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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混世三國, 醉劍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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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ps940114
(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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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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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将军
功绩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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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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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61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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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21
#31
发表于 2010-11-6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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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真相大白
雲刀刀法飄忽不定,虎魄刀訣勇猛難當,胖子腳上狸步踩開,就往人群殺去。
白耳兵習慣在夜里活動,是暗殺襲擊的好手,只是胖子沒想到,這些人對于連手抗敵更是精通,胖子一刀砍下,至少會有三柄大刀會將他的攻擊扛住,接著後頭的長槍斧刃就會四面八方的向他襲來。
仗著狸步精妙,胖子幾次想在戰陣中殺出一條血路,可是青龍斬,赤駒斬,阿貓阿狗斬還沒出手,就已經被一把把的槍斧給逼了回來。
盡管有魂兵在手,可魂兵似乎要有某種方法才會顯露能力,所以不管胖子怎麼砍怎麼劈,古碇刀的粼粼波光就是砍不出來。
胖子正一一籌莫展之際,背後突然風聲響起。
「賊人,你的同伴都已伏誅,黃泉路上可不會寂寞啦!」
魏延的聲音在左邊響起,魏延的刀從右邊砍來。
聲東擊西!
果然是下流人做下流事……胖子頭也不回。
「劍法一靈,殺個干淨」只是妄想,他除了要讓魏延放點血,最重要的,還是保住自己這一條小命。既然前頭沖不出去,調頭跟魏延對殺也是一條死路,胖子頭也不回,踩著狸步就向黃忠奔去。
胖子這舉動完全在魏延的意料之外,他不能讓胖子活,但更不能讓黃忠死,胖子不過一個轉身,已經讓魏延的刀從攻擊胖子變成了防守黃忠。
胖子狡計得逞,嘴上便不饒人︰「哼!老子陰險玩不過諸葛亮,但玩死你還是綽綽有余─這一刀,你就給我把血吐出來!
青龍斬!」
挾著出手優勢,胖子一出手就是重招,被古碇刀逼開的空氣,向著兩旁直竄,似乎都想逃離這一刀的威勢。
魏延臉色一變再變。
自從遇到了這位衛將大人以後,魏延就常在心中盤算︰「這種詭計多端兼武藝超群的人才,孔明軍師都能說丟就丟,那我這身板……」
沒有時間多想,魏延右手橫刀,左手臂抵住刀背,硬是擋住了胖子這刀。只是他人也被胖子這刀砍退了幾尺距離,左手上一條青黑傷痕,連里頭的骨頭都像被砍斷似的,整只手彎曲的有些不太自然。
堂堂一名龍將,居然被個猛士一刀就砍到傷筋斷骨?包圍兩人的士兵不禁為此深吸了一口氣,是驚訝,也是惋惜。
眼前這前途似錦的胖子,今天遇上的,是個斬草必除根的狠角色……
對于手上的傷,魏延一點也不在意,他腳下踩著剛才跟著胖子的七名白耳兵之一,這人如今已是出氣多,入氣少。
魏延右腳大力踩下。
白耳兵噴出來的血液以飛快的速度消失,湧出的血液越多,白耳兵的屍體就越干扁,屍體的顴骨已經看不到豐腴的脂肉,雙頰凹陷進去,皺巴巴的皮膚則緊緊包覆著骨頭,就像脂肪被抽干了一樣。
胖子簡直是在看恐怖片,只是他現在半點想吃爆米花的心情都沒有,一心就想找個馬桶吐一下,尤其當他發現,魏延左手的傷正以同樣的速度復原時,心里就沒由來的惡心︰「我的媽呀!這家伙的本命獸該不會是吸血鬼吧?」
相較胖子的抖音,伶玉就顯得鎮定許多︰「奴才會了……主子,魏延的技能叫做噬血,本命獸是一只黑寡婦蜘蛛。」
胖子強忍滿腹惡心,跟伶玉說道︰「靠!這家伙不僅天生反骨,連本命獸都是這種冷不防就會要人性命的角色,看的老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面對這種打不死的小強,胖子徹底斷了讓魏延放血的念頭,比克大魔王要重生肢體還得花點體力,這家伙卻連吃人都不必吐骨頭的。
對于學會這招,胖子似乎不怎麼高興。
那具跟干扁四季豆差不多的屍體,帶給胖子的沖擊一時還無法消化,胖子現在滿腦想的,都是該怎麼走人。
不想打,當然就只能走了,只是胖子想走,還得問問魏延這個蜘蛛人。
有人說相由心生,其實武功也能反應一個人的性格。
魏延的刀法就像蜘蛛織網一般,細密無縫,從外表看是天造的尤物,銀亮的蛛網灑出萬種風情,可里頭藏不住的野心跟妄想卻是極端毒辣。
胖子以巧對巧,虎魄刀法他才學了幾天,刀意不通,刀訣不熟,拿來打打小兵可以,用來打魔王只會破綻百出。雲刀走的也是偏鋒,胖子運起了虎須怒張,跟魏延就是一輪對砍。
一個不怕人砍,一個怕人不砍,兩個家伙對殺起來,看起來是玩命般的只攻不守,但刀子砍在胖子身上是叮叮當的鈴聲多響亮,砍在魏延身上,反正一人噴兩屍補,倒也無妨。
胖子緩過氣,眼角不停瞥向四周包圍的士兵。
黃忠已經被人送到後院,圍魏救趙可一不可再,胖子打算等下靠著赤足炎駒斬再扛一陣,之後就將橫梁煞,窮寇莫追跟瞬步一口氣放出來……
胖子要走,就怕是神仙也留不住!
只是,神仙留不住胖子,倒也未必沒人能留住─一陣清香突然從屋外吹了進來。
南方這個時節其實沒什麼風,倒是雨常下個不停,總之,這陣香風吹的古怪,胖子一聞到香味,整個人連汗毛都豎了起來。
不是十香軟筋散,不是含笑半步顛,更不是我愛一條柴─這味道,正是麻沸散!
胖子頭皮發麻,一手掩住口鼻,看著眼前的魏延似乎也是一臉不知所措,胖子驚覺,這似乎不在魏延的安排里頭。
「是有人要來救人,還是要來殺人?」
胖子胡亂猜測,他只覺得皮膚開始灼熱疼痛,心里不禁急切的叫著伶玉的名字。
伶玉似乎是用盡全力的回復︰「主子……這麻沸散似乎有讓奴才沉睡的能力……您快點離開這里……」
胖子聽伶玉這般說,隨即憋氣不敢呼吸。他往周圍看去,不只是對面的魏延著了這麻沸散的道,就連身邊包圍的白耳兵都正三三兩兩的倒下。
不論是要幫他還是要殺他,胖子都知道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就在伶玉完全昏睡前,胖子使出了瞬步,一下子身影就在魏延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媽的,里面根本就是毒窟啊!」
踱出醫館後,胖子又移動了兩百多丈,這才聞不到那股香味,他低頭大口呼吸著,品嘗著新鮮空氣,因為憋氣太久而有些扭曲變形的臉孔,總算舒開了。
然後一抬頭,胖子的臉又擰成了一團。
「這些王八蛋從哪竄出來的?」胖子從上面看到下面,從左邊看到右邊,整條街連屋頂上都是黑衣人。
其中一個帶頭的黑衣人隔著幾丈距離,對著胖子道︰「這位想必就是藩宮將軍了?我家主子知道將軍有難,特地前來相助,現在將軍已脫離險境,可否跟我們一同回去,好讓屬下們交差?」
這是怎麼回事,老子只聽過正妹叫人惦記的,就沒看過人胖讓人掛心的啊!胖子心中叫苦。
只是去或不去,這個問題不由胖子決定─伶玉吸了麻沸散就跟吃了安眠藥一樣,任憑胖子怎麼喊都喊不出來,光這街頭,派來「請」胖子的人沒有三百也有兩百……
伶玉在的時候,幾十個人的場面胖子都要斟酌斟酌,何況是現在?他展顏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帶路吧。」
很快的,胖子就被請到了長沙城西的一座大宅里。
「歡迎,藩宮將軍能文能武,能請到將軍,真是榮幸之至!」迎面而來的是一位少年文生。
能文能武?看死鬼藩宮在道塔里的表現,整一根又笨又鈍的大棒槌─若這樣的家伙都算文武雙全,胖子大概就是天下無敵了。
只是一句話,胖子就知道,從他離開道塔,一路到長沙後的一舉一動,恐怕都已經入了有心人的眼底。也只有這段時間,胖子扮演的藩宮才稱得上能文能武。
「這人到底是什麼人?救老子又是為了什麼?」胖子心中諸多問號,卻不敢明著問出口,只好跟文生虛假的寒暄起來︰「藩宮不過是劉備軍一顆棄子罷了,能得先生青睞,出手相助,是藩宮的運氣。」
胖子是走一步算一步,沒有伶玉,他貨真價實就只是個猛士階級的武人,連邢道榮這種小角色都能把他當沙包打著玩,既然如此,把姿態放軟才是王道。
「將軍對劉備軍竭盡心力,到頭來卻落得這般下場,真是叫人唏噓不已。」少年文生臉上濃眉隨著說話一起一伏,有著說不盡的濃郁惆悵,就像在為胖子感到不值。
如果胖子真是藩宮,光憑這招就能讓他替這家伙掏心掏肺了,可惜胖子有仇必報,有恩卻未必會還,他接口就說︰「萬般都是命,先生救命之恩不敢或忘,眼下我還處在危險境地,謝過先生後就要離開長沙……來生孫……不,藩宮必定做牛做馬,餃環以報!」
三句話不到胖子就想走人,還順口搬了先前孫策的話來用。反正這誓怎麼發,敢情都是給死鬼藩宮守的。
看胖子急著想走,文生知道拉關系無用,只好把話挑明了說︰「將軍莫急,在下救出將軍,其實是有筆交易想跟將軍商量。」
前戲一堆,總算主戲要上場了?胖子連忙回話︰「交易?哈哈,胖子如今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不知道先生看上的,是藩宮身上的什麼呢?」
文生聞言笑道︰「哈!劉備不會用人,不代表天下英雄都不會!將軍文武雙全,正是我家主子極欲拉攏的人才。老實跟將軍說了,早在將軍踏進長沙城的那一刻,我就想請藩宮將軍回來聊聊了。」
長沙城除了劉備跟韓玄,還有第三家勢力?韓玄這城主干的可窩囊了……胖子心中盤算,嘴上先問︰「哦?先生謬贊了,只是不知先生說的主子,是哪家英雄?」
文生對自家主子似乎頗為自豪,挺直了腰桿︰「藩宮將軍不必謙虛,我們請將軍加入,必不會虧待將軍,我們組織跟我家主子的大名,藩宮將軍一定不陌生,只是要先問問將軍,對劉備軍是否還有留戀。」
聽到劉備二字,胖子臉上那個恨啊,他道︰「留戀?我是真心換絕情,銅板丟到水里都還有噗通一聲,可劉備軍想殺我,還不想讓人知道……這樣的地方,有什麼好留戀的?」
胖子沒說謊,他對劉備軍是半點留戀也沒有,他留戀的是東吳軍。
文生聽到這里,不禁微笑著說︰「好!那我替曹操大人歡迎藩宮將軍加入!從今天起,將軍在我虎豹騎坐百夫長的位置……
我這就替將軍介紹虎豹騎一些任務分派以及軍內細節。」
幾天之內,胖子從東吳到西蜀,再由西蜀到北魏,這中間的曲折離奇,拿來寫小說都太過誇張。
赤壁之戰之前,胖子想投靠曹操不成,沒想到今天居然被人家給請了回來?可惜,胖子的一顆心,都已經掛在東吳眾兄弟的身上,分不得了。
聽著少年文生細述虎豹騎的組織跟由來,胖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口道︰「先生,聽胖子說句話……既然胖子人已經入伙,自然要為曹丞相做打算。
「如今長沙城里臥虎藏龍,韓玄這人沒有什麼能耐,小廟容不下大菩薩,魏延雖然是劉備的人馬,可是那黃忠父子尚是無主物,遲早都要找棵大樹庇蔭的。曹丞相既然連胖子這等小人物都肯花時間了,怎麼會放棄黃家這塊大餅呢?」
胖子的主意始終打在黃忠身上。他在諸葛亮身上吃虧,不一定要靠東吳來報仇,既然有曹操這個打手,不好好用用可就對不起父母了。
文生笑答︰「百夫長慧眼如炬!不過這事關系機密,以您的身分還不能知道的太深入,我只能說,在這事上,虎豹騎下了大力……以後若您的任務跟此有關,自然能得知其中奧秘。」
虎豹騎下了大力?這話聽來不假,可是照眼下的發展,若無意外,黃家父子跟長沙城最後一定歸劉備所有,要真是如此,虎豹騎的大力又是下到哪去了?
胖子怎麼都想不通其中關節,可是當他看到方才那一隊隊的黑衣人邁步進門時,卻讓他看出了端倪。
─魏延沒有說謊!
他給胖子的那七個人,確實是白耳兵在長沙城里的所有力量─包圍醫館的部隊,不是白耳兵,而是虎豹騎!
方才圍攻胖子那些人的合擊之術,根本就是軍陣戰法,絕不是擅長暗殺的白耳兵能夠施展出來的。
解煩白耳虎豹騎,只有虎豹騎擅長這種部隊合作戰斗─魏延,是虎豹騎的人!
這種事情就是這樣,跨不過去是一座山,跨過去了就只是一道坎,只要想通這點,胖子是什麼都想通了。
難怪史冊記載,諸葛亮一看到魏延就覺得他天生反骨,不想用他。
劉備軍里,長得像山頂洞人的可多了,各家諸侯里投靠而來的更是不在少數,為什麼諸葛亮獨獨就是不爽魏延?
諸葛亮知道,魏延這家伙是虎豹騎的內應!
胖子可以想象,除掉藩宮,救下黃忠,收取長沙,這三件大功一定會讓魏延獲得劉備的重用,即使諸葛亮知道這人的背景不干淨,這根釘子也不得不釘進劉備軍的核心。
莫非這才是三國歷史的真相?
胖子牽扯在其中越多,對這段似真似假的歷史,就感到越陌生。
這就是他能倒背如流的三國歷史嗎?
胖子又想到了南郡之戰,想到了那個內奸的問題。
內奸到底是誰?他不想懷疑,可又不得不懷疑。東吳進軍南郡的消息會洩漏,恐怕孫權軍的核心里,也有了劉備軍的內奸─就像魏延一樣的內奸。
仔細回想接下來的歷史發展,胖子想到了一個可能的內奸人選。
若真是他,東吳只怕旦夕有傾巢覆滅之危!
胖子眉宇間又是疑惑又是憂慮,看在少年文生眼里,還以為是胖子一時消化不了這許多事實,他自顧的開口道︰「藩宮將軍,虎豹騎的組織跟任務稍後再解釋,你先到後院休息,我明天再去打擾你了。」
胖子開口想問,可話到了嘴邊卻又停了下來。
太過積極,怕會讓人起疑,胖子索性一聲不吭,跟著文生到了後院。一直到文生要離開前,胖子才想到要問他姓名。沒想到這人年紀輕輕,背後居然硬的很─司馬師,司馬懿的大兒子。
想到司馬師日後權傾朝野,如今卻不過是個門房接待,胖子就不免咋舌︰「曹操手下人才果然是車載斗量,一抓就是一大把,連個看門接待的都大有來頭……在這種地方混,出頭要到猴年馬月?」
胖子自從有了本事,會了功夫後,心境已經不像當初。
找棵大樹做個富家翁,安安心心的了此余生?
大碗酒,大塊肉,跟一幫兄弟一起打天下,這樣的生活,可是亂世才有的機會啊!
至于東吳的內奸到底是誰,胖子腦袋里千頭萬緒,可是沒有更多的消息來源,他分析能力再好,對著空氣分析到最後,也只能分析出一堆氧氣和二氧化碳來。
大宅後頭的小樓都是獨棟獨棟的建築,胖子定下心,干脆就在小樓里練起了五禽戲的內功。
熊撲猿躍,五禽戲生生不息的柔和內勁,很快的就在胖子經脈里四處流竄,五禽戲的三個境界,意守丹田、剛柔並濟、形神合一,在練過虎魄刀法又學會雲龍初現的剛硬外功後,胖子對剛柔並濟的境界似乎漸漸有了體會。
況且五禽戲是醫家絕學,醫者講究的是生死之術,對于險死還生後的胖子,五禽戲個中三昧更是深有體悟,他這功一練,立刻就發現跟往日練功時的狀況,大有不同。
在意守丹田的境界時,胖子內息的成長就如涓涓細流,盡管後來成功進入猛士境界,可是相對于經脈拓寬的程度,氣勁內力成長的幅度卻沒有想象中來的大。
只是這情況,今天卻不同了。
內力一股股的在體內要穴里竄進竄出,登入剛柔並濟境界的胖子,已經感受到五禽戲第二境界帶來的好處,他一趟趟的打著拳,只覺得體內有用不完的精力,就連最耗內力的青龍斬,胖子都覺得他能放個沒完,只要伶玉允許。
亢奮情緒讓胖子越打越快,現在即使要他左腳點右腳背、右腳點左腳背的點到外層空間去,胖子都不會懷疑他沒有這樣的能耐。
這一趟拳,胖子足足打了三個時辰,半個時辰就能打完一趟的五禽戲,他打了六趟才停下來,停下來是因為他覺得撐了,自從經脈擴張以後,胖子頭次有了內力取之不竭,用之不盡的感覺。
「好,接下來是本命獸技能……」胖子拿出虎魄刀譜,想了一下,又收回了懷里。
虎魄刀雖然是上乘刀法,可是他這人向來走的都是快捷方式,一般武功要好長時間才有成效,胖子不是天才,對于雲刀跟五禽戲的速成,都是因為他有慈悲刀法跟少林吐納術作底子,才能在短時間內學會。
胖子知道,與其花大把時間去練他一點都不熟悉的虎魄刀,不如將時間花在本命獸的技能上。
同花加上了順子,絕對能打的別人老爸變成兔子─胖子不但會華陀回春手,一身功夫還是俊俏帶淫蕩,嚇人的很。可惜他的功夫都只有一炷香威力,一炷香過去,他就得打回原形做他的擦地灰姑娘去。
有過趙雲雲龍初現的功夫當經驗,胖子自然想把所有的技能都練成手上的招式,不然每次用過一回,就要等伶玉兩個時辰,對于一個不停在刀尖上跳舞的人來說,這簡直是拿命在開玩笑。
「我想想,張飛的虎須怒張是氣貫四肢,將內力注入周身要穴……」
胖子的記憶力不差,對于救過他多次,又是頭一個學會的本命技能,胖子相當清楚虎須怒張在施展時,內息的運作方式。
他發現,所有的本命技能,其實都只是按照不同的運功方式在調節分配內息─簡單的說,用內力去刺激身體不同的器官,讓身體產生不同的反應,好比虎須怒張讓身體堅硬如鐵,丹青眼強化眼力跟腦部意識,橫梁煞刺激大腦皮層,產生一些像壓抑他人氣息的念動力……
胖子越了解這些招式的運作,就越對其中的奧妙產生興趣,這些刺激身體要穴的方式,讓這群古代人都像有了特異功能一樣。
既然知道了招式如何施展,胖子心中就起了念頭。
「只要照著同樣的方式運轉內息,就是伶玉手酸腳軟沒法出招,只要自己練熟了,也能在短時間內使出這些招式!」
就在胖子依照記憶里虎須怒張的運功途徑,練的臉紅脖子粗時,伶玉的聲音傳了出來︰「主子,這樣恐怕是沒用的。」
伶玉從沉睡中清醒,聲音帶了點慵懶,胖子沒看到她的樣子,可是想到美人睡醒的嬌俏模樣,心髒似乎就漏跳了好幾拍……
他接口回道︰「伶玉妹妹睡醒啦?沒吵到�吧?」
胖子似乎不怎麼關心他那個半吊子的虎須怒張,不過伶玉七巧玲瓏心,她對胖主子「嘴巴說不要身體卻很老實」的性子清楚的很,她用著慵懶的聲音回答。
「謝謝主子關心,奴才吸進的麻沸散不多,現在已經沒事了……主子,您模擬本命技能的構想雖然好,可惜這樣練的效果,只怕跟奴才發出來的招式效果會差上好大一截。」
胖子訝道︰「哦?怎麼會有差別呢?我運功方式沒錯呀?」
他一邊運功施展虎須怒張,一邊抽出了古碇刀在手臂上輕輕畫過─雖然胖子不知道怎麼將古碇刀的魂兵能力展現出來,不過這刀單就鋒利程度來說,也是上品中的上品,胖子這一畫,剛好畫開血皮。
高下立判。
若是伶玉的虎須怒張,這刀就是再加上十倍力氣,別說皮,連毛也別想砍下一根,可胖子模擬出來的虎須怒張,說「爛到一塌糊塗」是過分,說「讓你忘了它的存在」還貼切些。
「伶玉妹妹,這是怎麼回事?」胖子急忙叫道。
一盆冷水迎面潑下,讓胖子頓時有些心灰意冷。可是他明明成功的吸收了趙雲的雲龍天賦,這是鐵一般的事實,不該有錯的呀?
伶玉思索一會,緩緩道︰「主子,奴才把這事分兩方面說……首先,是這模擬功法的失敗處,您可以先用奴才施展虎須怒張試試,看看有些什麼不同。」
伶玉一覺睡醒,使用技能的間隔時間已經過去大半,胖子虎須怒張一施,就拿著古碇刀在身上叮叮當當的敲打著,跟起乩沒兩樣。
細心觀察內力運轉的路線,半晌後,胖子疑惑的開口︰「這運功路線貌似跟我剛剛用的是一般無二呀,伶玉妹妹?」
想不出怎麼回事,伶玉剛出現在胖子腦里,他就徹底明白了。
以往使用技能的時候胖子無暇他顧,所以跟伶玉都只是言語溝通,當胖子看到一頭白額大黑虎跑出來時,就知道他的模擬功法跟伶玉施展的技能有哪些不同了。
「使用本命技能,除了功法,還要本命獸的配合?」
胖子一努嘴,伶玉化回了原本戲子的打扮,繼續說道︰「至于雲龍的蒼山雲霧,並不是主子您知道功法,所以才能隨時隨地的使用,而是因為主子已經吸收了蒼山雲霧,成了奴才具有的能力,所以只要奴才醒著,主子出手攻擊,就會帶有逼人寒氣。」
此時胖子的表情跟吃了條黃連還不能張嘴一樣難看,他心里直嘀咕︰「這豈不是說,老子若想將這些能力化為己有,就得去挨張飛黑虎一撲,吃關羽青龍一襲?娘的!這活可不是人干的……」
胖子左思右想,想不出個好法子,只好先靠著伶玉的一招威能先擋著用了。
在本命獸技能上吃癟,胖子只有回到原點,再次打起虎魄刀譜的主意,他從懷中取出刀譜,正要翻開,小樓外就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胖子一開門,就看到司馬師匆忙進門。
「百夫長,您的任務已經下來了,明天一早就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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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10 1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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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打破歷史,殺出重圍
今夜的合淝彌漫著緊張的氛圍。
張遼收到了劉備順利攻下荊州四郡的消息,聽說連箭術通神的黃忠,都讓劉大耳收入門下,他一面為此心焦,一面又對城外孫碧眼的軍隊感到苦惱。
赤壁大敗以後,周瑜在南郡雖然吃了劉備的虧,但是孫劉聯軍的局面似乎並沒有破局,周瑜雖然回柴桑養病,但有凌統跟甘寧分守長江隘口,掐著脖頸讓曹操軍進退兩難,更有孫權帶兵進軍合淝,對峙多日,讓張遼分神不得。
聽說東吳軍中第二號人物魯肅,也已經到了孫權麾下,這個夜晚,恐怕將不得安寧……張遼重重的嘆了口氣。
張遼的下屬很苦惱。
守門的夜哨此時正一伙一伙的窩在東門小樓里,擲著骰子,作莊的是個叫做戈定的馬夫,他面前贏得的大把黃金銀錠,已經讓樓里眾人殺紅了眼,惱急了心。
史書里記載,戈定是太史慈的同鄉人,被張遼買通,誘騙太史慈入城,將這員勇冠三軍的大將截殺在合淝城門。
不過戈定是個奸詐小人,卻不是個精擅博奕的賭徒,他能在賭場上殺遍四方,只是因為這位戈定已非歷史上那位戈定。
戈定手中磁碗搗弄木骰,嘴上呼喊叫喝,眼楮卻在小樓內外游移不定。
今夜,東吳軍將大舉攻城!
此時的「戈定」,是東吳解煩軍里一員要將,當初在赤壁戰前,便潛入曹操軍里待命,他在赤壁之戰沒有綻放的光和熱,將在今晚一並迸發。
小樓里又進來了幾個大漢,當頭一個將背後披風隨處亂扔,朝著戈定大喊︰「你們幾個!換哨了!戈定,你他媽繼續給老子做這個莊,別贏了就給老子跑回馬房─老子今天可是連老婆本都帶來了,要是不讓你出點血,老子明天就跟張將軍請調,去馬房拜你做師父!」
說話的人叫樂進,曹操麾下的五子良將之一,擅長地躺刀的樂文謙。
戈定臉上帶笑,嘿嘿回道︰「陣前聚賭要真給張將軍知道,小子有十層皮都會給他扒下十一層來,樂將軍您可要高抬貴手了。」
戈定招呼著回話,眼神卻飄忽在方才被叫出去的幾位暗哨─事情不太對盤愛T��br />
這場賭從開始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時辰,戈定手下一同進來的幾名臥底探子,竟然在這兩個時辰里,都分別被叫去站哨,至今仍未回來,這還是幾個月以來的第一次……
「巧合?」戈定安慰自己。
只是他的緊張情緒,絲毫不影響賭局的高漲氣氛─就跟前幾天一樣,戈定總是小輸大贏,樂進的老婆很快就進了戈定的口袋。不過樂進對戈定口袋里的樂夫人似乎不怎麼關心,好像是在等什麼似的,他上下拋著僅存的一錠金子,卻遲遲不肯下注。
小樓門口又進來了幾個家伙,其中一位,正是東吳軍今晚行動的連絡人,戈定看到了一切如常的暗號,心中一塊大石終于放下,調笑起樂進的畏縮行徑︰「樂將軍,你要是舍不得,可以就此打住,小子的馬房可容不下您這位大人物愛T ��br />
樂進咧嘴大笑,一掌拍在桌上,大聲回道︰「舍不得?這桌上的金銀再過小半會就全是老子的囊中之物了,老子又怎麼會舍不得?太史將軍,你是犯傻了還是賭暈了?」
手握上了刀柄,樂進等的人也到了。
樂進等的人,跟「戈定」等的正是同一個人。那位東吳連絡官進來小樓里摸鼻撓頭的暗號,正是曹軍要準備將這群臥底一網打盡的暗號。
「戈定」一臉茫然。
樂進也不理會,一手抽出彎刀,一手打了聲響指,那位東吳連絡官隨即被他身後一名大漢用刀背打倒在地。
連絡官倒在地上齜牙咧嘴的喊疼,可是戈定除了正常該有的驚嚇惶恐,沒有半點其它的情緒,他顫聲叫著︰「樂將軍……
小子只是賭運好,多贏了兩把,犯的著這樣嗎?大不了我把今天贏的分你一半,咱們今天到此為止,好嗎?」
一臉無賴氣的戈定,幾乎要推翻樂進心中的懷疑了。
東萊太史慈與小霸王孫策齊名,兩個都是威武不屈的英雄好漢,這人活脫脫就是一個地痞流氓,連現在這種氣氛緊張的時刻,「戈定」兩眼都還盯著桌上的金錠銀錠,彷佛是怕人把這堆錢給吞了。
樂進大手猛力拍向木桌,對著戈定狂吼︰「太史慈!你不到黃河心不死!來人!」
東吳連絡官的頸子立刻架上了一柄明晃晃的鋼刀,連絡官從面紅耳赤到面無血色,不過是眨眼的事。
戈定臉色微變。
看來樂進今天就算錯殺一百,也不會放過一個,何況……樂進並沒錯殺。
即便在這般危險的局面下,太史慈仍舊保持著鎮定,可是當他把目光放到架在連絡官頸子上的鋼刀時,他的神情整個都不同了。
樂進哼了一聲,咆哮著大呼︰「太史將軍,老子還以為你多會演……怎麼這麼快就露餡了?」
只是他這句話卻沒有得到太史慈的響應,太史慈右手食指顫抖著指向連絡官,更準確的說,是指向連絡官身邊那個抽刀的大漢,嘴上結巴道︰「那把刀……怎麼來的,他……他……現在怎麼了?」
不只是身體,太史慈連聲音都在發抖,他的問題沒頭沒尾,最少樂進是聽不懂的,樂進只聽到東吳連絡官後頭傳來一個聲音︰「少將軍交代,這輩子他沒辦法一統天下,做個英雄,可他做過你兄弟,值了!太史將軍!我們該走了!」
刀是古碇刀,人是黎胖子。
胖子在虎豹騎的第一個任務,就是「假扮劉備軍,到合淝截殺東吳大將太史慈」!
在虎豹騎這幾天,胖子突然想通了很多事情。
赤壁之戰,三十多萬的冀州兵葬身長江,就在北方霸主曹操的地位岌岌可危時,不知道是巧合或是有心人刻意安排,劉備跟孫權同時放棄了往北方發展的機會,反而將目光放在了彼此身上。
劉備的勢力在此時空前膨漲,只是他得到的地盤,招募的人馬,都是孫權圖謀已久的荊州。南郡爭奪的恩怨,荊州四郡的歸屬,讓漢室皇叔跟江東君主忽略了他們最大的敵人,忘記了曹操壓倒性的實力。
乍看之下,這似乎是不可避免的命運安排,但身在其中的胖子,卻在里頭看到了很多人的影子。
劉備玄之又玄的從沒有一席安身之地,到取得荊州半壁江山,里頭難道全靠諸葛亮一人的謀畫算計?
進入虎豹騎以後,胖子對這樣的故事開始嗤之以鼻。
他相信,虎豹騎在中間作的手腳,比他想象的一定要多更多─從虎豹騎的任務里就能看出個大概了。
扶植劉備這個次要敵人,打擊孫權這個主要敵人,損失慘重的曹操,則趁機休養生息!
現在劉備有了地盤,有了實力,扶植的工作已經結束,接下來就是要讓劉備跟孫權產生誤會,加大摩擦,所以胖子的任務就下來了。
冒充劉備軍,刺殺東吳第一戰將─太史慈!
史書上說,殺死太史慈的是戈定,可現在戈定就是太史慈,太史慈就是戈定,沒有人會傻到捅自己一刀的。
所以,隱藏在史書里的事實─殺死太史慈的,是扮作劉備麾下白耳兵的虎豹騎,藩宮。
但是,隱藏在事實里的事實……藩宮卻是黎聰!
如果今天藩宮真是藩宮,太史慈便走不出合淝城。可今天這人是黎聰,來到這亂世,胖子第一次要憑著他的雙手,改動歷史的軌跡。
太史慈,不能死!
胖子是今天上午帶著虎豹騎令牌來的,他的任務是協助樂進刺殺太史慈。任務成功後,曹操軍會放出消息,說「劉備派白耳兵來合淝暗殺張遼,可是被馬夫戈定識破,白耳兵擊殺戈定後遠遁」。
有點復雜,簡單說,為了挑撥離間皇城之內,不,是劉備與孫權間的和氣,虎豹騎裝作白耳兵,要殺此時裝作虎豹騎的東吳太史慈─胖子光想都覺得好笑。
一個馬夫識破了誰是奸細後,被白耳兵殺人滅口,聽起來好像很合理,其實一點也不合理。
連馬夫都能識破的奸細,是奸細窩囊還是馬夫僥幸?再說,外人不清楚,可東吳怎麼會不清楚「戈定」是什麼人?東吳第一戰將太史慈這種馬夫,是幾個白耳兵就能殺的嗎?
曹操軍放出的這個消息,看起來什麼都說了,其實是什麼都沒說─這就是曹操軍需要的效果。
太明顯的栽贓嫁禍,只會獲得反效果。留下大片空白讓人們自己想象,往往更有殺傷力。
樂進聽不懂太史慈的問話,卻聽得懂胖子的回話,他愣了一下,心中訝異。
這胖子不是來配合老子的嗎?莫非這家伙不是虎豹騎的人?樂進馬上反應過來,嘴上連忙大叫︰「內奸!你是奸細!」
「地上的這位連絡官大人不也是貴軍派在東吳的內奸?你奸我我奸你,這事有什麼奇怪的?」
胖子一說這話,反應最大的不是太史慈,也不是樂進,而是跪倒在地的東吳連絡官。他剛才不過是配合樂進演戲,皮肉之痛他能忍,可血光之災他可不願意受。
樂進看到地上的東吳連絡官,手上的地躺刀都有些握不緊了。
這連絡官的身分特殊,若是死了,樂進跟上頭不好交代。這連絡官若落在太史慈手上,太史慈不知這聯絡官身分,樂進還能用詐的騙回來,可落在藩宮手上……
樂進早把他們的底細通盤跟藩宮說過了,誰知道現在卻變成了自己的痛腳?
