃是安重诲,此人虽相貌不扬却智勇双全,身着皂金盔,身披猎虎铠,兵器乃是一口象鼻卷帘刀。又有忻州刺史索自通,字得之,太原人氏;澄州刺史药彦师,沙陀族人,各率人马会合。李存勖与众将一一见礼,置酒送行。李存勖对李嗣源言道:“三万兵马恐不足矣破敌,孤已连夜发调令遣各路援军会合王兄。”

  李嗣源答道:“殿下洪福齐天,借先王护佑必胜契丹。” 言罢,李嗣源令李从珂、石敬瑭、史建塘、安重诲四人为先锋,索自通、药彦稠分掌左右军,石绍雄在后押粮,率兵三万增援幽州。号炮三声,大队兵马直赴幽州。李存勖远远望去,对左右言道:“只恐四员小将难当大事。”

  身旁的冯道言道:“为臣料定此战必胜,殿下用人不疑,知人善用,何愁契丹不败。”

  二路元帅李嗣源率兵临近幽州,为躲避契丹哨探游骑伏击,便令大军沿山谷前行。李从珂等四员小将以三千骑兵为先锋,这日行至大房岭刚至谷口,忽见前面一支契丹人马拦住去路,为首二将一个名叫耶律布牙,另一个名叫刺花,这两人皆是阿古只麾下大将。耶律布牙一看是晋军旗号,便高声喊道:“契丹大将耶律布牙在此恭候,尔等是死是降?”

  李从珂答道:“放屁!吾等四人乃是李嗣源麾下先锋官,正要取你这番邦小丑!”说着催马杀来,耶律布牙挥刀应战,二人战了十几个回合,耶律布牙才领教了这李从珂的武艺,是且战且退。刺花一看耶律布牙支持不住,也催马来战。晋军小将石敬瑭怒喊道:“从珂,我来助你!”,举枪直取刺花。四人混战一团,安重诲与史建瑭将三千骑兵分作两路由左右两翼冲向契丹阵中。契丹阵中几员偏将被安重诲、史建瑭杀得人扬马翻,阵脚大乱。耶律布牙见晋兵冲来,急得手忙脚乱,被李从珂一锤打崩脑浆。刺花见耶律布牙战死,驳马欲逃,却史建瑭挑落马下。两员主将战死契丹人马军心大乱,四散而逃。正是:

  大房谷口两军会,四路小将显神威。初生牛犊不怕虎,得志少年破番贼。

  激荡豪情羞天日,焕发雄心啸晨晖。唐末英雄近暮矣,来日江山交此辈。

  李嗣源已率大部人马赶来,四员小将欲乘胜追击,便令鸣金收兵。李从珂回至阵前,对嗣源问道“我等正欲乘胜追击,父亲何故鸣金收兵?”

  李嗣源言道:“契丹兵马三十万之众,仅胜此一阵,难定全局。四位小将军此番得胜已是大功,传令三军在谷口依山扎营。”众人得令正欲安排扎营,有一小校来报:“禀告都督,后军主将石绍雄来报,一支人马超我后路而来。”

  不知李嗣源如何是好,且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麒麟子 于 2006-10-7 01:2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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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3 23:39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非常喜欢这不小说,期待楼主早日完成!

五代的小说可以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空白,老兄的文章可以说是填补了这一空白!佩服!

老兄考据花了很多心思,值得尊重,但是我感觉,这虽然不是戏说,但毕竟是小说,所以要注重情节设置的波澜,扣人心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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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10:46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等完成全文,我再作修改,毕竟写了这多了,五代还没写到第一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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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11:34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Q
黄剿还没死呢,

仁兄路还很长呀.不会要写出一本三国来吧.

我慢慢看,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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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12:03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Q
晕,刚才没看完贴.不好意思了.

李家十三太保,可有他的亲儿子李存勖?
李嗣源是不是大太保呀.
楼主可否将传说中的十三太保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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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12:16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UOTE:
原帖由 麒麟子 于 2006-8-23 22:19 发表
勇比常山赵子龙,胆胜瓦岗王伯当

好象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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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12:50 资料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没有第19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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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12:54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五十三回:战幽州李嗣昭殉国 胡柳坡周德威归天

  
  李嗣源闻听有一支人马从后面包抄而来,立刻点三千骑兵飞赴后队。石绍雄正在后队催云粮草,李嗣源率兵前来,对石绍雄言道:“石将军方才所报后队探得疑兵,再何方向?”

  石绍雄言道:“在大房岭南面山谷外。”

  李嗣源言道:“我去断后,将军速运辎重。”言罢,李嗣源飞马奔往南面山谷。

  李嗣源来至南面谷口,只见山谷中风沙荡起,一支人马浩荡而来。李嗣源命骑兵摆开阵势,来兵迫近在看清这对人马并非契丹人,而是晋军兵马。 当前一员大将头戴四棱镔铁盔,身披锁子乌铁甲;跨下一匹豹花马,手提大枪,身背一对八卦子午鸳鸯钺,乃是五太保李存审。李嗣源叹道:“原来是存审来此!”便下马来迎,李存审也翻身下马,兄弟二人相会自是高兴不已。李嗣源问道:“吾弟可是接千岁调令而来?”

  李存审答道:“正是,此番我率马步军一万人来此会合兄长。”

  李嗣源言道:“我已在大房岭北面谷口安营,只待其他援军前来,共解幽州之围。”二人遂往北面谷口扎营。

  李嗣源在大房岭汇集兵马,耶律阿保机却定下先破幽州,在讨援军之策。幽州城池高大,攻城并非易事,阿保机把降将卢文进招至中军,问道:“本王在漠北用兵驰骋千里,横扫草原,但南下幽州以来,兵士却不习攻城战,不知将军可有良策?”

  卢文进言道:“中原人攻城乃是靠飞梯、冲车,再掘挖地道,方可攻陷城郭。”

  阿保机问道:“卢将军可通晓飞梯、冲车如何打造?”

  卢文进言道:“飞梯、冲车乃中原军中寻常之物,只需多备木料人手,并非难事。”

  “好!”阿保机大喜:“我封将军为幽州招讨使,点拨十万兵马听用帐下。”

  卢文进赶忙谢道:“末将定不负陛下所遣,我即日令人打造飞梯,冲车,准备攻城。”

  数日之后,卢文进统帅十万大军高架飞梯,猛攻幽州,有深地道,暗通城里。飞梯高耸令晋军城垛之上的士卒惊嚎不已,参军郭崇韬对周德威言道:“都督将镕铜的火水浇泼契丹的攀爬士卒,可破飞梯。”周德威即刻传令士卒用镕铜的火水浇泼飞梯,又在城内挖开沟堑水灌暗道。顷刻幽州城上,射杀惨烈,嘶鸣震天,飞梯林立,火弩入雨。连战三日,契丹折去兵马万余人,仍不能攻克幽州。

  话说李嗣源在大房岭等待不到十日,又有两路兵马前来会合,一个是二太保李嗣昭率冀州两万将士前来,另一个是东南招讨使阎宝,字琼美,郓州人,率一万兵马前来会合,共计晋军七万余众。

  各路大军会齐大房岭,李嗣源统帅诸路兵马直奔幽州城下。耶律阿保机在中军得此战报,令元帅阿古只点齐十五万人马在幽州城南迎战。

  两军列阵,李嗣源见契丹兵马列阵人多势众,便问道:“诸位将军,敌众我寡,可有破敌良策?”

  左右将官之中惟有安重诲善用计谋,对李嗣源言道:“都督何不已老弱士卒在阵后燃柴生烟,已作伏兵。”

  李嗣源言道:“此计可行,阎宝!”

  “末将在!”阎宝答道。

  “汝点以前老弱士卒在我军阵后烧柴生烟,烟尘越大越好!”李嗣源言道。

  “得令!”阎宝即刻在阵中点其以前老弱士卒,藏于阵后,集堆柴草。

  只见契丹十五万大军此时列阵已毕,阿保机、阿古只、萧敌鲁催马来至阵前,李嗣源一见阿保机抱拳言道:“叔父阿保机在上,侄儿嗣源身着硬甲不便下马跪拜,还望叔父海涵。”

  阿保机言道:“嗣源你为沙陀,朕为契丹,皆是漠北部族,以大漠为家,草原为国,何不早早归顺,定鼎中原之日,朕封你一字并肩王。”

  李嗣源言道:“晋王三世报效李唐,受封‘李’姓,岂能与蛮荒之族再行祸乱生灵之事。”

  阿保机言道:“当日若非朕出兵相助,三晋之地早为朱晃所有。”

  李嗣源言道:“若非汝背信弃义,暗通朱梁,我父李克用焉能含恨而亡。”

  阿保机见劝说无用,便令萧敌鲁率前军出战。李嗣源令李嗣昭、李存审率骑兵五千为前,李从珂、史建瑭率步兵为后出阵迎战。战鼓擂响,两军阵前厮杀一片,忽然晋军阵后烟雾弥漫,连天弊日。阿古只对阿保机言道:“陛下,晋军阵后烟雾漫天,若是有兵马增援,还是谨慎为好?”

  阿保机言道:“速速传令收兵。”

  鸣金一响,契丹将士皆不知事出何故,李嗣源见身后烟雾漫天,便令击鼓出兵,数万晋军将士一跃而出,直扑敌阵。契丹十五万人顿时阵脚大乱,李嗣昭、李存审率骑兵冲散契丹前军,李从珂、史建瑭率步兵晋绥其后,李嗣源亲率大部人马更是令人生畏,正是:

  障眼小计唬契丹,痛杀番兵千百万。幽州一鼓搓雄师,多少热血白日寒。

  锋刃红光肝胆裂,鼙鼓震鸣车马翻。天道怜惜酬遗箭,地公相佐谢烽烟。

  契丹十五大军大败而退,追击数里已临幽州,李嗣源传令向幽州城上发号炮三声。号炮三响,幽州守城士卒报之周德威,周德威率领众将往城外眺望,只见溃败契丹士卒四散退回寨中,晋军追杀不止,且烟尘漫天,大军不计其数。周德威对众人言道:“破敌全在今日,传令点兵出城。”须臾,幽州五万人马整装待战,周德威对众将士喊道:“晋王千岁已令二路元帅增援至此,成败在此一战。”众将士闻听援军来此,无不振臂高呼,相拥出城。晋军里应外合,马踏契丹大营,辎重焚毁,营盘狼籍,三十万兵马如群龙无首,乱作一团。正是:

  喊杀欲将乾坤悬,疆场陈尸望无边。

  枭雄纷争心无忌,生灵罹难皆有怨。

  阿保机见兵败如山倒,只得率左右护卫慌忙北逃,未出几里,忽听有人大喊:“阿保机拿命来!”阿保机扭头一看,正是二太保李嗣昭挥举三股托天叉催马杀来,阿保机左右侍卫举胡刀来战,未战几合,纷纷追死马下。李嗣昭身后追随晋军甚多,阿保机在千钧一发之际又闻前方有人喊道:“万岁莫慌,!”只见元帅阿古只搭弓上箭,“嗖”的一声,一只雕翎正中李嗣昭脑门,阿古只箭法盖世,此箭戳透嗣昭项上金冠夜明盔,顿时李嗣昭坠马不起,身后士卒只顾去救李嗣昭,才使得阿保机与阿古只侥幸逃脱。契丹大将萧敌鲁却身陷重围,无处脱身,只得死拼史建瑭。史建瑭一套枪法绝伦,将萧敌鲁一枪挑落下马,未等萧敌鲁爬起,便被史建瑭战马一蹄站中后心窝,吐血而死。

  耶律阿保机败回契丹,舍弃篷帐辎重不计其数,兵马更是折去过半,一时大伤元气。十二万晋军将士汇集幽州同庆得胜,惟有李嗣昭头中一箭,奄奄一息。周德威 、李嗣源等众人来至病榻近前,李嗣昭已是口不能言语,身不能动。见众人前来看望,李嗣昭二目死死盯住箭囊,李嗣源领会其意,取下箭囊问道:“二弟莫非痛恨契丹之箭?”李嗣昭微微摇头,李嗣源又闻:“莫非是遗恨未能射死阿保机?”李嗣昭又微微摇头,李嗣源再问:“先王遗命三支箭,至今只剩朱梁未灭!”只见李嗣昭一抹眼泪从眼角潸然而下,左右众人皆是感慨至极。李嗣源抓李嗣昭左手泣道:“先王遗恨,我等没齿难忘,擒燕王、逐契丹,灭亡朱梁指日可待……”此时,李嗣源只觉李嗣昭手心冰凉,急令医官把脉,医官言道:“二太保无脉也!”闻听此讯,众将官痛哭难抑,正是:

  竹林人家生紫气,克用重金换儿啼。幼年举族入大漠,阴山脚下太保立。

  东征西讨功卓著,南下北上何所惧。马革裹尸成英名,一箭留得长叹息。

  契丹大败,周德威,李嗣源还君晋阳,李存勖闻得大胜,再将李克用遗箭祭上,并将李嗣昭、李嗣恩、李嗣本三人灵位同摆祭台之上。李存勖对李克用灵位言道:“父王临终遗命三箭,孩儿刻骨铭记,今契丹大败,逐回塞北,二恨已报。未想却阵亡孩儿三位王兄,令儿痛心疾首,今日孩儿折却第二支雕翎,已谢三位王兄。”李存勖折断第二支雕翎箭,对众人言道:“先王三恨,仅剩朱梁未平。孤令冯道修书一封给歧王李茂贞,约其明年八月会兵黄河。”

  书说简短,转过年来,正是后梁贞明四年,公元918年八月,晋王李存勖亲自挂帅,调集三晋、西歧、魏赵、幽燕十四州兵马共计十万人,进驻濮阳麻家渡。后梁北面招讨使杨师厚病故,后梁皇帝朱友贞令相州刺史贺瑰接任北面行营督招讨使,牛存节、谢彦章为副将率兵五万驻扎濮州北行台村。大将谢彦章,许州人氏,葛从周收其为义子,并将平生兵法授予谢彦章。

  梁晋两军列阵北行台,谢彦章排兵列阵颇有章法,晋王李存勖见此阵势问道:“孤闻朱友贞令贺瑰为帅,未想却能摆得如此阵势。”

  大都督周德威言道:“千岁,贺瑰虽善谋略,却非带兵战将,人传梁将谢彦章最善阵法。我料谢彦章必在此也!”

  “哦!”李存勖问道:“孤到知道有个铁枪王彦章,这谢彦章又是何许人也?”

  周德威言道:“谢彦章乃葛从周义子,得兵法传授,今为北面行营排阵使。”

  李存勖言道:“好个排阵使,传令进兵!”只闻战鼓擂响,晋军步兵在前,杀奔敌阵。

  贺瑰对谢彦章问道:“将军何以御敌?”

  谢彦章言道:“我有部将审澄、温裕,点一千骑兵便可得胜。” 贺瑰应允,谢彦章命审澄、温裕率骑兵出战。

  审澄、温裕率骑兵奔袭杀来,把晋军步兵冲得溃散而败。李存勖问道:“何人可战?”史建瑭言道:“末将愿率鸦兵出战。”史建瑭催马率所部沙陀骑兵出阵,审澄、温裕二将率兵相迎。一鼓冲杀,令审澄、温裕二将甚是吃力。谢彦章亲率一支兵马喊杀而出,将史建瑭与沙陀骑兵困于阵中,士气反压晋军。此时,贺瑰却令鸣金收兵。

  李存勖收兵回至帐中,对众人言道:“梁军布阵有方,若在此以逸待劳,恐我军粮草不济,我欲绕濮阳直取开封,诸公以为如何?”

  参军郭崇韬言道:“为臣观濮阳之东胡柳坡四面险要,可为屯兵只地,进可直逼开封,退可回师魏州。”

  “安时所言,甚合我意。”李存勖言道:“传令今夜起寨,天明之时进驻胡柳坡。”晋军连夜迁营自是不提。

  再表谢彦章回到大营,问道贺瑰:“今日两军交战,沙陀骑兵危在旦夕,都督因何收兵退却。”

  贺瑰言道:“彼强我弱,如此缠斗必损兵过多,故而鸣金收兵。”贺瑰又道:“吾观濮阳之东,有一胡柳坡,此地冈阜隆起,其中坦然,营栅之地也。本帅欲在胡柳坡盘扎营寨,坚壁据守。”

  谢彦章怒气言道:“腐儒之策安能破敌?”言罢,甩袖而去,牛存节在一旁问道:“都督,是否让谢将军明日再战晋兵?”

  贺瑰言道:“谢彦章贪图一时小胜,恐日后坏我大事。”众人各自回帐。

  次日天明,贺瑰得探马来报:“启禀都督,李存勖昨夜拔营,天明之时扎营与胡柳坡。”

  贺瑰言道:“昨日我曾对谢彦章言道胡柳坡乃要地,定是谢彦章暗通晋王。”即令众将王中军议事。

  中军大帐之中,众人到齐。贺瑰言道:“来人呐,将反贼谢彦章拿下!”之间左右侍卫一把按住谢彦章散开大绳捆绑,众将大惊。谢彦章问道:“大都督何是绑我?”

  贺瑰言道:“汝暗通李存勖,泄露军机,岂不该绑?”

  “何以为证?”谢彦章问道。

  贺瑰答道:“昨日收兵我曾对将军言胡柳坡冈阜隆起,其中坦然,营栅之地,而今日天明,晋军一夜之间移营胡柳坡。不是汝泄露军机,哪有如此巧合?快将此细作推出去斩首!”

  谢彦章部将审澄、温裕赶忙劝道:“大都督刀下留人。”

  贺瑰言道:“将审澄、温裕一并拿下!左膀右臂亦应诛之,谁敢再劝,与之同罪。”左右众人皆不敢再言。少顷,谢彦章、审澄、温裕三人人头献上,贺瑰言道:“将三人首级悬于辕门之外,若有通敌者,本督绝不轻饶。”贺瑰拂袖而走。

  牛存节跟出营帐,追问贺瑰:“大都督为何大战在即斩杀大将,恐不利军心。”

  “唉!”贺瑰叹道:“此战我等败局已定。”

  “何以见得?”牛存节问道。

  贺瑰言道:“胡柳坡乃通往开封要道,一旦占据此地,我等在此屯兵已是徒劳无益。咱们是年三十儿的凉菜,有它过年,没它也过年。晋兵畏惧谢彦章布阵,李存勖若知谢彦章被斩,必会冒然出战,此乃我等出兵之机。牛将军可整备兵马,伺机而出。”

  谢彦章等人被斩,首级悬于辕门,北晋军探马探得报之李存勖。李存勖对众人言道:“今闻贺瑰斩杀大将三员,如此将帅朱梁其能不灭,孤往欲出兵开封,一统中原。”

  周德威言道:“若攻开封,梁兵必以死战;千岁应借胡柳坡之地,以逸待劳,出兵袭扰,使梁兵疲于奔命,数月之内定可入主开封”

  李存勖言道:“孤率军数战梁兵于黄河,今当决战,尔等怎能瞻前顾后?”遂令李存审押粮先行,周德威为左,李嗣源为右,明早出兵。

  话说次日天明,晋军南下,贺瑰得探马来报,与牛存节点齐兵马阻截晋兵。贺瑰对存节言道:“探马报晋王灵李存审押粮先行,若能烧其军粮,方可胜敌。”

  牛存节问道:“如何烧粮。”

  贺瑰言道:“我率三千人马引晋王向西追击,将军趁机袭其辎重,由东面相应,必胜也。”二人议定此计,便分兵而行。

  李存勖正率兵前行,忽有士卒来报,贺瑰率兵由西面杀来。李存勖即率兵来战,贺瑰见李存勖率兵来此,对左右将士喊道:“晋王来此,快快退也!”

  周德威对晋王言道:“千岁不可追击,此乃撤退,并非溃退。”

  李存勖言道:“孤有大军十万,贺瑰不过万余众,追之何妨?”即令三军追击,斩贺瑰者重赏。

  此时,牛存节正在胡柳坡东南林中,探马来报李存勖率兵追击贺瑰。牛存节令道:“破敌全在今日,尔等随我劫粮。”牛存节率兵直奔晋军前锋,李存审押粮猛见梁兵,对左右言道:“梁兵劫粮,速报晋王!”

  有副将答道:“晋王向西追击贺瑰。”

  “中计矣!”李存审仓促率兵交战,牛存节率骑兵冲杀辎重,一时间晋军人倒车翻,梁兵纵火烧车,李存审枪挑四员敌将,但押粮兵马惊溃散乱,辎重被烧,李存审只得败退而逃。

  贺瑰率兵退至胡柳坡西面高坡之上拒守,以弓弩当抵。李存勖的士卒急报:“启禀千岁,大事不好,粮草被烧!”

  “啊!”李存勖惊道:“速速撤兵。”

  “报!”又有探马来报:“启禀千岁,牛存节帅两万人马由东南杀来!”

  周德威在一旁言道:“末将前去抵挡,千岁快快撤走。”周德威遂与子周光辅向东杀去。贺瑰在山坡上观战,命众将士上马冲下山坡,劫住李存勖退路。李存勖与周德威被困中间,梁军两侧夹击。

  晋军将士只恐军粮皆烧,已是军心涣散,被杀的溃不成军。周德威父子拼死交锋,孤军奋战,杀得梁兵是血如泉涌,苦叫哀鸣。但梁兵由山上冲下将周德威父子困于其中,一梁卒挥刀砍断周德威马腿,周德威倒地未等起身,几十个士卒执戟来刺,周德威惨死戟下,周光辅怒喊道:“父帅!”只顾去救周德威,牛存节从身后一枪戳中光辅后心窝,周光辅口吐鲜血,坠马而亡。正是:

  晋王起兵由漠北,珠帘寨下收山贼。久经战阵轮生死,多历疆场变安危。

  名成百战葛从周,威震夹死单廷圭。鏖战潞州扶少主,诱敌柏乡显神威。

  慨叹英雄志未成,身陷敌阵化尘灰。遗恨沙场三晋泣,马革裹尸幽燕悲。

  人过胡柳休叹古,雁飞濮阳难北归。风云若记父子兵,晋帅常忆周德威。

  牛存节将周德威父子战死,大震军心,对众将士喊道:“活捉李存勖!”晋军士兵早已灰心丧志,一败涂地,梁兵蜂拥而上,李存勖插翅难逃。不知晋王生死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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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回:李嗣源鞭打蟒龙盔 朱友谦反叛同州府

  
  周德威父子战死胡柳坡,晋军慌乱相踏,晋王李存勖左突右杀却无退路。梁将牛存节催马杀来,怒喝道:“李亚子拿命来!”,牛存节挥舞合扇板门刀砍向李存勖,李存勖拔出游龙精钢剑大战十余回合,跟随牛存节左右五六员副将把李存勖围困其中,幸有李存璋拼死保驾。

  李存勖危难之际,只闻有人喊道:“休伤我主!”只见大将石绍雄飞枪挑落一将,石敬瑭跟随其后率兵拦下牛存节等人。石绍雄喊道:“千岁快向北!”李存勖调转马头往北退去,贺瑰从西面率兵而来,一见李存勖往北退去,贺瑰喊道:“活捉李存勖!”李存勖见贺瑰杀来,正不知所措,只闻又有人喊道:“梁贼!认得李从珂否?”只见李从珂、史建瑭二将率一支人马杀向贺瑰。奈何两军士气正盛,兵马前呼后拥,蜂拥而上,又将李存勖等围住混战。李嗣源又率援兵来到,杀散围困晋王的梁兵。李存勖言道“兄长速为石绍雄解围。”

  李嗣源对左右言道:“安重诲带兵为千岁护驾,其余人等随我来!”