胖子語帶輕佻,不慌不忙的說著︰「樂進將軍,胖子容易緊張,你可別亂來,不然胖子一個手滑,李典將軍恐怕就要少個兒子了。」
東吳連絡官叫做李異,李典的兒子。
史冊上記載,這人是在跟東吳大戰時光榮戰死的─不過胖子更相信這小子是作臥底時被抓出來阿魯巴到死……
臥底的就算想做個好人,也得看胖子答不答應,《無間道》都有演。
至于史書之所以會這樣寫,胖子只能猜測,寫這書的人是曹狗那兒的文官。
現在的樂進很苦惱。
外頭東吳的奸細都已經給制服了,剩下的,就是小樓里最大尾的太史慈。要拿下這人,靠著樂進現在這些人手都算吃緊了,何況這時又多了個來搗亂攪局的?
樂進眉頭擰成了個麻花結,半天都打不開。
樂進不開口,倒是太史慈開口向胖子問道︰「這位小兄弟,外頭的弟兄們……」
胖子看太史慈總算回過了神,忙著跟他說眼下的情況︰「末將無能,怕只能救將軍一人出去了。」
胖子說是這樣說,不過心里一點都不覺得他自己哪里無能了。千軍萬馬中救人,胖子又不是趙雲那小白臉,騎著白馬就跟開霹靂車一樣,誰都擋不住。
太史慈一聽胖子這樣說,整個人就像醒來了一樣,一身的無賴氣息讓肅殺氛圍給取代,眨眼間從地痞流氓變成殺人不眨眼的混世魔頭,轉變之大,讓胖子連講話呼吸都有些不自在了。
胖子定了定神,開口說道︰「樂進將軍,胖子不為難你,讓開條路,李典的獨子就能看見明天的太陽。」
胖子一心要走,可太史慈似乎卻不怎麼想走,他不等樂進開口,大手一拍,強大的手勁將賭桌拍了個粉粹。樂進這下總算知道為什麼太史慈之前一個勁往賭桌上看。
當然不是在看那些金錠銀錠,太史慈在看賭桌下藏的兵器─魂兵,落月弓。
太史慈持弓在手,張口喊道︰「兄弟,殺了他,老子帶你出去!今天這城里別想有活口─老子要用你們的命,祭奠外頭十三位軍中將士的天上英魂!」
太史慈講的是萬分豪氣,胖子卻覺得他滿腦傻氣。
這些家伙腦里長的都是橫肉呀?看來東吳軍中智慧跟武力兼備的,恐怕只有老子自己了……
胖子心中暗罵,急忙跟太史慈說著︰「太史將軍,再過半個時辰我軍就要出發,北門那兒曹將張遼已經等待多時,若是將軍不能實時通報主君,就怕張遼會假借將軍名義,引誘主君入城,到時候怕我軍有傾覆的危機……將軍!此地久留不得!」
樂進一聽到胖子這話,臉色刷的慘白。他雖然跟胖子說過這些人的底細,卻沒說到全盤的計劃,這胖子是從何得知的?
開玩笑,胖子那片黑心肝加賊腦袋,既然明白了曹操軍的底細,自然也能猜到曹軍有什麼安排計劃,再跟樂進的人手安排比對一下,胖子絕對是個非常不負他爺爺名聲的主─殺不死太史慈沒關系,樂進只要能拖住太史慈,就算是完成任務了。
太史慈對跪倒在地的李異恨之入骨,可是胖子這話合情合理,太史慈一冷靜,想到事情的輕重緩急,不得不留李異一條活路,好讓他們能早點離開。
胖子不想多事。
得知樂進安排殺太史慈之後的時間太短,胖子能做的手腳有限,僅憑手上李典的兒子做人質,絕對不夠,到頭來還是得靠真本事沖出去才行─能靠李異走多遠算多遠,趁著樂進被這突然的轉變弄昏了腦袋,胖子��著渾水就要多摸些魚。
一前一後,胖子拿刀太史慈持弓,拖著李異剛走出門外,樂進就大喊道︰「對不住就對不住了!李典將軍,咱們交情就到今天!」
樂進手一揮,門外原本準備好的士兵們立刻蜂擁而上,哨樓外離城門不過五十步距離,卻已經塞滿了長槍跟刀戟。這情況,別說三個大活人,就是三只小螞蟻想過去,都怕會被亂腳踩死。
胖子看著周圍的陣仗,心中苦苦的罵著︰「你個大熊貓,樂進反應也太快了吧?老子不過走了幾步,連汗都沒流下一滴愛T ��br />
他正準備要手起刀落,把李異這累贅解決,跟太史慈遠走高飛,沒想到胖子手剛抬,李異嘴上就大叫︰「樂進你這家伙!
要是讓我爹知道,他一定不饒你!兩位英雄!饒命啊!小弟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妻兒無數,你們不顧念我,也要顧念我家里的老老小小呀!」
沒想到這家伙骨頭這麼軟……
胖子看李異抱著自己大腿就像抱著根紅燒豬蹄一樣,一臉讓人惡心的口水鼻涕,他本來想出言諷刺一番,可一看到樂進滿臉凝重,突然醒悟。
「有鬼!」
胖子猛地將腳一抽,李異跪倒的雙腿就像彈簧蹦騰,手上不知哪來的渾水刺便朝著胖子咽喉刺去。李異的強項不是戰斗,一旦讓這位臥底文官拿出了渾水刺,就代表他已經是山窮水盡,打算玉石俱焚了。
可惜李異想滅胖子威風,沒料到卻長了胖子氣焰。胖子臨危不亂,不退反進,一出手就是狠招︰「欺負我人胖腿短?找死─青龍斬!」
青龍斬跟渾水刺一樣的無聲無息,只是胖子出手時,刀上除了青龍霸氣,似乎還多了幾分凜冽寒氣。
「鏘!」
渾水刺斷裂的聲音在眾人耳里格外清晰,沒人能料到看來人畜無害的胖子,手上居然狠到這樣的地步。
李典的兒子,活生生的從一個變成了一雙─一刀兩斷!連一句跟父親告別的話都沒說,李異便成了史書上「跟東吳大戰里的英勇戰士」。
沒有了人質,胖子仔細打量著該怎麼逃跑的問題。
他一個人出去沒用,要是沒有太史慈,孫權只怕不會相信一個半路殺出來通風報信的可疑人士。畢竟這事做的不好,不是太史慈喪命就是東吳軍大敗。
看著前頭的刀叉劍戟,胖子身子貼近太史慈,準備用瞬步帶著他,兩人能跑多遠算多遠。
只是胖子知道樂進底細,樂進對胖子的了解也不少,再說,李異雖然身亡,可只要太史慈沒走,就能給李典一個交代。
「荊棘土牢!」樂進兩手捶地,大喊一聲。
胖子看著周圍士兵突然讓出了路,心底就直叫不好,耳邊轟轟作響,一根根由荊棘編成的粗圓柱,從地底下竄出頭來,每一根都有幾人高,竄出後編成了一個能裝進幾十人的大牢籠。
樂進的本命獸跟黃忠一樣是植物─荊棘藤蔓。
胖子的瞬步可以走平地,卻不能攀高牆,圓柱圈成的大土牢,將胖子、太史慈、一眾曹兵跟樂進都圈進了大土牢里。
「這該說我跟太史慈被一網打盡,還是這群家伙自投羅網?」盡管樂進局限了胖子施展瞬步的可能,可是這一舉動,無疑是把土牢里的曹兵都推進了險地。
胖子一個可以打十個,但這數目恐怕連等會太史慈KO的零頭都不到。
樂進再厲害,頂多是半只腳踏進龍將級別的人物,差太史慈這個變態妖怪可不是一兩個台階,看來樂進是用命在拼了。
太史慈由頭至尾都任由胖子安排,東吳的臥底被殲滅,他的耳目等于全被堵上了,只好看著胖子的行動辦事。
不過默不作聲,不代表任人宰割,看這局面,任誰都清楚明了,剩下的只有靠拳頭說話的分了。
太史慈彎弓作射,輕聲叫道︰「無羽箭!」
用弓不用箭─太史慈的魂兵落月弓有自然生出氣箭的能力,氣箭無影無形,唯一有的,只有颼颼的破空聲。太史慈一出手,土牢里剛擺好陣式的曹兵,就被連珠氣箭硬生生鑿出了一個大洞。
胖子看的瞠目結舌,沒想到這魂兵落月弓如此強悍,他看仍有機會逃脫,立刻也跟著出手,嘴上大叫︰「射人先射馬,宰了大的先!」
狸步騰躍,胖子取過一名曹兵掉落的長槍,白光一現,劉封的破軍槍脫手而出。
破軍槍這招雖然對趙雲沒用,可不是每個人都跟趙雲一樣強悍。就在樂進整頓著被太史慈打亂的陣式時,長槍已經近在咫尺。
樂進的武器是盾刀,刀法是地躺,在地上翻筋斗的事情根本就是家常便飯。胖子這一槍直接射上了樂進身後的土牢,土牢應聲爆開,出現一個大洞。這槍沒有得手,胖子反而大樂。
「哈!撥開雲霧見青天,老子這就走了!」
劉封這一手槍法用來偷襲可以,明晃晃的要戳人,恐怕只有稻草人才會被戳中─胖子壓根就沒想過要宰樂進,他只想打開個缺口,帶著太史慈一起閃人。這洞一出現,趁著眾人被太史慈射的手忙腳亂,胖子抓著太史慈就要跑。
可惜史書上記載的是,「東吳大將太史慈,命喪合淝」……
他們沒有走出土牢。
胖子的瞬步不是不快,可是再快,也越不開那面牆,跨不過那座山。
土牢一人高的洞外站著個大漢,他們人剛到近前就看到了。胖子一刀砍去,太史慈一箭射出,卻全被那大漢手上的五爪大銅錘給打了回去。
「媽呀,這家伙到底是人還是熊?」胖子瞪著洞口,愣愣的說著。
胖子已經是一米八左右的高個,可這人卻超過兩米,胖子的頭不過剛到那漢子的胸膛,這大漢比張飛都要粗壯幾分。
這漢子一錘敲開洞口,走了進來,直接就擋在胖子跟太史慈面前。
太史慈��著眼看著那柄銅錘︰「魂兵碎頭台……你是許褚?」
漢子毫不理會太史慈的問話,徑自對著樂進說道︰「賈詡先生的本命獸能力「真知灼見」果然沒錯─樂進,你有麻煩了呀!」
這兩人的兩句話就把胖子滿肚子疑問給消的干干淨淨,虎癡許褚出現在這的原因,就是賈詡不知道什麼鬼的預言能力。
「操!難道老子真的沒有能力改天換命嗎?」胖子一聲哀嘆。
別說許褚這關難過,就連剛剛還在地上打滾的樂進都已經舉盾提刀,看著從洞口不斷湧入的曹兵,胖子腦門就發疼。
「被這群小兵圍上,一人一口口水都會淹死老子……橫梁煞!」
橫梁煞範圍雖然有限,不過土牢里一次能擠進來的兵卒也不多,胖子這招橫梁煞恰好壓得這群小兵透不過氣。胖子解了一時之危,剩下的就是樂進、許褚兩個大頭目了。
橫梁煞對樂進、許褚、太史慈來說,似乎起不了作用。胖子總算知道,丹青眼跟橫梁煞這種輔助功夫,對于登入龍將級別的武將來說,就是雞肋,難怪劉度父子始終是個小角色。
胖子腦里急轉。
他靠本命獸技能,跟樂進是可以斗個不分上下,層出不窮的奇招或許還能勝過樂進幾分,只是這仗要是真打了開來,時間一耽誤,孫權的大軍不會等人,張遼的埋伏更會如期演出。
不過心里著急的只有胖子,樂進一看到許褚出現,整個人就像吃了人��果一樣,渾身三萬六千個毛孔都開了,豈是一個爽字能說明白的?樂進精神一振奮,連手上的刀都快了幾分,準備要好好解決胖子。
胖子雲刀高高在上,跟樂進的地躺刀剛好形成對比,他們才剛對上一招,胖子還在考慮怎麼玩陰耍賤,耳邊就聽轟隆一聲,樂進的荊棘土牢應聲而倒。
北魏第一跟東吳最強的戰斗,許褚跟太史慈不過對上一招,土牢已經垮了!
「有沒有這麼誇張啊……」胖子瞠目結舌。
許褚身後的本命獸是個大漢,身高足有兩個許褚的高度,整顆腦袋剃個精光,滿臉的落腮胡和兩道霸氣眉毛是最顯眼的特征。這本命獸扛在左肩上的,是一座大山的模樣。
許褚的本命獸─山神!
至于太史慈,本命獸模樣雖然沒有許褚這般誇張,氣勢卻不會弱上半分。
手握天下,大海滔天,龍頭人身─海龍王!
許褚跟太史慈的本命獸早就到了神識境界,剛才那一擊,太史慈搶先出手,海龍王的倒海三叉戟化出三道大川,澎湃浪潮直撲許褚而去,許褚背後山神將肩上大山往許褚身前一拋,恰恰擋住了三叉戟的攻擊。
胖子頭皮發麻。
「看來老子自視過高……以往遇上關羽趙雲,他們只怕是沒有認真,不然老子這身骨頭不早被拆過十幾二十遍了?」
許褚跟太史慈完全不用手上兵器,雖然沒有煙硝味,打起來卻要比胖子他們凶險百倍。
龍王爪含龍氣,出爪像是破空穿雲;山神拳蘊黃光,出拳便如大地厚實,拳爪相對,銳利的龍爪劃不破渾厚的拳勢,強勢的重拳也壓不下翻騰的游龍。
相激爆發的力量蕩開了龍王右爪,卻也引來了左爪,山神拋開了肩上重擔後,雙拳連連擋爪,就這樣一來一往,近身錯動,周圍氣流被他們引的風生雷嘯。
胖子根本插不了手,看著時間分秒過去,心中焦急化成手上的殺招,胖子用他僅會的一式虎魄刀格開了樂進大盾,就在樂進出刀來砍時,胖子運起十成功力,赤駒斬就要跟樂進玩起一刀換一刀的游戲─反正胖子有虎須怒張,沒在怕的。
「吼!」
胖子一聲咆哮,卻沒半個人注意到,因為與他同時發聲的還有許褚跟太史慈。
這一聲暴喝,兩人就像說好的一樣,彼此都硬生生吃了對方一招,交擊的氣勁威壓下,讓人連呼吸都感到困難。
這聲大吼也喚醒了酣戰中的樂進,他險險一避,沒跟胖子對砍這刀,只是腳上被劃開了一道口子,見得血肉卻不見骨。胖子啐了一口,心中暗叫可惜。
而一旁的太史慈跟許褚換過一招後,彼此都被打出戰圈,胖子趁機竄到太史慈身旁︰「將軍,這樣下去,恐怕我們會被活活拖死在這里!」
太史慈緊盯許褚的一舉一動,沉聲回答︰「我知道,可又有什麼辦法?」
胖子人精靈,鬼點子也多,早想到會有眼前這種狀況,他想到幾個方法,只是一個險過一個,都是拿命在玩的……
下定決心,胖子一字一字慢慢的說著︰「以上駟對下駟……我戰許褚,將軍戰樂進,只要將軍一得到空隙就走,到了外頭就是天高任鳥飛,將軍立刻回東吳報訊!」
「這……」太史慈想講不行,可看來這卻是唯一機會,他們要是再給許褚纏下去,孫權大軍隨時都有可能抵達合淝開戰。
不等太史慈回答,胖子又接著道︰「將軍放心,胖子早有打算,死不了!等會將軍報完訊,還請到城東十里坡,胖子如果沒意外,會在那兒等候將軍。」
話一講完,胖子又解下了腰間刀鞘,連同古碇刀一起給了太史慈,同時說道︰「這刀是少將軍遺物,若是放在胖子這,只怕守護不力,就請將軍先收下吧。」
胖子確實是早有打算,雖然險之又險,不過死到臨頭,怎麼也要博一把!
除了古碇刀,胖子腰間還有一柄鋼刀,他抽刀站前,看著許褚這頭怪物,心頭不住打鼓。
「娘的,老子要是玩得過這鋪,日後一定回鄉下養牛耕田娶媳婦……再這樣玩下去,十條命都不夠老子玩的!」
太史慈取過了刀,點頭便跟胖子稱謝︰「兄弟,保重!」
胖子沒有尋死的短見,太史慈卻有了胖子想求死的錯覺─城東十里坡,正是曹軍埋葬士兵屍體的墓地。十里坡見面,胖子不就是要自己去祭奠他嗎?
當然,太史慈把胖子想的太偉大了。
「許仲康!老子才剛把你家的道觀拆完,你就上門來送死呀!」
胖子這人武功下流嘴下賤,太史慈剛剛還擔心許褚不肯換手一戰,胖子一句話就讓許褚暴吼一聲,舉著銅錘攻去,完全忘了先前跟他對打的太史慈。
看到許褚沒用本命山神的招式,胖子心頭不禁大喜︰「賺到!這些人果然有毛病!對上弱者都不肯盡全力的……同情心泛濫愛T ��br />
胖子將鋼刀插在腰間,方才沒用到的虎須怒張便全面施開,他雙手交叉高舉,這姿勢跟他當初在劉琦府上接關平那刀的姿勢是一模一樣。
許褚看胖子這般兒戲,大聲怒罵︰「找死!」
銅錘重的很,胖子連退都退不了,就像根釘子一樣,活活被打進土里─是被打進土里,而不是像顆大西瓜被打的稀巴爛。
許褚大眼圓睜,不敢相信他這一招會無功而返,耳邊突然傳來胖子一聲長嘯。
「雲龍初現!」
胖子的肥龍爪順勢抓上許褚雙臂,兩手分別扣住許褚兩只胳膊,驟然發力。
許褚回過神來,當下大笑︰「跟爺比力氣?」
許褚長吸口氣,兩條黝黑胳膊青筋暴現,張口暴喝,這一虎吼直叫地動山搖,只是胖子一受力就松開了手臂,沒叫反震彈傷。
這本來就是意料中事,胖子要能抓得住許褚這妖怪,明天就改行當道士收妖抓鬼去了,只見胖子身子一伏,就從許褚腰間竄了過去。
許褚一轉身,找不到胖子的人影,卻看到身前曹兵哀號聲四起,原來胖子施展狸步,越過許褚後,已經到曹軍小兵里頭開始肆虐。
許褚怒上加怒,氣急大吼─胖子這無視許褚的舉動無疑是火上加油,許褚邁開大步便向著胖子奔去。
這一跑正中胖子下懷,樂進急的大喊︰「不好!仲康!快回來!」
沒有許褚壓陣,被傷了一腿的樂進只能祈禱小命別被太史慈順手摘去,樂進用大盾將身子擋的嚴嚴實實,太史慈傷不了他,可樂進也追不上太史慈,樂進只能一邊大吼,一邊看著太史慈揚長而去。
「賊老天!老子也算是贏過一回了吧?好,接下就看老子怎麼演下半場!」看著太史慈沖出城門,胖子手上的刀卻不敢停,這些屍體可是他等會戲里的重要道具,要是一個不好,道具缺乏,胖子就得假戲真做了。
雖然許褚是大步奔跑,可他本命是山神,不管是「穩重如山」還是「不動如山」,總之不會是「健步如山」,許褚眼睜睜看著太史慈脫困逃出,再看著胖子將曹兵殺個片甲不留,他咬牙切齒,恨恨的叫喊︰「小賊,我一定要抽你的筋,扒你的皮!」
許褚叫的很大聲,可惜胖子既不會被他抽筋,更不會被他扒皮,就在許褚快到身前時,胖子突然像被什麼東西絆倒了一樣,活生生的往一支長槍的槍頭上撞去。
胖子不僅沒躲過這槍,連同後來的三刀、四戟、五銅錘都沒躲過去,活活被插成了一只刺蝟,就算沒砍到要害,光噴出來的血,就夠胖子擺攤去賣豬血糕了。
許褚一臉的無法置信。
這胖子連他的銅錘都砸不死,居然會被幾個小兵戳死?胖子一倒地,許褚就探上了他胸口鼻息。
「娘的,真死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許褚拉過身邊的小兵,這些人沒一個武功入流,怎麼想,胖子都不會死在這等人物手上才是……可事實擺在眼前,胖子的屍體由熱轉涼,內息一點不存,連號脈都號不到什麼動靜,怎麼看都是死人一個,許褚只能怨嘆時運不濟,沒能讓他親自動手。
沒有人注意到,方才那些被胖子砍死的士兵們,身上的血液就像平空消失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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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12 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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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再返東吳釋疑慮
合淝城東的十里坡,是曹軍埋葬亡者的地方。
早年黃巾之戰多半采用火葬,這樣可以減少疾病滋生的問題。不過土葬對大地比較滋潤,埋過人的土,莊稼的收成會特別好,實施軍屯的曹軍,對這種高營養的肥料自然不會放過。
李晃是住在十里坡附近的農戶,自從十里坡開始埋人以後,不知怎麼回事,附近的小動物就越來越多,不過對李晃來說,不論原因為何,這都算是件好事。
這天一大早,李晃就三步並兩步的趕著路。
他在日頭上來前上山打了些野味,現在正要回村。村里來了位東吳將軍,要買些祭品上十里坡祭拜友人,李晃妻子已經答應要幫這位將軍籌辦,目前差的就是李晃手上這些野味。
只是李晃路趕的急,沒留神到腳下,突然一個踉蹌不穩,像是踩到了什麼,就聽他一聲慘叫,整個人便往前栽倒了去。
「呸呸呸!」
李晃翻身爬起,急急吐掉吃進嘴里的土塵,扭頭便瞪著方才害他摔倒的地方,這才發現,本該平坦的泥地竟隱隱隆起了一小塊。
四周荒野都是平坦一片,沒道理這兒會莫名其妙凸出一塊,李晃心里不禁亂想︰「莫非……這底下埋了啥玩意?」
李晃心頭一顫,雙手飛快撥開隆起處的泥土,奮力挖掘,沒兩三下就挖出埋在這土下東西的某一部分,定楮一看,滿是泥塵的大臉隨即垮下,嘆氣說著︰「算了,反正這荒郊野嶺的,本來也挖不到什麼好東西,不奇怪。」
李晃嘴上嘀嘀咕咕,一古腦地把挖出來的泥土又給堆了回去。完事後,兩手一拍,起身就要走人。
誰知就在他轉身要走的時候,猛地一聲微響,隆起的土堆內探出一只烏漆抹黑的手,既快又準地抓住了李晃正要離去的腳,陰森森的嗓音自方才被挖過的松軟土堆內飄出。
「媽的!見死不救……你是不是人啊?」
「鬼呀!」
屍變?李晃想都不敢想,沒想到大白天底下,十里坡上居然有人從土里爬了出來,李晃一踹開那手,連滾帶爬的跑回了村子。
「呼!還好老子氣夠長,撐的夠久,不然一定會給憋死。」
土里的人滿臉泥濘,體型略胖,可從他利落拍土的動作來看,這人也是個會武的。
十里坡上會武的胖子?這人除了黎聰,恐怕不做第二人想。
這,就是胖子的險計。
用邢道榮的假死騙過眾人耳目,用魏延的噬血維持生機,人一爬出土里,回春手就不停修復著他因為假死而受傷的傷口。
「假死,噬血,加上回春手……看來老子以後只要不踫到關羽那種喜歡玩一刀兩斷的怪物,就算逃不掉,也能裝死躲掉了。」
胖子剛把身上泥塵拍淨,遠處就傳來了馬蹄聲。
「太史慈果然說話算話,看來他連老子的刀都帶來了?」
胖子當初會把刀交給太史慈,是怕這刀太珍貴,詐死的時候會被曹軍上繳,至于孫策說過的話,早跟著道觀灰飛煙滅了。
太史慈一看到胖子,人就愣了︰「兄弟……你沒事?」
看著他手上酒肉,馬背上的一袋黃紙,胖子不必想都知道這家伙想偏了。他也不說穿,接過野味就在十里坡上生火烤起了野味。
「將軍,你會在這,想必消息已經傳回去了吧!」
這野味已經處理妥當,這活是李晃在山上就做好的,本來還要幫太史慈烤過弄熟,可是給胖子一嚇,李晃連錢都忘記要跟太史慈收。
太史慈跟胖子一樣席地而坐,也不管先前的尷尬,舉起酒瓶就跟著胖子對飲,喝到酣處時才說︰「兄弟,這次多虧你了─若是沒有你,這次我軍怕是會大大的損兵折將……不知道兄弟有沒有興趣加入我東吳軍?」
胖子饒富意味的笑了兩聲,這才回道︰「加入東吳軍?將軍怕是搞錯了……胖子本來就是東吳的人啊。」
胖子是從南到北,再從北到南都走過一遭了,當初他想投靠哪里都不成,誰知道如今已是三方手里搶奪的肉食。
太史慈瞪大了眼,訝異的問道︰「兄弟你是東吳……你是胖子!」
「如假包換。」
大江南北還有哪個胖子跟黎聰一樣混的這麼風生水起?雖然他現在在曹軍跟劉備軍那應該是惡名昭彰啦。
「你就是解煩軍內奸,叛徒黎聰!」
「噗!」胖子沒給野味燙著,卻讓太史慈嚇著了,嘴里的酒食噴了一地。
「你真是黎聰?」太史慈手中的刀已經架上了胖子縴細的脖頸。
胖子排除了「太史慈不想歸還古碇刀而要殺人奪寶」的可能性,他仔細斟酌著措詞,反問道︰「南郡戰後,呂蒙將軍沒有回到軍中?」
胖子對此時東吳的情況並不清楚,對內奸的事情也多半是猜測,他現在需要的,除了將脖子上那把刀騙下來外,還得搞清楚東吳現在的局勢。
「哼!你會不知道?呂蒙將軍跟解煩軍發現你跟劉備軍勾結,要趕回來通知都督,卻在半路遇上張飛那殺星,呂蒙將軍雖然逃出來,可如今仍然昏迷在床……」
太史慈越講越激動,胖子只感到古碇刀在他脖子上劃來劃去,一條小命就像在懸崖邊蕩過來又晃過去,背後已經給冷汗打的全濕……可不問清楚,胖子又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只有硬著頭皮繼續問著︰「呂蒙將軍昏迷,那解煩軍的武燕呢?旗主李明呢?」
太史慈長嘆一聲︰「那些兄弟們為了讓呂蒙將軍逃出生天,都陣亡了……」
「都陣亡了!」胖子又驚又怒,可是粗著脖子問出了下一個問題︰「那我是叛徒的消息,又是誰傳開的?」
太史慈看著大吼大叫的胖子。
這胖子怎麼看都不像叛徒,可呂蒙至今都還躺在床上……太史慈想著昨晚胖子的一舉一動,怎麼想都不覺得那是做戲,便開口回答了胖子︰「這消息,是解煩軍軍師魯肅傳給周都督的。」
魯肅!果然是魯肅!
劉備走投無路,接他到荊州的是魯肅。
劉備沒有地盤,借他荊州的也是魯肅。
周瑜想殺諸葛亮,想圖謀荊州,想做一切不利于劉備的事,出面勸阻的都是魯肅。
胖子最早懷疑的人就是魯肅。
史冊記載,日後劉備能順利入主益州,就是魯肅要孫權花氣力去扯曹操後腿的,這事不但吃力不討好,對東吳國力更是多有損傷。現在看來,道理很簡單,因為魯肅是劉備軍的內奸!
只是胖子知道魯肅是內奸,太史慈卻不知道,胖子只好小心翼翼的說道︰「將軍,叛徒的事,胖子自有解釋,相信將軍在甘寧將軍那,也曾聽過胖子的為人,昨晚的事胖子就不拿來說嘴了,將軍若是相信胖子,還給胖子一次機會,胖子想跟周都督談上一談。」
太史慈聽到胖子提起甘寧,腦門就不得不發疼。
甘寧這家伙說什麼都不信胖子是內奸,為此還跟解煩軍的統領周泰鬧翻,這次攻合淝會將甘寧放在巴陵,就是怕他跟魯肅踫在一塊,會出什麼亂子。
可是……甘寧願意以性命擔保,昨晚又以命換命,救出自己跟東吳軍,這胖子……真會是內奸?
「唉,胖子,你救過我,也救過東吳,可呂蒙將軍跟解煩軍一干精銳的命卻是你害的,這恩怨只能說是兩清,我不能帶你去見都督。」
太史慈始終是讓步了,盡管太史慈只是讓出一小步,可胖子靠著打蛇隨棍上的功夫,一旦這人松口,胖子就會說到他答應為止。
「將軍!如果那些兄弟真是胖子害死的,別說救過將軍,就是救過孫權主君,胖子仍舊是罪不可恕─只是,將軍啊……若這人不是胖子害死的,恐怕東吳里另有內奸存在,日後就怕會有更大的陰謀啊!」
「這……」
太史慈從猶疑到讓步,從讓步到被胖子說動。
胖子的嘴上功夫比手上功夫要犀利的多,太史慈看著手上的古碇刀。
刀是胖子送來的,這又是一份人情……太史慈怎麼想,都想不出拒絕胖子的理由。
帶著胖子,太史慈沒有告訴任何人,兩人兩馬去了柴桑。
周瑜病了。
南郡戰的失敗,讓周瑜追求完美的天秤傾倒,他的身子也跟著一起倒下,不過病倒的周瑜沒有回廬江老家,而是帶著重傷不醒的呂蒙,到柴桑找到了神醫華陀。
自從胖子送給華陀弟子九命貓環,又幫華陀找回了醫經,東吳跟華陀的關系就相當良好,華陀因此還特地應孫權的邀請,到柴桑駐館治病。
不過周瑜沒跟華陀說,胖子如今已不是東吳的人了。
周瑜不說,不是顧忌胖子跟華陀的關系,是因為周瑜也不相信。
南郡之戰,不但輸掉了一座南郡、半個荊州,還輸掉了三日之術的兩位最佳人選,周瑜不相信,老天爺會這樣對他。
坐在孫家後院的涼亭里,周瑜跟一位好友正在下棋。
落子發出的金石之聲,讓人驚心動魄。
周瑜手擲白子,至于黑子,已經是被絞殺到潰不成軍的黑色巨龍。只是贏了棋局,周瑜卻不怎麼開心。
「士元,你有心事?」
持黑棋的男子,樣貌雖然平庸,生平卻不平庸。
當年諸葛亮的老師司馬徽在樹上采桑,這個男子曾坐在樹下和司馬徽談著天下大勢,從早談到晚,從日出談到日落。
這人的才學見識,連見慣了諸葛亮才智的司馬徽都覺得驚奇,將他稱為士人之冠,冠絕當世才人士子的稱呼。
「鳳雛」,龐統。
龐統跟周瑜是自小相熟的朋友。
赤壁之戰里,火攻,東風,連環計,是周瑜提出的火攻,孔明借來的東風,龐統進獻的連環計,將曹軍打的一敗塗地,龐統會出手,就是應周瑜的邀請而來的。
「嗯……沒什麼。」龐統心不在焉的回答。
自從周瑜把龐統介紹給孫權以後,這家伙就整日神思不屬。周瑜不知道當時的情況,雖然去信問過魯肅,可是魯肅的回信里,只說主君對龐統相當喜愛,日後必有大用。
這麼看來,龐統的問題並不在此?
但周瑜想不出龐統心神不寧的原因,他知道這家伙的個性,若龐統不肯講,周瑜怎麼問都問不出個究竟。
就在這時,僕役青衣進了後院,站在亭子外便說︰「兩位大人,外頭太史慈將軍帶著一位先生,說是有要事要見周都督。」
青衣是孫家僕役,周瑜跟孫策是兄弟,他來柴桑看病,住在孫家自然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何況他妻子小喬跟孫家媳婦大喬也是姐妹。
周瑜剛要擺手讓青衣叫人,卻聽身邊龐統叫道︰「不知道都督來柴桑就是來養病的嗎?不管何事要商量,軍中文有魯肅,武有周泰,就算是內政雜事,也有張昭大人,怎麼沒了都督,這群人什麼都做不成了!」
龐統有些火氣。自從面見孫權回來以後,龐統就是這個模樣……周瑜眉頭微皺,柔聲吩咐︰「青衣,士元在說笑呢!�出去把太史將軍跟那位先生一起請來吧,還有,多上兩杯茶。」
士元一定是出事了……周瑜抿著茶,暗自打算該如何跟這位好友開口。太史慈帶著人進了孫家後院。
周瑜很少慌張。
對東吳的發展,外交、軍事、政務,不論是哪一方面,周瑜都有把握能輕易的解決。可當太史慈帶著胖子坐下時,周瑜發現他頭次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跟以前一樣,稱呼胖子為「文達」,還是叫他「叛徒」?