  单讲牛存节催马直奔石绍雄,石绍雄已杀兵八百,挑将十员,身中六伤,手中大枪都已打弯,此时牛存节挥刀劈来,一刀砍断了枪柄,第二刀斜劈胸口,将石绍雄砍下战马。

  石绍雄战死,石敬塘却惊慌失措,他个毛病,势强胆大,势弱胆小,见父亲被砍落马下,吓得心惊胆丧。石绍雄雄麾下有两名贴身护卫,一个叫刘知远,沙陀族人,另一个叫郭威,字文仲,邢州人氏,两个护卫策马杀来挡住梁兵,石敬塘才乘机逃走。

  石敬瑭退却不远,见李嗣源率兵来到。李嗣源问道:“你父现在何处?”

  石敬瑭哭道:“家父被砍马下,恐不能救矣。”

  李嗣源言道:“敬瑭随我杀回,为你父报仇!”石敬瑭又如猛虎添翼,调转马头随李嗣源又杀向牛存节。牛存节举刀来战李嗣源,未战三合,牛存节自知不是李嗣源对手,慌忙率兵退却。李嗣源驱走梁兵,见石敬瑭正跪在地上抱着石绍雄痛苦,李嗣源赶到近前,翻身下马,抱住石绍雄。石绍雄胸口豁开一尺长的口子,右胳膊已被砍断,见李嗣源赶来,石绍雄言道:“大太保,末将再不也不能替晋王收复中原了。”

  李嗣源哭道:“我与绍雄情同兄弟,汝怎能弃我而去。”

  石绍雄微弱言道:“大太保乃世之明主,追随太保已有十载,绍雄死而无怨,只是膝下义子,尚未立功疆场,还赖将军调教。”

  李嗣源言道:“绍雄之子便是我子,嗣源之女必许配敬瑭,两家永结姻缘之好。”

  “谢大太保!”石绍雄绝气而亡,石敬瑭痛苦至极,李嗣源怀抱石绍雄尸首,仰天长叹:“中原的石绍雄,沙陀的臬捩基!”正是:

  沙陀勇士有威仪,英名远震臬捩基。行军渴饮刀刃血,宿营睡卧草蒺藜。

  远看鸠鹰哀思舞,遥闻杜鹃泣血啼。一世英雄千载刻,万夫相争不可及。

  李存勖、李从珂、史建瑭击退贺瑰休兵高丘之上,李嗣源率兵来会,只见身后士卒抬着三具尸骨,分别是周德威、周光辅、石绍雄。三人尸骨一次摆放,众人观之,无不泪流满面。

  只见李存审跌跌撞撞跑来,跪在晋王面前痛泣言道:“辎重被焚,乃存审之过,请千岁降罪。”

  李存勖将李存审扶起,含泪对众将士言道:“今日之败,全在孤王不听周镇远之劝,以至连累三军。”李存勖转身向阵亡三将跪倒,言道:“李嗣源拿马鞭来。”

  李嗣源手握马鞭近前言道:“马鞭在此。”

  李存勖言道:“存勖挥师不利,使三军受辱,当受鞭刑以谢众将士。”李嗣源闻听此言,连忙跪倒言道:“此战失利,乃是我等无能,末将万不敢鞭罚千岁,请千岁收回呈命。”众将士也跪倒劝言:“请千岁收回呈命。”

  李存勖怒声言道:“若不鞭罚,先王在天之灵难安;不罚,周德威父子不足以瞑目;不罚,石绍雄将军安能长眠;不罚,不足以重振军心;不罚,岂能对得住数万将士陈尸疆场?李嗣源乃孤王兄长,辅弼重臣,当代三军行刑。”

  安重诲在一旁劝道:“千岁血战梁兵,已经劳体伤神,岂能再受鞭笞?末将请千岁以盔代身,打盔为戒。”李嗣源也随声言道:“安重诲所言有理,请千岁以项上头盔代受鞭刑。”

  李存勖应允,摘下蟒龙帅字盔摆于地上,令李嗣源鞭打金盔两百鞭,以示惩戒。

  打盔之后,李存勖依旧跪地不起,李嗣源劝道:“千岁乃世之明主,大战未捷,千岁不可长跪于此。”正说至此,探马来报:“启禀千岁,贺瑰率败兵正在胡柳坡东南土丘之上汇集兵马。”

  闻听此报,李存勖才站起身来对众人言道:“诸公以为如何处置?”

  参军郭崇韬言道:“梁兵退却,尚在会合之中,当击敌于未稳,从震军心。”

  “安时之言甚合我意。”李存勖言道:“令李嗣源、阎宝各带一路鸦兵,直奔土丘。孟知祥、李建及、安金全各率所部兵马合围土丘,劫杀梁兵。”众人得令,各自分兵出战。

  贺瑰、牛存节被李嗣源击退,在胡柳坡东南土丘之上整合兵马。梁兵虽胜一阵,但又被李嗣源等人击退,都在土丘之上休息。猛然有人高喊:“鸦兵来矣!”梁军将士顿时手忙脚乱,不知所措。等贺瑰、牛存节慌忙上马应战迎战,李嗣源部下四小虎将已冲上高坡,李从珂、石敬瑭、史建瑭、安重诲如破笼之虎,杀得梁兵人仰马翻。正是:

  四小虎将踏土岗,但教梁兵哭死伤。从珂双锤冠五代,金鸡乱点史家枪。

  智勇双全安重诲,将门虎子石敬瑭。斩将折桂皆奋起,老将羡慕小儿郎。

  四位小将军冲散梁兵,贺瑰是文官出身,战阵之中必胜之时敢随军出战,这败军之际贺瑰却无死战之心,使夺路而逃。牛存节心想我刀砍石绍雄,李嗣源活剐了我也不解恨,也溃败而退。

  梁兵撤下土坡,李建及、安金全、孟知祥各带兵马冲杀而来,又是一阵厮杀,三万梁兵已经折去两万人。贺瑰、牛存节只带一万兵马逃走,见晋兵不曾追来,天色又晚,便令士卒原地歇息。

  贺瑰与牛存节刚歇住脚,只听身后喊杀大振,大将阎宝率领一支鸦兵从南面包抄而来。不等骑兵上马,阎宝率兵已杀至近前,夜色之下一阵乱杀,万余梁兵尸首遍野。贺瑰率兵几百人向南逃去,牛存节想逃,却被一将拦住,乃是幽州神枪将传人高行周,牛存节挥刀来战,不过四五个回合,高行周二马交蹬之时,一枪砸中牛存节后心窝,虽无皮肉之伤,却震坏牛存节五脏六腑,肝胆俱裂,存节口吐鲜血,卧马而逃。未过三日,牛存节暴病而死。正是:

  当年神枪战铁枪,两军阵前美名扬。

  血不见刃诛穷寇,惊得猛将一命亡。

  贺瑰兵败而回,李存勖令李嗣源为大都督节制各路兵,校尉刘知远、郭威杀敌有功,得石敬瑭保举,晋王封其为偏将,置于石敬瑭军中。

  晋军王惨烈而胜折去大部兵马,便回师魏州,一路行军颠簸,大太保李存璋愈觉旧伤复发,未过三日难以支撑,李存勖亲自探望,存璋已是奄奄一息,存璋轻声言道:“末将十岁便为先王仆童,追随二世历经百余战,相伴三十八载,末将老矣,此番是抗不过去了。”

  李存勖问:“兄长有何交待,尽可讲来。”

  李存璋言道:“末将生自云州,又在云州得遇先王知遇之恩,请晋王准我落叶归根。”

  李存勖哭道:“孤王即令人将兄长颂往云州,待朱梁平定,我自往云州看望兄长。”李存勖遂令人将李存璋送往云州老家,李存璋回云州不久病逝于府第。正是:

  出身本仆童,哗变于云州。随主征民乱,百战平群侯。

  忠贞辅少主,贴身护左右。鸟尽求返乡,狐死自首丘。

  李存璋走后,李存勖命夏鲁奇为护军指挥使,护卫左右,夏鲁奇,字邦杰,青州人氏。

  虽说贺瑰在胡柳坡未得全胜,但大梁冀王朱友谦由西路入歧州,兵临同州。朱友谦乃朱晃养子,字德光。本姓简,朱晃赐名友谦,封为冀王。歧王李茂贞拥戴晋王李存勖助兵南下。梁帝朱友贞另朱友谦为西路诸军督招讨出兵陕州,李茂贞随派兵相抵,却遭大败。陕州失利,朱友谦率兵直逼同州。

  同州守将名曰程全晖,身长八尺,面如灰土,官拜同州节度使。话说朱友谦兵临城下,程全晖城迎战。号炮三声,同州马步军出城列队,节度使程全晖摆开战阵,只见梁军阵前一员大将,岁数四十开外,瘦长脸,短须髯,头戴八叉紫金盔,身着大叶紫金甲,跨下一匹日月骦霄马 ,手中一柄镔铁门扇刀 ,此人便是冀王朱友谦。朱友谦左右二将,左边是长子朱令德,右边是次子朱令锡。

  朱友谦对程全晖高声喝道:“大梁冀王朱友谦在此,来将速速献上同州,饶你全家不死。”

  程全晖答道:“吾乃同州节度使程全晖,岂能降你朱梁贼党。”

  朱令德队朱友谦言道:“父帅休与这灰脸贼多言,待孩儿取其首级献与麾下。”说着朱令德催马出战。程全晖问道:“来将通名。”

  “大将朱令德!”朱令德催马过来,不容分说挺枪就刺,程全晖摆刀相应。二人打了五六个回合,程全晖自知不是朱令德的对手,便败退回城。

  程全晖退回城中,便令紧闭城门不得出战。朱友谦命朱令德、朱令锡芬并三路从南、北、西三面围攻。梁兵连夜攻城,火弩如雨,天如白昼。同州久无战事,疏于防守,连夜攻城使守兵纷纷溃败。东门这条活路使城中将士已无决战之心,竟纷纷由东门而逃,程全晖战死城上。

  同州军事重镇,民丰地博,朱友谦修书一封,飞章报捷。朱友谦占据同州本想为朱令德、朱令锡表个官职,朱友贞以为朱友谦曾是郢王党羽,便不准所奏。朱友谦便与朱令德、朱令锡商议道:“我父子在同州拼死攻城,攻城拔寨,连章奏捷。万岁缺无半点封赏。”

  朱令德言道:“皆因父帅昔日与朱友珪有交情,为万岁所忌,这同州重镇岂能交予我等。父帅弱想保同州之地,除非投靠晋王。”

  朱友锡也言道:“当今圣上,排挤异党,猜疑旧臣,不得人心,我父子何不另寻明主。”

  朱友谦点头言道:“本帅亦有此心,我即修书晋王请求归附。”

  朱友谦奖勤兵书信遣人送往魏州,晋王李存勖看了朱友谦书信,便与众人言道:“朱友谦占我同州,孤正欲讨伐,今朱友谦又来书信请求归附,诸公以为可纳否?”