周瑜還在想這個問題,卻是胖子先開了口︰「都督,胖子今天是來跟都督說件事的。」
胖子這幾天想了很久,他要讓周瑜相信魯肅是內奸。
可,要怎麼證實?
魯肅做這些事,雖然實際是在為劉備鋪路,可明里打著的是「聯劉抗曹」的名義─這面大旗簡直就是魯肅的免死金牌……
胖子苦惱了很久都想不出個方法,就連方才他進這孫家後院的前一刻,他都沒有十足的把握。可當胖子看到了周瑜,又看到了周瑜身邊的丑漢時,他就有了十足的把握─這把握,還是魯肅給他的。
周瑜不去多想,胖子該有什麼下場,他非常清楚明白……周瑜嘆聲說道︰「太史將軍肯帶你來,我自然會聽你把話說完,你死前有什麼事要說,就說吧。」
呂蒙還躺在後頭的病塌上,連華陀都對他的病征感到棘手,不管太史慈肯帶胖子來這的原因是什麼,這人都是東吳的叛徒,只能以死謝罪。
胖子話講的不快,一字一頓,句句清清楚楚︰「解煩軍軍師魯肅,是劉備軍內奸─南郡一戰,我部在南郡城頭受到白耳兵偷襲,呂蒙部在回途報訊時受到張飛襲擊,都是他一手策劃的。」
周瑜橫眉豎目─這個美男子就是生氣時,也別有一番風情。他怒極反笑,道︰「哈哈,黎文達!一個是東吳軍眾所公認的叛徒,一個是東吳軍擔負要職的官員,你以為我該相信誰?」
「都督身邊這位,相信就是龐德公的子佷,鳳雛龐統,是嗎?」胖子不答反問。
胖子要用魯肅自己的手,揭穿魯肅自己的黑幕!
「黎文達,你這是顧左右而言他?」
周瑜很氣惱,想到了即將成為泡影的三日之術,周瑜更是惱怒。只是周瑜沒料到,近來脾氣暴躁的龐統,卻回答了胖子的問話。
「不錯,我是龐統。」
「都督,胖子要說的就說到這兒,至于都督相不相信,可以問問身邊的鳳雛先生,胖子相信,鳳雛先生會給你一個答案的。」
龐統有答案?周瑜滿臉質疑。龐統雖然是他的好友,可是東吳里任何機密要件,龐統都是一概不知,他能有什麼答案?
只是周瑜沒料到,答案龐統不但有,還讓人相當震驚。
「那天去合淝……我沒見到主君。」
龐統很聰明,胖子這些話,無疑解開了他一些心結,他知道胖子要他說的答案到底是什麼。
「沒見過主君?」周瑜一愣。
那麼,魯肅信里說的又是怎麼一回事?周瑜默不作聲。他激動的情緒已經平靜了下來,可有些事情,他不敢想的太清楚。
龐統欲言又止,斷斷續續的說著︰「那天……我只有見到魯肅軍師。軍師說,主君事忙,日後若有閑暇,會再召士元一見,然後……」
有些事情龐統本來是想藏在心底的,可聽胖子這樣講,他知道事情有些古怪,這些事,他不能瞞著周瑜。
「然後軍師給了我一封信……推薦我到劉備軍下做事。」
周瑜臉色一變再變,他從龐統手中接過那封信,不敢相信的看著信尾魯肅的簽名。
胖子看到周瑜這副模樣,就知道他押對了寶。
史冊記載,周瑜死後,龐統對諸葛亮跨江吊祭非常不滿,當眾說「諸葛亮欺人太甚」。
這樣的人,怎麼會去投靠劉備?
如果不是東吳有人一心要將龐統推出去,怎麼會有這樣的結果?
前情後事一比對,胖子就猜這人是被魯肅推出去,送給劉備當軍師的。以魯肅處處為劉備著想的態度,這樣的人才又怎麼會放過?
何況以龐統的個性,如果沒有胖子戳破這層窗戶紙,這等遭人羞辱的丑事,龐統是絕對不會在周瑜面前提的。
周瑜腦袋有些發昏,他想到了一些前塵往事,嘴里不停念著︰「難怪我讓他去討要荊州,他卻只拿回一卷文書,說什麼「十年歸還荊州」……以孔明的個性,吃進肚里的,哪有吐出來還人的道理?
「魯……子……敬……難怪你會說「劉玄德非奸狡之人,不會負我」……你是劉備的人,他當然不會負你……」
周瑜越念越急,喉頭一甜,再也忍不住一股沖喉血氣,「哇」的一聲,噴出一口血箭,濺紅了滿地。身邊龐統急忙要青衣去喚華陀前來。
此刻周瑜臉色蒼白虛弱,模樣卻有種病態的美感,他對著胖子跪倒。
「文達,公瑾誤信小人,對你不住!如今魯子敬手握軍機命脈,東吳危在旦夕,請文達不計前嫌,留下來助我一臂之力!」
周瑜是趕鴨子上架,胖子雖然不想越陷越深,但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這事無論如何,胖子都沒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兩手扶起周瑜,胖子不作肯定答復,反而把話繞上了龐統︰「都督,胖子才疏學淺,對東吳如今的危急態勢無計可施,可都督身邊卻有人能力挽狂瀾,都督不會忘記了吧?」
既然胖子在東吳,龐統這只麼雞,無論如何都不能再送劉備!
自從救下太史慈以後,胖子對于改變歷史就越來越順手,有了龐統,即便周瑜過世,東吳到陸遜出頭前,也不會有人才空窗的時候。
「士元!留下助我!咳!」
華陀還沒來,周瑜卻已吐的滿地鮮血。龐統右手輕拍周瑜背部,嘴上溫言安慰︰「你安心養傷。諸葛亮這般欺我,這事我不會不理。」
見不到孫權,又遭人羞辱,龐統早先之所以心神不寧,就是想離開江東,卻又放不下好友。如今真相大白,他若真投靠劉備,豈不是遭了諸葛亮算計?
龐統心頭對昔日的同窗友人,不禁暗暗記恨。
「好!公瑾在此謝過二位!」
周瑜還要再拜,胖子看他身子已經發虛,只能用回春手暗中推拿,不一會,周瑜臉色才逐漸紅潤,整個人平靜下來。
昔日赤壁大戰,周瑜手握數十萬重兵,算無遺策,直至今日,都無人敢小覷他的智慧。
周瑜不缺觀照全局的聰明,但是沒有消息,沒有線索,多聰明的人都會看不清自己,也看不到全局。就像一只螞蟻只看到前面那只螞蟻,跟著氣味往前走,完全沒留意自己正往水里沖去……
周瑜細細分派眾人接下來的行止。
太史慈被遣回合淝,周瑜要他聯絡解煩軍統領周泰跟解煩軍里唯一剩下的小帥凌統,要他們回報解煩軍目前的消息。
龐統帶著周瑜的信,由孫家人帶領,前往合淝秘密面會主君。
魯肅一事關系重大,孫權不能不知道,何況之前周瑜不在孫權身邊,孫權有事只能問魯肅,如今龐統一去,孫權那就不怕會出亂子。
周瑜自己則要聯絡東吳諸將,將魯肅在各地的暗樁偷偷拔起,魯肅掌管解煩軍多年,要推他下台,這事得小心謹慎的辦,否則一拍兩瞪眼,要是真逼的魯肅無路可走,他會做出什麼,周瑜可不敢想象。
至于胖子……
「文達,我這有一件事,非文達不能辦成。」
在聽周瑜安排時,胖子就有不好的預感─他腦袋里那些該做的事情,都已經讓周瑜派光了,接下來,恐怕就是些不該做,不能做,不好做的事情了。
「文達可知道我周家的三日之術?」
「三日之術?」
胖子聽這術是怎麼聽怎麼耳熟,好像有句成語是怎麼說來著。
「周家的三日之術,說的就是「士別三日,刮目相看」的道術。」
周瑜的聲音不大,可亭子里的諸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是個道術?」
胖子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怎麼這句話里竟然暗藏玄機?
史書記載的,到底還有多少可信,又還有多少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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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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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11-13 19: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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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士別三日,刮目相看
周瑜從懷中掏出顆紫紅色的藥丸,這藥是華陀特地替他調配的,和著茶水一起咽下後,周瑜起伏不停的胸膛,似乎逐漸平穩,他慢慢的將三日之術,跟胖子解釋清楚。
「文達,你可知道武王伐紂的那段歷史?」
胖子沉思後回答︰「武王伐紂?那不是周朝開國的舊事嗎?商紂殘暴不仁,武王起兵討伐,創造了周朝百年興盛。」
胖子不是很清楚夏商周三朝的歷史往事,不過他看過封神演義,滿天神佛亂飛的唬爛瞎掰,他每次都看的熱血沸騰。
周瑜緩緩說道︰「不錯,很多人都知道紂王殘暴不仁,可很少有人知道,其實年輕時候的武王個性紈褲,不但是個地痞混混,還是個功夫爛透了的混混,比起紂王是一樣不堪。」
周瑜語中帶笑,好像在講一個熟人的故事一樣。
「地痞混混?」胖子眉頭扭做一團。
猥瑣的街頭流氓變成英明神武的開國君主?這又不是YY小說!
彷佛是知道胖子會有這番反應,周瑜肯定道︰「對,地痞混混。當時,周文王道術冠絕當世,他卜卦得知自己劫數難逃,為了博取紂王信任,吃了自己兒子伯邑考的肉,才得到逃回西歧的機會。
「回到西歧國以後,文王整兵圖志,還將次子武王姬發送到一個秘密地方,修行三日,三日之後,武王修行回來,不僅個性變得成熟,連武功都登入了天人境界。這才是我們熟知的武王姬發。」
「天人境界!」
胖子忍不住大叫出聲。
這周瑜說的地方,該不會是七龍珠里的精神時光屋吧?修行三天就能抵三年!
胖子圓眼大睜,連一邊的太史慈跟龐統都來了興趣。
周瑜繼續說道︰「周朝有三個傳說,文王姬昌道術冠絕古今,武王姬發武功天下第一,周公姬旦智略無人能及,周朝會有這三個人,其實不是憑空冒出來的……這三個人年輕的時候,都曾經到過同一個地方修行。」
「什麼地方?」胖子興致昂然,他肯定周瑜去說書絕對很成功。
「將軍盔,國士墓,天機冠。」
周瑜講的很清楚,可胖子聽的很模糊,他嘟嚷著問道︰「這到底是一個地方還是三個地方?名字怎麼一個怪過一個?」
「一個地方,三種模樣。」
周瑜從懷里取出一張羊皮,緩緩攤開放在桌上。
「都督,你就明講吧,胖子人胖腦子鈍,就別順口溜了……」
「我說的地方,就在這兒。」
羊皮上頭畫的是一幅地圖,周瑜指著地圖上一處山谷。
那是廬江,周瑜的故鄉。
似乎是在回憶著什麼,周瑜慢慢的說著︰「這山谷里,就藏著周朝的秘密……谷里頭有個莊子,我剛才說的將軍盔、國士墓、天機冠,就是在這莊子中,這莊有個陣法,只要破開陣法,就能到這三處地方進行修煉。
「當年武王就是在將軍盔里練的武功,文王就是在天機冠里學的道術,周公就是在國士墓里看完萬卷藏書,成功走出這莊子的人,從來沒有沒沒無聞之輩。」
周瑜的臉色又泛起了潮紅,胖子用膝蓋想都知道這家伙在提他的當年勇,只是胖子有些地方不明白,他有些疑惑的問道︰「若這地方真是如此神奇,為什麼……」
「為什麼文王不會武?武王不知文?為什麼他們不想文武兼備?」周瑜直接接過胖子的話,喝口茶,回答了胖子的問題。
「我當年跟文達一樣,得知這個地方以後,冒險進入山谷,一心要囊括莊子里所有的好處,要當天下第一人!可是當我走完國士墓,再進入天機冠後,我就後悔了。」
「後悔?」胖子似乎抓住了什麼。
周瑜潮紅的臉色退去,換上的又是那副沒有血色的病容,他長嘆一聲。
「天妒賢明……太聰明的人,不僅會遭人忌妒,連老天爺都無法容忍。我僥幸能從國士墓得到過人智略,又想從天機冠學會驚天道術,就在我兩樣皆得的時候,我的壽命已經被老天爺取走了一半……所以,我沒有踏進將軍盔。」
就連大漢天子建造皇宮時,都要取走宮頂一塊屋瓦,以表示不敢盡善盡美,與天爭鋒的意思。過得一關,周瑜已經智能通神,又妄想坐上道術第一人的位置,老天爺取他一半性命,不過是公平交易,怪不得誰。
胖子恍然大悟︰「所以都督的意思,是要胖子去這莊子,選一處地方修煉了?」
「不錯,除了文達,還有另外兩個人,你們三人,就是我東吳將來的頂梁柱……」周瑜又開始咳嗽,華陀的藥丸對他的效用越來越少。
華陀也許能看清楚每個人手上的生死輪,卻不一定能握住每個人的生死線。
「胖子願意聽從都督安排。」
這種好事胖子要不答應,這家伙一定不是胖子。
周瑜將事情交代完,頓時如釋重負,接口說道︰「好,文達,聽我說完。當初我的安排是希望由文達進將軍盔練武,由陸家幼子陸遜進天機冠習術,由呂蒙入國士墓謀略……
「可惜子明受人陷害,被張飛的本命黑虎之力侵入體內,至今仍然昏迷不醒,恐怕這次修煉,我們東吳只能三得其二了。」
「都督,胖子不是對呂將軍不敬,可是為何不另擇他人?東吳多的是大好青年呀?」
胖子一聽到要浪費一個機會,心中就直叫可惜。不選呂蒙,選太史慈也不錯呀?
周瑜知道這會是眾人心中疑問,不說清楚可不行,喝了口茶,仔仔細細的解釋著。
「試玉要燒三日滿,辨材須待七年期……老實說,你們三人中除了文達以外,其它兩人都是我注意多年的人了,本來我想就此放棄,讓他們二人進去就好,誰想文達會憑空冒出?
「這許多事情下來,文達的表現叫人激賞,所以我才決定由你跟陸遜一同到莊子里進行修煉。
「修煉這件事,除了要選對東吳忠誠之人,更要緊的,是要選文武基礎剛剛打好的人。士元或子義的思維跟武功幾乎接近定型,強行打壞再重新構築一套思路或武藝,對他們有害無益。所以選人的時候,才會選智略平平的呂蒙,初學道術的陸遜跟武藝低微的你。」
這話不很中聽,但胖子不很在意。
只要能從里頭出來,他立刻能從普通人變超人,別說周瑜話講的太傷人,今天只要能進去,周瑜就是把胖子說成豬,胖子都還會跟他點頭道謝。
就在胖子眾人繼續討論著諸事細節時,孫家僕役青衣總算帶著華陀到了園內。
華陀給周瑜把過脈,知道他已經服過藥丸,就不再多做治療。
周瑜的病,如今是過得一天是一天,只能拖,不能醫了。
華陀交代青衣下去煎一服藥給周瑜緩和藥丸激烈的藥性,方子開好就不再理會眾人,只是轉頭跟著胖子說︰「文達,老夫當初教你的五禽戲內功,你練到什麼境界了?」
「學生駑鈍,最近才剛踏入剛柔並濟的境界,有愧老師的教導了。」胖子拱手行禮,華陀給他的好處,的確值得這一句老師的稱呼。
華陀聽到他已經進入第二境界,不禁一臉訝異。
「這麼快?你這樣若還叫駑鈍,老夫的弟子都是傻子了……不過正好,你既然到了剛柔並濟,就能幫上老夫的忙了,快跟老夫來,合你我二人之力,呂蒙將軍便有救了。」
眾人聽到這話,無不大喜過望!
胖子這人簡直就是福星,第一次出現救了甘寧,第二次出現救了太史慈,現在則救了呂蒙……周瑜不禁暗嘆自己沒看錯人,這人確實是東吳福將,趕忙說道︰「既然先生交代,文達就先跟先生過去吧!三日之術的事,我們容後再談……」
胖子跟著華陀來到一處石屋,這屋子密不透風,四處看去,除了一扇小門,就看不到其它通風門戶,胖子有些疑惑的問︰「先生,呂將軍就在這里頭治療嗎?」
「黑虎之力凶狠霸道,一被沾上了就像業火燒身,會燒光人體內每一寸生機……以老夫的內力用回春手,只能壓制,無法醫治,如今你來了,或許能幫我拔除呂蒙體內的黑虎之力。」
石屋里擺著個銅盆架,架下生著炭火,架上則放著一個大銅鍋。銅鍋在架上燒著火,不停的煮水,只不過這水里,有許許多多胖子沒看過,更沒聽過的草藥。炭火不停的加著,鍋子里的水變成了蒸氣,帶著草藥的精華充斥著密不通風的房間。
呂蒙渾身赤裸,精壯的身軀浸浴于百草蒸氣中,皮膚表面的細孔擴張著,藥草蒸氣直接滲透至他皮膚內部,藉由經脈來遍及全身。
這些藥草都有一個共同的功效,就是清心去火─去掉呂蒙體內那把業火。
凝滯的水氣跟不悅的黏膩附著在胖子發稍眉間,胖子聽從華陀吩咐,仔細在一旁看著,等華陀內力不濟時,助他一臂之力。
「文達,打起精神,我們開始了。」
從懷中一拿出金針,華陀就像變了個人似的,靈巧的運針手法,讓胖子突然想到,眼前這老頭就是發明麻沸散這種武人殺手的家伙,要是有了這東西,別說對上一個趙雲,就是對上十個趙雲,抱頭鼠竄的都不一定是胖子……
胖子看著華陀的眼光,除了敬畏,還多了幾分貪婪跟索求。
就在胖子用著異樣眼光看著華陀用金針扎穴時,突然看到了一樣東西,令他不禁揉起雙眼︰「先生,你的針……越來越多?」
華陀的針不是定海神針金箍棒,不會變大變小,可是這根針卻像是學會了分身術,用出了殘影拳─華陀明明只拿著一根針,可每當華陀在一個穴道下針,那穴道上就明晃晃的插著一針,然後華陀又繼續用著手上那根針,往下個穴道移動。
「魂兵─生死判,上頭附著的,是遼東一個大馬賊的本命獸─壁虎,壁虎斷尾求生,就讓這針有了這種分身能力。當初遼東白馬將軍公孫瓚用這金針取走馬賊性命,再以這針交換,要我救他屬下嚴綱的性命……這針就是那時候得來的。」
華陀繼續下針,在施用回春手前,他還能游刃有余的回答問題,等開始耗用內力,恐怕就沒這麼輕松了。
華陀這番話,無疑提醒了胖子,他跟太史慈還有債沒清。
「對了!老子的魂兵還在太史慈手上!等下得想個辦法騙到手才行,不但要騙回來,連魂兵的使用方法,老子都不能放過……
不然空拿著一把絕世武器,用不出上頭的能力,叫人多難受啊。」
胖子還在嘀嘀咕咕的同時,華陀的治療,已經到了緊要階段。
華陀那雙回春手在空中揮來舞去,像是要抽走呂蒙身上的病根一樣,慢慢的從呂蒙體內拉出了一團團的黑色火焰,原本毫無動靜的呂蒙也在此時,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那淒慘的呻吟,讓胖子有些想遮住雙耳,他光聽就覺得疼痛難當。
「文達,助老夫一臂之力!」
華陀的回春手跟黑色火焰勢均力敵,誰都奈何不了誰,可是華陀一把年紀,玩拔河怎麼玩得過年輕人?所以每次都只能落敗而回。
這次有了胖子,勝負可就不一定了。
胖子雙手貼在華陀身上傳功過勁,由于兩人學的都是五禽戲,一脈相傳,回春手得到胖子的助力頓時威勢大增,逐漸將火焰拔離了呂蒙的身子。
隱隱約約的,胖子看到呂蒙身上冒出了黑煙,業火在呂蒙體內扎深的根,似乎有些松動了。胖子不敢怠慢,在華陀一聲催促下,一鼓作氣的將回春手的威力提升到最大。
眼看呂蒙就要從鬼門關前被拉回來,可惜胖子帶給東吳的運氣,似乎已經到了盡頭。黑虎的火焰猛地反撲襲來,將回春手燒個措手不及,華陀跟胖子遭到反噬,內腑同時受了輕傷。
華陀嘴角溢出了一道血,張牙舞爪的黑色火焰,就像戰士凱旋歸來一樣,又縮回了呂蒙的身子里。
華陀跟胖子對視無奈,只有搖頭嘆息︰「唉,生死有命啊!走吧,文達。」
呂蒙非但沒有醒來,胖子更清楚感覺,罩在呂蒙臉上的陰影,顏色又更加深幾分,只怕這藏在呂蒙身子里的火毒又更深了。
華陀推門而出,胖子緊跟在後,只是胖子的腳步跟到了門口,突然又停了下來,出聲說道︰「先生,胖子想再跟呂將軍相處一會,等下再去跟先生敘敘。」胖子臉色不善,滿臉愁容。
華陀以為這家伙是想跟呂蒙多聚聚,于是和青衣打了聲招呼,人就離開了石屋。
如果呂蒙是個身材與美貌兼備的正妹,胖子絕不介意留下,可是呂蒙非但不是正妹,還是個脫到連內褲都不剩的男人。胖子留下來,絕對不是因為什麼狗屁兄弟情,而是因為伶玉要他留下來。
看華陀走遠,胖子趕忙問起伶玉︰「伶玉妹妹,�該不會看上了這個外貌沒有我帥氣、身材沒有我強健、連腦袋都沒有我靈光的脫衣男了吧?」
「主子,這人可能還有救。」
胖子訝然︰「有救?這家伙可是連華陀都放棄的人愛T 鶿鄧��前脛喚盤そ��撞模 腋嶄樟 裝�� ��嗌俁家丫 牒昧耍��嗚○o人有救?」
伶玉微微點頭,肯定的說︰「主子不必懷疑,神醫治不好的人,主子您未必沒辦法。」
胖子左思右想,怎麼都想不出個所以然︰「我有辦法?老子從五禽戲到回春手都是從華陀那邊偷來的,沒道理盜貼比正版小說好看吧?」
「主子,要救這人,用的不是回春手,也不是五禽戲。」
伶玉不知道是不是吃了周瑜口水,講的話胖子十句有九句摸不著邊,他只好胡亂猜測︰「用青龍斬砍他?用破軍槍捅他?
還是用窮寇莫追把他嚇醒?」
「主子,您還記得在長江那次嗎?您在將死之際,吸收了趙雲的雲龍之力,那次的經驗,就是救這人的竅門。」
「用虎須怒張?」胖子有些頭緒,可依舊摸不著門路。
他不是很想花時間在呂蒙這家伙身上─伶玉知道胖主子的個性,別人的孩子死不完,如果這件事情沒好處,伶玉不會把胖子留下來的。
「一半一半。主子,您用回春手拖出業火,吸收到體內,再用虎須怒張的運功法門化解,如果奴才沒猜錯,奴才或許能從這黑虎的力量中,領悟一些黑虎的天賦能力。」
「就像蒼山雲霧的能力!」
「主子英明。」
胖子摩拳擦掌,屁顛屁顛的跑到呂蒙身邊。
這種天賦能力跟本命招式不同,不受次數限制,胖子要保命,這種能力是越多越好,現在在胖子眼里,呂蒙這身臭皮囊下,包著的可是黃金難買的寶貝。
回春手再次出現在石屋里,這次,黑色的火焰沒有太多抵抗,胖子接著回春手後連續施展虎須怒張,黑色的火焰就像聞到了蜜,找到了家,一古腦的從呂蒙體內奔出,往胖子身上竄去。
如果趙雲的雲龍是凍結一切生命的力量,張飛的黑虎就是燒毀萬物的火焰!
胖子全身都像刀刺般的疼痛,跟上次不同的是,他不再運起內力抗衡,而是強迫自己繼續運著虎須怒張的功法。
洶湧而來的黑色火焰,每經過一回運轉就會消散一點,所以盡管噬心蝕骨的疼痛一波一波地擴展到四肢百骸,胖子在渾渾噩噩中仍舊咬牙硬撐著運功。
他的意識越來越清晰,疼痛也越來越明顯,每條神經都彷佛被砍過了一刀,雖然外表看不見傷痕,但胖子只覺得他渾身是傷。
上次在長江里那吸收了雲龍力量的黑洞,又從胖子心頭悄悄的打了開來。
也許是因為疼痛,時間長的讓胖子感到異常難捱,他背後滿是大汗,就在胖子忍受不住,想出聲放棄時,伶玉的聲音適時出現。
「主子,您成功了!」
閉上眼楮,胖子懷著興奮的心情叫喚伶玉,卻帶著失望睜開了眼─伶玉的外貌沒有半分改變。
「……看來我成功救活了呂蒙,也好,以後這家伙就欠老子一份情了。」
伶玉不但沒騎著老虎登場,連件虎紋披風都沒掛上……胖子有些失望,無奈的自嘲著,好掩蓋他心中的失落。
知道胖子誤會,伶玉掩口輕笑︰「主子!奴才學會了黑虎的天賦能力─獸血沸騰。這能力會在主子受傷時發動,傷的越重,效果越好。只要獸血沸騰一發動,主子對疼痛的感知能力就會下降,簡單說,就是不怕痛,不怕死。」
盡管不是學到張飛的虎吼功或是虎須怒張的天賦能力,可是跟先前比起來,胖子還是開心不少─人果然不能期望太大。胖子拍著胸脯,慶幸道︰「好!不算白救,不然呂蒙這人一窮二白,真跟他討取醫療費用,怕連那件破褲子他都會拿來抵債。」
胖子走出石屋,大聲叫著青衣跟華陀的名字,把他們叫了回來。
呂蒙體內的火毒已經退去,可是昏迷太久,只靠著草藥蒸氣吊著性命,身子骨虛弱的很。胖子沒說他救活呂蒙的事,胡亂蒙了些鬼話,除了伶玉跟他把兄弟甘寧,對其他人胖子都是有一手留一手的。
華陀將信將疑,把過呂蒙的脈象後,開了幾張溫潤補身的方子,讓青衣下去準備,又招來了幾個僕役,要他們給呂蒙換間房歇息。
胖子不僅叫來了華陀,連園子里的周瑜三人,都被胖子的叫喚驚動。他們匆匆趕來,看到呂蒙性命得保,周瑜總算松了一口氣,對著華陀連聲稱謝。
從前景看來,東吳是一片大好,可惜里頭卻已經爛到不可開交。
周瑜不久于人世,政務上張昭雖然老成持重,可在亂世里,守成只有死路一條。
然而,想對外擴張,可軍機事務卻又操持在魯肅手里,甘寧太史慈再勇猛,只怕都是在為劉備賣命。
所以,除去魯肅,留下龐統,為東吳日後培養三位能挑大梁的人才,這已是周瑜目前最看重的事了。
周瑜從十七歲開始,便跟著孫策打天下。拿下江東,戰勝曹操,至今不到十個年頭……
但是,周瑜還有幾個十年?
胖子待在一旁,突然想到懷中有孫策交代的信,他現在已取得周瑜信任,這信的真偽就不用擔心周瑜會多想了。
展信,周瑜沒有出聲,半晌後,流下兩行清淚,沒讓人看到信中的內容。
現在,周瑜還不能倒下!
「伯符,公瑾知道了,公瑾定不負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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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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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廬江義莊,第一道士
孫家大宅里,包括周瑜在內的幾人各有任務,當晚,龐統已經離開了柴桑,帶著周瑜的密函,由孫登帶領前去找張昭,好跟孫權搭上線。
太史慈是軍中將領,周瑜要他回去連絡解煩軍最後一位小帥凌統,同時跟親衛營甘寧,左鋒營的徐盛丁奉,右衛營的韓當蔣欽探探風─周瑜怕這中間有人已經被魯肅拉攏,所以讓龐統先回去調查,過幾日,等消息傳回來,再讓太史慈回去。
龐統配周瑜,這樣的組合比起魯肅跟諸葛亮可是不遑多讓,要是這樣都拿不下魯肅,搶不回軍權,胖子想,他還是回虎豹騎作他的藩宮百夫長算了。
至于古碇刀,胖子到最後,還是沒從太史慈手上騙回來,不是不想,而是騙到也沒用了。
要發揮魂兵上面附著的本命獸能力,就要解開每柄魂兵的魂鎖。
魂鎖,是一段口訣,只要念過口訣,解開魂鎖,魂兵認主後,就能發揮威力。另外,魂兵前一個主人喪生之後,這魂兵才能被其它人所使用。
胖子一從太史慈嘴里套出這個消息,心中就老大不爽。
「哇操!難怪孫策這麼放心的把刀交給我……敢情連魂兵都有DATADOT〈注〉?魂鎖口訣他一定早跟太史慈說過了,難怪這刀一到太史慈手上,當場從美工刀變開山刀,威力大增了好幾倍……」
隔天胖子起了個大早,來到園里跟華陀一起練著五禽戲。
呂蒙在華陀藥方的調養下,不過一個晚上,已漸恢復精神。周瑜等人從呂蒙嘴里聽到了南郡戰更加完整的過程,跟胖子的話兩相印證,誰忠誰奸,昭然若揭。
算一算,呂蒙昏迷的日子足有半個多月,這家伙雖然武功底子厚,可是半個月沒動身子,就是武學高人都要變成植物人,所以胖子等足了七天,就在太史慈準備離開時,胖子跟呂蒙也收拾好包袱,往廬江打馬馳去。
這七天時間,胖子一點沒浪費。
太史慈箭術高超,可胖子對箭術是七竅通了六竅,整個一竅不通,跟太史慈學了半天就不得不舉白旗投降。
幸好太史慈當初跟孫策切磋的多,對于虎魄刀法也是多有體會,胖子的虎魄刀是初學乍練,其中練的夠純熟,能搬上台面的,來來去去也就那麼一刀,胖子索性將刀譜跟太史慈分著看,由太史慈手把手的當起他的刀術指導。
七天工夫下來,九招虎魄刀被胖子從頭練到尾,再從尾練到頭。
由于刀法是胖子最早接觸的功夫,加上砍柴切菜的慈悲刀法,多半是講述刀法的基礎動作,對日後練習任何刀術都相當有幫助,是以連太史慈在看過胖子這幾日練刀下來後,都覺得胖子天生就該用刀。
不過胖子沒了古碇刀,身邊也沒把趁手兵器─手刀只能砍砍啤酒瓶,可砍不死人,所以太史慈在離開柴桑那天一早,就跟周瑜借了個人情,討了些銀兩,到柴桑的打鐵鋪打了把跟古碇刀差不多模樣的大刀給胖子。
胖子沒吃到肉,湯還是要喝的。他拿過刀,對太史慈連聲稱謝,一直說些「恩情不敢或忘」之類的話,表面上是謝太史慈,心里倒是暗示讓太史慈別忘記他還欠胖子好大一個人情。
當天中午,胖子就跟養病多日,如今精力充沛的呂蒙一同往廬江而去。陸遜在那已經等待他們有幾天時間了。
雖然陸遜這時候才十三歲,但他這時的人生歷練卻早已超出尋常人太多太多。
十一歲當吳郡從事,管理縣事,十二歲任海昌都衛,討伐山賊─盡管陸遜的名氣比不上甘寧、周泰,威望遠不及魯肅、周瑜,可是他有一個任何人都無法企及的優勢。
陸遜,夠年輕。
連周瑜都覺得,如果東吳有一統天下的一天,必定是要在這個年輕人手上完成的。
只是不管外界對這個小孩是有多褒揚,多稱贊,對他的前途有多看好,在胖子眼里,陸遜這家伙活脫脫就是一個小屁孩。
他們三個人從廬江城的客棧會面,一直到在城內采買干糧酒食,胖子感覺就像帶了個足瓦大燈泡,走到哪里都在發光發亮,引人注目。
街上,別說是年輕女子,從八歲小女童到八十歲老太婆,沒有一個不跟陸遜眉來眼去,沒有一個看到陸遜不是含羞帶笑,似乎都突然都到了思春期一樣。
胖子看的是心頭火起,不住暗罵︰「你個大熊貓,這小鬼完全把老子的學識與風采給搶光了不說,連妹都不留一個給老子!