  阎宝言道:“我看着朱友谦乃反复小人,不如出兵讨伐。”

  谋士冯道言道:“阎将军此言差矣,万万不可讨伐。”

  李存勖问道:“可道有何高见?”

  冯道言道:“昔日韩信占据齐国七十二城,而高祖封韩信为齐王,皆因韩信助汉则刘邦胜;韩信助楚则项羽胜。今朱友谦下书来降,必是朱友贞待他不周。而同州乃重镇,北连契丹,南临黄河,东邻晋阳,西连歧州。若朱友谦与梁兵合力,则千岁腹背受敌;若朱友谦勾结契丹,则夺我三晋之地如履平川;若千岁纳之,仍可联合歧王李茂贞,后顾无忧矣。”

  李存勖大喜:“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如拨云见日,令孤茅塞顿开。孤即刻草书一封,加封朱友谦为同州节度使,赐节旄。”

  晋王封赏传至同州,朱友谦父子是大喜不已。梁帝朱友贞闻听此事却勃然大怒,令大将刘寻、尹皓率兵三万讨伐同州。朱友谦得知梁兵来犯,便二次修书晋王请求出兵相助。晋王李存勖名李存审委大将军率兵一万救助同州。

  刘寻,密州安丘县人氏,官至镇南节度使。率领三万大军驻扎同州城下。朱友谦所部兵马不过一万余人,只是闭门坚守。刘寻问探马来报李存审率一万救兵来援同州,便令大将尹皓摔三千精兵在迎战李存审。李存审见梁兵拦住去路,便摆开阵势。当前一员大将便是尹皓,此人长得是虎背熊腰,络腮胡子紫面堂,手提一根独龙渗金棒,夸下一匹豹花马,铜盔铜甲甚是威风。

  尹皓见晋军到此,高声问道:“晋军阵中,哪个是李存审?”

  李存审阵前答道:“吾乃李存审也!”

  尹皓言道:“原来汝就是李克用的五太保?”

  李存审言道:“既然知道我父王威名,还不快快下马受降?”

  尹皓言道:“那五太保就先胜果我手中大棒。” 尹皓说着便催马杀来,李存审挥枪相迎,两人打了不过三四个回合,尹皓便被一抢挑落马下。

  李存审率兵来援杀了梁将尹皓,直逼同州城下。此时同州城内相隔数日,已是人心惶惶。刘寻驻兵围困,同州城内粮尽民饥,百姓掘草而食,军中将士苦于围困皆生归梁之心。朱令锡巡守城内,见人心背离便急忙面见朱友谦:“父帅,城内百姓疾苦难忍,军中将士又生降梁之心,如之奈何?”

  朱友谦问道:“以令锡之见,当如何处置?”

  朱令锡言道“晋王虽推心于我,但千里援兵难解燃眉。不如暂且归降梁帝,以解城中危机。待刘寻退兵之后,再与晋王修好。”

  朱友谦言道:“晋王能容我父子,星夜急援,不负初心。且授我爵禄,助我资粮,分我衣屦,我岂能反复无常。传我将领,三军将士减餐维济,再有敢言降梁者杀无赦。”

  “孩儿遵命!”朱令锡转身退去,朱友谦一人独坐帅府,是愁容满面,唯恐军中哗变。朱友谦一坐就是半日,正在为难之际,朱令德来报:“启禀父帅,晋王兵马杀至东门。”

  “速点兵马,出城迎战!”朱友谦如同久旱逢甘雨,亲自披挂上马,朱令德、朱令锡各点马步军跟随其后。只闻号炮三声,同州城门大开,朱友谦率兵冲杀而出。朱友谦、李存审里应外合杀的梁兵是一败涂地,正是:

  自古良臣择主侍,久盼援兵姗姗迟。峰回路转不可测,似死还生怎料知。

  晋军举刀皆送鬼,梁兵梦醒已成尸。君臣推心化一统,朱梁不过等末日。

  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麒麟子 于 2006-10-7 01:2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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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13:11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UOTE:
原帖由 伟君子 于 2006-8-24 12:03 发表
晕,刚才没看完贴.不好意思了.

李家十三太保,可有他的亲儿子李存勖?
李嗣源是不是大太保呀.
楼主可否将传说中的十三太保列出来.

李存勖已经出场了,众太保决战十虎骑中就出现,只不过是个孩子,年纪小没戏份。
十二镇太保排座次(尚未收李存孝),详见第十五回:李克用夜扫苏武祠  周德威试箭珠帘寨   

第一阵:此将头戴三叉天王盔,身披天王甲,跨下宝马名曰万里烟云罩,手中钢骨亮银枪,乃是大军前部先锋官大太保李嗣源; 第二阵:此将头戴金冠夜明盔,身披玉风绵竹铠,跨下一匹抱月乌龙驹,手中三股托天叉,乃是二太保李嗣昭; 第三阵:此将头戴狼牙盔,身披狻猊铠;跨下宝马名曰金眼玉花虬,手中一对十三节竹节钢鞭,乃是三太保李存璋; 第四阵:此将头戴敖龙银盔 ,身披七翎甲;跨下五花追风马,手中一柄渗金蒺藜棒 乃是四太保李存信; 第五阵:此将头戴四棱镔铁盔,身披锁子乌铁甲;跨下一匹豹花马,枪挂马鞍桥,身背一对八卦子午鸳鸯钺,乃是五太保李存审; 第六阵:此将头戴亮银盔,身披亮银甲;跨下雪花银鬃马,手持一对竹节双枪,乃是六太保李存颢; 第七阵:此将头戴乌金盔,身披乌金甲;跨下登云宝马,手中一柄方天画戟,乃是七太保李存进; 第八阵:此将头戴亮银狮子盔,身披九吞八乍锁子连环甲 跨下宝马名曰独角貔貅兽,手持一对凹面八楞金锏,乃是八太保李存质; 第九阵:此将头戴鎏金凤翅狮子盔,身披大叶鱼鳞甲;跨下绝尘驹,手中虎头墨麟刀,乃是九太保李存实; 第十阵此将头戴珍珠闹龙冠,身披雁翎宝铠;跨下马曰菊花青,手中一对八楞紫金锤,乃是十太保李存贞; 第十一阵:此将头戴虎头盔,身披虎头亮银甲;跨下靠山雪花骢,手中一柄燕翅鎏金镋,乃是十一太保李嗣恩; 第十二阵:此将头戴七星花额子盔,身披九麟龙甲;跨下赛风追日千里驹,手持一对护手电光钩,乃是十二太保李嗣本。李克宁、李克修、李克恭、康君立、薛克勤、史敬思、臬捩基、安休休、薛阿檀、阿登啜、郭绍古、傅文达等将领也各自披挂列于阵中,个个威武,精神锐气。正是:
众家太保鸦兵排,挂帅中军挽国哀。
沙陀铁骑京师路,大唐乾坤扭转来。
需要注明的是正史并没有记载太保的具体排名,民间传说也不一致,我是根据正史记载李克用儿郎军范围内排定的十二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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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13:16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UOTE:
原帖由 寻梦的猎人 于 2006-8-24 12:16 发表

好象反了..

胆胜常山赵子龙,勇似瓦岗王伯当。
是不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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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21:42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乱世之乱  敬阅:)第三章节阅读说明

  尊敬的读者:
  第三章:乱中之乱描写的是五代十国时期最乱的一个时期,正史本事记载不一,小说经过刻画虚构,虽有所梳理,但读起来依旧有些吃力。无论人物亲疏关系,还是政治变革,或是诸侯混战,都是一个复杂的变革时期。

  首先,这个时期是后唐、后晋、后汉三个王朝的更替时期,连续多次爆发军事叛乱,而且引发了契丹(辽国)的南向入侵,中原陷入了高速变革时期。

  其次,南方的诸侯在传统太平割据时期,迅速进入了吞并战争,尤其是南唐中主璟发动的几次战争,使南唐具备了与北方抗争的实力。

  第三,虽然第三章结构复杂,却是整部小说的转折点,有承上启下的作用,为后周和北宋的统一战争奠定了基础。另外整部小说的头号美女花见羞将有精彩演绎,也许是唯一的一处亮点。

  最后,说句心里话,即使第三章写的乱点,作者也是在所难免,毕竟不是架空。如果您感觉还行,算我没白费力,若果感觉水平不行,在下也是黔驴技穷。总而言之,希望大家读的开心,看得高兴,谢谢!


[ 本帖最后由 麒麟子 于 2006-10-7 01: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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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21:43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第三章:乱世之乱  第五十五回:李晋王称帝魏州府 王彦章激战黄河岸

  刘寻在同州城外大败而回,晋王李存勖了却后顾之忧。令李嗣源为大都督,截至各路兵马驻扎濮阳。梁军八百里飞报传入开封,梁帝朱友贞得此急奏,即召百官商议退敌之策。袁象先奏道:“臣启陛下,前番胡柳坡失利,皆因大都督贺瑰乃文吏出身,不通兵事,方遭惨败,当派大将出兵濮阳。”
  朱友贞问道:“何人可为大将?”

  敬翔言道:“臣举一人,定能击溃晋兵。”

  朱友贞问道:“敬爱卿所举何人?”

  敬翔言道:“匡国节度使、开国侯王彦章老将知兵,可堪重任。”

  “万万不可。”驸马赵岩奏道:“昔日王彦章乃朱友珪心腹之人,拥兵在外已是朝庭内患,岂可再让其担任大都督,臣举大将段凝为帅,请陛下圣裁。”

  敬翔言道:“陛下,昔日王彦章虽与郢王交往甚密,但万岁登基以来,严把军阵恪尽其责,并无二心。王彦章久经战阵,老将知兵,其利一也;昔日潞州城下一阵挑杀晋军五将,晋兵素来畏惧王铁枪,其利二也;晋兵迫近,千里调兵必误战机,王彦章驻扎黄河南岸,不日便可与贺瑰会和,其利三也;大敌当前,万岁若能摒弃前嫌,委以重任,定能令王彦章忠心报效,同仇敌忾,其利四也。赖此四利,陛下非用王彦章不可。”

  朱友贞点了点头言道:“既然敬爱卿担保,就令王彦章为大都督,段凝为副都督,寇彦卿为先锋,会合濮阳。倘若王彦章督战不利,段凝可代掌兵马。”

  话说晋王李存勖攻占濮阳,在黄河渡口德胜城设南北两城,南城在黄河南岸,北城再北岸,以便于晋军渡河南下。

  后梁开国侯王彦章率五万大军兵临南城城下,摆开阵势,步兵在前,骑兵在后,冲车成排,云梯林立。镇守南城的大将乃是“野太岁”李从珂,见王彦章在城下排兵列阵,令打号炮三声,出兵迎战。南城城门大开,李从珂率兵摆开阵势,高声喊道:“梁兵阵中谁敢出战?”

  王彦章一看这李从珂不过二十多岁,却傲慢狂妄,心想我要智激此将一番。王彦章问道:“小娃娃,汝乃何人,早早归降,饶汝不死。”

  李从珂言道:“吾乃晋王兵马都招讨、柱国将军李嗣源养子李从珂是也!”