看來我得找個機會跟呂蒙溝通溝通,一起給這小鬼上一堂敬老尊賢的課程……」
胖子嘴里咬著別人送給陸遜的梨子,心里不停編排著要給陸遜嘗嘗什麼苦果。
他們三人在廬江住過一夜,當天夜里,陸遜將周瑜早就給他的詳細地圖拿出來讓胖子二人觀看。
周瑜不是不放心將地圖交給胖子,只是這莊子不是尋常地方,莊外看來無風無雨,可莊內卻是玄機暗藏。
莊里頭藏著一個上古陣法,只有破開陣法,才能到後頭的將軍盔、國士墓跟天機冠。
陣法這種東西,很講天分的。
「文達也許在武學上有不可小看的潛力,但在陣法上絕對是沒有的。」當陸遜講解破陣方式到一半,胖子就已經睡的找不到北時,陸遜相當肯定的這樣說了。
不過陣法無定勢,胖子聽不聽得懂,其實沒有太大關系,反正到時候要過陣,還是得聽從陸遜的指揮。
隔天一早,胖子幾人趕在天明前離開了廬江─他們不是怕被對莊子有興趣的人盯上,而是怕被對陸遜這小正太有興趣的女性同胞纏死。
「我說伯言小弟……這葫蘆口貌似我們半個時辰前曾經繞過啊?這里別說莊子,我連半戶人家都沒有看見,你地圖是拿錯幅還是拿顛倒了?這樣走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呀?」
胖子一行人離開廬江的時候,日頭剛起來,他們策馬疾奔,不一會就到了地圖上標示的地方,但一直到日正當午,幾個人還在這地方瞎繞。
地圖上畫的莊子是在一個山谷里,胖子幾個人找到了個葫蘆谷。
谷外青蔥蒼郁,整片的草原在南方少見,做為奔馬放牧的牧場是再適合不過,加上谷里頭到處都是水池,可以讓馬兒飲水休息,根本就是馬兒的世外桃源。
不過在胖子眼里,這簡直是仙劍奇俠傳里的桃花林迷宮。
有時候好像看到了一戶宅子,可走進一點卻又消失不見了,真是大白天看到鬼。這年頭沒有管區派出所,也不像西游記到處都有土地公能問路,胖子幾人只能騎著馬在谷里亂繞著找莊子。
又繞了好一會,陸遜停在一處池子前,一動不動的看著,半晌後拉著兩人,打馬就往谷外去。
「我們先退出谷外……這里頭似乎有人先來了,兩位將軍請看,這水池邊的石子擺的是咫尺天涯的陣法,我剛才一心想趕緊到莊子里沒注意到,這事要再重新計較……我們先退出去吧。」
呂蒙著急回道︰「有人?怎麼會有人?就算我們讓人跟蹤,這人也不該早我們一步到這處地方才對啊?」
陸遜低頭沉思,胖子隨口答道︰「不奇怪,我問過都督,魯肅也知道這個地方,只是他不知道破陣進入莊子的方法罷了……
既然他拿不到,也不會想我們拿到,伯言,這陣法你有辦法破嗎?」
陸遜對胖子的說法相當認同,他沉思了一會。
「可以,這陣很容易破。」
陸遜雖然這麼說,可是手上卻不打算動作。呂蒙對陸遜半天沒有動靜有些不耐煩︰「既然容易破,怎麼還不快些動手?遲了,就怕魯肅會再派人過來了。」
「恐怕早有人過來了。」胖子抓起一顆石頭向著水池扔去。
這是胖子第二次得到陸遜的認同。
在陸遜的心里,對于胖子的評價,已經逐漸跟上周瑜信中描述的模樣。
「魯肅既然怕我們進入莊子,自然要想盡辦法把我們擋在門外,可是這陣法卻擺的零零落落,伯言想必是怕後頭別有洞天……如果我們貿然破陣,是福是禍,還不知道呢。」胖子笑著解釋給呂蒙聽,他抬頭看著天色。
「只是……就算有千難萬險,我們都得進去!如今東吳內外交迫,都督需要人手─有用的人手!開弓沒有回頭箭,這莊子,我們不能不去。」
胖子沒被關羽一刀砍死,沒叫趙雲一槍捅穿,沒讓許褚一錘打個稀巴爛,他大場面看的多,只要里頭有好處,就是刀山火海他都敢闖一闖。
何況這里頭藏的可是武功天下第一人的大寶藏,日後是吃牛排還是牛奶糖,就看這一鋪了。
「兩位稍候片刻,我隨即破開此陣。」
胖子說的激動,陸遜卻沒有被滿腔熱血沖昏了頭。
跟呂蒙不一樣,陸遜雖然年紀小,可是思維冷靜清晰,別說他今年只有十三歲,說他是三十歲都還嫌年輕了。
胖子兩人聽從陸遜的指示移木搬石,不過盞茶時間,整個葫蘆谷卻是變了模樣。
破開了咫尺天涯陣法的葫蘆谷,中間突然出現了一座莊園,莊園四周沒有胖子想象中的重兵埋伏,整座山谷里,除了這座莊園,就是一眼看不完的白色山茶花在風中搖擺。
明明就是盛夏季節,胖子卻看到了白雪靄靄。
所有的危險,似乎都隱藏在這樣引人入勝的風景下……胖子三人拿出兵器。
呂蒙用的是鞭刃,蛇皮織成的長鞭,頂端帶著兩刃尖刺,陸遜用的則是長劍,他學的雖是道術,但道力的作用,並不如傳說中那樣所向無敵,更何況陸遜才剛學不久,要對敵那些雞毛鴨血還比不過他手上的長劍有威力。
「踫!」
對于不知道會從哪冒出來的刺客殺手,胖子只能小心再小心,盡量讓每個動作都保持可以出手的姿勢,所以一腳踹開大門,是胖子想到最好的方法。
一開大門,莊子里迎面看到的是擺滿一地的木樁石鎖,都是用來練功練力氣用的,胖子讓開路,好給陸遜看個明白。
從大門往里頭再走十來步,是一間小樓,不過這小樓有三個大門,門上分別畫著一塊墓碑,一頂軍盔以及一個道士冠。
國士墓,將軍盔,天機冠。
「這地方不太對勁,陣法似乎讓人動過,還加了點手腳……」陸遜眉頭緊皺。
看來幾人還是小看了魯肅的能耐,說不定這里頭已經有人進去過了?
陸遜正要回頭跟胖子二人商量,一轉頭,突然大叫︰「小心背後!」
胖子站在三人最後,一聽到這話,汗毛都豎了起來─一把鬼頭大刀向著胖子脖子砍去!
胖子想閃都閃不掉,就在他腦袋要跟身體分家時,那鬼頭大刀像是砍到了一塊花崗岩一樣,「當」一聲巨響,就看到胖子正歪著頭喊疼。
「操!這樣都沒事!你小子是人不是!」
這一幕不僅讓陸遜二人震撼,連在胖子背後出手的家伙都訝異不已。
一個墊步扭身,胖子三人都進了莊子前院。
胖子轉身仔細看去,方才說話的聲音聽起來尖銳高亢,可眼前這人,看起來卻是個彪形大漢,怎麼看都不搭。
「傀儡師于吉!」
胖子看不出個究竟,可是陸遜卻看出來了,他一指大漢背後,胖子就看到了一個身材佝僂的老頭子,瘦小的身軀藏在大漢背後,確實容易讓人忽略。
「不錯……既然知道本仙師的大名,留下破陣的方法,本仙師就不為難你們幾個小輩。」
于吉手上拿著一根黑黝木杖,木杖頭還纏著條死蛇,加上雞皮鶴發,老態龍鐘,每次說話,嘴里那口牙就像要掉出來一樣。
這樣子叫做「仙師」?
胖子不知道于吉的厲害,不過陸遜卻是知道的很清楚。
「南華、左慈、于吉、司馬徽,正是當世有資格稱做仙師的幾號人物……他們對于道力的運用,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雖然不能像仙人一樣招雷引電,可是他們幾人各自發展出了一套對道力的使用方式,跟傳說中的仙人,恐怕也是不相上下了。」
陸遜在兩人背後,小聲的將四大仙師的來歷清楚說明。
「南華以道力驅使百獸作戰,小到老鼠麻雀,大至猛虎巨象,無不百依百順,這人不僅名頭響亮,在蜀中南蠻一帶更受到當地洞主的尊崇,南蠻主更尊他為師。
「左慈精擅易經卦術,當年寫下太平要術傳給弟子張角,誰知道張角起義成功後,忘了當初起義是為了百姓謀福祉,黃巾之亂反而讓百姓流離失所,此後左慈收授弟子時,便格外要求心性品格,並要他們以濟世救民為己任……我就是左慈老師的學生。」
「司馬徽開水鏡山莊,他所教授的道術跟傳說中的仙人道術最為接近,可是只有山莊中人才知道,司馬徽擅長的是器械符甲的制作,所謂仙人道術,不過就是器械所釋放的非人力量罷了。
「最後是于吉……四位仙師里最為神秘的一個,很多人都叫他傀儡師,因為他有一種能把人當皮偶戲操弄的道術,至于他的生平來歷,卻無人知曉。」陸遜說到最後,看了于吉一眼,又說︰「這人跟傳說中于吉的長相一模一樣,如果真是他,傳說每位仙師的道力都有天人境界,就算他不會武功,我們恐怕也打他不過……怎辦?」
呂蒙一聽到眼前這干扁四季豆老頭有天人境界的實力,就不禁咋舌道︰「這家伙?老子怎麼看都覺得兩根手指頭就能把他的脖子扭斷,你跟我說他有天人級別?」
這話講的不算大聲,但讓于吉聽清楚是沒有問題的……于吉冷冷一笑,手上變戲法一樣的丟下了兩顆小棋子。
陸遜眼尖,一看到這動作就叫糟。
「是棋兵!」
胖子從于吉進來以後就不敢多動作,那漢子一刀雖然沒有多大傷害,可這人的力量只比許褚遜上一籌,從這里就能對于吉的本事看出一二。
于吉既然號稱「傀儡師」,手下這樣的傀儡到底有多少,胖子可不敢幫他回答─但胖子知道,要是惹惱了這老頭,不必老人家親自出手,這樣的傀儡來上五六個,胖子他們就有一頓好吃的了。
全場也只有腦子還未經過國士墓開化的呂蒙,會毫不在意的繼續說話。
「棋兵是什麼?」
呂蒙話一出口,胖子就看到于吉丟在地上的棋子,跟杰克豌豆一樣,瞬間長出一條兩人高的粗蔓藤,接著蔓藤像是扭毛巾一樣,逐漸扭轉擠壓,漸漸的縮小,縮小成一個壯漢的樣子。
「操!一顆棋子就能變出一個士兵?我看于吉腰間袋子最少可以裝下三四十個,是戰還是走?」胖子這問題是說給陸遜聽的,若是問呂蒙這個只認拳頭的家伙,恐怕問題得換成「怎麼死」跟「誰先死」兩種選擇。
陸遜回頭看著園中擺設,小聲的告訴胖子︰「拖!這陣法于吉進去過,很多位置都被搞混了,我需要時間……等我找到破開陣法的路,我們一起過陣,只要進了這陣,于吉就是一起入陣也找不著我們。」
「好,子明,我們並肩上!」胖子是先動手再動口,他一聽完陸遜的話,腳下已經踏出瞬步,黑白分明的眼里,只看得見于吉老頭孱弱的咽喉。殺氣從胖子身上每一個毛孔里流了出來,無儔殺氣就像一柄獵獵銀刀,要劃斷這老鬼惹人厭的脖子。
盛名之下,絕無虛士。
胖子的刀快,棋兵的刀更快,更何況,這些棋兵根本不必用刀去擋,他們身上每一寸骨骼肌膚,都可以當作保護于吉的盾牌。
胖子沒有用上青龍斬或任何技能,陸遜這小子要破陣不知道還要多久,胖子可沒想過他能干掉于吉,既然要拖住這位仙師的腳步,胖子怎麼都得留上幾手才行。
「丹青眼!」
胖子沖到于吉身前,也等于是沖進了三個棋兵中央,直接砍下了一個棋兵的手臂。
這些人果然不是人,手臂下就是植物根睫,瞬步在狹小空間里用處並不大,胖子不想再用狸步閃避攻擊,索性用起丹青眼,在棋兵中間蹦騰。
「靠,這簡直是少林寺木人陣,沒完沒了的!呂蒙,來幫手呀!」
于吉被胖子那一刀給嚇住,找到空隙就往門外竄去,手里又丟出了一堆木棋。
呂蒙的鞭刃是遠兵器,可是胖子被木人團團圍住,呂蒙怕一個失手,救人的就得變成殺人的,是以遲遲不敢動手。
「你個大熊貓,得罪了方丈的明明是呂蒙,為什麼偏偏是老子在這邊挨板凳?」胖子靠著丹青眼,努力在夾縫中求生存。
這些棋兵勝在數量多,塊頭大,除了力量,實力比起許褚根本是天上地下,胖子磨過一陣,算是清楚這群棋兵的實力了,多半是在悍卒上下。
別說胖子今天境界已經遠遠高過悍卒,靠著本命獸的變態,胖子同時對上幾個猛士都不成問題。
看清楚這點,胖子不再一味閃躲,只要棋兵一有空檔破綻,胖子不是砍手就是砍腳─木頭人不怕疼,可是沒了手腳,難道要學小木偶,用鼻子來攻擊嗎?
虎魄刀法首重氣勢,胖子的刀也越砍越快。
胖子若是一心要防守,這刀招使起來總有幾分不對味,可如今他是大刀闊斧的擺弄,一刀下去,就會飛出滿天的木屑柴塊,叫人快意。
可惜得意總沒有落魄來的久,當胖子一邊砍下一對木棋兵的雙手,一邊想著待會怎麼料理于吉這個有名無實的家伙時,後頭突然響起一陣風聲。
胖子回刀擋格,竟然被一個棋兵一拳打退了幾步,肚子里的內髒就像被卡車撞到了一樣,翻來覆去的難受。
「什麼鬼玩意?」胖子轉頭一看,臉色刷的發白。
棋兵已經從拿刀的木棋兵,變成了赤手空拳的石棋兵!
「呂蒙,你再不上來,老子跟你沒完!」
胖子幾刀下去,連塊小石頭都沒劈開,還砍得他虎口震痛,這次胖子不敢再顯什麼威風,逞什麼威能。萬一這石棋兵之後,是銅棋兵、鐵棋兵,甚至是鋼彈尼姆合金棋兵呢?
搞了半天,于吉這家伙不是沒本事,純粹是想逗他們玩來著!
「文達,快來!」
陸遜總算在胖子被一群石頭怪物壓成西紅柿汁前,找到了過陣的路,胖子一個懶豬打滾,找到空檔,趁著瞬步技能還沒消退,一步就回到了陸遜身邊。
「走!」
呂蒙已經入了陣,胖子聽著陸遜指點,腦袋迅速的記著等下該怎麼走,石棋兵雖然刀槍不入,力量驚人,可惜因為噸位太大,移動很不方便,尤其這前院狹窄,石棋兵的龐大身形想動一步都有困難。于是于吉只能大聲嚎叫著,眼睜睜的看著三人消失在陣里頭……
一入陣里,胖子就覺得不對勁。
他明明是跟著陸遜的腳步入陣的,可剛進陣沒走兩步,他已經跟丟了陸遜。
這陣法詭譎多變,幸好方才陸遜已經把完整的過陣路徑跟他說過了。
這陣法有三條路,分別是通往將軍盔、國士墓和天機冠的,只要一走出陣,就會按走過的路徑排出能到達的修煉場所。
胖子聽周瑜說過,這路得小心走,只要一過陣法,到小樓後就得破完關才能離開,否則怎麼回頭都是死路。
胖子也沒想過回頭,門口那有一堆啃不動的石頭疙瘩,胖子傻了才會拿頭去撞。
左彎右拐,胖子按照陸遜說的法子,進三步退兩步,本來在門口清楚看見的小樓,如今已看不見了,入目所及的,全都是一堆又一堆的木樁子,明明是原路來回的走,可每次木樁子的排法都不太相同。
胖子本來想在木樁上做記號,可是小正太陸遜有交代,絕對不能踫觸這陣中的一景一物,否則出陣的路,隨時都會改變。
胖子在陣內小心翼翼,陣外的于吉卻只能嘆著大氣。
這陣他幾天前進去過,差點沒把一條老命送在里頭─陣法不是他的強項,現在站在陣外,怎麼都狠不下心再入陣試試。他上次能出陣,這輩子的好運道恐怕都用光了,進不進去可得再琢磨琢磨。
于吉左右踱步,半晌後,終究忍耐不住里頭的誘惑,下定了決心要入陣。
可就在他要踏入陣法時,卻聽到里頭傳來一聲哀嚎,嚎叫之淒慘,讓于吉嚇得趕忙縮回腳,又繼續往陣里頭張望。
哀號的人,是胖子。
他會哀號,不是因為走不出陣─相反的,他已經順利過了陣。
胖子會哀號,是因為他出陣後看到的小樓大門上,畫著一幅圖。
─一幅道士冠的圖。
「陸遜!你給老子報錯路了!老子要去的是將軍盔,不是天機冠啊!」
看來,武功天下第一,胖子是沒機會了……難道他要改變人生目標,做個第一道士,誦經超度,抓鬼收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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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卡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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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来支持了....但是对于鲁肃......感觉改得不符合我的胃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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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卡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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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这么郑重......
我也是爱看小说而已.只是不大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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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世三國《第三集 伶玉入世
第一章 一朝練得好武功
「陸遜你個死孩子,老子千辛萬苦帶你到這兒,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沒有苦勞也有疲勞,你搞這麼大個烏龍,叫老子怎麼收尾呀!」
胖子在天機冠小樓外左晃右繞,半天沒看到人影,不知道陸遜是已經進去闖關,還是連這小鬼都走錯了路,心里是直犯嘀咕。
「不行,老子現在要是往回走,就算走的出去,于吉那個變態也不會讓老子活著出去。做道士就做道士吧!等老子道術大成,不管是做神棍騙財,還是當強盜劫財,日後也不怕會失業了。」
胖子敲開了天機冠的門,就往門里走去。天機冠外陽光燦爛,天機冠內的氣氛,卻叫人直打冷顫。才走沒幾步,胖子就覺得這地方古怪。
彷佛背後無時無刻都有幾十雙眼珠子在窺視著,直叫人喘不過氣,只是再討厭,胖子都得繼續扶著牆向前走。除了手上火把照亮的範圍以外,到處都是黑蒙蒙一片,讓人覺得心頭寒氣直冒。
「真他娘地,這地方怎麼感覺隨便都會跑個貞子出來似的?又不是在演鬼吹燈……」
胖子好不容易走到一扇門邊,還來不及使力將門拉開,那厚重石門已經碎裂成滿地石屑,濺起了一地煙塵。石門倒下後,胖子隱約看見一道被黑暗吞噬的長廊。
迂回的走道,像是怎麼也繞不完,眼中所能分辨的永遠只有兩側的石壁。胖子只記得他經過了走道,岔路,再走道,再岔路,但無論怎麼走,看起來都像在同一個地方打轉。
盡管胖子偶爾會闖到一些房間里,但就像他最早到的那間一樣,石門崩碎一地,然後里頭又是一條深深的走道,那滿布四周的黑暗,始終不曾退讓過。
「不對勁,這里頭大大的不對勁……」
胖子大口喘氣,想想,不對——好歹他也是個身負內功的胖子,怎麼可能走這點路就喘氣?
「周瑜明明說天機冠里的試煉房間離門口很近,上頭寫著一個大大的「功」字,進門後只要完成試練,就會被送出天機冠外……走個幾百步就會到試煉房間?老子都快變成跑馬拉松了!」
別說是功字門,胖子就連半個刻字的門都沒看到,每扇石門一踫就爛。看著越燒越短的火把,胖子決定回頭——只是一轉頭,渾身寒毛就豎了起來。
剛剛走過來的路,怎麼變成了一道門?胖子的手有些發抖,冷汗在額頭上流成一道弧線,滴到了手臂上。
那道門上頭寫的,不是周瑜說的那個功字,而是個「器」字。
無路可走,胖子只能硬著頭皮,推開了門。
這次,石門內不再是一望無際的黑暗走廊,而是個有幾分書卷味的房間,地上到處都是一卷卷的竹冊,除了竹冊,還有一堆堆胖子看不懂的器械。
胖子撿了些地上的木桿石栓,半天瞧不出個究竟,也沒看到什麼試煉或怪物要出來的樣子︰「想來這器字房八成是堆垃圾的地方。」
他扭頭正想走,突然看到不遠處有塊青銅鑄的盤子,被一堆木頭壓在下面,盤子上似乎畫著張圖。胖子小心翼翼的抽出了青銅盤,刮開盤上一片又一片的青綠。
「這什麼玩意?上頭這家伙不是呂蒙嗎?」
青銅盤就像一片鏡子,只是倒印在鏡面上的,不是胖子的大臉,而是呂蒙的模樣。胖子緊緊盯著盤面。
「你個大熊貓!呂蒙吃了我愛一條柴?怎麼渾身紅的跟紅蘿卜一樣,還在地上滾來滾去?不會是精蟲上腦,想找女人了吧!」
「當然不是,小伙子恁地粗魯,這人是在將軍盔里受試煉痛苦著呢!」
石室雖然不大,可這聲音飄來蕩去,聽的胖子雞皮疙瘩都起來了。他打了個哆嗦,就往四處看去,卻沒看到半個人影。一看四下無人,胖子張嘴就喊。
「前輩,小子黎聰打擾,這人是小子同伴,小子來此跟他也是一樣目的,都是要通過試煉,學得高深技藝傍身,還請前輩現身一敘!」
胖子話一說完,那聲音又回蕩在石室內︰「「器」字法器、「術」字道術、「功」字儒功三房里,以我這房最需天分,小伙子,你非但沒有天賦才情,連驅動法器的道力都沒有,來了也是白來。
「初學道力者入功字房,道力入階者進術字房,道力高深者才能到器字房,這些得按部就班來,你來參加試煉只是找罪受……一開門就是出天機冠的路,我不為難你,你走吧。」
胖子聽到這,頓時恍然大悟。
周瑜只到過功字房,要練儒功,當然越初學來練越有效果,才讓周瑜誤以為這地方只適合武藝或道力剛入門的人來,其實根本不然。
只是周瑜的這個誤會,卻造成了胖子很大的麻煩。
「怎麼老子原來不是天庭飽滿,骨骼清奇,天生修道的好材料?這次空手而回,連一本十塊錢的如來神掌都沒買到,這可不行,老子怎麼也得試試看!」
把問候周瑜老母和呂蒙欲仙欲死那模樣擺在後頭,胖子對著空氣問道︰「前輩,小子雖不成材,可怎麼都想試試。當今朝廷潰敗,民不聊生,若不能報效國家,小子有愧生于天地之間,試煉再凶險,小子也沒有不試過就先放棄的道理。」
胖子奇奸似鬼,這話說的有軟有硬,無非是希望這考官能放一回水,看在民族大義,百姓疾苦上,讓他免試通過,就算不能免試,難度降低、考前洩題、或者內線交易,都是可以接受的。
見那聲音半晌不回答,胖子正打算再來幾句時,那考官開口了︰「好!
小子,為了天下百姓,我就給你個機會……希望你將來出去後,真能救民于水火之間!」
胖子聽到事情有轉機,不禁喜道︰「多謝前輩!不知道這個機會是怎麼回事?」
「你只要把外頭那個老家伙手上的「斗獸」搶過來,就算通過試煉,我即刻傳授你制器的訣竅跟方法。」
「外頭的老家伙?斗獸?前輩,您能不能說的清楚點?」
「你把手上那面銅鏡翻過來。」
銅鏡一翻,背面不再是呂蒙,而是莊外的景象。看到于吉忙進忙出,胖子整個發慌。
「前輩,您說的老家伙是于吉?」胖子嘴上沒說,心里卻早罵開了︰「操!叫老子去打劫于吉還說是給老子機會通過測試?這跟叫我拿小刀去搶銀行有什麼兩樣!」
那聲音絮絮叨叨的繼續說著︰「不錯!「斗獸」就是老家伙手上的棋子,這兵棋,其實是一件上古法器——斗獸棋。」
叫胖子從于吉身上搶東西,這跟叫胖子去死似乎沒有差別,胖子語帶哀求的說道︰「這……前輩有命,晚輩莫敢不從,可是要從這老鬼身上拿東西……」
「試煉,是看你有沒有學器術的天分,要拿回斗獸,不一定要靠武力。」藏鏡人說道。
胖子一聽可以不用武力,馬上拉直了耳朵,靜靜聽著。
「法器之所以神奇,其實是器械跟陣法結合的關系,就像斗獸棋,除了精雕細琢的棋子,最重要的就是刻在上頭的陣法——一個聚集生靈力量的聚靈陣。
「有了聚靈陣,木材石頭便能像生靈一樣活動,只是不用吃,不用睡,服從施術者的命令行動……好了,斗獸棋靠的既然是聚靈陣,想要克制它,就需要滅靈陣。」
陣法相生相克的道理其實再簡單不過,胖子奇怪的是,這玩意怎麼越聽越像魂兵跟符甲?他想了會,插嘴問了句話︰「前輩,不知道這法器跟魂兵符甲,是否有關系?」
「不錯。當年墨翟跟張道陵都來過器字房,墨翟博學強記,三天學會了各種防御跟閃躲陣法,張道陵匠心獨具,學會了最需要天賦的噬魂陣。
這些陣法,影響到了他們日後所創造出來的法器。」
胖子恍然大悟,原來這些東西都藝出同門?
想到也許有機會親手做出魂兵、符甲,胖子心里就偷樂著。可回頭一想,他連學習最簡單的陣法都有困難,胖子心中瞬間被澆了盆冷水,連想死的心都有了 ︰「曾經有一個大大的寶山擺在老子眼前,但老子只能意淫,人世間最痛苦的事莫過于此,如果老天爺再給老子一次機會,俺一定拿把刀,捅死陸遜這死小孩!」
胖子沒難過多久,空氣中的聲音再度傳來︰「我現在傳授滅靈陣給你,同時貫注施展一次滅靈陣的道力在你身上。
「不是我小氣,小伙子沒練過儒功道法,身體就像個小茶碗,我就是傳一水缸道力給你也裝不下,道力的修煉不是我這個房間會傳授的,你以後出去了,再想辦法吧……
「你到前頭的木床上盤腿坐下,閉眼冥想,其他的由我安排。滅靈陣只會在你腦海里出現一次,你用心學,滅靈陣施展完,我會將道力貫入你體內。」
胖子點點頭,閉上眼楮。
以往只有伶玉存在的識海,此刻熱鬧了起來,一束銀白色的光,在胖子的識海里畫出了一個奇妙的圖形,不規則的線條,畫出了像水中漣漪一樣的圖案。
胖子努力默記著圖案的畫法,就在他腦里被一堆復雜符號堆到要溢出來時,那聲音突然回蕩在耳間︰「去吧!打開石室的門往前直走,自然能走出莊子,拿到斗獸之後,自然有路讓你回來。」
石室大門應聲開啟。胖子心中苦道︰「這次老子玩完了……」
他還記得,入莊的前一晚,陸遜是這樣說的。
「施展陣法有幾種方式,一種是將陣法刻劃在地上,在陣眼以及陣角布置靈石、靈木,這種陣法只要被觸發,自然會發揮作用,就像莊子里布置的陣法「柳暗花明」,多是用來迷惑敵人的。
「另外一種,則是將將陣法刻在器械上,只要灌注道力,法器的力量就會發出,跟符甲有幾分相似。
「至于最後一種,則是在腦海里將陣法從頭至尾默想過一遍,當默想完成時,陣法配合著道力,就能跟一般道術一樣,發揮出道術威力。」
胖子如今要用的,正是最後一種方法,只是不論他怎麼回憶,都想不起這陣開頭的幾個圖案,剛才他就像在看仙女棒晃來繞去,看的時候很精采,想的時候很無奈。
胖子不得不承認,他在這事上的確是沒有一點天分——不過胖子沒天分不打緊,伶玉有就夠了——就在胖子抓破腦袋直想時,伶玉傳來一聲招呼︰「主子,這圖是這樣畫的。」
識海中的伶玉以手指作筆,畫筆左鉤右捋,生出的圖案正是剛才那副滅靈圖。
眼見伶玉跟黃藥師他老婆一樣聰明,胖子不禁從驚嚇變成了驚喜,急忙說道︰「伶玉妹妹,這……莫非你是現學現賣?」
伶玉答道︰「主子,這些都是當初在園子里讓姥姥給培養出來的,會唱、能演、記得住,就是戲子的三項基本功。」
胖子絕處逢生,開心道︰「這樣說來,滅靈陣法的運用,伶玉妹妹應該也是會的了?」
伶玉含笑點頭,道︰「主子,滅靈陣跟一般本命獸技能差不多,只要主子想用的時候,在心中默想,奴才就會幫主子施展了……不過方才灌注到主子體內的道力不多,夠用一次剛好,主子要小心了。」
比起方才的一籌莫展,如今胖子可是胸有成竹,他得意道︰「哈!次數不要緊,重要的是持久……只要把斗獸棋都圈在滅靈陣範圍內,一次就能把它們全都打回原形!」
滿心歡喜的胖子踏出石門,彎道岔路全不見了,他一路直走,直接出了天機冠。
于吉柱著黑蛇杖,一跛一跛繞著莊子四周,邊走邊罵︰「你們幾個小鬼,老子在這守株待兔,出來一個宰一個!」
莊子周圍每隔幾步就有一尊木雕或石制棋兵,密密麻麻,就等著胖子三人自投羅網。
只是一路直走出天機冠的胖子,卻沒被于吉迎面堵上。也不知道這出冠的陣法是如何安排的,總之胖子一路前行,一出來竟然已在葫蘆谷外,當胖子從一處山壁露頭時,不遠處正是于吉那老屁股。
「嘩!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老子滅靈陣只有一次……看來得想想辦法才行。」
胖子鬼鬼祟祟的在谷外瞎繞。
他本以為于吉的棋兵跟入陣時一樣,傻愣愣的在大門口處堵塞交通,若真是如此,他一巴掌把滅靈陣打下去,事情就簡單了。不過使奸弄詐是胖子本行,比起牢記那鬼畫符似的陣法,這點小事胖子還沒放在心上。
繞著莊子晃過幾圈,就在于吉又繞回前門時,莊後突然傳來了陣陣打斗聲,聽那哼哼哈嘻的聲音,于吉嘿嘿笑了兩聲︰「想從後門走?問過老子的小弟先!走!咱們堵他去!」
于吉一繞到後門處,就看到胖子四處抱頭鼠竄,于是于吉讓棋兵前後包圍,也不管胖子左竄右跳,反正就跟捕魚收網一樣,慢慢的收攏包圍圈。
就在棋兵們完成了包圍圈,團團將胖子包圍住時,胖子原本驚慌失措的表情,換上了一抹于吉看不明白的賊笑。
演了半天戲,胖子就是在等這時候,他放聲大喊︰「難怪人家說男人過了四十歲,都靠一張嘴!于吉,就算你真是神仙,老子也要把你從雲霄殿上拽下來!」
狸步連蹬,胖子一個縱跳,一腳就踩上了一個石棋兵的腦袋。
「荊棘土牢!」
棋兵們一個不漏,全被框進牢里,胖子站在土牢上,狸步再次蹦騰,握緊鋼刀就往于吉殺去。
「胖子,神仙的手段,你又怎麼能看得透!」看著迎面殺來的胖子,于吉右手往腰間錦囊一掏,囊中最後三枚斗獸銅棋就張牙舞爪的護住了于吉,硬生生的擋在胖子向著于吉奔來的路上。
只是于吉沒想到,神仙也有落難的時候。銅棋兵出場不過三秒鐘,胖子連模樣都沒看清楚,左手就放出了陣法︰「滅靈陣!」
看到被打回原形的棋兵,于吉頭次露出了驚駭神情,他手往懷中掏弄,就準備再拿寶貝出來救命。胖子鋼刀搶先出手。
「老頭子,你給我去死!赤駒斬!」
胖子的刀很快,可一刀砍下去,他耳邊突然傳來絲竹瑤琴的音樂聲,眼前一晃,場景變成了瓊樓玉池。胖子忍不住揉了揉雙眼。
一堆又一堆的金磚鋪滿了地,綠玉瓖滿了烏金制成的枝頭,腳下是一條白玉小徑,翠玉綠枝干,各色寶石花朵,天際七色彩虹,空氣中彷佛噴灑了成年醇酒,佳釀被蒸發後的芬芳,讓整座花園都籠罩在一種似醉非醉的氣氛當中。
胖子瞠目結舌,看著眼前的一切。
小徑另一頭,一個輕衫女子緩緩走來,薄紗蒙面,走起路來如揚風擺柳,輕盈柔美,姿態飄然若神。
那是一種讓男人瘋狂,女人嫉妒的氣質——尤其是,當這個女人身上只穿著一件肚兜的時候。
輕衫女子緩步踱向胖子,滿面嬌笑,縴手往胖子脖頸摟去,人也貼上了胖子。
女子綢布下的雙峰被胖子的胸膛擠壓成了一幅誘人景色,柔聲的喘氣編織成讓人酥麻的樂聲,女子在胖子耳邊緩緩吐出幾個字︰「壯士,妾身,想要……」
這場景,這氣氛,除非胖子是大陽痿,才會不知道這蕩婦想要什麼……
只是,胖子原本的一臉淫笑忽地轉為肅穆,連眼神里的恍惚也全都不見了,他語氣鎮定,道︰「我知道,你要老子的命!」
話一說完,胖子的刀就刺進輕衫女子的腰間。一刀刺去,眼前的艷麗美女,瓊樓玉宇,就像水中泡影,突然消失的干干淨淨。
不遠處,于吉柱著黑蛇杖,胸前一條血痕,正是胖子方才那一刀留下的痕跡︰「你!胖子!你怎麼看破的?」
花園不是不美麗,女子不是不真實,只能說,于吉小瞧了胖子——胖子可是穿越來的,他以前看過成千上萬的成人電影,情節香艷刺激,比方才那種老套橋段要誘人的多了,何況,胖子身邊,還有個專門打小報告的伶玉!