  “哼!”王彦章笑道:“原来你就是李嗣源与乡野寡妇养得那个平山郎?”左右梁俊将士闻听无不哈哈大笑。

  李从珂闻听此言是怒发冲冠,怒喝道:“老匹夫,取命来!”说着李从珂催动跨下战马透骨乌龙骓,挥舞黑铜滚圆锤,骠悍杀来。王彦章一看这李从珂也不问自己是谁,就鲁莽杀来,是个目中无人之辈。王彦章出枪迎战。二人大战十个回合,李从珂这对双锤岂能战过王彦章的铁枪,且战且退,李从珂虚晃一锤,败退回城。正是:

  小将心高与天齐,傲骨欲把老儿欺。

  羞愧铁枪失军威,兵败方知遇强敌。

  王彦章大败李从珂,与胜利久违的梁兵士气大振。王彦章对左右众人言道:“传我将令,发兵攻城!”左右三军呼号杀出,猛攻南城。这南城濮阳守兵不过五千人,梁兵却有五万余众,八百架云梯林立城壁,撞车、冲车接踵而至,五千弓弩手齐发雕翎,杀得晋军一败再败。南城大败,李从珂只得退至渡口,率军沿浮桥退至北城。

  王彦章占据南城,便令人拆毁浮桥,收拢木料制作战筏。副都督段凝言道:“大都督德盛城大胜,何不趁此浮桥,挥师北上?”

  王彦章言道:“晋军十万之众,屯兵北岸,倘若出兵非一战可定胜局。我欲以黄河为天堑,沿河东进夺取杨刘城,先复青州,再围魏州。”王彦章令段凝督造战船,择日东进。

  晋王李存勖在魏州督战,南下灭梁已是大势所趋,李嗣源、冯道、郭崇韬、李存审、安休休、安金全、孟知祥、元行钦、高行周等联章请晋王称帝。李存勖也难抵帝位之诱,名人打制龙冠、龙袍,决意择吉日登级。

  此事报至晋阳,监军张承业以为不可,从晋阳远道而来求见晋王。张承业此时已年老多病,来至魏州已僵卧病榻,李存勖亲来探对张承业言道:“监军此来,莫非委孤称帝之事?”

  张承业答道:“老奴确为此事。”

  存勖言道:“监军以为如何?”

  张承业言道:“老奴以为不可称帝,千岁与先王血战三十余年,报国除奸,复唐宗稷。今梁孽未灭,徭役繁重,而称帝立朝,空乏民力,此其一也。若要称帝,朝廷需册命大礼,宗法乐章,新立宗庙,今尚无礼乐典制,此其二也。周文王三分天下有其二尚不敢称帝,而如今群雄并立,称帝难令诸侯归附反失人心,此其三也。只此三条,千岁万不可称帝。中原朱梁、两川王建、南汉刘岩冒称帝胄,已失道义,千岁当以道义讨伐;荆王高季兴、吴王杨溥、越王钱镠、闽王王审之、楚王马殷五候分据江南,千岁可用仁义抚之;那时面南而称孤,霸业可成矣。”

  李存勖言道:“孤王也是受不住众人推举,才与承业商定此事。承业重疾染身,还需细细调理,待孤王平定朱梁之日,定复李唐江山。”李存勖遂命人将张承业送回晋阳养病。

  李存勖刚送走张承业不过三日,有中军官来报有五台山僧人献宝鼎一尊。李存勖令僧人来见,这和尚法号智谭,智谭和尚双手合掌说道:“喔弥陀佛,老衲智谭从五台山掘宝鼎一尊特来献于晋王千岁。”说着令徒弟将宝鼎献上,李存勖令人为智谭看座,走至宝鼎近前虽有泥土相嵌,但仍金光耀眼,宝气逼人,左右文武将官也被此鼎折服。

  李存勖问道:“诸公可知此鼎何来?”

  谋士冯道言:“观此鼎纹,此鼎乃上古宝鼎,传国之宝。”

  李存勖问:“可道快速速讲来此鼎朔源。”

  冯道言:“上古大禹王治河划九州,以九州之青铜铸九鼎于荆山之下。华夏九州名山大川、福瑞奇景镌刻于九鼎之上。夏王视鼎为传国之宝。夏灭商兴,九鼎迁于商都亳京;商灭周兴,九鼎又迁于周都镐京。秦始皇一统六国,迁鼎于咸阳,国灭则鼎迁,九鼎历经战乱已湮没于世,今却出于圣地仙山,定于魏州中原。赖此祥瑞,必能定鼎中原。”

  参军郭崇韬言道:“为臣也曾听说楚庄王曾问鼎以成霸业,今得此祥瑞,乃帝命传承,臣请千岁顺应天命,制印称帝。”李嗣源、李存审、安休休、安金全、孟知祥、元行钦、高行周纷纷跪地请晋王李存勖设坛称帝,李存勖推让再三,才定于四月称帝。

  公元923年,后梁龙德三年四月,晋王李存勖在魏州城南,高筑法坛,供奉宝鼎。五台山主持智谭等坛做法,坛下金幡千顶列队两侧。李存勖在众人相拥之下,祭天称帝。废前唐年号天祐,改元同光,设魏州为东京,太原为西京,镇州为北都,国号为“唐”,大赦天下。追封祖父李国昌为献祖皇帝;父亲李克用为太祖武皇帝。李存勖以自身为李唐帝胄,追立唐高祖、太宗、懿宗、昭宗宗社,立宗庙于太原。李存勖谥为庄宗,此朝史称“后唐”。

  庄宗封其长子李继岌为魏王,其余四李继潼、李继嵩、李继蟾、李继峣皆因年幼未予封王。豆卢革拜为门下侍郎,卢程为中书侍郎,豆卢革、卢程二人本是文吏,只因家世显赫,名族之后,委以重任,郭崇韬为中门使,冯道为太博学士。封李嗣源为上柱国大将军、太尉、蕃汉马步军都招讨,李存审为柱国将军、中书令兼幽州卢龙节度使,孟知祥为柱国将军兼太原尹、元行钦为骠骑将军、安休休、高行周、安金全等众人也皆有封赏。李存璋、丁会、阎宝三将病故任上,周德威、石绍雄、李嗣昭等战死者也皆有追封。李存勖在魏州称帝,各州郡传檄飞报更用年号,歧王李茂贞称臣归附,唯有建军张承业已是病入膏肓,病故于晋阳,享年七十七岁。正是:

  承业终年七十七,已逢人生古来稀。饮恨难复李天下,反助晋王登天梯。

  智囊且拥晋山河,愚忠未挽唐社稷。痛观两京久未复,中原依旧不平息。

  李存勖即位两日后,与文武众将官商议破敌之策。德胜传来急报,言王彦章督战水军沿黄河东进。参军郭崇韬对李存勖言道:“王彦章沿河东进必是攻取杨刘城,若破此城乃得过河渡口。”

  李存勖言道:“朕命孟永祥、安金全督领水军沿河交战,李嗣源率兵驰援杨刘。”诏令一出,李嗣源令史建瑭为先锋率精兵三千往杨刘救援。

  话说梁军大都督王彦章率五万大军沿河向东水陆并进,只见前方一支船队拦住去路,战船之上杏黄缎子大旗秀着一个“孟”字,乃是后唐柱国将军孟知祥。梁军造有大船九艘,王彦章领鸣号进军,三十六管号角齐鸣,九艘巨大战船齐头并进,孟永祥所率战船皆被撞翻,士卒惊慌落水。船上又有箭弩射杀,使得唐兵大败。王彦章大喜,令大战船开路在前,直奔杨刘。

  梁军战船行至河道转弯之处,又有一支唐兵船队阻截而来。唐船之上,大旗上绣“安”字,乃是大将安金全。河道转弯之处,安金全令射手群发火弩,这木制战船遇火易燃,安金全建梁军大船火起,令各船士卒四散杀出。王彦章见大船火起,顿时不只所措,忽闻东面又杀来一支船队,皆挂梁军旗帜,将旗之上,绣有一个“康”字,乃是后梁郓州守将康延孝率战船杀到。康延孝率数艘艨艟战船,与安金全的船队混战一处,两军船上弓弩齐发,箭飞如雨,正是:

  巨帆荡波起狂澜,箭雨蔽日休望天。

  黄河浸没征夫血,流沙沉溺艨艟船。

  安金全的船队受康延孝水军劫杀,只得鸣金收兵,唐军战船纷纷退回北岸。王彦章正在战船之上瞭望,有中军官来报:“启禀大都督,康延孝将军率水军前来接应。”王彦章令水卒铺甲板将康延孝迎战上大船。

  将帅相见,互行躬礼,康延孝对王彦章烟道:“王都督,东北岸边便是杨柳城,城池虽小,但为南下渡口。若得此小城,可西进魏州。”

  王彦章闻听此言大悦,对中军官言道:“传令三军船靠杨刘,上岸扎营。”中军官传下将令,梁军战船纷纷靠岸杨刘。当日王彦章便在杨刘城外安营扎寨。

  过了一日,王彦章率兵在杨刘城下摆开阵势,向城中叫战。杨刘城内只闻号炮三声,城门大开,只见一白袍银枪将催马而出,此人乃是史建瑭。

  史建瑭因何在此城中?前文曾表庄宗命李嗣源督战杨刘,大队人马自重繁多,李嗣源便令史建瑭为先锋官率三千轻骑兵星夜来援杨刘。等王彦章率兵来至城西,史建瑭早已在城中恭候。史建瑭来至阵前,见梁军阵中三员大将,左边的是副都督段凝,右边的是康延孝,中间一员上将便是铁枪将王彦章。

  史建瑭道:“吾乃上柱国大将军李嗣源麾下先锋官史建瑭。”

  王彦章道:“娃娃,老夫观汝长的英武将才,何不早造归顺?”

  “哼!”史建瑭言道:“我欲梁贼不共戴天,岂可与汝等狼狈为奸。”说着拍马横枪,冲杀而来王彦章策马相迎,二将战作一团,见得史建瑭这套枪法是:

  一点哽嗓二挑筋,三扎双目四撩阴。五戳两肋六刺怀,七枪八枪扫双鬓。

  九插臂膀肩甲骨,十透铠甲欲穿心。回马反砸天灵盖,倒抡枪攥崩面门。

  白袍银枪盖世才,英姿威武于一身。少将盘马斗老帅,半世方见人上人。

  百斤铁枪力压众,锋芒银枪锐如针。败者退却可留命,拼死不过早归阴。

  王彦章大战五十回合,才觉此人是枪法非凡,不同以往。王彦章不敢恋战,虚晃一枪,驳马便退,史建瑭一间王彦章败退而去,便勒马仰天大笑。王彦章败退回阵自知脸上无光,扭头问道:“小将军是何出身?”

  史建瑭言道:“史敬思战死上源驿,我乃史敬思嗣子也!”梁军闻听此言,更是惊叹不已,王彦章心中暗暗敬佩,只得鸣金收兵。

  王彦章回至大营,与左右众将商议破敌之策。彦章言道:“这杨柳小城之中竟有如此勇将,速战而不能速决也。”

  副都督段凝言道:“大都督,以我之见,不如避重就轻。我等兵士居多连夜攻城,紧靠一个勇武小将焉独挡战五万大军。”康延孝也赞同此计,王彦章犹豫再三才得应允。

  当晚二更,杨刘小城四周忽有火把连片,战鼓擂动,五万梁兵从四面八方蜂拥而上,猛攻城池。史建瑭与左右副将在城垛之上观望,只见梁兵漫山遍野,四面灯火通明。一声号炮,火弩疾驰飞来,黑夜亮如白昼。史建瑭令城中将士透支滚木雷石以防梁兵。恶战之际,一小卒报之史建瑭,东门北梁兵攻破。与之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 本帖最后由 麒麟子 于 2006-10-7 01:25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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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21:47 资料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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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tty1 于 2006-8-24 12:50 发表

多谢提醒,我已经在第六页上把十九回补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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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寻梦的猎人 于 2006-8-24 20:45 发表
恩..