就在花園一出現的時候,胖子耳邊就聽到伶玉傳來的聲音︰「主子,奴才會了……這是于吉本命獸「浮雲」的技能,海市蜃樓!」
伶玉都說是幻影了,胖子怎麼會傻的鑽進去?他刻意等到于吉要出手殺人時才破了幻境,就是要殺于吉一個措手不及。這次于吉沒了棋兵,沒了本命獸,胖子準備賞他個一刀兩斷。
幻象被破,于吉受到的反噬似乎比胖子那一刀還大上幾倍,胖子看于吉嘴角吐出黑血,知道機不可失,青龍斬立即迎面砍去。
于吉死到臨頭,仍是不慌不忙,呸的吐掉一口黑血︰「哼!這次老子認栽,胖子!日後,你就別落在老子手里!」
青龍斬呼嘯而落,卻再次落空——于吉一身是寶,腳上符甲「乘雲靴」立刻發動,胖子的青龍斬才劈下,于吉已經閃人去了,還激起一地煙塵。
「靠!跑了也好。沒想到這老頭七老八十了,跑起路來還這麼生猛活潑……」胖子嘴上念叨,拍了拍胸脯,撿起地上水藍色的錦袋︰「好極了!
老子剛才攔腰那刀砍的沒錯,果然把老鬼褲頭那個袋子給砍了下來。」
這水藍色的錦袋,就是方才于吉用來裝棋兵的錦袋,如今袋里空無一物。胖子小心翼翼的解開土牢,將一地的棋子收進袋里後,屁顛屁顛的向莊子走了回去。
「想不到小伙子只看過一次,就如此順利的用出滅靈陣,看來老夫可是看走眼了。」
想不到?胖子越聽越不是滋味,媽的,搞了半天,老子該被于吉剁成肉醬才是他預料中事?這家伙說給個機會,原來只是想打發老子去送死呀!他心頭火起,卻不敢表露在外,答道︰「晚輩資質駑鈍,是前輩教導有方。」
藏鏡人聽到這話似乎頗為受用,道︰「好!勝而不驕,小伙子的確受教,斗獸棋雖然是過關物件,老夫也不小氣,就把它送你當見面禮了。」
「多謝前輩厚賜!」胖子嘴上稱謝,心里其實罵的凶。怎麼他奪來的斗獸棋,轉手就變成這老鬼大方送的?
「好!時間不多,三天里,老夫會把制器跟陣法要訣一並傳你,小伙子,能學多少是多少,當年墨翟跟張道陵沒學全,出去後也是一代宗師,你可別丟咱器門的臉!」
「那有什麼問題!」胖子拍了拍胸口,在心中跟伶玉暗暗說道︰「伶玉妹妹,這次就要靠你了……」
「靠,老子半分道力都沒有,這些陣法不就只是鬼畫符?」
伶玉貼心的安慰著胖子︰「主子,只要能學得道法、儒功,這些陣法需要的道力並不會太多,您大可放心。」
三天時間,胖子靠著伶玉,學完了陣法,學會了喚出棋兵的聚靈陣,一古腦的把器門的法門往腦子里塞,剛滿三天就從天機冠里鑽了出來。
但離開石室,出了莊子後,胖子就一直唉聲嘆氣。
他只要一想到呂蒙在將軍盔可能學得的絕世武功,陸遜在國士墓可能獲得的過人才智,再回頭想想自己,就覺得這三天根本是白費工夫。
「老子回頭一定要跟周瑜陸遜要幾本儒功練練,不然空有寶山一座,老子卻只能空手而回,心癢癢的滋味可不好受!」
此刻,胖子在莊外等著陸遜跟呂蒙出來。莊外少了于吉那個吊靴鬼,胖子席地而坐,把莊子大門堵個水洩不通。
不過他再想想,陸遜進去國士墓,呂蒙跑到將軍盔似乎也是理所當然。
史書上記載,日後陸遜大敗劉備,呂蒙擊殺關羽,以陸遜現在的才智來看,三個陸遜都敵不過一個諸葛亮,又怎麼可能在他眼皮底下將劉備殺的大敗虧輸?
呂蒙就更扯了,以他的身手,頂多也是虎衛要到龍將的地步,連殺胖子都有困難,怎麼可能殺得了關羽?
「看來這兩個家伙,在里頭收獲一定不小……唉!這筆帳怎麼算,老子都是吃虧呀!」
就在胖子大嘆老天不公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腳步聲。胖子扭頭一看,正是破繭而出的陸遜跟呂蒙。
陸遜外型原就俊秀斯文,如今蛻去了一身稚嫩氣息,胖子一眼望去,只看見了一雙望穿秋水的眼楮,一道洞穿人心的目光。
有一種人,生而知之,不需從師學習,他們內心所想,雙眼所見,到了令人忌妒的地步。這種人,超越了凡人的極限,到達了神智的境界。如今的陸遜,似乎就是這個樣子。
此刻的陸遜,一副淵停岳峙的從容,跟他十多歲的少年心性,似乎完美的結合在一起了。
相較之下,呂蒙就顯得寒酸許多,胖子怎麼看,都覺得這家伙變成了個不懂武功的莊稼漢。可再看下去,卻比看到陸遜更加震驚,胖子顫聲道︰「呂蒙,你……你成功進入天人境界了!」
寶劍銳利無匹,長槍無堅不摧,但毒匕首,則其貌不揚。此刻,樸實無華的呂蒙,讓胖子想到了一個人。
箭神,黃忠!
「唉!看來這次的虧,老子是吃定了。」
回柴桑的路上,只有胖子的一人一馬。
胖子三人當天離開莊子,到了廬江。在廬江時,周瑜差人送了封信來,說最近太湖吳郡附近,嚴白虎的余黨佔山為王,更糾集了附近的散兵游勇,準備進攻東吳富春附近的城池。
這消息,魯肅並沒有呈報給孫權,可被龐統用了些手段得知,為免前庭遇敵又後院失火,所以周瑜要陸遜呂蒙直接到富春接管當地政事兵權,討伐嚴白虎。
對即將離開的兩人,胖子當然不可能離情依依,他只是整晚纏著陸遜,要陸遜把學過的儒功道法都給吐出來。
只是聽到胖子要修煉道力,陸遜的眼神……就像看個不成材的紈褲子弟一樣。
「你個大熊貓,老子沒跟你計較報錯路的問題,現在不過要你教點基本功法,你小子就推三阻四?怎麼!你現在聰明絕頂,看不起凡人了是不是?」胖子人一急,也不管話有多酸有多毒,只要是能刺激陸遜的,他就不會少講。
「我沒這意思,文達誤會了。」陸遜搖頭笑道。
「誤會?老子還六會了!總之,你今天要不說清楚講明白,明兒個「陸遜調戲良家婦女,偷看老太婆洗澡」的故事,老子一定分做九集,到天橋底下說書去!」
「文達,別急,功法我一定教你,只是教之前,有幾句話,一定要說在前頭。」看胖子這副無賴模樣,陸遜無奈道︰「道力靠冥想增長,但跟內力一樣,都會在體內經脈穴道里流竄……」
胖子腦門一熱,喜孜孜的回答︰「剛好,老子內力修煉了好長一段日子,修煉道力不就更能駕輕就熟?」
「不是駕輕就熟,而是事倍功半!」陸遜看著胖子一臉狐疑,道︰「道力跟內力,不是相輔相成的東西,既然它們共用經脈穴道,自然會彼此競爭,文達,你的經脈如今已被內力佔滿,又怎麼會有地方容納多出來的道力?」
一山不容二虎,這麼簡單的道理,胖子怎麼會聽不懂︰「操!那老子這次不虧大了?」
暗自神傷的胖子,接過陸遜那本左慈傳授的「問世道」後,隔天一早就離開了廬江。路上,胖子仍不信邪,按著書上的法門冥想打坐。
也許是在器門里被貫注過道力的關系,胖子對道力的入門修煉相當快速,很快就有了書上說的「氣感」,只是這東西就跟男人的高潮一樣,來的快,去的更快,胖子每次冥想打坐結束,體內留存的道力連發動一次滅靈陣都不夠。
滅靈陣跟聚靈陣,都是陣法中最低階的術法,所需要的道力也是最少的,可胖子空有一整袋的棋兵,卻只能當作擺設,連半只都叫不出來。
「別提制器宗師,照這樣下去,老子再練上幾輩子,都當不上學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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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下手也比較輕松
胖子進柴桑城,用的是霍都的假名——在魯肅的密探系統里,胖子可還是通緝犯,所以他出城的時候用的是化名,手上拿的路引也是周瑜叫人偽造的。
三日之術結束後,不過才五六日時間,龐統再厲害,也不可能在幾天內解決魯肅,胖子自然要小心行事。
不過盡管胖子萬般小心,一進城里,他就覺得今天的柴桑似乎跟往常很不一樣,其中最不一樣的,就是他背後那只跟吊靴鬼一樣,死盯著他不放的家伙。
「怪事,老子沒欠人家賭債,何況用的還是假名,這是怎麼回事?」
胖子本來是要一路走回孫家大宅找周瑜報到的,可後頭跟個人怎麼都不自在,他索性進了附近一家客棧,點了幾道熱菜,等著要看後頭這跟屁蟲是要演哪出戲來著。
店里頭除了胖子,還有一群中年漢子。秋收剛忙完,一群男人無所事事,便窩在這兒喝茶嗑牙,打發時間。其中一個老頭絮絮叨叨道︰「喂,你們知道嗎?聽說最近咱們孫權主子手下新來的軍師龐統,居然是大耳賊劉備派來的奸細!」
一旁的大漢立刻回道︰「俺知道,前幾天城里亂的很,聽說就是龐統這崽子想趁咱們周都督病重的時候下黑手,幸好給逮著了……你們看看,這些士人平常人五人六的,講的都是禮義廉恥,誰知道干的都是這種骯髒下流的活?」
幾個中年男子的話飄進了胖子耳里,聽到「龐統」、「劉備」,胖子便暗地留上了心。
老男子點了點頭︰「幸好都督沒事,不過這龐統也算有點本事,魯肅大人親自帶兵來追,他居然還能走脫!看來龐統是早有做賊的打算了。」
胖子運足耳力,手里的筷子不自覺放下了。
那大漢嘆了口氣,道︰「外頭雖然都傳都督沒事,可都督到今天都沒出來跟大伙見上一面,加上魯肅大人來去匆匆,只怕這事有些貓膩……還希望都督吉人天相,不然我江東兒郎恐怕就有難了。」
這些事情居然就這樣在大街小巷流傳?到底是真是假?莫非龐統真是奸細?
胖子越聽越坐立難安,就連一直跟在他身後的小伙子到了身邊,胖子都毫無所覺。
「敢問這位可是黎先生?」
胖子沒注意到這人來到近前,他心中不大不小的給嚇了一跳,趕忙把周瑜給他的假身分搬了出來︰「小子,你找錯人了,老子姓霍!城東那間武館的霍爺,就是老子!」
小伙子臉上綻出了詭異笑容,小聲回道︰「小子找的,正是姓黎的霍先生……我家先生有些事情想跟霍爺討論討論,不知道霍爺意下如何?」
「不去。」
胖子被「龐統刺殺周瑜」的小道消息弄得心頭混亂,如今他只想趕快回孫家大宅找個知道情況的,把事情搞個清楚。
可小伙子卻不屈不撓道︰「霍爺,如今孫家周圍已被魯肅布滿暗探,我家先生請霍爺過去,就是要跟霍爺把事情說明白,順便問問霍爺在廬江莊子那三天過的可好?」
胖子一聽到「廬江莊子」,眼都瞪大了,心里直盤算著該不該去。
現在一切都未明朗,雖然周瑜知道他去接受三日之術,但魯肅龐統也知道,這出無間道如今演的是錯綜復雜,也許他早些時候直接一腳踏進孫家大宅,就不會有這麼多苦惱了。
胖子左思右想,想到自己連堪比天人境界的于吉都能打跑,就算今天真是龍潭虎穴,他也有資格一闖才是,幾番考量後,胖子終于下定決心,要去一探究竟︰「娘的!該來的躲不掉,老子跟你去。」
跟在年輕人後頭,兩人一同離開了客棧,他們在柴桑繞了幾圈,胖子看的出來這人也在小心後頭是不是有人在跟蹤。走了個把時辰,他們停在了一處大戶人家的門前,年輕小伙子上前打門,里頭管門的一探頭,就把大門開了點縫。
「霍爺,咱們到了,我家先生在後頭已經久等,小子這就帶霍爺過去。」
這宅院前有廊,後有巷,東西廂房是一應俱全,看得出家主人的氣派跟身家。
到了後頭的庭院,庭院里種滿竹子,胖子還沒走進竹林,林里卻傳出了熟悉的聲音︰「文達你來了!這邊坐。」
竹林里有片空地,地上擺著茶幾茶座,跟一堆胖子叫不出名字的茶葉茶種。這里頭,胖子唯一認識的,只有眼前這個人。
「都督,你這演的又是哪一出呀?胖子腦袋瓜不好使,下次別玩的這麼神秘,省得我連走路都要提心吊膽啊!」胖子席地而坐。
「哈!文達連仙師于吉都攆的走,哪里還會怕我們這種跳梁小丑呢?」在胖子身後講話的人,就是被外頭傳得沸沸揚揚的奸細,鳳雛龐統。
看樣子,外頭的一切都只是流言?胖子道︰「現在外頭可是亂七八糟,可否來個人跟胖子解釋一下?士元,你不是該在主公身邊的嗎?魯肅的事到底怎麼樣了?」
胖子問得急切,龐統跟周瑜兩人相視一笑。
龐統嘆了口氣,開口解釋︰「我這次去找張昭,才知道魯肅在東吳扎根之深,超乎我們想像。依照魯肅這幾年的經營,若是要強行拔除這顆毒瘤,只怕魯肅臨死一搏,反咬一口的時候,東吳會遭受難以想像的傷害。」
胖子怎麼看,都覺得龐統不太把這事放在心上,胖子是鬼靈精,一看就知道這事不必他操心,直接開口堵了回去︰「不管魯肅是三頭六臂還是六頭三臂,就算他有張良計,士元一定也有過牆梯……看來,外頭那些狗屁流言都是你們讓人放出去的?」
周瑜點頭微笑,倒是龐統頗為驚訝,他聽周瑜說過胖子有點腦袋,沒想到這顆腦袋還不小︰「不錯!魯肅勢力龐大,我在張昭手下當差的事情根本瞞他不住,與其讓他找機會下手,不如由我們幫他安排下手的機會,于是隔沒幾天,我就回柴桑找了公謹……」
胖子搖頭晃腦,接口說道︰「然後魯肅就聽話的派了刺客前來,反正他早露了餡,正好把都督跟士元一並送去閻王那作伴,等事後再編個「劉備奸細龐士元,渡江就為宰友人」的橋段,操!簡直是殺人放火金腰帶,造橋鋪路無屍骸了!」
這些把戲層層疊疊,一環扣著一環,可說到陰險狡詐,哪有胖子想不到的?
龐統嚇得直嚷︰「我假裝被追殺回到柴桑,到孫家大宅我跟公謹被刺客襲擊,這事做的應該是滴水不漏才是……莫非在旁人眼里,竟是這般粗糙的把戲?」
周瑜笑著回道︰「不,文達心生七竅,看事玲瓏剔透,士元不必擔心……魯肅如今還安心的在合淝繼續做他的解煩軍軍師,就知道這事沒辦砸。」
聽到周瑜稱贊,胖子臉上一點欣喜也沒有。
龐統剛才說的是「他們如何逃開魯肅的注意」,根本問題可沒有解決,周瑜跟龐統又見不得光……胖子心中沒好氣,嘴上自然不會客氣︰「好了!魯肅這爛攤子越來越難收,該怎麼處理,趕快跟胖子說說。」
龐統聽胖子說的直接,好氣復好笑的說道︰「好……我跟公謹想過了,既然除去魯肅要冒的風險太大,不如換個方向,我們不殺他,我們收他——雖然收服魯肅有幾分困難,不過老天爺幫忙,如今的局面,剛好把這些困難都一一排除了。
「首先,要對魯肅下手,諸葛亮那廝不會不注意,這家伙心肝黑是黑,不可否認腦子好使的很,有諸葛亮在,下手的難度無疑高了許多,幸好昨日有消息傳來,益州張松如今正在劉備座下作客……」
胖子一聽到這,就接著龐統的話說了︰「趁諸葛亮隨劉備入主益州,暫時無法關注到我們這兒時下手?」
龐統駭然道︰「你怎知道諸葛亮會隨劉備入益州?」
胖子當然清楚,因為史書上都有記載。
赤壁戰後,益州劉璋想在亂世里找顆大樹依靠,派手下張松出使曹操,卻遭到曹操冷眼相待。
張松路過荊州時,被劉備像祖宗一樣的供著,供的張松心花怒放,連益州地圖都畫給了劉備,還立誓要幫劉備拿下益州,這劉大耳收買人心的功夫,的確是達到了神人般的境界。
跟史書上不同的是,當初跟劉備進益州的是龐統,現在沒了龐統,自然是諸葛亮親自出馬了。諸葛亮一走,要從留下來鎮守荊州的關羽身上著手,無疑簡單的多。
不過胖子的合理推測,龐統周瑜可是聽的目瞪口呆,龐統大吃一驚︰「文達,你真只是猜出來的?」
胖子不得已,只好對他神準無比的猜測做了個簡單的推斷,從劉璋派人出使想找顆大樹庇蔭的心態,講到諸葛亮急欲替劉備找塊地盤,絕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胖子一切講的是自自然然,可惜周瑜龐統都知道,從張松作客要想到這一大串,絕不是誰都能辦到的。
龐統狠狠的盯著胖子良久,道︰「我跟公謹可是聽到消息後再三分析,才得出這結論。文達連事情都未聽完,就能將頭尾說的分毫不差?若不是陸遜來信,我都要懷疑文達你進去的是國士墓,而非天機冠了!」
胖子苦笑。龐統哪壺不開提那壺,他最不想聽到的就是這件虧本生意。
「這次,留在荊州駐守的會是關羽。」龐統啜了口茶︰「趁此機會,我們要讓劉備逼的魯肅自己來降!」
胖子訝道︰「要劉備逼走魯肅?」
龐統點頭如搗蒜,旁邊的周瑜接口繼續說了︰「文達可曾聽說,前陣子主公母親吳國太為小女兒孫尚香操辦嫁娶之事?」
胖子皺眉搖頭。史冊上記載,周瑜曾利用這事情想騙劉備入甕,只是最後搞砸了,不但賠了夫人又折兵,還讓諸葛亮奚落了一番,這次沒聽到周瑜提過此事,胖子還以為歷史已經改變了,誰知道有些事情還是在悄悄進行著。
周瑜笑道︰「這事其實還要多謝文達,原來主公幼妹跟太史將軍早是兩情相悅……文達可記得少將軍伯符托你帶回來的那封信?信上說的,就是希望我幫忙促成他幼妹孫尚香跟太史慈之間的關系,幸虧文達救了太史將軍。
「我當初原想利用劉備續弦的事,騙他前來東吳迎親,從根本下手,只要劉備一除,魯肅到底是誰的奸細,就不是這般重要了。」
胖子冷汗直流。他改變的,似乎不只是太史慈的命運?
他突然想到,若照史冊記載,周瑜這時應該已魂歸九泉,而諸葛亮前來東吳吊祭後,同時收走了龐統,就要入主西川。可如今周瑜沒死,龐統也沒走……
胖子恍然驚覺︰「既然沒有賠了夫人又折兵,孔明三氣周瑜的事自然不會發生,少吐了好幾口血,周瑜的命當然會長一點了……娘的,老子這次押寶東吳,看來贏面很大呀!」
周瑜不知道胖子心中的花花腸子,繼續說道︰「不過這事不用在劉備身上,未必不能用在關羽身上。」
胖子心花怒放,再把前情搭上後事,立刻想得清楚明白︰「的確好計!
我們假借魯肅的名義,送信關羽,說要娶他女兒關鳳!」
史冊記載,劉備入主西川,孫權為了孫劉兩家的關系,所以去信關羽,希望由孫權長子孫登娶回關羽長女關鳳,可卻得到關羽一句「虎女不嫁犬子」,氣得孫權三屍神爆跳。
周瑜微笑點頭。龐統再次驚呼︰「文達!我跟孔明同窗幾年,他是多智近妖,你則徹頭徹尾是個妖怪了……文達繼續說,我們接下來又該怎麼作?」
反正這事已經脫不開身,胖子索性把心中猜測給講個明白。
「關羽性子高傲,不管他知不知道魯肅是劉備內奸,嫁女兒一事,他一定不會答應。我們從中作梗,讓關羽以為魯肅仗著身分威脅,他們自然會起摩擦,然後我們再請主公派魯肅去討要荊州,這戲,自然會照著我們想的演了。」
龐統聽著胖子神乎其技的推斷,圓目大睜,跟周瑜相視一會,不得不服氣的說道︰「比起文達,我確實遠遠不及,公謹的確沒看錯,這任務非文達不可成事。」
胖子知道這趟渾水他是不得不��,只得認命道︰「這事說起來容易,作起來難,胖子到底能做些什麼,心里其實沒個底在,還請兩位跟胖子仔細的說吧。」
其實,這事情中間過程非常曲折,絕非胖子說的那麼簡單。
史冊上記載,關雲長單刀赴會,魯肅討要荊州不成,從這以後,魯肅對劉備軍的態度就不再像以往一般熱情,想必中間有很多故事,最合理的,就是關羽逼得魯肅棄劉備而去——這主意不管是誰想的,胖子不過是再說一次罷了。
對于胖子逐漸展露的頭角,周瑜點滴都看在眼底。
「有件事,一定要文達先辦——這幾日,我讓暗探前去摸魯肅的底子,才知道當初魯肅會做劉備軍內奸,其實也非自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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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你個大熊貓,魏延綁架人家兒子,敢情還是諸葛賤人教的?怎麼對黃忠是那一套,對魯肅也是那一套?」
官道上,一個身著文士長掛,肩背郎中藥囊的走方大夫,正拍著胯下孱弱的雜色馬,向著江陵騎去。
這看起來人畜無害的胖郎中,正是奉命要到劉備地盤上救出魯肅獨子的黎聰。
一路上,胖子除了嘴里念個不停,兩只手也沒停過。
離開柴桑前,胖子跟龐統周瑜二人問過關于道法修煉的事情。
道力跟內力一同修煉,的確跟陸遜說的一樣,是事倍功半,可也不是全無辦法——最少,龐統這鬼才教了胖子一個別出心裁的法門,叫做「現煮現吃」——
只要胖子施展道術前,凝神修煉儒功約盞茶時間,趁著道力沒有徹底消散,胖子就能調用有限道力來施展道術。
這主意,其實爛的可以。
兩軍交戰,難道對方還會等胖子先運功一刻鐘,讓他放出道術才開打嗎?龐統這個主意,實在有敷衍胖子的味道在。
可沒人想到,這主意給胖子撞上,其實還挺不錯的。
胖子根本不需要深厚的道力,他學的是制器跟陣法,就像他手上的斗獸棋,作為救命手段比不上狸步瞬步,可要用來圍毆打架,叫兄弟打埋伏的時候,胖子預先準備的時間可就充裕了。
「只要一點時間就能施放一次聚靈陣,個把時辰後,老子身後就是一只百獸戰隊,到時候帶著一窩史瑞克滿街跑,老子還怕誰來著?」胖子心里得意。
于是,官道上的胖子走走停停,練習著如何以稍縱即逝的道力,叫出一只只的棋兵。
時至今日,胖子仍舊只能放出最低階的聚靈陣,但他一點都不在意。
「最少斗獸棋不必藏在袋里養蚊子了,老子還有什麼好計較的?」胖子是這樣說的。
胖子這次入江陵的假身分,仍舊是周瑜給的。
當年孫策投靠殺父仇人袁術時,曾經在江陵待過一陣子,這里有周家跟孫家留下來的親信,要幫胖子弄個路引,並不困難。
困難的是,胖子進城以後,得從劉備手中把魯肅的兒子給搶回來。
此刻劉備入蜀在即,卻不敢動搖荊州根本,所以物資軍隊多半由新地盤籌集,黃忠駐守的江陵跟關羽入駐的荊州都是無風無雨,百姓都相當有朝氣。
胖子進酒樓的時間,正是一天里生意最忙的時候,等他好不容易找到位置,人已經熱的冒汗,惱的胖子不禁大叫︰「小二,給爺來壺涼茶先,其他什麼特色菜都行,最要緊的是快!快!快!」
突然一個書生踫的一聲將茶杯放在胖子桌上,倒茶說道︰「先生,請用茶!」
胖子正想開口道謝,可一看到那書生,人卻呆住了。
看胖子這副模樣,書生笑道︰「怎麼?黎先生不記得晚輩了?晚輩就是在長沙城給先生治過病的黃敘呀!」
胖子咽過口水,臉上堆起苦笑︰「記得,當然記得……沒想到個把月不見,少爺的臉色是越來越紅潤了。」
抓著茶杯,胖子不知道這茶到底該不該喝,就聽黃敘調笑道︰「先生不用擔心,這茶里沒有麻沸散,先生安心飲用。」
胖子臉色刷的慘白,嘴上嘿嘿干笑。
黃敘語氣平和,繼續說道︰「長沙一別,黃敘來不及向先生道謝,還望先生見諒。」
這人到底是在裝傻,還是想逗著他玩?胖子兩手連揮,道︰「不敢不敢,胖子那天喂食公子麻沸散……」
一聽到麻沸散,黃敘立刻接話︰「先生不必自責,想當初曹操手下以家人威脅蔡先生,想必黎先生也受到同樣對待,這些事情蔡先生都說了,幸好最後魏延將軍即時出現,沒有釀成大禍,那天先生偷偷幫晚輩解開麻沸散的藥力,晚輩還要謝謝先生呢。」
胖子雙目圓瞪,看著黃敘舉杯敬茶,嘴上期期艾艾的答道︰「這……
這沒什麼,是公子吉人天相,胖子慚愧的很,慚愧的很……」
面對情況未明的局面,胖子心頭嘀咕︰「莫非黃敘真不知道老子也有摻一腳?」
胖子急切的回想當初的情況。
的確,綁架醫館蔡大夫家人,是魏延派人做的,刺殺黃忠時,胖子從頭到尾都裹著黑面巾,胖子唯一讓人瞧見的時候,只有出面治療黃敘,以及暗中偷解黃敘的毒這兩個時候。
只要事後魏延不拆穿,胖子就跟蔡先生一樣,是個被逼來下毒的大夫。
胖子心頭萬分訝異,難道魏延真沒說過?他越想越有可能。
不管這事做的多干淨,魏延若是想表示他跟這事半點關系也沒有,說的自然越少越好,一旦多嘴,說不定就會讓黃忠瞧出破綻。
想到這兒,胖子不禁心中大喜,他拐著彎就要套黃敘的話,好確定魏延到底說過些什麼,省得他露出了馬腳︰「公子大人大量,當日情況緊急,我看黃老將軍被人包圍,卻幫不上手,就想趁賊人疏忽時先逃出醫館,好出外討救兵,誰知……」
黃敘臉上現出感激神色,接口道︰「先生不必自責,我聽家父說過,那群人領頭的,是個一等一的高手,想必是曹操手下有名有姓的大將,極有可能是曹操五子良將其中一員,這五子良將我都見過,改日若是沙場相見,我一定將當日屈辱,雙倍奉還!」
連替罪羊都有了?胖子喜出望外,他只能感謝周瑜幫他安排了個大夫的假身分,他今天進城的時候要不是這身郎中打扮,恐怕還要再費一番唇舌。
胖子轉念想到,魯肅兒子如今就被軟禁在黃忠府里,他打蛇隨棍上,順著藤就準備要摸這顆瓜︰「公子不計較胖子的過失,這份恩情胖子一定會報,當日匆匆一別,不知道之後公子的病情是否好轉?」
黃敘一聽胖子提到病情,臉上就綻開燦爛笑容︰「多謝先生的回春妙手,事後蔡先生幫晚輩看過,說晚輩病根除盡,如今習武練功已無大礙,蔡先生直說想跟先生您討教討教,當日謊稱先生是他師弟,沒想到先生醫術如此高明,蔡先生慚愧的很……」
胖子腦子不停打轉,想在這事上頭做文章,反正那醫館老蔡都說他醫術高明了,胖子隨口說黃敘這病還要再多醫兩天,然後藉機進黃忠府上作客打擾,應該也是個辦法吧?
胖子正打量著說詞,黃敘卻先開口︰「不知道先生這次來江陵,有什麼打算?」
「四處游歷,替人治病。」胖子還在動腦子,隨口回答。
黃敘喜道︰「先生果然仁心仁術,如果先生在江陵還沒有落腳處,不如就到晚輩那歇息幾天,家父一直想當面跟先生道謝,卻都苦于沒有機會,先生可千萬不要拒絕!」
「這個……」
胖子怎麼都沒想到,他連話都不用說,就已經被請進了黃家大宅?半個時辰前,他還正苦惱著該怎麼混進黃府呢……
露出滿臉淫賤笑容,胖子拱手跟黃敘稱謝︰「既然如此,胖子就恭敬不如從命,不跟公子客氣了。」
江陵城內,什麼人住什麼地方,階級分明。
城南是窮人家住的地方,早上這些人會把種的菜,織的布,養的豬拿出來擺攤販賣,集市就在這。城中則是些酒樓茶館,當鋪客棧,多半是家中有些積蓄的人家開的一些店面。至于城北,就是江陵城府衙里那群當差的住的地方。
胖子走了幾條街,來到一處較周圍佔地都要更寬闊的大宅,門口的兩個護衛一看到黃敘,趕忙推開大門。
黃敘擺手作請,讓胖子先進了門,黃敘在一旁指指點點,介紹著宅院內的布置,邊指邊說︰「先生,這宅子是劉備主公賞賜下來的,這次就委屈先生先在東廂客房住下,家父晚上回來,晚輩再幫先生辦一桌子洗塵接風,也好讓家父有機會跟先生見上一面。」
胖子連稱不敢,眼珠子在四周滴溜溜直轉。
黃敘道︰「先生若是嫌待在房里頭悶,等會晚輩就帶先生到江陵四處晃晃,至于在這大宅里,先生還是安心待在房內就好。自從上次長沙的事情過後,主君就派了不少護衛給家父,這些護衛不認識先生……等日後晚輩幫先生介紹後,先生就能在院里自由進出了。」
這里既然軟禁著魯肅兒子這樣的重要人物,衛兵當然是不能少的,要是胖子可以隨便亂晃,才該擔心魯肅兒子到底是不是被軟禁在這。
胖子點點頭,道︰「多謝公子費心,不過胖子連日趕路,身子乏的很,想先去休息,不用公子招呼了。」
黃敘含笑稱是,便把胖子帶到了東廂客房。胖子一到房里,鞋一脫腿一蹬人一躺,就真格的上床打呼了起來。
傍晚時分,黃敘過來,看胖子睡的爛熟,便吩咐下人撤了宴席,他則回西廂書房見剛從府衙回來的父親黃忠。
黃敘一進書房,確定無人後,便拱手對黃忠作禮︰「父親,黎聰進房以後就在床上熟睡,半天沒有動靜,孩兒已經吩咐左右親兵嚴加監視,只要他一有動作,孩兒立刻會知道。」
黃忠捻著長須,點頭微笑︰「主公入蜀在即,賊人無不趁機蠢蠢欲動,敘兒能將黎聰騙回府內監視,好過我們派大批人手跟監,這請君入甕的計策,敘兒用的很好。」
盡管受人稱贊,臉上也不過是淺笑,黃敘沉穩回答。
「父親過獎,孩兒這次也是僥幸得手,黎聰這家伙聰明反被聰明誤,不知道長沙的事早曝了光,魏延將軍連這家伙是曹軍虎豹騎都打聽的一清二楚,孩兒將他騙來,就是想順藤摸瓜,只要這人跟外頭的曹軍臥底有聯絡,我們就能一把將他們連根拔起。」
黃敘這番話一說完,突然就聽到房外一人倒吸了一口氣,「嘶」的一聲雖然不大,可黃忠父子卻是聽的清楚。黃忠猛的回身打開窗子。
胖子偌大的身子就這麼直挺挺的靠在窗口,兩人四目交望,可半天之後,黃忠居然像什麼都沒看到一般,關上了窗,嘴上連呼奇怪。
黃敘也是奇怪,對著黃忠就說︰「不可能是黎聰,孩兒來之前才去過黎聰房里看過,他的確在床上沉睡,還翻了幾個身……我跟下頭詳細交代過,這人若是一離開房里,我立刻便知,方才那聲音,興許是風吹的吧!」
此刻窗外的胖子嚇得連汗都逼出來了,他一手壓著胸膛,心髒撲通跳著。
「操!還好老子有于吉的海市蜃樓,剛才學賭聖周星星那招「你看不到我」才僥幸過關,不然這次被逮著了,還不把我連皮帶骨的凌遲處死?