赵子龙一身是胆..

王伯当的外号是勇三郎..

所以我觉得应该换过来..

只记得王伯当宁死追随李密,像单雄信一样不降唐德好汉。仔细查了一下,的确有勇三郎的外号,感谢指正,我已经改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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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22:01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Q
呵呵,还没写到猪瘟称帝啊
最精彩的章节还是梁晋龙虎斗,猪瘟先把诸藩打服,李存勖再打服他们一次

[ 本帖最后由 桓大司马 于 2006-8-24 22:0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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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楼主兄提一个意见,回目对仗稍嫌不工,何不加以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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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桓大司马 于 2006-8-24 22:01 发表
呵呵,还没写到猪瘟称帝啊
最精彩的章节还是梁晋龙虎斗,猪瘟先把诸藩打服,李存勖再打服他们一次

实不相瞒朱温被我划了三个阶段,朱温时期(义军),朱全忠时期(官宦),朱晃时期(称帝),
计划写到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大概要一百回左右,欢迎大司马多提宝贵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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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8-24 22:16 资料 主页 文集 短消息 只看该作者 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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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麒麟子 于 2006-8-24 22:09 发表



实不相瞒朱温被我划了三个阶段,朱温时期(义军),朱全忠时期(官宦),朱晃时期(称帝),
计划写到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大概要一百回左右,欢迎大司马多提宝贵意见

呵呵,我还没细看楼主的小说,暂且瞎说几句,看回目似乎加入了神话成分,窃以为历史演义神话成分越少越好,必不得已而用之,也要用于画龙点睛之处,此外私下觉得猪瘟似乎应该更着重写他降唐以后击败或收服中原诸割据势力李茂贞、秦宗权、罗绍威、朱(王宣)、朱瑾、王(金容)、王处直等的经历,前面做义军时粗笔描画即可,三国演义里描写刘关张破黄巾起家,就只一回多一点,前十几回则从宏观上描写天下大局,然后再分别写刘曹孙三家。
瞎说的:)

[ 本帖最后由 桓大司马 于 2006-8-24 22:1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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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麒麟子 于 2006-8-24 22:09 发表



实不相瞒朱温被我划了三个阶段,朱温时期(义军),朱全忠时期(官宦),朱晃时期(称帝),
计划写到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大概要一百回左右,欢迎大司马多提宝贵意见

五代全写,则未免描写的人太多,分配到个人身上,篇幅不足以展现各人性格,应该会有详有略吧:)
三国演义诸葛亮死后,只十五回,就写完了四五十年的事,从黄巾之乱到诸葛亮死,也就四五十年,却用了那么多篇幅

[ 本帖最后由 桓大司马 于 2006-8-24 22:2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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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帖由 桓大司马 于 2006-8-24 22:16 发表

呵呵,我还没细看楼主的小说,暂且瞎说几句,看回目似乎加入了神话成分,窃以为历史演义神话成分越少越好,必不得已而用之,也要用于画龙点睛之处,



QUOTE:
原帖由 桓大司马 于 2006-8-24 22:20 发表

五代全写,则未免描写的人太多,分配到个人身上,篇幅不足以展现各人性格,应该会有详有略吧:)
三国演义诸葛亮死后,只十五回,就写完了四五十年的事,从黄巾之乱到诸葛亮死,也就四五十年,却用了那么多篇幅

怎么说呢,我还真注意避免神化内容出现,但我承认有几处写得有点离谱,还算不上神化。历史小说无法回避的是“君权神授”的思想,甚至有迷信的东西(是指反映古代人的迷信行为,绝无宣扬封建迷信)。
在写小说之前,我还没有看到一部比较有影响力的五代小说,基本上就是《残唐五代演义》蔡东藩《二十四史演义》。《残唐五代演义》就像大司马说的,基本集中到了李克用和李存孝身上,篇幅也不算长,但没有体现五代的历史,应该说是历史文学的空缺;蔡东藩先生的文学风格很了不起,但我没有能力继承,只能另辟蹊径。
大司马的建议对在下感触还是挺大的,我正在琢磨怎样给大家介绍一下五代历史与五代文学的认识,
到时我另发一帖,还望大司马多给俺提提意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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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回:朱友贞易帅举庸才 康延孝投唐保明主

  
  话说银枪将史建瑭得知东门失守,提银枪上战马,率五百兵卒来至东门,梁军当前一员大将乃是寇彦卿,寇彦卿举大刀直取史建瑭,二将马打对蹬,不过六七回合,史建瑭侧马挥枪一个犀牛望月,正把寇彦卿的哽嗓咽喉刺中,寇彦卿一口气没上来,喊都没喊一声就追马而亡。

  东门外的梁兵一见主将战死,无人再敢叫战史建瑭,众人是一哄而散。史建瑭率兵追出数里,便令回防城中,忽然只见东面又来一支人马。

  史建瑭远远望去,只见火把绵延,就知来势不小。有校尉高声问道:“来者何处兵马?”

  对面有人答道:“我等乃是大唐人马,汝等何人?”

  那校尉答道:“大唐李嗣源麾下先锋官史建瑭将军在此。”那边人马闻听此言,只见两匹战马小跑而来,史建瑭借火光一看,原来是大将石敬瑭,跟随其后的是副将刘知远。石敬瑭与史建瑭马上相会,史建瑭问道:“大都督兵马可到?”

  石敬瑭言道:“今早大都督闻八百里集报五万梁兵已在杨刘扎营,命我带五千精兵连夜增援。”

  史建瑭言道:“王彦章今夜攻城,我方才将东门梁兵击退。兄长此来,真乃天降神兵也。”二人合并一路由东门入城。

  王彦章在城下观战,本见梁兵已登上城垛,但猛然城上冒出唐兵无数,又将攻城之兵接连打下。副都督段凝对王彦章言道:“唐兵几尽失守,却又冒出,城中恐有重兵。不如今夜休兵,先探城内虚实再战。”王彦章应允,遂鸣金收兵。

  王彦章与段凝回到中军大帐,各营将官分坐两厢。王彦章问道:“为何独不见寇彦卿?”众人皆不知。

  少顷,有探马来报:“启禀都督,大将寇彦卿被史建瑭刺死东门,石敬瑭率五千兵马由东门而入。”

  王彦章叹道:“早知只有五千兵马入城,就不该收兵。”

  段凝言道:“今夜既已收兵,明日再攻不迟。”

  王彦章言道:“兵贵神速,今夜贻误战机,再战难矣。”王彦章怀着忐忑之心,袖手离开中军帐。

  一连数日,王彦章日摆战阵,夜架云梯。昼夜攻城,史建瑭等虽拼死力战,杨刘仍岌岌可危。

  杨刘小城事关全局,李存勖接连增兵仍僵持不下,便诏令文武百官朝中商议良策。

  军师郭崇韬奏道:“梁将王彦章深知杨刘渡口危及梁唐两军,如今杨柳牵住梁兵,陛下何不另修渡口,王彦章必定左右难顾。”

  庄宗言道:“安时所言极是,朕准奏。但不知何处可建渡口。”

  郭崇韬言道:“陛下可在博州南岸修建渡口。”

  庄宗言道:“朕命冯道为工部尚书,督建博州渡口;令安休休、郭威率水军出濮阳,”冯道领旨即往博州南岸修筑渡口。

  梁军大都督王彦章在杨刘鏖战数日,是久攻不下。李嗣源帅兵已进驻杨刘,梁军更是难分高下。

  李存勖命冯道、郭威在博州修筑渡口,八百里急报传入开封,梁帝朱友贞是焦虑万分,将文武百官诏旨朝堂,对众人言道:“今得急报李存勖令人在博州南岸修筑渡口,早晚要南下,如之奈何?”

  驸马赵岩奏道:“臣启陛下,杨刘不过小城,王彦章却久攻不下,乃是督战不利,延误战机。臣请陛下命段凝为帅,罢免王彦章之职。”

  崇政使敬翔赶忙也奏道:“陛下万万不可罢免王彦章,虽唐兵在博州修筑渡口,但李嗣源率大部兵马皆在杨刘,只要兵围杨刘,李存勖必不敢率兵轻易南下。”

  驸马赵岩言道:“陛下,那王彦章本是郢王党羽,此番在杨刘与唐兵僵持,必是以兵权胁迫万岁。”

  敬翔急向赵岩劝道:“驸马大人,如今大敌当前,临阵易帅乃兵家大忌。”

  赵岩不理敬翔之言,对朱友贞言道:“陛下,臣有一策可断定王彦章是忠是奸。”

  朱友贞问道:“驸马速速奏来。”

  赵岩奏曰:“陛下何不令王彦章回军博州,倘若王彦章回师乃是忠臣,倘若不回便是奸贼。”

  “准奏!”朱友贞言道。

  敬翔顿时跪地哭道:“万岁,撤军杨刘,全盘皆输呀。”

  “敬子振!”朱友贞厉声怒道:“卿乃相国,朕是天子,望爱卿勿要祸从口出,退朝。”敬翔已不敢再谏,泣声退朝,正是:

  梁臣一哭痛开封,听信谗言社稷崩。

  敬翔不能将天补,只是昏主龙命终。

  李嗣源在杨刘城力战已有月余,粮草辎重疏运困难,庄宗又修博州渡口,征发民力甚多。城中将士多有怨言。李嗣源只得在中军商议对策,李嗣源看看左右将官无奈言道:“杨柳血战月余,万岁又修筑博州渡口,民力困乏,粮草不济,本帅欲退兵东昌府,以缓将士疾苦。”

  众将也皆无对策,唯有安重诲言道:“都督绝不可弃守杨刘,梁唐成败全在此战,恳请都督再坚壁数日,已求梁军营中生变。”

  李嗣源站起身来,面带疑虑走到安重诲近前问道:“再坚持一下?”

  安重诲点头言道:“请都督再坚持一下。”

  李嗣源咬了咬牙对众人言道:“传我将令,即日起三军将士减餐一顿,本帅躬亲示范,各营将官坚守城池,效命者赏,贪生者杀。”众将得令,各自回营守城。

  王彦章在大营之中日夜为攻城之策焦虑,只待唐兵粮尽兵乱,再举破城。

  这日,王彦章与段凝等人正在商议兵事,有中军官来报朝廷遣使送诏,王彦章与段凝等人帐外接旨,一个太监宣读诏曰: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李存勖率兵在博州修筑渡口,有直捣开封之心。王彦章率兵久战杨刘仍不能下,特命王彦章回师博州,钦此!”

  “臣领旨谢恩”,王彦章领得圣旨,把太监打法走后。闭口不谈撤兵之事,副都督段凝找王彦章问道:“都督既得圣旨,因何迟迟不下令退兵?”

  王彦章答道:“若是奉旨而行,我三军必败于唐,杨刘绝不可弃,本帅‘宁伏授重诛之死,不忍为辱军之将’,尔等不可再言撤兵之事。”

  段凝闻听此言心中暗想,王彦章抗旨不遵,何不借此参他一本,段凝未与王彦章多言,便回营中写密信一封,遣心腹士卒乘八百里快马送往京师。

  又过两日,开封命人传二道诏令,命王彦章退兵博州,王彦章仍是犹豫。

  又过一日,三道诏令传到,王彦章仍不起寨,段凝便来劝道:“万岁四日之内三发诏令,都督再不退兵,恐万岁要龙颜大怒。”

  王彦章沮丧言道:“一旦退兵,前功尽弃。”王彦章无奈之下,只得撤兵杨刘,向博州进发,黄河南岸仅留康延孝所部三千人镇守。

  庄宗李存勖得知王彦章五万大军撤走,即命安休休、郭威等率兵撤回北岸,避开王彦章五万人马。王彦章在路上却得朝廷第四道圣旨,免去了大都督之职,令段凝为大都督。

  段凝并无将才,统率五万梁军一路向西,驻扎相州之北。又恐唐兵在黄河沿岸渡河,段凝便除了一个灭绝人伦的馊主意,征发黄河南岸十万民夫掘岸凿堤,自滑州之东,东阿之西,曹州之北绵延六百里河水泛滥,洪水成灾,民不聊生。正是:

  庸才决堤漫城垛,欲使唐船空漂泊。生灵苦叹梁无道,苍生流离且失所。

  水淹中原六百里,万家哀魂付漩涡,成败在人非在天,水退始见梁山泊。

  五万梁军主力撤走,郓州的大将康延孝如坐针尖,康延孝身边有一谋士名曰张延朗,乃汴州人氏,官居粮料使。张延朗见康延孝绸缪不决,便问道康延孝:“不知将军因何事如此焦虑?”

  康延孝言道:“万岁三道诏令催王彦章还兵博州,却郓州势单力薄,倘若李嗣源举三万人马进兵郓州何以拒之?”

  张延朗言道:“大梁早已大势去矣,世人皆传段凝将代王彦章为大都督,那段凝乃靠左右逢源人情才有今日。而唐帝李存勖已在魏州登基,并赵魏、灭幽燕、讨齐鲁、跨黄河、联西歧、伐契丹,人心所向,将军识时务者为俊杰。”

  康延孝倒吸一口凉气,问道:“先生要我降唐?”

  张延朗言道:“若得今生伴明主,何愁他日不丈夫?”

  “好!”康延孝言道:“我即修书与唐主,归顺大唐。”

  话说李存勖得康延孝请降书信,大喜不已,遂招百官商议纳降之事。宰相豆卢革问道:“陛下,这请降之事,恐其中有诈。”

  郭崇韬言道:“以为臣之见,陛下当亲历前往。一来李嗣源将军屯兵杨刘可保无忧;二来康延孝在郓州已是孤立无援,逢战必败。臣以为康延孝乃是走头无路之辈,陛下亲往可使梁军将士心悦诚服,又可安抚当地百姓之心。”

  庄宗大悦:“郭爱卿之言甚合朕意,朕令郭崇韬留守魏州,朕往郓州受降。”

  次日,李存勖辞别郭崇韬、豆卢革等人,由李从珂率三千兵马护送,前往郓州。康延孝将归降之地定在朝城,李存勖、李嗣源、李从珂、安重诲、石敬瑭、史建瑭等众将率八百精骑兵在朝城城下恭候。天至晌午,只见远远驰来一路人马,约有百余人。一面将旗之上绣有“康”字,来者正是康延孝。康延孝来至城下翻身下马,走至庄宗近前,伏地高呼:“罪臣康延孝拜见陛下。”

  李存勖赶忙扶起康延孝言道:“康将军真心归附,令我大唐如虎添翼,朝廷幸甚呐。朕封汝为南面招讨指挥兼博州刺史。”

  康延孝感激之至又跪地高呼:“谢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庄宗得了康延孝及郓州等城,众人大喜自是不提。

  康延孝投降唐庄宗李存勖,此事令朱友贞是龙颜大怒,朝堂之上对百官言道:“康延孝献出郓州重地,若是由此南下,开封危矣!”

  驸马赵岩言道:“陛下何不将段凝再调回郓州?”

  敬翔在一旁怒道:“赵岩!若非尔等保举段凝,朝廷岂能有此困境?段凝掘开黄河沿岸,中原六百里洪灾泛滥,鸡犬不鸣。若从相州调回兵马在回郓州,足有千里之遥,洪水阻道怎得行军?”

  敬翔又对朱友贞奏道:“眼下之际,万岁只有调宫中禁军前往郓州。”

  “准奏,准奏!”朱友贞言道:“但何人可为主帅?”

  敬翔言道:“能为帅者,非王彦章莫数。”

  朱友贞面色羞愧,无奈言道:“朕即封王彦章为东路兵马都招讨,率宫中禁军北上郓州。”

  三日之后,王彦章在开封府东门外点兵拜帅,又命袁象先为监军。梁末帝朱友贞亲自为王彦章壮行。东门之外,战马成阵,兵士列队,甲光向日,兵刃映影。点将台上朱友贞握住王彦章双手言道:“当初只怪朕勿听谗言,才至今日。朝廷成败全赖开国候,老将军勿负朕心。”

  王彦章老泪纵横对友贞言道:“陛下勿怪,待老臣退敌班师之日,定要杀尽奸臣,以谢天下。”

  朱友贞言道:“兵马甚少,将军走后,朕速筹备兵马以援将军。”王彦章对朱友贞躬身施了一礼,遂上马提枪,率兵出征。正是:

  朝廷有难当顾及,再着战袍利剑提。忠胆若似黄汉升,威名犹比郭子仪。
  纵马沙场陷敌阵,扬威中原踏蒺藜。老骥伏枥志方在,不枉豪情有何惜。

  且说王彦章出兵北上,前方有探马来报李嗣源率兵三万南下而来,王彦章令兵马驻扎中都城,又连夜加固城池以备恶战。

  次日天明,有中军官来报,李嗣源已率兵扎营中都北门外,正在在北门外摆阵叫战。王彦章闻听此言,令城上打号炮三声,亲率兵马列阵城下。

  李嗣源见王彦章居于阵前,对其言道:“王老将军,我主天兵至此,还不快快献城归降。”

  “这不是驸马爷李晋吗?”王彦章言道:“汝奸杀先帝千金,只恨未把汝打死沁水河中,今日老夫当为公主报仇!”说着催马出阵。

  高行周言道:“末将愿打头阵!”

  “好,擂鼓助战!”李嗣源言道。

  高行周催马出战,王彦章喊道:“来将通名!”

  高行周答道:“我乃高思继之子高行周也,杀父之仇未敢相忘!”

  “哦,原来是小仇家,今日老夫送你去见高思继。”说着王彦章出枪来战,二人大战三十回合未分胜负。史建瑭见高行周难胜王彦章,亦催马出阵。三人战至一处,正是:

  银枪神枪战铁枪,三枪威名震四方。\
  国恨家仇连并起,老将六旬亦可当。

  又战二十回合,这王彦章是力不能支,高行周一腔直奔哽嗓咽喉刺来,王彦章慌忙躲避,未想使史建瑭一枪砸中王彦章后护心镜,王彦章顿时口吐鲜血,驳马便退。

  王彦章退兵回城,紧闭城门。王彦章身边有一副将乃是袁象先。袁象先见王彦章后心窝中伤,靠在床榻之上,便对王彦章言道:“都督今番受伤,不知当如之奈何?”

  王彦章言道:“袁将军莫要管我,汝速往开封,请万岁发援兵来助。”

  袁象先言道:“老将军何不退守曹州,这中都非是能固守之地。”

  王彦章言道:“再不可退矣,老夫已抱定成仁之心,袁将军切勿再耽搁,速往开封搬兵。”袁象先也无可奈何,单枪匹马由南门而出直奔开封。不知袁象先能否搬得援兵,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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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回:夏鲁奇生擒王彦章 皇甫麟手刃朱友贞
  
  话说袁象先单枪匹马回开封,求见朱友贞。上了金殿袁象先跪地高呼万岁,朱友贞令其平身看座。朱友贞问道:“袁将军此番回来,不知前方有何军情?”

  袁象先言道:“启禀万岁,王彦章都督拒敌于中都城,前日上阵后心窝被打一枪,今枪伤未愈难以出战,此番命末将前来乃是为求援兵。”

  朱友贞言道:“即是如此,朕即令兵部点拨人马,不日便可发兵。”

  袁象先言道:“谢万岁发兵,末将告退。”

  袁象先刚离开皇宫,正巧被在宫里办差的驸马赵岩看见。驸马赵岩素来猜忌王彦章,一见袁象先返回,便料到王彦章在前线有事。赵岩赶忙入宫面见天子,对朱友贞问道:“敢问万岁,可是前敌有事?”

  朱友贞言道:“王彦章拒敌于中都,请驸马点些兵马赶往中都救援。”

  赵岩言道:“陛下,可记得康延孝否?”朱友贞闻听此言一时不解其意,赵岩近前言道:“陛下,王彦章已率宫中禁军北上,开封人马不过几千人,倘若全部交与王彦章,而王彦章效仿康延孝之法投靠晋兵,我等何以拒之?”

  朱友贞问道:“以驸马之见,当如之奈何?”

  赵岩答道:“万岁只管拨三百士卒赶赴中都,其余一概不问。”朱友贞默默应允。

  次日,朱友贞招袁象先进见,朱友贞对袁象先言道:“朕已诏令兵部,点精兵三百随爱卿救援中都,爱卿择日起兵吧。”

  袁象先惊问:“万岁怎可只点三百士卒,焉能与唐兵相抗?”

  朱友贞言道:“黄河决堤,中原六百里百姓已是故不堪言,前方将士也当体谅朝廷才是。”袁象先满怀沮丧领旨退殿,点起三百士卒奔赴中都。

  王彦章驻守中都数日,闻中军官来报援兵来到。王彦章是如同久旱逢甘雨,赶忙令人开南城门。王彦章来至城下一看这三百士卒,可真是:

  束发花白老弱卒,布衣褴褛草鞋徒。

  空把流民当利盾,枉做孤魂叹无辜。

  袁象先下马参拜,王彦章走到袁象先近前问道:“我点兵之时,万岁曾言征派援兵,为何只得这几百民夫。”

  袁象先言道:“末将之见,恐怕是万岁左右之人又出诡计。”

  “唉!”王彦章叹道:“派遣禁军已是孤注一掷,又何惜几许援兵?”王彦章只得令这三百老弱士卒入中都城中。

  两日之后,庄宗李存勖率大部人马会合李嗣源,共计八万人马驻扎中都城外。庄宗李存勖摆帐中军,端坐虎皮宝座,各营将官分列左右。李存勖问道:“王彦章在中都兵马如何?”

  李嗣源答道:“王彦章仅有一万兵马驻守城中。”

  李存勖言道:“自先帝征贼,今已有二十载矣。梁贼元气将尽,朱氏天命将终,朕令李嗣源由北面主攻,李从珂、石敬瑭出兵城东,安重诲、史建瑭出兵城西,朕率兵由城南劫杀逃窜之兵。”众将纷纷接令,李存勖又叮嘱道:“若能一战攻克中都,开封只需十日可破。还望诸位将军奋勉图功,力诛梁逆!”