「沒想到黃敘這小鬼變得這般精明,虧老子曾經用回春手幫你治過病,早知道當初就別用回春手,用雲龍手了!幸虧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老子早就放出棋兵在床上假睡,還交代它要記得定時翻身打呼,不然這次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房內,黃忠接著說些江陵城最近會有的調動,無非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在胖子按捺不住,想離開這兒找那魯肅兒子下落時,黃敘也開口告退了︰「父親,孩兒先行告退,待會會到魯定房里看看,父親可有要交代的?」
胖子一聽到魯定的名字,人剛站起來,趕忙又蹲了下來。
「唉!這孩子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本來為父不該這樣為難一個小孩,可這是諸葛軍師吩咐的第一個任務,我們也只能盡可能對他好點,等主公入蜀以後,我再把這差事給推掉吧。」
黃敘連聲應是,接著便推門而出。胖子緊盯黃敘離去的方向,確定四下無人後,施開狸步追了上去。
天色很黑,黃家宅院內燒起的蠟燭油燈不多,給身著黑色夜行衣的胖子提供了最好的隱匿環境。胖子一會躲在樹叢里,一會繞到門柱後,中間避開了兩波護衛,不久後就來到一座竹廬。
竹廬外頭是小橋流水,幾方田畝,裝飾的跟世外高人隱居的住所一樣。黃敘停在竹廬前,敲了一根木樁幾下,遠遠的就見幾條人影從隱密處飛躍而出,跪拜齊呼︰「少主!」
黃敘抬手讓眾人起來,道︰「不必多禮。魯定被關將軍手下送來江陵不過半個月,住的可習慣?有什麼不同以往的舉動沒有?」
一個護衛沉聲道︰「少主,一切正常,這幾日魯定作息就如在關將軍處一般,不過初搬來時,魯定說他需要文房四寶練字,黃忠將軍應準了。」
黃敘聽到魯定要求文房四寶,本來想讓屬下撤下這些東西,可想到父親的話,再想到自己以往的遭遇,同情心不禁興起。
「可憐魯定年紀輕輕卻不能像尋常人一樣生活,紙筆硯墨給他無妨,靠這些東西,他也翻不出什麼花樣。辛苦諸位兄弟在這繼續把守,再半個時辰,下一班兄弟就來換哨了。」
眾護衛行過一禮,待黃敘走後,又回到了他們的守衛區域。
一旁的胖子細細盤算眾護衛看守的位置後,心中嘆過一口大氣。
「這根本是天羅地網,想偷進竹廬不被發現,老子就算是廖添丁復生都難辦到!得另外想個辦法才行。」
胖子不想在黃府多待半刻,既然黃家父子知道他的身分,再待下去,只怕小命難保,所以入夜的這幾個時辰,是胖子最後的機會,一擊不成,胖子得立刻遁走,到外頭找周家人另外再做打算,不然明早讓黃忠見到,他會怎樣對待自己,可就說不準了。
胖子深吸一口氣,靜靜想著該如何是好,可他抓破腦袋也想不出什麼好法子……就在胖子打算強行突破時,小徑那頭突然傳來腳步聲,一班八個人的士兵走來,似乎是要前去換班的人馬。
胖子一看到兩班人馬的交替,靈光一閃,就想到個陰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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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泥菩薩過江
「三哥,怎麼交班時間未到,劉麻子就帶人來換班了?」魯定竹廬外頭的大樹上,有個護衛正對著身邊伙伴問話。
那被稱為三哥的護衛聞言,便向著竹廬門樁那兒瞧去,邊看邊說道︰「怪事,我算算看,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個,是交班人數,可帶頭那家伙是劉麻子?怎麼我看著不太像呀?」
「怎麼不像?咱們里頭還有人像他一樣,把夜行衣穿的跟塊叉燒肉一樣緊繃的嗎?這家伙是胖子多作怪,也好,他既然來換班,我們就先回去吧!晚上冷起來,真不是人待的。」
「別急,讓頭兒先下去,咱們再等會。」三哥顯然是個穩重人物,他仔細瞧著前來換班的劉麻子一行人。
劉麻子帶著一伙八個人的士兵隊伍,浩浩蕩蕩的來到竹廬外頭,在竹廬外一根木樁上敲了幾下,節奏分明,正是交班換哨的訊號。
領頭護衛吹過一聲口哨,要大伙緊守崗位,由他去確認換哨事宜,接著便從田畝間縱躍而出,幾下就到了劉麻子身前。
劉麻子跟領班兩人似乎相談甚歡,沒隔多久,躲藏在樹梢溪流里的護衛就聽到兩聲短促哨音,這是換哨完成的信號。
被叫作三哥的王三虎一聽這哨音,便愉快道︰「沒問題了,咱們走吧!
天這麼冷,等下不喝點酒暖暖胃可不行。」
他身邊的小伙子躍下枝頭,邊走邊說道︰「哈!這是當然,比起關將軍的南郡城,這唯一好的就是有酒喝,黃忠將軍就是閱歷多,懂得體恤下屬,這天氣冷成這副德性,不喝點怎麼睡得著……」
竹廬外,水井邊,小橋下,田畝溪水間,三三兩兩的黑衣護衛魚貫而出,幾人交頭接耳的攀談。王三虎看不遠處劉麻子從領班那拿過了簿冊,正在跟他帶來的幾個將上哨的兄弟們交代著瑣事,王三虎聚集了眾人列隊,一行人便向著領班走去。
「頭兒,大伙都到了!」
王三虎上前拉了拉頭兒衣角,在他身邊小聲說道,可拉了半天,王三虎卻只看到頭兒一個勁的傻笑,似乎旁人怎麼叫他都聽不見似的。
王三虎心中奇怪,就對著劉麻子叫道︰「麻子!咱們頭兒是怎麼回事?就是早半個時辰交班,也不必高興成這樣吧!」
劉麻子緩緩轉過身。
「他不是劉麻子!」王三虎抽刀的聲音比叫聲還快,除了那個仍在傻笑的頭兒,後頭八人無不抽刀列陣,這群人各有分屬,四個站前三個殿後,其中一個腳程快的,已經準備要去告急報訊。
那假扮的劉麻子咧嘴一笑,兩手突然轟向地面,沉聲道︰「荊棘土牢!」
荊棘藤蔓做成的牢籠,不僅圈住了王三虎等人,連劉麻子一干都給圈了進來。
黃府上會這功夫的人,當然不是劉麻子這胖子,而是黎聰這胖子。
胖子在竹廬外足足等了三個多時辰,是為了看清楚這群護衛換哨的口令動作、交替時間,也為了等伶玉回復方才用過的海市蜃樓跟狸步,更重要的,還是為了叫出後頭這八位用來假扮護衛的木棋兵。
那腳程最快的護衛,正是方才稱呼王三虎為三哥的家伙,他才跑沒兩步,人已經撞上了一面土牆。牆面上布滿了帶刺荊棘,他撞的一臉是血,忍不住痛呼出聲。
胖子見狀,淫笑道︰「老子好不容易等你們一窩都出來了,現在就是只老鼠也別想溜出去……好了!為了保險,老子不打算留活口,你們是想自我了斷,還是被我了斷?」
王三虎見周圍已被封個密實,儼然報信無望,只有振作精神︰「哼!
你找死!再過小半時辰下一班兄弟就會到此地換哨,只要撐到那時候,死的是誰還不知道!」
周圍眾人連連點頭,原本低落的氣勢相繼見漲。
胖子一陣大笑︰「哈哈!就你們這等身手,老子只怕有人溜走,湊在一塊,不過是讓老子一鍋踹罷了。別說老子,就是老子後頭這幾個棋兵,收拾你們都綽綽有余呀!」
胖子一揮手,幾個似人非人的木頭玩意,立刻邁步奔上。
出道以來,難得有這種打斗時還能在一旁納涼看戲的機會,胖子躲在後頭大呼︰「喝!少林寺十八銅人!」
以木棋兵的戰力,對付這些看門小兵可是非同小可,胖子在一邊連板凳都還沒坐熱,戰斗就已經結束了。花了大半夜時間才解決這些看門狗,胖子如釋重負的呼了口大氣,他張手貼牆,讓伶玉撤下了土牢,就要往竹廬救人去。
胖子人還沒走到竹廬,就看到一個十歲上下的小孩打開了竹廬的門。
那孩子年紀雖輕,態度卻頗為從容,胖子剛要問話,卻聽小孩先開口問道︰「你是父親派來接我的?」
胖子沒理會他的問話,反倒接口回問︰「魯定?」
小孩點頭︰「不錯,我就是魯定。這兩年來父親前後派了十幾波人馬來救我,可惜,我最多只有離開十多步,就給送了回來。」
看來魯肅找來的那群人顯然本領有限,老子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胖子笑道︰「公子,這次可不同以往。四周暗哨都已經叫我給拔干淨了,如今障礙已除,公子只要願意,別說離開十多步,就是離開十多里,相信都無人來追吶。」
魯定聽到此處,臉上露出的卻不是喜色,他舉手指著竹林深處,放聲大喊︰「你們出來吧!魯定在此,久候多時!」
胖子訝然回頭,竹林中果然有幾條人影緩緩踱出,他心中直叫娘︰「難怪這竹廬守衛如此馬虎,原來是另有安排!」
胖子腦門犯疼,就在他想著該如何殺出去時,魯定突然悄悄將一封信塞進他手中,壓低聲音道︰「壯士,外頭的暗哨不過是明擺的誘餌,其實暗里跟監的人是整夜不撤的,諸葛亮這招多年來屢試不爽,你解決那幾個哨兵時,早有人去通知黃忠,壯士,你帶著信快走吧!」
胖子恍然大悟,心中先將諸葛亮的爹娘問候了遍,接著手一緊,迅速將信送進袖里,連忙問道︰「公子,不如我們殺出去?我這幾位屬下是制器宗師做出來的機關人,也許能擋得一陣。」
這話,胖子說的不怎麼有底氣,他自己都知道,遇上黃忠父子,別說機關人,就是機器貓、機動戰士,都只有等著被當柴燒的分。
魯定頭搖的跟波浪鼓似的,道︰「壯士,帶著信走吧!我好不容易才暗地寫了這封信。若能送到父親手上,跟我回去也就沒兩樣了,壯士走吧!
否則黃忠一到,恐怕我這心血都要白費了。」
胖子沒聽明白魯定話里意思,可他不敢多做猶豫,救不到魯定不行,可要把他一條小命賠進去,就更不行了。順口說了句「公子保重」,胖子也不把棋兵收回就準備要走。
這些棋兵一放出來,聚靈陣的功效少說會維持三四個時辰,除非胖子有時間有道力用滅靈陣,否則這些東西一出手就是消耗品,用完少有能回收的。
胖子看準來時的路,讓棋兵上前擋住那幾個專盯暗哨的暗哨,狸步一踩,人已經跑出十多丈遠,可就在他要竄進方才走來的小徑時,一股莫名的心悸,突然壓的他喘不過氣。
遠處,一盞燈火迎風搖曳,巨大壓力就從那兒排山倒海而來,惹得胖子渾身寒毛直豎。
抽刀在手,胖子隨即反手砍下身邊一管竹子,一手持刀一手握竹,腳步站定。
在江陵城里,距離如此遙遠就能讓人心生寒意的,除了黃忠的箭,只怕再無他想!
天際,突然一道驚雷響起,「颼」的一聲,響起的不只是黃忠脫弓的箭,還有胖子手上竹管,這一手,正是劉封的破軍槍!
只見一道白光在半空中炸開,竹管撞上長箭後,碎成一地竹屑,只是胖子沒預料到黃忠是連珠三箭,擋過一箭還有兩箭。
停住本要邁開的腳步,胖子使出虎魄刀中一招虎嘯山河,大力橫劈,硬生生砍碎了黃忠攔路兩箭,只是人也被這兩箭震的吐出血來。
遠處,黃忠清揚的笑聲遙遙傳來︰「想不到黎大夫不僅醫術高明,連武藝都如此高超,大夫對我兒診助之恩,老夫至今未曾報答,不如這樣,既然先生沒將魯定帶走,老夫也不多作為難,此後,黃家與大夫兩不相欠!」
胖子聞言不禁大喜,正要揚聲謝過,卻又聽黃忠說道︰「不過我兒受先生這般照顧,若不做些表示,恐怕說不過去……敘兒,就由你送先生一程吧。」
被高高舉起又重重摔下的心情,讓胖子心中直罵娘。
環顧四周,遲遲不見黃敘身影,就在胖子猶自猜測黃忠的意思時,竹林四面突然傳來了黃敘的聲音︰「先生當心,晚輩學承自南華仙師,用的是習自百獸的劍技,此劍共分六式境界,夜蝠,貪狼,巨熊,悍豹,猛虎,狂龍,每個境界的劍技大不相同。
「晚輩自從學習此劍後,身受痼疾所苦,是以未曾接連施展六式,今夜為了答謝先生,晚輩就以此劍作舞,送先生一程。」
黃敘拉哩拉雜的一堆話,可胖子在聽到那句「學承南華仙師」時,心中早翻起了滔天巨浪︰「操!南華親傳劍法?」
忽然,一股殺氣噴發似的向胖子襲來,強烈的危機感讓胖子牢牢地握緊了刀柄,四下張望,急于找出那讓人不安的根源,只是他越急著尋找,就覺得周圍殺氣越加濃厚。
突地一陣狂風吹過,吹起竹林沙沙作響,塵土和竹葉讓胖子睜不開眼楮,這時,一道黑色身影突然出現在林子上頭,彷佛是一只黑色的巨大蝙蝠,手執漆黑的暗色長劍,直奔胖子頭頂而來。
夜蝠,詭秘惑敵的劍!
胖子身子骨忽地發冷,知道這是生死一懸,若在任由黃敘發招,只怕他連夜蝠劍都過不了關,募地一聲呼喊︰「丹青眼!」
丹青眼一放,黃敘身影完全落入胖子眼底,胖子將渾身內力貫注刀上,隨即劈出刀招。
這一刀正是虎魄刀的虎奔中原,壓縮到無比堅凝的刀風,帶著風雷之聲發出,彷佛猛虎嘶吼咆哮,將進佔中原大地一般,迎面擊向了黃敘長劍。
氣勁相交,發出一聲巨響,黃敘向後順勢飄出,瞬間又隱沒在竹林中。
胖子不知道這下傷到了黃敘沒有,只知道自己的右臂彷佛沒有了知覺,他沒想到黃敘不只身法詭異,連功力都如此渾厚有勁。
但驚訝的不只胖子,就連黃敘也是驚咦一聲,顯然對胖子竟然有如此實力感到詫異,只是夜蝠劍既然無效,黃敘立即換招,身形迅疾前沖,貪狼劍脫手而出。
貪狼群擊,自然是以多取勝,黃敘劍勢一改夜蝠詭秘出手,轉變為快速擊劍,快到肉眼難辨的地步。
出劍若群狼撲擊,又緊又密,胖子面對逼身風壓,丹青眼找不到破綻可圖,只好出招應對。胖子雙手握刀,將未持刀的手也搭上了刀柄,赤駒斬配合虎魄刀的怒焰燎原,就在黃敘面前綻開一朵火蓮。
刀舞密實,胖子以密不透風的守勢,迎擊黃敘貪狼殺招。但刀劍交鋒的前一刻,黃敘竟抽身疾退,退至一半,又再度往前疾沖,殘影層層疊疊,數劍化為一劍,攻向胖子。
貪狼,群擊噬人的招!
眼見胖子的火蓮在黃敘抽退時便已全然綻放,此刻火蓮燃燒殆盡,黃敘微微一笑,心知這劍就要得手,可胖子面容轉肅,隨即一聲大喝,本將燒盡的火蓮竟然逆行合起,再次燒出燦爛火花。
刀劍終于正面交鋒,轟然一響,黃敘身子再次向後飄飛數步。
胖子這次沒有任由黃敘離去,他瞬步踏開,一欺近黃敘,刀法立刻從大開大闔的虎魄刀法,轉為飄渺無蹤的雲刀刀式。
就在胖子刀尖疾刺而去時,黃敘劍勢立即轉變,巨熊劍橫劍疾掃,劍鋒與刀刺交擊在一處,發出「叮」的一聲。
胖子由頭到尾都是雲刀刀式的「雲深不知處」,鋼刀連續點刺,刀尖全點在黃敘劍上,只是胖子沒想到,數個來回之後,黃敘巨熊劍都只在同一處上回擊擋格,劍上連綿傳來重疊施壓的力道,讓胖子有些握刀不住。
巨熊,漠視一切的力!
巨熊劍雖說重在防守,其實是以守代攻,要耗盡敵人體力。胖子想到這里,心頭忽然冒出個想法,右手隨即一沉,鋼刀就像要力竭脫手的模樣。
黃敘一心就在等胖子力竭,如今見到胖子刀勢渙散,舉手無力,黃敘隨即舉劍出招。
悍豹劍在月光下,映著月光的顏色,帶著一種淒艷的美,就像是冥冥中的勾魂使者,勾魂取命襲來。
只是胖子眼里的驚惶,突然換上一抹狡猾,他張口斥喝︰「想送老子一程?老子讓你送!窮寇莫追!」
黃敘高漲氣勢忽然一礙,悍豹劍式立刻崩壞。
胖子的刀朝著黃敘當頭落下︰「趁你病要你命!青龍斬!」
史冊記載,黃忠之子黃敘,未及弱冠死于痼疾。
也許上輩子黃敘死的時候真的是一副窩囊樣,可這輩子沒了病魔纏身,麒麟子沒有枷鎖禁錮,就是閻王要他性命,都要問黃敘肯不肯。
看著胖子這一刀,迅速的向著自己的頸子光臨,黃敘猶如末路窮途的野獸,絕望的發出怒吼。
「難道我就這樣死了?」
這一剎那,黃敘腦里充斥的都是這個念頭。隨之而起的則是強烈的不甘、不舍,想到自己未完成的英雄夢,黃敘內心一股怒火和殺氣噴湧而出,大吼一聲。
「殺!」
聲音里有著對生命的眷戀,化出了一式劍招。
六式劍法里,有一式是黃敘無法掌握的。
這種劍法有靈性,狂傲不羈,劍法一出,連黃敘都無法確定會傷人還是傷己,可這劍卻是最強的劍。
狂龍,無堅不摧的傲!
黃敘的吼聲匯聚了憤怒和殺機,牽動狂龍劍霸絕天下的狂傲,劍氣猶如實質一般噴出。
青龍斬對上狂龍劍!
可惜,決勝的不是刀法或劍式,而是兩人手上的兵器。
一把是精鋼打造的普通大刀,一柄是精心鑄造的傳家寶劍。
狂龍劍彷佛一柄巨��重擊而下,胖子張口發出一聲慘叫,口中噴出的鮮血,把他身上的黑色夜行衣染上一抹暗紅。
單從外表來看,胖子輸了,輸在兵器。可胖子跟黃敘心里都明白,黃敘狂龍劍的劍氣被胖子洩到了刀上,所以盡管鋼刀斷裂,吐血三升,胖子仍有再戰之力。
胖子一得手,就忘了逃命的事,只想乘勝追擊。胖子揉身而上,回春手不停修復體內破損,雲龍爪則要將黃敘開膛破肚。
對于誰勝誰負,除了場上的兩人,遠在百步外的黃忠也清楚的很,所以他搭上弓的箭非但沒有卸下,反而拉的更緊,瞄的更準,就在胖子襲向黃敘時,黃忠連環五箭同時射出。
胖子一聽到弓弦聲響,心中只能嘆氣,黃忠射來的長箭,被胖子雲龍爪一手一只,抓下前頭兩箭後,後頭三箭居然被胖子硬生生用胸膛挺住。
「這是什麼功夫!吾兒危矣!」黃忠駭然叫道。
不管是上陣作戰,還是單挑廝殺,黃忠的箭囊永遠都只帶了十五枝箭。他的星河弓,只有三招箭技,「三星連珠」、「五星連環」、「七星連線」。
從未有人讓黃忠一次用盡這十五把箭,可就在今天,這個貌不驚人的胖子,也許黃忠就會嘗到苦果。
三星連珠被胖子破去,五星連環無法對胖子造成威脅,若七星連線再失去效用,黃忠好不容易救回來的兒子,或許又要失去了。
黃忠心中焦急,在胖子動作前便喊道︰「先生手下留情!黃忠以武人榮譽起誓,今日之恩絕不敢忘,來日必報!」
黃忠全然不敢抱持奢望,可他沒想到,胖子聽完這話,竟真的舉步離開了園子。當胖子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小徑上時,黃忠這才嘆道︰「黃家,欠此人一份天大恩情……」
讓黃忠欠下一份恩情,其實不是胖子本來意思。他快步離開黃家莊園,一邊揉著胸膛,一邊吐血大罵。
「操!黃忠你個雜碎,嘴上說不插手,眼看不對勁還不是出手相助?
老子要真信你那套天大恩情,還不被你賣了做奴才?
「要不是老子招數用盡,連虎須怒張都拿來擋箭,拼著再扛黃忠一輪箭雨,也要取黃敘這小子性命……唉,這小鬼的功夫實在厲害,這次僥幸得勝都是靠他一時疏忽,連本命獸的能力都沒用上,要是下次再遇到,就怕老子沒這般運氣了。」
胖子快步踱出莊園,確定懷中書信無事,就在大街上狂奔了起來。
江陵如今已是危城一座,胖子若是去找周家或孫家的親信避難,只怕正中了某些有心人的下懷,他現在只想趕緊出城,然後找塊風水寶地好好運功療傷一番,順便看看魯定信上寫了些什麼。
胖子在天剛亮時,走到了城門口。他怕會惹人注意,不敢在門前徘徊,躲到了一處房檐下,隔沒多久,城門大開,胖子立刻奪門而出,片刻都不敢停留。
胖子懷中書信相當重要,這次救人不成,下次黃忠絕對是親自出馬,想在他手下得手是難比登天,胖子只能將所有希望寄托在這信上,希望魯定這信寫的是文情並茂,勸他老爹趕快迷途知返。
如若不然,胖子就得準備偽造文書,然後交一份胖子版的「爹!寧做大陽痿,莫作大漢奸呀」的萬言書,給周瑜幾個參考參考。
他一面跑,一面暗暗祈禱這事可別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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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ps940114
(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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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21
#44
发表于 2010-12-17 19: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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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仇家變親家!
天將亮,胖子在後頭追兵隨時可能出現的情況下,連滾帶爬的逃出了江陵,向著他原先跟周瑜約定好的地點奔去。
江陵附近的蔥嶺,遍山漫嶺都是青蔥郁茂,迎風搖曳,令人不禁神氣一清。
這兒是周瑜早幫胖子安排好的幾處落腳點之一,當初在柴桑時,周瑜幾人早就為胖子可能得連夜逃亡做好準備,可惜,準備好的馬匹跟口糧都是兩人份,如今卻只能由胖子一人享用。
胖子在蔥嶺上繞了幾圈,循著幾個標示前行,半個多時辰後,才找到那座可以讓他安歇的莊園。
莊園前面看來荒廢多日,後頭則是藏馬儲糧的地方,這地方的馬匹跟糧食,每天都會有人來補充跟照料,胖子知道他只要在這兒休息上半天,自然會有人來此接應。
進了後院,兩匹逃命用的純色馬被拴在後院的馬槽邊,馬背上的包裹中,裝著飲水跟乾糧,偌大的後院里,已經架起了一叢篝火堆。
胖子清楚,他這次可不是睡一覺就能將體內的傷給治好,胖子從包裹中拿起外傷藥,推拿起被黃忠射中的胸膛。
黃忠五星連環勁分五重,層層疊疊如波濤洶湧,胖子雖然用虎須怒張擋住了箭簇鋒銳的穿刺勁道,可隨後傳來的驚人內勁還是讓胖子胸前瘀青,血脈堵塞。
推揉著外傷,胖子找了找藥袋,又掏出一顆雪白色藥丸。
這是華陀拿回醫經後,特地為胖子制作的春燕丹,丹名春燕,主要是引燕子秋去春來的特色,燕子歸來的時候,就是春回大地的時節,此丹可令枯木逢春,春回綠轉,對內傷有莫大益處。
華陀其實幫胖子配了四味丹藥,分別以春夏秋冬取名,名字跟丹藥的藥力也有關系,春丹溫潤,療愈內傷,夏丹猛烈,活絡氣血,秋丹蕭瑟,去除毒素,冬丹內斂,起死回生。
胖子一吞藥丸便落地盤坐,準備化開藥力,治療內傷。
他最近發現,華陀的回春手其實並非萬能,回春手是以內力激活身體潛能,加速傷病痊愈,若是長久使用,體內潛能終有掏空一天,以藥力療傷,才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癥。
五禽戲里,其實每門都有一項坐功,巨熊冬眠,野猴休憩,白鶴過冬,這些坐功對內力的增長沒有太大作用,但在滋養生機,調和內息上,卻有極大效果。
春燕丹一在嘴中化開,一道溫和藥力像流水一樣流入丹田,胖子的七經八脈就像被滋潤過一樣,殘存體內的狂龍劍氣被藥力撫過,盡皆消融。
胖子運功好半刻,直到他將藥力完全吸收後,才長長的呼過一口大氣。
「這次差點栽了,幸好華佗這藥是上品中的上品,不然老子恐怕得留下什麼病根……」
正當此時,胖子背後突然有個聲音傳來︰「你小子不錯,想不到居然能打贏南華的徒弟……看來老仙我後繼有人了。」
一聽這尖細嗓音,胖子頭皮瞬間麻到腳底去了,還沒回頭就向外蹦出一大步,拿著馬背上的備用鋼刀,轉身定楮一看,果然不出他所料。
「于吉仙師,這荒山野嶺不像什麼洞天福地,您怎麼會到這兒呢?」
胖子語帶苦澀。
從于吉方才的話里,胖子知道,他在黃家的一舉一動都被這老鬼收在眼底了。可是,于吉為什麼要跟蹤他?
既然是跟蹤,于吉絕不是剛剛才到這座廢棄莊園,可一直等到胖子功行圓滿才現身,這老頭是有何居心?
要搶回棋兵?報上回一刀之仇?可這老家伙為何不在老子渾身是傷的時候出手?嫌不夠過癮嗎?
就在胖子心中百般猜測時,于吉悠悠道︰「小鬼,老仙剛才說的,你聽到沒有?後繼有人……小鬼,你知道意思吧?」
胖子回想方才于吉說過的話,訝然道︰「不是因為老子打贏了黃敘,所以你就要收我為徒吧?」
胖子這話不太客氣,于吉最重的就是禮節,他厲聲回道︰「小鬼說的沒錯,老仙要收你為徒!老仙不計較你在廬江莊子做的一切,可做了老仙徒弟,師徒本分禮節,可半點都不能馬虎,否則,有你好受!」
胖子怎麼都想不通于吉要收他為徒的原因。
莫非是因為老子打贏南華徒弟,所以于吉覺得收我為徒很有面子?還是于吉知道怎麼逼都無法逼老子說出天機冠的秘密,索性要把老子收為己有,當成奴才使喚?