  “遵命!”左右众将齐声答道。

  后唐三军将士傍晚一顿饱餐之后,见天色将暗,阴风袭袭。李存勖等众将分兵而出,将中都围得水泄不通。

  城上守卒慌忙禀告王彦章,王彦章披甲挂剑,望城头观望,只见中都城四周火把通明,云梯、飞梯、冲车、撞车列阵城下,八万唐兵前呼后拥一望无边。在王彦章身后的袁象先对其言道:“大都督如之奈何?”

  王彦章无助的答道:“天意如此,非我不才。”王彦章扭头对袁象先言道:“今夜老夫当葬身此城,以报先帝知遇之恩,将军年少,大战之时可突围而去。”

  袁象先眼中依稀,对王彦章言道:“末将身陷敌阵,岂敢贪生,愿随老都督战死此地。”

  王彦章言道:“袁将军为人正直,我令将军突围非是他意,只求将军回开封替我报个丧。”左右众将闻听此言无不热泪纵横。

  城上梁将之间正生离死别,忽闻城下战鼓震天,喊杀四起,上万支火弩划破夜空,飞上城头。城上虽有射手发箭,投掷石木,但城下云梯高立,唐兵士卒攀城而上,一场好杀。正是:

  星夜攻城似白昼,战血飞溅旧城头。

  天意欲随真命主,英雄各随喜与愁。

  未过一个时辰,四门皆已告急。王彦章率五百精壮士卒从南门突围。庄宗李存勖正在南门外督战,见王彦章率兵从此杀出,庄宗对左右将士高声喊道:“诛杀顽贼!”万余将士蜂拥而上,王彦章挥铁枪左突右杀,挑死唐将一十六员,使得无人能阻。

  王彦章力战唐军顿觉前日旧伤复发,心口剧痛,口中涌上一口鲜血喷出,自知无力再战,高呼道:“我挡唐兵,袁将军速走!”王彦章血口怒吼,横枪拦兵,将袁象先等十余人护出重围,庄宗护将夏鲁奇挥舞大刀,抄至王彦章身后,用刀攥梦磕王彦章后心窝,顿时王彦章嘴上鲜血淋漓,丢枪坠马,十几个唐兵一拥而上将王彦章五花大绑,生擒南门。

  天亮之时,中都城已失守,庄宗李存勖回合各路兵马于中都,召集众将于中军帐内。李嗣源帅众将管分列两侧,庄宗端坐帅位言道:“拿王彦章上堂。”

  只见几个军士将筋疲力尽的王彦章架至帐内,王彦章虽旧伤剧痛,仍立而不跪。庄宗问道:“朕已承命于天,荣尊帝位,汝因何不跪?”

  王彦章答道:“老夫被擒犹死而已,皇帝发落便是。”

  庄宗言道:“左右为老将松绑!”两侧军士揭开绑绳,庄宗又言:“看座!”有士卒搬过椅子,让王彦章落座。

  庄宗问道:“朕尝闻老将军将朕视作儿郎一般,今日生擒将军,心中可服?”王彦章扭头不语,庄宗又问道:“老将军率残余之兵为何以卵击石,不念后果?”

  王彦章垂头丧气的言道:“吾主若听我之言安能有今日之败,大势已去,非老夫之勇一力能担。”

  庄宗走至王彦章近前为其拭去身上尘土,王彦章却用掌挡住李存勖手腕言道:“老夫已存成仁之心,唐主切勿招降。”

  庄宗言道:“存勖爱慕英杰,素来敬畏老将军威名,望老将军洞察时务,倒戈归顺,功成之日封拜万户侯,不知老将军尊意若可?”

  王彦章答道:“老夫出穷苦,受梁主恩宠未尝败绩,杀戮无数,今为败军之将亦理所应当。陛下却为世之明主,老夫却不能朝秦暮楚,背信于天下!今只求一死。”

  李存勖见王彦章宁死不降,看了一眼左右众人,李嗣源心里明白这是劝不动王彦章,向借众人之口再劝。想到这里,李嗣源便起身对王彦章施礼言道:“我主一片真心,还望老将军三思啊。”

  王彦章一看是李嗣源,冷笑一声言道:“我大梁太祖皇帝,临终遗恨乃是不能杀你李嗣源,老夫未能了却先帝遗愿,饮恨此生!”这一席话倒把李嗣源说的哑口无言。王彦章猛一起身对李存勖言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只可断头,不愿屈膝!”

  李存勖长叹一口气,言道:“左右取酒来。”只见有士卒端上酒壶、酒碗,李存勖斟满一碗酒,端给王彦章,言道:“请老将军满饮此杯,朕为将军壮行。”

  “谢唐主!”王彦章接过大碗时一饮而尽,李存勖对刀斧手一挥手,两个刀斧手就走到王彦章跟前,“啪!”王彦章把碗往脑后一扔,仰面大笑随刀斧手走出中军帐。片刻之后,刀斧手献上王彦章人头,庄宗令人为其厚葬,王彦章终年六十一岁。正是:

  铁枪威名誉九州,驰骋半世谢白头。久战中原三十载,不负今生六十秋。

  辅弼后梁三世主,宁死不受唐封候。自古烈女侍一男,从来忠臣不二投。

  中都大胜,庄宗李存勖传令犒赏三军。天色将晚,忽有八百里探马急报,庄宗李克召集众将议定军情。有中军官呈上急报,李存勖拆信观看一番,对众人言道:“梁将段凝举五万精兵猛攻魏州,军事郭崇韬用计唬敌才使得缓解,众爱卿以为现今如何是好?”

  夏鲁奇言道:“陛下,可否先救魏州之急,择日举兵开封?”

  康延孝言道:“末将以为当速去开封。”

  庄宗问道:“康爱卿有何良策,尽可道来。”

  康延孝言道:“段凝此人短见少谋,急功近利,久攻魏州不下,已是骑虎难下。如今开封空虚,若乘此良机出奇兵攻之,则梁必亡。”

  “朕正有此意。”李存勖言道:“天与不取,反受其咎。灭梁时日已到,朕命三军连夜起寨,直取开封。”

  后梁龙德三年,后唐同光元年,公元923年十月,后唐庄宗皇帝李存勖以上柱国大将军李嗣源为前军,率李从珂、安重诲、石敬瑭、史建瑭等共三万人万为前军,李存勖率安休休、元行钦、高行周、夏鲁奇等为后军共五万人直逼开封,一路之上所向披靡,沿途州县望风而降。

  后梁末帝朱友贞在开封府内焦急等待前敌战报,有太监禀报大将军袁象先有紧急军情。朱友贞令其来见,袁象先一见朱友贞伏地痛哭,朱友贞问道:“爱卿,前敌如何?”

  袁象先哭道:“都督王彦章苦等援兵不到,与唐兵拼死苦战,突围之时重伤被俘,恐不能生矣!”

  “啊!”朱友贞吓得是目瞪口呆:“这如何是好?”

  袁象先言道:“万岁速差人往相州招段凝撤兵,已救京师之急。”

  朱友贞言道:“前些日子我已命人往相州传旨,已过数日,却不得回音。”

  话说至此,有太监来报信使求见,朱友贞召见。信使伏地言道:“陛下,臣罪该万死!”

  朱友贞问道:“爱卿何出此言?可见大都督段凝否?”

  信使言道:“自黄河决堤,洪水泛滥已淹没滑州,眼下已无过河之策。”

  朱友贞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此时驸马赵岩慌忙来见,赵岩奏道:“陛下大事不好,曹州刺史李知节不战而降,倘若唐兵星夜兼程,明早即可兵临开封。” 驸马赵岩见朱友贞不再理会,便悄悄退下,连夜出城逃走。

  朱友贞是黔驴技穷,恍恍惚惚独自一人走到椒兰殿跪在朱晃画像跟前,伏地痛哭,左右太监宫女皆不敢过问。直到半夜,宫内禁军统领皇甫麟来至椒兰殿,奏道:“启禀万岁,唐将李嗣源率三万人马已到开封城下。”

  伏在地上的朱友贞摆了摆手,皇甫麟退下。待到五更天时,大将军袁象先、宰相张全义纷纷跪至椒兰殿请命,张全义言道:“臣启万岁,唐主李存勖命人下战表,晌午时分若不献城,将率兵攻城,请万岁定夺。”

  朱友贞跪了一夜,有气无力的言道:“卿等拼死离守便是,退下。”几位大臣相互看了一眼,便退出椒兰殿。

  又过了一个时辰,皇甫麟再到椒兰殿奏道:“启禀陛下,唐兵已经攻城,末将愿保万岁突围。”

  朱友贞言道:“不能北渡黄河,即使突围又待怎样?当年朱友珪杀父皇在此殿登基,朕诛兄长也在此殿登基。如今朱氏天命将终,朕欲从此殿升天以追随父兄。请皇甫将军助朕一刀。”皇甫麟闻得此言亦是痛哭流涕,朱友贞又言:“请将军出刀!”皇甫麟抽噎着拔出腰刀,一道血光,朱友贞名贵西天,历时十六年的后梁就此终结。正是:

  朱温终唐命承天,鏖战四方苦民间。扒灰老爷乱宫闱,父子三弑椒兰殿。

  十万铁骑埋三晋,千里黄河泛中原。庄宗奇袭开封府,了却后梁十六年。

  八万后唐大军将开封团团围住,攻势锐不可当。城中一来无兵,二来无将,满朝大臣会集椒兰殿外商议对策。只见禁军统领皇甫麟提剑而出,对众人言道:“诸位大人,万岁已自刎归天。”此言一出,满朝官员却无人为君主流泪,百官均力主献城归降。朝中文武纷纷往东门之外迎降庄宗,惟有敬翔在府中伏地而哭,悬梁自尽。正是:

  昏庸朝廷赖贤辅,群鸡无才独凤舞。

  亡国难灭臣子恨,奈何朱梁已穷途。

  太傅张全义、大将军袁象先率领城中文武献城归降,献上后梁传国玉玺。李存勖率兵入城,椒兰殿前令人摆上李克用临终遗箭,祭祀亡灵,折断最后一支雕翎。正是:

  克用当年志未酬,不平三恨死不休。

  庄宗一统中原日,遥望已过二十秋。

  庄宗李存勖率兵进驻开封,当日降旨大赦天下,赦免后梁旧臣之过。

  三日后,梁将段凝杀驸马赵岩,将其人头献上归降后唐。庄宗大喜,封段凝为左千牛上将军之职,复为唐臣,并与后唐宰相豆卢革、卢程,中门使郭崇韬、太博学士冯道等共赴开封参议朝政。

  李存勖在开封住了几日后梁的宫殿,便在玄德殿上朝议事,文武百官分列左右高呼万岁,李存勖对众人商议道:“我朝自开国以来,设百僚,制礼乐,多有遗漏,今朕一统中原,方知朱梁沿用唐制,政律有制。朕欲将前梁臣使复用,以助我大唐,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丞相豆卢革言道:“古人云:海不辞江河,故能成其大;山不辞土石,故能成其高。万岁当以海纳百川之量,复用梁臣。康延孝、段凝尽皆归顺,张全义、袁象先献城有功,皆是万岁皇恩浩荡,才使得天下归心。”

  庄宗言道:“丞相之言,甚和朕意。传旨张全义、袁象先皆可官复原职,免咎其罪。”

  上柱国大将军李嗣源奏道“臣启陛下,旧梁官员万不可重用,臣闻朱晃当政之时,满朝不行君臣之礼,倒施宫闱之乱,使得人伦大变,祸及朝纲,请陛下三思。”庄宗虽未理会,左右后梁降臣听者有心,一个个是人人自危,毛骨悚然。

  后梁降官都知道李嗣源容不下降臣,不知应当如何保命,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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