總之,胖子全無半點喜色,于吉見狀,不耐煩道︰「作老仙的徒弟,可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小鬼,你該知足了!」
可怎麼從這兒脫身?看于吉那丑臉,就知道這家伙恐怕不好唬弄,半天後,胖子突然想到,既然于吉要做他師父,總得教些什麼才是?如今他在道力修煉上是麻煩多多,既然有人跳出來,這個坑不讓于吉跳可就浪費了。
于是胖子微笑道︰「師父在上,弟子黎聰這就給師父磕頭了。」
磕頭行禮可是大禮中的大禮,胖子表情肅穆,那種發自內心的尊敬可假不得——胖子的尊敬,是拿香拜祖先的那種,于吉這老頭在胖子眼里跟尊神像差不多,只有神明幫凡人的道理,于吉真想使喚這個弟子,只怕難上加難。
能收到這樣一個好弟子,于吉是又喜又樂。不過于吉是老懷大慰,他從廬江被胖子嚇跑後,就一路緊跟著胖子,開始的時候是想找機會討回棋兵,順便給這家伙一點教訓。
可沒過多久,于吉就發現胖子身邊的陸遜是左慈弟子,這讓于吉想起了一件事,于是一路暗暗跟來。
胖子磕完頭,于吉搶在胖子前頭,道︰「既然行過磕頭禮,就是我墨家的人,為師的有東西給你。」
胖子心中訝異。墨家精擅制器跟陣法,可墨家兼愛非攻的道義,卻怎麼也跟于吉扯不上關系,他早先聽陸遜介紹四大仙師時,還以為是水鏡先生跟墨家有幾分關系。
不過于吉是墨家更好,墨翟雖說只做了百來件符甲,可私底下藏起來的不知道有多少,于吉要送拜師禮,胖子是絕不會嫌多的。
看到胖子一臉饑渴的模樣,于吉笑開了丑臉,道︰「不過在這之前,黎聰,你身為這一代的墨家大弟子,有件事要先去辦成才行。」
一聽這話,胖子就知道主戲這才要開鑼,于吉絕不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說是穢物還比較貼切。胖子收斂神色,想到于吉的話,就知道這次不但上了賊船,還是賊船上的第一位顧客。
于吉不理會胖子的神色變化,自顧說道︰「其實四大仙師的名號,並不是為師自封的,而是在每半甲子舉辦的儒門法會上比試後選出的。
「舉凡習道修儒者,都有一定的階級之分,從最低級的士子,儒師,道尊,鴻儒,以至于最後的仙師,在儒道兩界里,只有具仙師名號者,才能出來開宗立派。這是春秋以來,孔孟的儒宗,莊周的逍遙游,墨翟的器宗,以及列子的御風行,四家合定的規矩。」
胖子本來沒怎麼專心聽于吉講古,可聽到這兒,胖子恍然大悟,難怪春秋時候還是百家爭鳴,到了戰國,只剩下寥寥幾家。
于吉見胖子微微點頭,又繼續說道︰「為師是這一代的墨家器宗掌門,在上次法會中勝過以易經卜卦聞名的管駱,取得名號,除了守住了墨家名頭外,也讓管駱原本想成立的先天易卦門淪為泡影。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管駱失敗以後,連帶一干弟子也在幾年後不知所蹤,這就是亂世的滾滾洪流,若不能往上爬,就只能被洪流淹沒……」
胖子聽到這兒,就有點開竅了,他小聲問道︰「莫非沒有這仙師名號,墨門從此也得除名?」
于吉看胖子機靈,點頭回道︰「除名是未必,但從此淪為小門小派就在所難免。為師從你祖師手上接過墨門,盡管不能發揚光大,但也不能斷在為師手上,否則九泉之下,可不好看呀。」
于吉這話,分明就是要胖子替墨門當一回打手。胖子心底是千百個不願意,可于吉右手一搭,拉過他肩頭又說道︰「不過你也別太擔心,你能打贏南華老兒的徒弟,跟左慈弟子又是好友,加上你能從天機冠活著出來,這事由你操辦,為師再放心不過!」
盡管胖子總算知道于吉選他當徒弟的最大原因,還是急忙問道︰「師父,這事難道不能由您親自出手?別說弟子學藝不精,您可知道,弟子其實是無法修行道力的,連要放個棋兵都要凝鏈冥思好一陣子,恐怕會辜負師父所托呀!」
于吉微笑道︰「法會有規矩,舉凡擁有四大仙師名號的宗派,出戰者在該宗派都不得修行超過五年,這麼做,主要是避免強者恆強。
「再來,也因為這規矩,才更能顯現四大宗派跟其他派別道術高低的差距。所以南華老頭的御風行必會派出黃敘,左慈的逍遙游是陸遜,你是墨家器宗代表,至于儒宗代表,為師倒是沒打聽到。至于徒弟你無法文武雙修,修煉道力的事,師父有辦法。」
原本胖子心中打定主意,這法會他無論如何都不會去,時候一到,他人就跑到深山老林去躲著,不過一聽于吉說,對他修煉道力的事有辦法,胖子那不知飛到幾里外的心思,趕忙又回到了身邊。
「徒弟,你可知道東漢明帝時,那投筆從戎,文武雙全的班超將軍?」
投筆從戎的故事,胖子是聽過的。
班超本是一名文官,可當時邊境匈奴為患,班超身為文人,無法替朝廷平亂,便帶了三十六名騎兵,在西域做出好大一番事業,更被當時的漢明帝封為定遠侯。
于吉看胖子點頭稱是,接口道︰「其實班超將軍自幼習文,說他下馬能寫是實話,但說他上馬能打是鬼扯。他之所以能文武兼備,其實全是靠著一種靈藥。」
「靈藥?」
「不錯,讓人能夠同時修煉道力跟內力的靈藥,「投筆從戎」!」于吉笑道。
真有這種讓人吃了之後,軟柱變天條的鬼玩意?想到可能因此而高漲的道力,此後用不完的符甲魂兵,胖子心頭就跳個不停,他剛要開口再問,于吉卻從懷中掏出了一方木盒,笑著說道︰「這就是為師要給你的拜師禮。」
打開木盒,里頭一股濃厚的藥香味就直往胖子鼻間竄去。
于吉跟蹤胖子已有好一段日子,對這個徒弟無法修煉道力的情形,于吉了然于胸,他之所以不怕胖子不答應當他徒弟,就是仗著這玩意。
胖子這人向來是只認好處,不認師父,既然眼前有好處可拿,胖子就不介意再跟于吉多牽扯一番,至于儒門法會的事,火燒屁股再急也不遲。
眼見胖子兩眼盯著藥就直放春光,于吉也不擔擱,將藥遞給了胖子︰「徒兒,你這就服藥運功,等藥力發揮後,為師傳你一篇墨家道法「入世行」,你好好修煉,等道力登門入階後,為師再傳你墨家陣法精要跟器械要訣。」
看于吉這般大方,胖子反而不急著拿藥,他抬頭看著于吉,滿臉不舍,問道︰「師父這樣說,莫非是將離開徒兒?」
胖子臉上表情之淫賤,不,之掛念,讓于吉對這胖徒兒的心意甚是感動,他開心回道︰「為師還有些事要辦,今天助你扎下根基,為師就會遠行,不過徒兒不必擔心,時間一到,為師自然會現身。儒門法會只剩三年多,徒兒一定要好好把握時間才行。」
聽到于吉事情辦好就要走人,胖子心里越淫賤,臉上越聖潔︰「望師父此行一切順利,弟子引頸企盼師父回來的日子!」
于吉一點都不在乎胖子連問都不問他去哪,只是咧嘴笑道︰「好徒兒,我們這就開始吧!」
靈藥「投筆從戎」賣相不俗,只將藥從盒中取出,胖子已經深刻感受到不凡之處。
雪白藥丹四周蒙上一層薄霧,叫人看不清楚藥丸本來的模樣,更神奇的是,這藥一入手就傳來陣陣襲人的冰涼寒意。
胖子還在訝異,就聽于吉說道︰「這藥一出鎮靈木盒,靈性就會逐漸消退,徒兒快快服用!」
胖子張開血盆大口,就把藥丹吞下。藥一入口,就像雪水一樣化作一道清涼,流向胖子體內經脈。
于吉運起道力,幫胖子揉推起來︰「徒兒,投筆從戎是百藥精華黸鏈而成,這藥一滴就相當于百桶草藥精華,它能助你拓展經脈,同時復化出另外一條體內運功途徑,這樣一來,你修行內力跟道力時,兩種力量就不再互相抵消,只是過程有些痛苦,你可要忍住了!」
聽到于吉這番解釋,胖子只好排除了「這老頭是要假借毒藥將他除去」的可能,只是腹中不斷翻滾,那寒冰包裹的水珠一進到胃里,就像膨脹了幾百幾千倍一般,要將胖子的肚皮給脹破。
可奇怪的是,盡管內里有萬般不舒服,千般不愉快,胖子外表卻一點都看不出來。
于吉一陣揉推後,盤坐于地的胖子身上逐漸布滿寒霜,這是藥力化開的徵兆。
服用了投筆從戎後,不管是誰,人生都將有很大的不同,文人從此不再手無縛雞之力,武人往後不會一看到方塊文字就發愣。所以在服食以後,萬年寒冰將包裹服食者的全身,轉換體質,改換內髒經脈。
種種變化,于吉都沒跟胖子說過,只是胖子此刻已能清楚感受到,他連抬起雙手的力氣都欠奉。胖子只覺得身體里有股氣體不斷的想往外沖,他蜷曲著身體作嘔,可每一次的嘔吐動作,只讓他的身體抽搐的更劇烈,讓他的內腑收縮的更厲害。
胖子想到了伶玉,想到了他的識海,想到了那個他常常跑去避難的地方,他忍著疼,在腦海里聲嘶力竭的呼喚伶玉。
這一呼喚,胖子差點連魂都嚇出了竅。
腦海里,伶玉正趴在地上翻滾,掙扎反抗的模樣,就像正被幾個隱形大漢硬來一樣。
「伶玉!你怎麼了?聽的到嗎?我是你胖主子啊!」
伶玉彷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拖行著,這只手一會拖一會拉,有時又在伶玉身上揉捏著,盡管畫面挺香艷,可胖子半點心情也沒有,要是伶玉有個三長兩短,胖子恐怕只能學那回春堂朱二一樣,用血書寫一個大大的「慘」字了。
胖子心急如焚卻無從下手,伶玉知道主子焦急,用著要咬碎銀牙的力氣,從嘴角吐出了幾個字︰「主子……奴才沒事,藥性太霸道,若能度過,不只主子受益,奴才也獲益良多……奴才聽姥姥說過,奴才的女旦其實有四種階級分別……奴才剛剛想到……」
伶玉說到這兒,那只無形怪手似乎化作拳頭,狠狠的砸在伶玉肚子上,疼得她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胖子看她緊蹙的眉頭,心都快疼出血來了,看到伶玉難受,卻依舊想繼續說話,不禁勸道︰「好好好,伶玉妹妹,這事情胖子都知道了,你可要保重身子。胖子會撐過去的,你也要撐下去呀!等過了這關,回頭胖子再給你好好補補身吶。」
胖子盡管身體難受,但一想到伶玉跟他同甘共苦,心里不禁多了幾分勇氣,連帶體內的痛楚似乎也輕了幾分,他咬牙苦撐。
時間到底是過了半天,一天,或者只有區區一個時辰?胖子已經不記得了,被痛楚侵蝕的神經麻痺,就連吸氣跟吐氣,他似乎都忘了。
唯一慶幸的,就是這種痛楚,是胖子仍舊活著的證明……
于吉在莊園後頭來回踱步。
如今胖子的整個身體都被寒冰包裹成一粒大冰球,這冰球的寒氣是入骨三分,于吉盡管道力非凡,武人功底卻是薄弱,身子骨虛,是以不敢太過靠近。
于吉有點後悔。
從他拿到這帖靈藥以來,只有三個人服過這藥。
服藥的人都說,「這不是人能忍受的痛楚」,卻從沒有人能清楚記得到底經歷了多少痛楚——根本不會有人願意讓這樣的記憶在腦里多待一秒。
于吉焦急等待,每次跨步,他就回頭看一下胖子,他有些擔心,不知道給胖子吃這藥,會不會是個莽撞決定。
也許該等胖子的武功再高一點,內力再深一點,讓他服藥才保險些?
就在于吉又看過一眼,回身準備跨步時,耳邊突來傳來喀啦一聲,就像是冰塊碎裂的聲音。于吉慌忙回頭,鼻子突然聞到一股香味。他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整個人放松了神經,緩緩道︰「好香……」
那種淡淡的香味,在于吉說完這話後,像是擴大了幾十倍,讓他的五官都充塞著一片清香甜蜜。
于吉舔著嘴唇,仔細呼吸,這種香甜是他有生之年都未有過的感受。
「如果世上真有仙境,這便是仙境了吧?」
隱隱約約間,于吉似乎回到了童年,跟著師父在深山中修行,他耳邊聽到的,都是師父叫喚他的聲音。
深深陷入回憶的于吉,茫然睜開了眼,看著幻境般的景象消失了,滿天灑落的冰屑,遮住了胖子的身影。
朦朧間,于吉似乎看到了一個女人,跟他師父身邊一樣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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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大戰前夕
入夜的柴桑,下著叫人惆悵的細雨。
日子接近入冬,這種雨夜,通常不會有人在街上行走,雨水里刺骨的寒氣,就連正值壯年的男子都會搞壞身子。
可今天在城北的一座大宅前,卻有個男人正在雨中徘徊。
宅子前的大門上有個環形門扣,男子的手幾次要踫上這門扣,卻又停了下來,彷佛這門扣會對他造成傷害一樣。
緊緊盯著門扣上的雕刻,男子嘆了口大氣。一口氣還沒吐完,大門突然從里頭被打開,一個青衣僕童壓低著頭,壓低著聲,用著盡量不讓人看清楚的姿勢說話︰「進來吧!先生要跟你談談。」
男子讓青衣僕童帶著,穿過前廳,走過長廊,來到一座小樓外頭,僕童右手開門,左手做了個「請」的動作,要男子自己進去。
一跨進小樓,男子就被點燃整個房間的燭火燈油照的眼前一亮,小樓的光鮮跟外頭雨夜的幽暗,相差很遠。
小樓里,早有
個人在等著,男子走到這人身前微微點頭行禮,那人微笑回禮,讓男子逕自找了個位置坐下。
那人手上沏茶斟茶,當那人將茶碗推到男子身前時,一種襲人而來的銳氣,更加襯托這人彷若神人的地位。
神人,比人更高,在神之下,讓人無法抗拒,讓人唯命是從。
男子有些目眩神迷,無法自持,直到那人的深沉嗓音傳來,男子才想起這人的身分。
「韓綜,公謹敬你一碗茶,以謝你過往為東吳做的一切。」
小樓里敬茶的是周瑜。而惶恐將茶接過的,則是當年的東吳四大將,黃蓋、程普、祖茂、韓當中,韓當唯一的兒子韓綜。
盡管韓綜沒什麼本事,仍舊靠著父蔭,當上解煩軍中的一個旗主。
周瑜以碗就口,將碗中涼茶喝盡,至于韓綜,就像被施了咒,下了符,跟著周瑜喝茶的動作,一同舉碗,一齊落碗,他似乎有些緊張,嘴巴張了又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周瑜看在眼里,嘆在心里,道︰「你肯來與公謹一談,公謹自然不會只有薄茶招待,這次舉事若能成功,公謹不敢亂作封賞,但三名小帥的位置,必定有你一個。」
這話韓綜只是聽在耳里,卻不敢當真了。
周瑜如今說的一切,在沒實現前,都是空中樓閣,看的到住不到的。
韓綜猶疑不決的模樣,讓周瑜不禁鎖眉,他心中暗嘆,這種私相授受的事,他從來都是不屑干的,可為了東吳,為了魯肅,不論如何他都要做一回才行。
這時韓綜心中所想,都是該不該搭上周瑜這艘船的問題。
最近柴桑發生的事情,韓綜其實清楚的很。
韓綜是隨魯肅從合淝一路過來的,魯肅的一舉一動他都看的分明。
魯肅要來殺人,殺一個過往不停壓在他頭上的人,好鞏固他得來不易的位置。
而周瑜,則是千方百計的尋求那一點點的生機,然後等著東山再起。
在韓綜眼中,這不折不扣正是爭權的戲碼,周瑜現在找他來,拉攏他的一切手段,都是正常反應。
魯肅要趕盡殺絕,周瑜想鹹魚翻身。
韓綜知道,像他這樣的人,不過是在狹縫中求生存罷了,也許在兩邊你爭我奪的時候,他有一些價值,可一旦一方獲勝,他的價值就蕩然無存。
跟著魯肅會有危險,因為沒有人敢小看周瑜的力量,韓綜今天給周瑜一個白眼,明天周瑜就有能力挖他雙眼。
跟著周瑜也有危險,周瑜給韓綜的地位越高,只怕日後會摔的越重,何況,今天在解煩軍里,掌大權的人還是魯肅。
韓綜遲遲不敢做決定,就像這十幾日來,周瑜請到大宅里的解煩軍諸多要員一樣。
這些人心中的誤會,周瑜都知道,不過為了保住魯肅,周瑜沒有將誤會說明白。他只是需要這群人的幫助,若是情況允許,這些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聲響,方才幫忙帶路的孫家小廝青衣就在門外喊道︰「先生,龐統先生來了,他有事找您,請您過去一下。」
聽到龐統的名字,韓綜向門外望去。
盡管魯肅對外說龐統是劉備內奸,但很多解煩軍的旗主跟燕子都知道,這恐怕是魯肅為了奪權,而在鳳雛頭上強加的罪名。
不過,知道了又如何?
魯肅如今是東吳數一數二的文臣大官,是解煩軍的掌權人物,這些人搞的事,不是下人能置喙的。
只是鳳雛名號之盛,跟臥龍可是齊名的,韓綜一聽這人眼下居然也在這兒,除了想親眼見見這比美諸葛亮的士子,心中也不禁動起了心思︰「跟著周瑜,似乎更有勝算?」
不管韓綜的臉色變化,周瑜對著門外就說︰「我跟韓先生在談要事,讓那只麼雞等著。」
韓綜驚訝,門外的青衣更驚訝,青衣有些結巴,道︰「讓麼……讓鳳……讓龐統先生等著?」
周瑜似乎有些惱怒,拍桌沉聲道︰「沒聽清楚嗎?我跟韓先生有要緊事,你去告訴龐統,要他等!」
韓綜有些不知所措,他想打圓場卻又不知從何說起,只好胡亂講了句︰「都督,鳳雛先生可能有要事商量,這……韓綜這沒什麼的。」
周瑜擺手道︰「韓兄不必介意,龐統雖是將來的解煩軍軍師,但小帥與軍師各有所司,沒有誰比誰重要的道理。」
周瑜居然將他跟龐統做同樣比較,甚至是同等對待?韓綜頭皮一陣麻。
剛才周瑜說要封他的高位厚祿,莫非都是真的?難道,他真的如此重要?
想到了外頭仍舊枯等的龐統,韓綜心一橫,拱手就對周瑜道︰「都督,韓綜是個粗人,卻也知是非,明黑白,都督不必擔心,韓綜從此便是都督的人,待都督計劃周詳,拉下魯肅的事,就算韓綜一份。」
韓綜拍著胸脯的模樣,與這十多日來,周瑜每次用出這招後,大伙不約而同的做出同樣誓言跟允諾的樣子。
周瑜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尤其是當看到外頭仍舊在那枯等的龐統時,韓綜臉上綻放出來的光芒。
這群人怎麼會如此荒謬?難道他們不清楚,就算再給他們二十年時間苦讀,他們跟龐統,永遠都不會在同一個檔次上?
送走韓綜,周瑜回到小樓,跟逕自斟茶的龐統說道︰「士元,我仍舊無法體會——為什麼只要一把他們跟你放在同樣地位對待,他們就像失了魂一樣,自以為脫胎換骨……難道他們不知道,麻雀即使跟鳳凰比翼齊飛,仍舊是只麻雀嗎?」
龐統雙眼盯著周瑜,含笑道︰「公謹精擅謀略,擅長揣摩另外一個天才的心,分析天才的思想,考量他的策略,然後妥善作出應對,這是你的強項,所以論戰場謀論,你絕不輸諸葛亮半分。
「但對這些凡夫俗子,你不得不承認,胖子比你更加通透人心。這些人要的不是你空口白話的封賞,你得給他們看些更實際的,胖子這計策,沒有給錯。」
周瑜仍是不解,但只能苦笑回道︰「算了,計劃如今已完成大半,假冒魯肅送信關羽,關羽收到信火冒三丈。
「加上最近半月我們從解煩軍內部下手,收了不少將隨魯肅前往陸口跟關羽討要荊州的隨從,到時候只要我們從中作亂,讓關羽誤以為魯肅要殺他,只怕關羽會比我們更早對魯肅下手。」
龐統點頭回道︰「到時候,只要關羽逼得魯肅走投無路,我們就能讓魯肅再回東吳。可惜無法救出魯肅獨子魯定。雖然魯定已經在文達帶回來的信里說的清楚明白,不願意因他一己之私,危害他父親跟東吳基業,可我擔心魯肅心中仍舊會有陰影。」
周瑜凝思一會,微笑道︰「魯定的事,還是等我們將魯肅這位解煩軍大軍師給討回來以後,再做打算吧。」
「也是,咱們還是先擔心陸口的計劃吧……文達那個胖子哪去了?怎麼這幾天我都沒看到他?」龐統道。
「文達那日將信送回後,人便入山修行,明日我讓青衣上山找他。陸口逼反魯肅的計劃,沒他可不行的。」周瑜微笑道。
龐統一聽便氣沖沖道︰「什麼?胖子不在?虧我找了他這麼久,回來一定有他好受!」
二人在房里又推演了次全盤計劃,直到夜半三更,周瑜的夫人小喬前來催促,才分頭回房歇息去了。
在柴桑附近的落霞山谷,胖子喘著大氣,一手握著新打好的鋼刀,一手凝成道術指訣,山谷里的石林溪谷,已經被他搗弄得面目全非。
可胖子卻沒有停手打算。
投筆從戎對一般人來說,也許只是打開一條文武兼修的道路,但對胖子來說,卻比悟空從界王那學會了界王拳還來的重要。
胖子站在一處巨岩上,吐出一口濁氣,對著身邊說道︰「伶玉妹妹,你看胖子這幾招使得如何?」
胖子身邊原本空無一人的巨岩上,突然現出一道女子身影,盡管若隱若現,還是能描繪出女子妖嬌的曲線。
「主子,奴才功體已經凝實,主子當前道力也已經踏入台階,加上新創的這些招式,三日後陸口一戰,想必是勝券在握。」伶玉輕聲笑答。
胖子沒有半分欣喜神情,搖頭回道︰「多虧于吉那顆靈藥……老子本以為自己跟那些武人一樣,武功越高深,本命獸境界就會越精深,沒想到伶玉妹妹不同凡俗,若老子一昧修煉武功,只怕這輩子都沒機會讓你出來透口氣了。」
「主子,莫要責怪自己,這事其實是奴才的錯。奴才從未有過經驗,早先也以為只要主子功夫提高,奴才境界自然會跟著提升。
「可奴才是刀馬旦,本來就是文武兼備,若道力跟內力沒有到達一定境界,奴才境界也無法提升……難怪當初園內姥姥說過,戲旦有四種類型,要奴才切記自己是刀馬旦。」
胖子聽完這話,盤腿而坐,背後伶玉佇立身旁。
「不打緊,這次靠著靈藥,不僅老子在武藝上突破猛士進入虎衛,連在道力上也踏入心有所悟的境界,加上伶玉你從此站穩本命獸的入微境界,這次三喜臨門,老子歡喜都來不及,怎麼會有責怪?」
胖子雖然這樣說,可臉上卻不似有什麼喜事臨門的模樣,只是看著谷里一潭深水,凝聲說道︰「只是……老子功力越高,就越明白三天後的危險有多大。」
胖子也許沒有足以傲世的才華,可他唯一能說嘴的,就是那從不自傲的態度,也許可以說,是對他一條小命的珍惜。
那天在蔥嶺上,胖子成功破開冰層,和于吉告別後,便匆匆回到柴桑,將魯定的信交給周瑜,又對接下來的計劃做了一番計較,接著便進了落霞山谷里閉關修煉。
投筆從戎,讓班超文奪魁武稱尊,而此刻,胖子身體的變化,已經到了連他自己都有些認不得的地步了。
靈藥藥力驚人,胖子雖然破冰而出,並不代表他已經成功吸收全部藥力。胖子很清楚,這藥能給他跟伶玉帶來的好處絕對不只如此,所以一連十天,他都沒離開這山谷半步。
他打了幾天的五禽戲,再次拓張的經脈充斥著澎湃內息,挾著靈藥藥力,一舉突破了剛柔並濟,進入形神合一的境界,隨著五禽戲的功成圓滿,胖子明顯感受到當初周倉說的虎衛跟猛士的差別。
天差地遠。
胖子每揮一次刀,每出一分力,彷佛都能貫穿天地,虎魄刀有了開天闢地的威能,雲刀有了牽動穹蒼的神秘。
這不過是內力上的成長,武藝上的突破,服過了投筆從戎後,胖子有的將不只這些。
左慈的問世道崇尚道法自然,于吉的入世行學習天地溝通。
冠絕儒道的兩家功法,不只幫胖子登入了道力初通的第一個境界——
心有所悟,更幫助他口袋里的棋兵從此都能見得天日。
非但如此,本命獸三大境界「初悟」、「入微」、「神識」,文武兼具的胖子,更讓伶玉站穩了入微之境,胖子如今就算是只過街老鼠,也不是人人都能打的了。
只是,功夫越高,胖子越覺得這世道不好闖。
以胖子今天的身手,想殺幾個悍族猛士不過易如反掌,更何況是他上頭還有龍將跟天人級別的武人?
胖子以前是初生之犢不畏虎,現在想想,只覺得他一條小命能挨到今天,絕對是之前當和尚積來的福氣。
也因為如此,三天之後的陸口之戰,胖子已經不敢跟以往一樣,靠著一股血氣之勇,就想從關羽手上救下魯肅。
胖子一手輕撫鋼刀,一手指節輕敲刀面,發出有節奏的聲響。
陸口之戰,是逼反魯肅,將東吳抽出這險地局面的重要一戰,只要離開這危局,此後就是他們大手大腳擴展局勢的日子。
此戰之重,不言而喻。
胖子回柴桑那天,周瑜就將全盤計劃都跟他說了,胖子一聽完,就想掐著周瑜,掐到這家伙吐血身亡。
「你要趁關羽渡江,取南郡,攻荊州,老子不管;你要讓人傳消息通知關羽,讓關羽氣的三屍魂爆跳,讓關羽誤會魯肅,老子也不管;可你要老子去擋住暴怒中的關羽,去跟他硬踫硬,你怎麼不直接叫老子去死!」
胖子還記得,周瑜兩手一攤,做出那副甩手掌櫃的俏麗模樣——一想到周瑜可是帶把的,胖子就感到一陣惡寒。
沒辦法,為了取南郡,為了攻荊州,為了一切安排不讓魯肅預先得知,周瑜能調用的大將有限。
太史慈兵走水路襲取南郡,甘寧領親衛營直撲荊州,呂蒙則跟著陸遜到了富春平亂,其余諸將,周瑜不是不敢踫,就是不能踫。
所以周瑜算到最後,只能把主意算到胖子身上。
胖子在南郡城頭打退陳到,在合淝城里迎擊許褚,在長沙更從黃家父子手下全身而退,胖子的功夫,絕不像表面這般膚淺。
既然如此,關羽一戰,胖子絕沒有置身事外的道理。
周瑜的考量,胖子清楚的很,但他也只能長嘆一口氣,從柴桑大宅搜刮出十多天的乾糧肉餅,然後趕緊到山谷里練他的功夫。一想到三日後就要跟關羽一戰,胖子就想哀嚎。
「早知道當初老子在虎豹騎底下乖乖當藩宮百夫長就好了,唉,老子是自作自受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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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魔王 關羽 VS 小兵 黎胖 第一回合
「我要你做的,你不能違抗!」
這聲音像是暮鼓晨鐘,狠狠的敲在魯肅心中。
魯肅一如往常的驚醒,習慣性的從床縟下取出汗巾,將額上冷汗擦盡,然後深深的喘過一口氣。
這聲音的主人,是諸葛亮。
幾年前,諸葛亮帶走魯肅的獨子魯定時,說的就是這句話。
一直到今天,魯肅在深夜夢回時,仍會想起諸葛亮那副唯我獨尊的神情,想起兒子魯定喊他爹親的聲音。
看著窗外逐漸發白的天色,魯肅取過披肩,倒了一碗涼茶,靜靜的坐在桌前。
兒子魯定剛被綁走的時候,魯肅並沒想過從此就要對諸葛亮唯命是從,他一邊跟諸葛亮虛與委蛇,一邊派人去救魯定。
那時候的魯肅剛在解煩軍里嶄露頭角,他不想讓這件事成為一干文官嘴里嚼舌根的笑柄,如果連兒子都保不住,誰會相信他能幫主君保住江東基業?
所以,魯肅沒有把這事告訴任何人,只是暗地聘請了江湖中人,到隆中茅廬去救人。
可事情不如想像中順利。
江湖俠客進了茅廬,就沒有半個再回來過,魯肅等了又等,只等到諸葛亮被劉備請出山的消息,以及他作為內奸的第一個任務。
魯肅第一步沒走對,第二步,第三步更是錯著連連。
諸葛亮要東吳的行軍路線,魯肅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劉備知道東吳的行軍路線,對東吳會有何影響,于是他漏了點風聲,于是,他斷送了東吳軍百多名軍士的性命。
魯肅沒料到會有這種結果。
他本以為劉備跟孫權向來井水不犯河水,那幾年更有結盟的意思,把行軍路線洩漏給諸葛亮,不過是芝麻大點事,可他沒料到諸葛亮這般狠心,居然將他們的行軍路線給了當時與孫權敵對的劉表。
當魯肅幫諸葛亮做了這件事後,他們全家大小的性命,都已經落到了諸葛亮手上。
魯肅洩漏軍機,導致東吳軍敗陣傷亡,臥底通敵的罪名,足夠他們一家子到黃泉相會。
一步錯,步步錯。
回不了頭的魯肅,隨著諸葛亮一點一點提出的要求,走到了今天這不可挽回的地步。
如果魯肅是個良心喂狗的黑心人,他就不會常在深夜里驚醒。
可他不是,非但不是,經過這幾年,魯肅越來越覺得他是惡貫滿盈,罪不可恕。
這幾年,他過的很辛苦,魯肅從懷中取出一條長生鏈。
這是獨子魯定幼年滿月時,妻子去廟里求來的,如今卻成了魯肅用來懷念兒子,跟堅定自己繼續陷下去的信念。
緊握長生鏈,魯肅緩緩步出內室。天色逐漸明朗,他遠遠眺望著山丘下來回調動的人馬。
今天,是魯肅奉命討回荊州的日子,邀請關羽的信函早在兩日前送去,同時在陸口這,魯肅做了不少布置,排了不少兵馬——不過,都是做給孫權看的,實際上,魯肅心里清楚,他拿關羽一點辦法都沒有。
舉手招來近衛,魯肅手指著遠處幾個調動的兵馬︰「韓綜,那里的是今天要去接關羽將軍的兩位旗主?」
順著魯肅手指的方向望去,韓綜微微點頭︰「回大人,正是孫麟跟鳳先兩位旗主,我們與關將軍約在辰時,如今剛過卯時,相信一個時辰後,兩位旗主就會將關將軍接回來。」
清晨的空氣總是讓人耳目一新,魯肅深深吸氣,振奮精神,道︰「好,這兒一切都交給你處理,我就按我們安排的,先到七里香等候了。」
韓綜點頭稱是,他知道魯肅多日來跟關羽書信往返的結果兩方若要談判,就要選在不屬于兩邊的領地上,陸口,是唯一的選擇。
盡管陸口離東吳較近,但並非重要的戰略據點,所以兵源一向不足的東吳,並沒有重兵在此駐守。七里香,則是陸口的一間酒肆。
待魯肅離開山丘,韓綜噘嘴吹起一聲響哨。
魯肅方才踱步而出的小樓里,緩緩走出一條人影,這人走到韓綜身邊,雙手背在身後,同樣看著山丘下的人馬來回。
神情肅穆的韓綜拱手對來人行禮,低頭說道︰「先生,我們按計劃行事?」
「不錯,我這就到酒肆待命,其他幾位旗主那兒,都督已經安排妥當,剩下的,就要拜托您了,韓綜小帥。」
這人刻意強調了舉事成功後的酬勞,無疑是要韓綜更加小心注意。果然韓綜一聽這話,便重重點頭︰「文達先生盡管放心,這事交代給韓綜,絕對是萬無一失!」
三更半夜躲在魯肅房里的,正是步入虎衛階級的胖子。
他半夜三更不睡覺的窩在小樓里,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而是要確定魯肅這人到底還有沒有良心,值不值得逼反。
魯肅剛才的夢,跟他往常的夢有幾分不同,而是胖子用海市蜃樓制造的幻境。
胖子光是看魯肅驚醒,便習慣性的拿出被褥下汗巾的動作,就知道魯定沒看錯他父親。
所以,魯肅還有得救!
拿著韓綜令牌,胖子一路小跑來到了七里香。
陸口的過去曾經相當繁榮,這里變為行商交會的據點時,大漢官家已經無力給予此地過多關注,所以曾有一度,陸口的商家往來相當繁盛,但後來黃巾大亂,加上長江沿岸連年征戰,此地很快的就沒落了下去。
從那之後,酒肆的生意就變得清淡許多,所以一早就將整間七里香包下的魯肅,並沒有受到酒肆老板過多的刁難,當然,看到了四處林立的刀槍侍衛,老板連多說兩句都不敢。
胖子從後門進去,沒有跟魯肅照到面,靠著韓綜的令牌,他直接上了二樓。從樓上,胖子能清楚看到,下頭的魯肅正坐在一張方桌邊默默等候著。
外頭的一切,都有周瑜照料,胖子的任務只有一個——保住魯肅的小命,其他的事,有其他人擔待。
選好了位置,胖子便側身盤坐,身軀躲在二樓梁柱間,盡量不讓魯肅瞧見。一會後,胖子看外頭仍是無風無雨,知道還要好一陣子,便閉目凝神,默默練起了道力。
胖子問過他那位便宜師父于吉,關于內力跟道力在修煉上的差異。
按照于吉的說法,內力就像是滴水穿石,只要一步一步累積,成長到一定的程度,自然就能跨過門檻,提升境界,就像佛家說的漸悟。
道力卻不相同,道力是與天地自然溝通的力量,直接連系著萬物最深邃的心靈,融入萬籟最撼動人心的聲音,只要心中通透感悟了下一個境界,自然就進入了下一個境界。
就像佛家說的頓悟,懂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跟道力多寡全無關系,如果不能突破這個境界,就算胖子體內有百年道力修為,他仍舊只放的出最低階的聚靈陣跟滅靈陣。
所以胖子修煉的重點,仍舊擺在武功上頭,對于道法,胖子只求神圓氣足,夠他放出棋兵就好。
一趟問世道練完,下頭魯肅依然是正經八百的端坐著。胖子正準備閉上眼繼續練于吉的入世行,突然眉毛一跳,兩眼就往酒肆外看去。
胖子第一次看到這人時,他穿的是大葉黃金甲,鸚哥綠頭巾,青綠交錯的戰袍。
胖子再次看到這人時,他穿的還是那身打扮,連散發出來的氣勢,都沒有半分不同。
當初在江夏見面,劉備軍如同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可是連番敗仗,沒有讓這人銳氣喪盡,折腰伏地。
今日在陸口相會,劉備軍勢力大漲,連那天府蜀川之地,都將納入旗下。可是統領荊州大小郡縣城池的威風,也沒有讓這人趾高氣揚,不可一世。
武聖關羽,以武稱聖!
胖子屏氣凝神,右手緩緩握上刀柄,這種緊張是他以往不曾有過的,因為以前的他,連兩邊差距的多寡都無法分辨。
關羽一進酒肆,魯肅立即起身相邀,胖子左右瞧著,心中默想史冊記載果然不差,關羽藝高人膽大,今日真是單刀赴會而來了。
兩人相請入座後,魯肅目光灼灼,剛要開口,沒想關羽卻反客為主,搶先問道︰「小女關鳳如何?」
胖子這還是頭一回聽到關羽說一句超過四個字的話,不過聽的出來,這人還是那般惜字如金,連個客套話都不肯先寒暄兩句。
魯肅沒有責怪關羽話里的無禮,只是對這問話不明所以,只好客套答道︰「關三小姐自幼隨侍將軍左右,在戰場上英姿颯颯,她師父又是大儒馬良,自然是能文會武,無愧將軍虎女之名。」
聽到魯肅的回答,關羽隨即又問︰「令郎魯定如何?」
魯肅更是莫名其妙,魯定被關羽軟禁多年,魯肅沒有問起兒子的動靜,怎麼這人反倒先回問了?他只好謙虛答道︰「犬子頑劣,將軍見笑。」
胖子在上頭聽的想笑。
沒想到關羽對這事如此在乎?
看來周瑜在荊州散布的假消息,說關羽之女將下嫁魯肅長子的事,已經成了眾人嘴里茶余飯後的笑柄,連關羽都為此來興師問罪了。
關羽大手一拍方桌,厲聲喝道︰「既然如此,虎女焉配犬子!」
魯肅一聽這話,臉色不禁一陣鐵青,先不論關羽話中意思,這里頭羞辱的味道已叫人難以忍受,魯肅鐵青著臉,沉聲回道︰「關將軍,今日來此,相談的並非兩家兒女的事,你可別顧左右而言他!」
魯肅雖然知道今日會晤絕無結果,但也不想讓關羽隨意羞辱,尤其又是在他獨子這個痛腳上猛踩。
只是關羽卻像沒聽到魯肅的話語一般,繼續喝道︰「提親不成,惱羞成怒,索要荊州,挾怨報復!」
上頭的胖子一聽這話,差點沒把肚皮笑開。
他不得不佩服關羽的想像力,早先他跟周瑜不過是想藉求姻之事,造成魯肅和關羽的摩擦,沒想到關羽竟會想偏去了?
「這人是夜讀春秋多了,讀壞了腦袋?也難怪,春秋里寫的都是男女間亂七八糟的情愛糾葛,我看關羽這家伙只怕夠格去當個三流編輯了。」
胖子暗笑。
魯肅氣得發抖,一手指著關羽,顫聲道︰「你……你再含血噴人,休怪我不客氣!」
關羽看魯肅這般神情,卻不理會,冷笑著說︰「魯子敬!莫以為你是我軍內奸,就能以此要脅,這事我未曾讓諸葛軍師知曉,但也不會就此干休!今日,我就要給女兒討回個公道,閑話莫再多說!」
聽到關羽這話,上頭的胖子簡直想抱著關羽的大腿,來訴說他內心的感謝。
由于關羽的胡思亂想,這事居然連諸葛亮都不知道,胖子心中明白,逼反魯肅一事,已經有了九成九的把握。
胖子凝神看著門外,接下來,就要看太史慈跟他那位妖怪大哥的手腳是否夠快了。
盡管被關羽說穿身分,魯肅卻不在意,酒肆里按他安排,韓綜在關羽進門前,便已撤下所有護衛,他跟關羽不論談些什麼,都不怕隔牆有耳。
隔牆的確無耳,胖子哪是偷聽,根本就是光明正大的聽。
酒肆里,因為關羽一席話弄僵的氣氛,讓魯肅沉思良久。
他看關羽不像刻意惹事,猜到這其中恐怕是有誤會,幾經思量後,終是壓下心頭火氣,打算問個明白。
可就在魯肅張口要問話時,一名武官突然慌張沖進了酒肆里。
魯肅眉頭緊皺,盡管不悅,卻拿這武官沒辦法,這人是關羽的部將周倉,不是他能隨意叫罵的人物。
周倉一進酒肆,看見了關羽就喊道︰「將軍,不好!南郡飛鴿告急,說東吳大軍壓境,南郡岌岌可危!」
關羽一聽這話,隨即怒目橫眉,指著魯肅就大吼︰「狡詐小人,你刻意散布謠言,然後騙我到陸口一敘,就是為了取我兄長荊州大好基業!告訴你,今日我就先殺你,再回去送你兒子上路!」
魯肅不知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極力想弄明白,可就在他要出言詢問時,本該空無一人的酒肆,突然竄進了百來個武燕,將酒肆包圍的水洩不通,讓已是一頭霧水的魯肅只能目瞪口呆的看著。一看到帶頭旗主,魯肅立刻大叫。
「韓綜,這里是怎麼回事!」
韓綜抽刀在手,朝著魯肅就說︰「稟大人,太史將軍跟甘寧將軍已將消息傳來,大人引蛇出洞的計策十分成功。只要我們能殺得關羽,這次我軍就大獲全勝,整個荊州都將是我軍囊中之物!」
韓綜這番話,徹底掀翻了關羽的怒火,也徹底堵上了魯肅的解釋。
看著韓綜,魯肅突然想通了——他是蜀軍內奸的事,已經洩出去了!
胖子看到魯肅那副表情,就知他已經想到了點子上,這是當然,諸葛賤人,絕不會選個笨蛋當內奸。
不過即使魯肅已經看穿了他們的計劃,也無力阻攔這一切的發生,就像胖子無法阻攔關羽滔天的殺意跟怒氣一樣。
怒極的關羽橫握偃月刀,刀身上青龍翻騰,跟趙雲雲龍不同的是,環繞青龍周圍的,不是雲煙薄霧,而是壓抑不住的殺氣。
一旁的周倉取出鬼頭大刀,橫立關羽身後,他明白自家主子的能耐,陸口數百東吳軍,今天只怕是難留活口,周倉對此很有信心,他唯一擔心的,只有南郡那兒,關平一人不知道守不守得住的問題。
關羽怒眼圓睜,驀地大吼︰「賊子死來!」
周身幻化出的本命青龍,霸道的對天咆哮,龍身一個疾卷回掃,將身旁眾人掃開後,龍首便朝魯肅奔去,嘶牙咧嘴的呼號,像是要把魯肅生生撕成碎片。
在場無人是這一招之敵,周圍的武燕不行,領頭的韓綜不行,首當其沖的魯肅更不行。
但是,胖子行。
就在魯肅閉起雙眼,等著讓青龍撕碎時,耳邊忽然傳來轟的一聲。
酒肆上頭跳下個人,墜地的聲音就像巨岩重重砸上地板一樣,魯肅一睜開眼,剛想看清來人是誰,青龍殘暴的氣息已經席卷眼前人影。
又是轟的一聲,魯肅張大了嘴,訝異的看著眼前人影被青龍撞成碎片。更叫魯肅吃驚的,是眼前漫天的碎屑。
這人居然被撞成了一地石粉,連半滴血都沒流出來?
當然,石棋兵渾身都是堅石,要它流血就是為難了。
關羽一擊不成,就在魯肅猶自發愣時,他身子又動了起來。
青龍刀速殺能力發動,眾人只見青影一現,關羽身形已躍上半空,兩手將青龍刀高舉過頭,就要一刀兩斷。
面對這避無可避的一刀,魯肅再次閉目等死,可就在他等待著青龍刀劃破身子,等待著撕筋裂肉的尖銳疼痛時,耳邊卻傳來「當」的一聲大響。
魯肅等到的,是一聲金鐵交鳴的聲響,他一睜開眼,就看到了胖子昂然佇立。
胖子揚聲大喝︰「關將軍,許久不見,上回在劉琦府上承蒙招待,胖子這次特地準備了刀斧手弓箭兵,就是要讓將軍好好嘗嘗!」
關羽定楮瞧去,原本怒張的殺氣,在看到胖子時突然一嵻,壓的眾人透不過氣的殺意隨即煙消雲散。
「小賊是你!好!好!好!」
對于這連續三聲好字,周圍武燕並沒有太多感覺,可身處壓力中央的胖子卻如遭雷擊,關羽每喝出一聲「好」字,氣勢就更高漲一分,胖子只能強壓心中顫抖,忍住出手沖動。
黏滯的汗水從鼻間滴落,胖子知道,如果這時他真的出手,恐怕一刀就會被關羽殺敗,因此刻意的壓抑著。
弱小的動物在遇到強敵時,往往會亂了分寸,忘記了平常倚靠的敏捷腳力,反而妄想用平時不甚了了的臂力加以反抗,這是恐懼到了極點時的發狂。
胖子第一次有這種體會,只是雙腳雖然發軟,嘴角卻奇妙的上揚,乍看之下,隱約倒有興奮的模樣,他忍住恐懼,仔細看著關羽身上變化。
關羽不像上次般托大,一見到胖子,隨即將本命青龍喚出,環繞雙臂——這就是關羽最常使用本命獸作戰的方式了。
胖子曾問過太史慈,關于神識境界的戰斗方式,才知道並非所有武人到了神識境界,都會將本命獸放出去揍人。
像關羽這樣武勇過人的武者,往往習慣將本命獸作為攻擊輔助的角色。
胖子可以想像,等會一交手,關羽兩臂上環繞的青龍隨時可能撲來的龍爪,掃來的龍尾,甚至當他一刀砍去時,關羽還能以龍身當做護臂。
青龍說是本命獸,不如說是條龍形兵器更恰當。
想的有些頭疼,可主動權不在手上,胖子也無計可施。
關羽青龍刀直立佇地,對後頭的周倉道︰「江邊備船,吾速至。」
胖子的現身,雖然讓關羽的憤怒到達了臨界點,可是也讓他冷靜了下來。
若關羽真要快意恩仇,酒肆內外絕對無人能活,可眼下更重要的,卻是荊州得失。
周倉舉步要走,身後武燕也不阻攔,紛紛讓開一條路子,這是胖子早先的吩咐,這兩個殺神想走,胖子歡喜都來不及,哪里會想伸手阻攔。
只是關羽讓周倉先到江邊備船,並不代表他會放過胖子跟魯肅二人。
就在周倉踏出酒肆那一刻,關羽忽然放聲大笑,顯露出不同往常的張狂。胖子心中一緊。
來了!
關羽如狂風暴雨的攻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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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21
#47
发表于 2010-12-23 18: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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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魔王 關羽 VS 小兵 黎胖 第二回合
照原先安排,武燕們全都排著圓盾防御陣。由韓綜領的一陣,團團護住魯肅,眾人將防守圈緊密靠攏,讓出了酒肆中偌大空地,讓給了胖子跟關羽。
先出手的是關羽。
抵地的青龍刀向前劃開,急速的刀影直取胖子咽喉,關羽的青龍刀式當即對上胖子的虎魄刀法。
青龍刀一會如梭似電,一會飄飛若絮,胖子怎麼都想不到關羽這般龐大身形,用起長刀也能如此刁鑽,跟他第一次戰關羽時的景況完全不同,他知道關羽仍游刃有余,自己也暗暗留著余地,不敢放手搏殺。
靠著雲刀跟虎魄刀交錯運轉迎敵,胖子腳步連轉,雖踏不出關羽刀圈攻擊,也能守的四平八穩,只是兩人刀鋒數度相接,關羽雖是一沾即走,可刀身傳來的勁力,已讓胖子心神大駭,心中直叫娘。
「怎麼明明走是刁鑽輕靈的路子,每刀都還有如此沉重的勁道?這樣下去,老子不被砍死也會被累死!」
青龍刀流暢刀式連環不斷,就在胖子仍驚疑不定時,關羽殺招當胸而至,果然如胖子預料,關羽肩上青龍像是要貫穿他胸膛一樣,就在胖子的刀擋著青龍刀當頭一擊時,龍爪破風襲來。
知道要命,胖子不敢再留手,既然右手持刀無法趕回,左手雲龍爪自然出擊應敵。
兩邊鋒利不相上下,可胖子的肉爪顯然較不耐抓,一招交鋒後,胖子已經滿手是血。
胖子手一見血,黑虎天賦技能獸血沸騰發動,胸中莫名戰意立刻洶湧勃發,胖子不再一味防守,迅速運出虎須怒張硬扛關羽一刀,當即搶回主動,虎魄刀一連拍出五朵刀花。
面對胖子刀勢轉強,關羽依舊冷笑以對,胖子一招里藏著五種變化,關羽卻是一刀里藏著五種刀招,在極端快速的串聯下,竟似五招同時發出,不但破去胖子刀招,更攻的胖子難以喘息。
胖子胸中雖是熱血沸騰,腦袋仍清醒的很,他趁關羽發招之際,凝神看著關羽持刀之手,終是看出了端倪。
「操!雖然說常人十指本就長短不一,但關羽手指長短差異也太大了!難怪他出刀只要手腕翻轉,就能發出驚人勁力,這家伙出刀根本不費力!老子不能再這麼跟他對殺下去,得出狠招才行!」
胖子舍棄刀招跟爪功並行,自身後又起出一柄鋼刀,雙刀在握,山谷多日苦練就要在今日驗收成績,他深吸一氣,對著心中說道︰「老子就算沒學過周伯通的左右互搏,可是有伶玉妹妹相助,怎麼也能學學楊過小龍女來個雙刀合璧!伶玉妹妹,你準備好了吧!咱們這就要上場了!」
「主子,奴才好了。」伶玉凝聲回道。
胖子雙刀一現,還沒出招,關羽立即做出反應,刀氣跟著身影,排山倒海般狂湧襲來,擺明是不留手的硬撼。
胖子沒想到關羽這麼看得起他,不敢再有分神,凝神提氣,由丹田提起的內力隨即分化左右,藉由氣脈送往手上雙刀,山谷苦練的結果就要展現。
「赤駒斬!青龍斬!狸步!瞬步!」
胖子左手環繞青龍殺氣,右手噴發赤駒烈炎,狸步跟瞬步交替踏出,這一式四招,傾盡胖子當下所有!
關羽看到胖子略微晃了一下身影,像是要往左閃,但從步法看,又像是要朝右移,甚至讓人生出他是要退避不前的錯覺,總之是渾身透著古怪,關羽長刀不由劈的更猛更急,可就在長刀臨身時,就看胖子忽然移至長刀右側,以些微差距避過了凌厲一刀。
關羽一刀劈落,卻只砍到了殘影,胖子見機不可失,左手鋼刀夾雷鳴風吼的殺氣,橫砍關羽腰眼,右手鋼刀帶燒盡萬物的熾熱,則朝關羽當頭劈下。
關羽冷哼一聲,腳下踏開馬步,轉攻為守,「鏗」一聲架住了胖子左手刀,關羽隨即往右側斜退,接著側身用巧勁將身子一擺,巧妙的滑過胖子夾帶熱風的右手刀。
雙刀無功而返,胖子隨即換招,趁著青龍斬效力未過,左手刀如飄絮切向關羽腹部,正是以青龍力化出的雲刀招。
「雲起水窮時!」
而右手方才劈空的赤駒斬,也從關羽身前幾寸,忽地使力斜挑,赤駒炎熱刀勁,當即放出了虎魄刀式。
「猛虎回殺!」
關羽看胖子招式洶湧而出,不想再作糾纏,他大步跨前,左足一躍,偌大身子竟凌空躍起,左腳正好踏中雲刀刀身,借力在空中一個側翻後,青龍刀式由九天之上落下,就準備要跟胖子分個高下。
「小賊!龍奔九淵!」
青龍刀化作長虹,劃出一個弧度,閃電般從上而下的對上猛虎回殺,鏗然一響,胖子當下被震退數步,關羽也藉勢翻飛。
只是關羽打算速戰速決,他一落地,根本不給胖子喘息,人刀合一化作白芒,又向著胖子疾速沖來。
「你個大熊貓,關羽吃錯藥了?老子當初跟他在江夏對上,他走的還是穩扎穩打的正經路數,怎麼今天這麼拼命,跟變了個人似的?要娶他女兒的不是我呀!」
沒料到關羽刀法像轉了個彎,非但招招搶攻,還一刀更快一刀,胖子一時措手不及,但看到關羽打算以速度分勝負,胖子怎麼都不肯輕易認輸,兩手鋼刀一橫,身子也跟著疾沖,左手是虎魄刀最快一式,右手便出雲刀最疾一招。
兩人一交手便接連對擊,速度快的讓人連眼楮都跟不上,武燕們只聽見「鏗鏗」的交擊響聲連珠爆發,眼楮卻完全跟不上場中廝殺的速度,只能隱約看見兩道身影急速往前,接觸之刻爆出了無數火花,接著又各自飛退。
短暫交擊後,兩人退回原地。
胖子只覺得氣血翻騰,好在撐過最後一擊,取得一個寶貴的喘氣空隙,他腳步一踏穩,回春手立刻在體內運轉,不停化去關羽所給予的刀氣沖擊。
雖然落于下風,胖子心中卻沒任何會失敗的想法,獸血沸騰帶起的龐然戰意,讓胖子就算被逼入不曾遇過的絕境,也絕不低頭。
對胖子身手之高明,不只場邊的魯肅訝異,場上的關羽更訝異。
不過短短數月,胖子的刀法、眼界、內力,無一不是大幅成長,關羽暗嘆,當初他的確沒看錯人,胖子確實是個人才。
只是時至今日,關羽早沒有這等非分之想,胖子成長越快,只是越增關羽心中殺意。
關羽一腳踢向柱地的青龍長刀,一個回旋,刀尖游龍一般立即飛砍胖子。
胖子回春手剛醫好內傷,來不及提氣出招,只能揮刀格擋,沒想到鏗然一聲,關羽青龍刀竟然被他輕易彈開。
胖子仍在訝異,卻見關羽整個人突然陀螺般旋起身子,長刀帶起攻勢,立刻由四面八方襲來,胖子像被卷入了一個風暴一般。
胖子一個旋身,雙刀橫掃,務求撞上青龍偃月刀,好阻止這回旋刀勢,可青龍寶刀像有了生命一般的震蕩回旋,任胖子怎麼砍都停不下來,胖子不得已,只能用虎須怒張先行護身。
只是時間一長,青龍刀砍在胖子身上的痛楚,就越來越劇烈。
「不行!老子不能再這麼跟他對砍下去,不然虎須怒張效力一過,到時候不必用青龍刀一刀兩斷的速殺能力,只怕光劃下的血皮,就夠老子疼的欲仙欲死了!」
圍觀眾人沒看到關羽身形,只看見刀圈中的胖子跟青龍刀來往交錯,動作如行雲流水,看似瀟灑自如,不禁出聲贊嘆。
後頭魯肅越看越不妙,忽地大吼︰「不好!這是關羽的回龍刀圈,刀圈一停,他就會一刀奪命,文達注意,你在刀圈內,萬萬不可耗力過巨!」
為了救出魯定,魯肅對負責軟禁他獨子的關羽,可下過不少苦功作研究。
胖子守的窩囊,憋得一肚子火氣,聽到魯肅提醒,被獸血沸騰激起的濃濃戰意,讓胖子遇強更強,他狂態大作,吼道︰「來呀!藏頭縮尾,算什麼好漢!關羽,你給老子出來!再不出來,別說荊州,老子一定打到劉備連塊地盤都不剩!」
「賊子找死!」
關羽刀圈一停,強招立即施出,青龍刀發出湛藍光芒,有如實質的殺氣籠罩了整座酒肆,在一旁壓陣的武燕們受到波及,韓綜跟魯肅紛紛運起內力道法,護住眾人,才不致于被刀氣所傷。
與關羽正面交鋒的胖子,感覺自是格外強烈,關羽劈下來的刀帶著一種似實還虛的詭異寒冷,教人無法捉摸刀的去向,胖子清楚,若被這詭異的一刀劈中,他傷的不只皮肉,連內腑都無法幸免。
當下胖子兩刀交叉,赤駒熱力提到最高,就要全力一擊。
當關羽持刀下劈,露出清晰身形時,胖子兩刀上擊,同時一聲大喝︰「窮寇莫追!橫梁煞!」
一聲大喝,兩層功法——「窮寇莫追」接上「橫梁煞」,原本對虎衛級武人毫無用處的橫梁煞,居然生生震住了關羽來勢洶洶的刀。
胖子在山谷苦練多日,非但能將兩招幾乎同時使出,更將功法融會,與伶玉成功的將大範圍的音煞,局限在一小點上,範圍小了,威力自然倍增。
這一來一回,蓄勁未足的胖子與盛力一擊的關羽,孰高孰低忽然讓人難以辨別,冷與熱的極端交擊下,爆炸立即產生。
胖子被那凌厲無匹的刀氣震得血氣翻騰,心炫神搖,隱約間知道內腑已受到關羽真氣傷害,可才退了數步,又是一聲長嘯,瞬息間便往前急沖連劈兩刀。
關羽沒料到胖子如斯強橫,受了傷還能快速反擊,他急轉過身,青龍刀揮出一道電芒,毫不理會破空而來的兩道刀氣,直劈跟隨刀氣而來的胖子。
果然如他猜測,胖子兩道刀氣是交叉劈落,此時正好都打在青龍刀上,不過三刀交擊,胖子雖然被震的吐血,關羽也被震退數步,他站穩了身,仰天長笑。
「好!好!好!今日一戰,小賊已可進入一流高手行列,若你活得過今日,關某一定記下你的名姓!」
關羽話一說完,兩手便一同握上了長刀刀柄,神情肅穆,踏出了奇異步伐。
這起手式,胖子很清楚——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青龍斬。
只是熟歸熟,關羽這刀一下來,胖子照樣完蛋。
方才幾番交手,胖子表面看來無傷無痛,可內里已被掏個精空,縱然他武功登上虎衛,五禽戲形神合一,但跟關羽比內力,實在毫無懸念。
喉頭不停湧出鮮血,胖子內髒受的傷,就算不用回春手探視都清楚的很,他只能靠著獸血沸騰的昂揚戰意,驅使著緊握手中雙刀。
此刻,就是後頭眼力稍差的武燕,都明白胖子已是強弩之末,關羽這一刀,怕是接不下來了,可胖子沒有出聲叫喚,誰也不敢上前幫忙。
解煩軍軍律嚴明,胖子臨出發前就交代過,他不出聲,誰都不準插手,這不是胖子要逞威風,他知道,今天如果連他都擋關羽不住,再多的武燕上場,都是陪葬。
明明已是山窮水盡,可就在關羽離胖子不足十步時,胖子鋼刀棄手,握拳揚手,突然放聲大笑︰「關羽!老子大名黎聰,你就給老子記清楚——
關門放狗!」
內力耗盡,胖子還有道力!
他天女散花般打出棋兵,心有所悟的道力階段,恰恰足夠胖子替手上六枚棋兵注入聚靈陣所需道力。六枚棋兵一扔,胖子立刻向後跨出一大步,單膝跪地的同時,雙拳擊地大吼。
「荊棘土牢!」
胖子在山谷里練的每個招式,都是結合他身上所有能力,加乘發揮。
土牢將關羽跟六名棋兵牢牢封住,石棋兵盡管行動緩慢,但在狹小的土牢里,只要揮動拳腳就不會落空,這種出力的活,正是石棋兵最擅長的部分。
石棋兵拳出萬鈞,毫無花巧虛招,可直白點說,就是直來直往,關羽只擋過一次,就不敢再硬接,這些石人非但刀槍不入,拳腳更是硬朗。他腳步疾踏,每繞到一具石人身後剛要出手,就已進入另外一具石人的攻擊範圍,一時間竟是無從下手。
出乎意料,胖子每一次出招,都讓關羽出乎意料。
這些招式,自然並非胖子臨時起意,他在山谷苦練多日,練的就是今日這幾招。
棋兵們擺布位置看似古怪,但一加上土牢圈禁,六名首尾連接成環的棋兵,立刻兜成一個陣式,敵人落到陣中,就無安身之處。
土牢內,關羽陷入陣中,一時手忙腳亂。
土牢外,胖子偷得空隙,兩腳再站不住,滿口鮮血直吐。
他從懷中掏出顆紫紅色的藥丸,這藥就是華陀替周瑜調配的回天丹,胖子臨出發前,周瑜特地送給胖子救命用的。
一口咽下藥丸,不敢有絲毫停頓,胖子柱著鋼刀,又緩緩站起身子。
荊棘土牢連太史慈跟許褚對轟的一招都擋不下,胖子根本就不期待這些鬼魅伎倆能給關羽帶來威脅,他要的只是時間,只要時間一長,關羽見拿他不下,他就有辦法脫身。
胖子聽土牢內轟聲連響,知道關羽破牢在即,當下叫喚出聲︰「韓綜!」
韓綜排眾而出,拱手應聲︰「屬下在。」
胖子看周圍武燕皆專心守著圓盾陣,絲毫不受眼前大戰影響,心中不禁寬慰幾分,對著韓綜就說︰「你下去吧!咱們依計行事。」
看著韓綜快步踱出酒肆,胖子的目光又回到土牢上。
關羽在里頭似乎是打出了火氣,不斷有轟聲炸響,胖子看到土牢上道道裂痕出現,知道星羅棋布將破,雙刀再次上手,擺好了出擊架式。
募地,土牢中一聲大吼傳出。
「裂地千里!」
被打碎的土牢連同里頭六具被敲做粉碎的石屑,一同激起漫天煙塵,煙塵中,關羽身形隱隱浮現,胖子定楮看去,關羽身上青龍張牙舞爪,面目似乎又更猙獰幾分。
「主子,裂地千里是神識境界的招式,奴才學不來。」胖子心中突然傳來伶玉聲音。
胖子沒來得及回答伶玉,眼珠子全放在關羽身上,他看關羽將手上青龍偃月刀往地上一柱,就像激起了狂風,直將漫天沙塵往兩邊掃去。
大葉黃金甲,鸚哥綠頭巾,青綠交錯的戰袍,不同的是,關羽一臉冷漠,冷的叫人牙關直顫。
此時的關羽,想起了上次狙殺這個小賊的情況。每回關羽以為勝券在握時,胖子總有回天之術。
這個胖子,永遠都在意料之外。
這個胖子,留不得!
關羽沒有拿起青龍刀,他要用對待黃忠一樣的心情對待胖子,隨著緩步前踏的足音,關羽逐漸進入天人境界的強盛狀態。
胖子頭次面對面的抗衡天人境界的武者,他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氣,血管以最劇烈的脈動震撼著靈魂,心髒像個強力幫浦一樣鼓動著,體溫跟血液逐漸沸騰。
盡管胖子像個煮沸的鍋爐,身體里頭有著源源湧出的力氣,實際上,胖子卻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他,根本不是對手!
之前趙雲雖然對他使出神識境界的雲龍現功夫,可那不過是一招之威,其他時候,趙雲頂多保持著龍將的身手對戰。
這是胖子的第一次,他的震撼,絕對遠勝那次親眼看到太史慈跟許褚對戰的震撼。
只有看過天,才知道什麼是高。
「我需要力量!」胖子在內心吶喊︰「總有一天,老子要把這片天給踩在腳底!」
就在關羽越走越近時,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武燕急急跑入酒肆,就在進門時,腳上一顛,整個人跌進了酒肆。
那武燕顧不得形象狼狽,也不管酒肆里有誰,放聲就喊︰「將軍,前線消息傳來,甘寧將軍已將南郡拿下,現正快馬加鞭,往荊州各郡奔襲而去!」
胖子臉上頓時充滿喜色,似乎按捺不住激動情緒,小聲吐出兩個字︰「贏了!」
關羽大驚,奪門而出,只留下一句話。
「那可未必!」
回蕩在七里香里的,除了這句話,還有仰天長笑的胖子。
他將雙刀擲地,松過一口大氣︰「贏了,老子真的贏了……」
話剛說完,胖子雙腳一軟,立馬倒地昏厥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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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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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周瑜有個胖娃娃
「小狗子,趕快送酒上去,有多少送多少,別擔心客人不喝,今天店給包下了,只要酒全送到他們房里,明天算帳的時候就是我說了算!」
七里香不但是間酒肆,還兼營客棧。今天二樓幾間客房,都讓東吳貴客給包下了,掌櫃明顯是不想放過這個宰肥羊的機會,不停的吩咐底下小二,死命的想要把財神爺囊中的金銀都給留下。
店小二小狗子不過是個十來歲的少年,懷中抱著一大壇的攙水薄酒,一顛一顛的往二樓走去,嘴上直念叨︰「這酒還真他媽的重,掌櫃的給豬油蒙住了良心?這一壇酒里最少攙了七成水,他就不怕樓上這些貴客發火鬧事?」
盡管嘴上嘟嚷,小狗子手腳依舊俐落,他一腳勾開了客房門,剛要進房時,里頭突然傳出了哄堂大笑,嚇的他酒壇差點脫手。
「哈哈哈!韓綜,你跑進七里香那幾步,是叫黃狗吃屎還是懶驢撲糞啊!哈哈哈!」
這一方四圍的方桌,幾人或躺或坐,都和臥塌上的大漢有說有笑著。
低著頭不敢多看,小狗子小心翼翼的將懷中酒壇放在角落,默默往桌邊走去,將一切擺放妥當。小狗子才要關門走人,就聽到方桌旁一個漢子對著床上喊道︰「將軍,您就別再打趣小子了,我要不這麼一驚一乍,一跌一撲,那關羽怎麼會相信南郡失守?」
小狗子加緊了關上門的速度。
掌櫃的說過,貴客們的談話,能少聽盡量少聽,亂世人命不值錢,小心聽多了連耳朵都會被割下來。
「嘿嘿!胖子你屁話少說,要不是哥哥我兵出的快,讓周倉先探到消息報給關羽知道,你們戲演的再好都沒用。」
一旁的韓綜嘿嘿笑道︰「甘寧將軍說的是,不曉得關羽趕回南郡後會有什麼表情?」
臥塌上的胖子握著懷中酒壺,一手抵著床頭,強自起身道︰「老子不用猜也知道,他一看到安然無恙的南郡,一定先吐個幾口鮮血,然後大喊一聲︰「小賊!關某跟你勢不兩立,必報此仇呀!」哎呀!」
胖子連聲音帶動作,說到「必報此仇」時,整個人沒抓穩,差點從床上摔了下來,眾人大笑出聲,唯有坐在桌子最後頭的一名小將默無表情。
這小將坐在桌邊,逕自斟酒獨飲,一直等到大伙笑畢,才冷聲道︰「這次為了掩人耳目,我們帶去荊州的只有親衛營五百弟兄,連野戰都嫌不足,哪談的上攻城……真是可惜了這次機會。」
聽到這話,房內幾人對視而笑。那小將身邊坐在方桌周圍的最後一人,拍著小將肩頭就說道︰「不可惜。眼下東吳大軍全都布陣合淝,大軍貿然移動,勢必逃不過劉備軍的眼線,恐怕到時候,關羽就不會像這次一樣貿然渡江。」
這四人,正是今日負責陸口武燕調配的韓綜,率領親衛營奔襲南郡的甘寧,領左鋒營壓境荊州的太史慈,以及跟隨甘寧親衛營一同行動的凌統,凌公績。
太史慈看凌統仍是忿忿不平,咽下一口酒後又說︰「何況,南郡就算沒有關羽,他義子關平仍在,一旁尚有黃忠虎視眈眈,劉備軍援兵隨時會到,南郡城一時半刻也不是想攻就能攻下的,公績小弟就不必掛懷了。」
其實太史慈這話只說到表面,很多事胖子心里清楚的很,他本不想點破,但想到這群武人不怎麼用腦袋,怕他們好心辦壞事,幾經思量後,胖子還是緩緩道︰「胖子先跟各位說句不中聽的——魯肅軍師這事,出了這門,大伙還是趕緊忘記的好。」
談笑聲戛然而止,眾人訝然望向胖子。
胖子將酒壺拿在手中搖晃,繼續說道︰「各位試想,若今天都督真把魯肅給殺了,殺個官這麼大的事,咱們東吳大臣難道不會要個解釋?都督難道不用給個交代?何況魯肅這官做的可不小……」
太史慈跟韓綜是四人里較有腦袋的人物,一聽胖子這樣說,都開始思索他話中意思。
至于凌統,今年不過十五來歲,腦袋瓜沒經歷過這些陰謀詭計的洗禮,想破頭都想不出個究竟。而一旁的甘寧更是糟糕,他是空長年紀不長腦子,接口就回。
「給交代就給交代,諸葛亮居心叵測,在我軍中安插內奸,魯肅就是該死的內賊,這話一五一十的說,哪個大臣敢出來為魯肅喊冤?」
胖子給人冤枉,甘寧這作兄弟的可是恨的咬牙切齒。當初周瑜一找上他,告訴他實情時,他就想一刀宰了魯肅這混蛋給胖子洩恨,可沒想到魯肅至今仍是四肢健全,照甘寧的想法,這人就該剁成十八塊喂狗,以儆效尤。
胖子早知道甘寧會有這般想法,他們兄弟雖然不是親骨肉,可對彼此的了解跟關心卻勝過親兄弟許多。胖子放下酒壺便說︰「大哥果真豪氣,可今天兄弟要大伙忘記此事,其實多半就是為了大哥,這事關系重大,若有個疏忽,就會釀成大禍。」
甘寧濃眉大眼,全都鎖在了一起,不知胖子這話到底意味何在,只得回道︰「胖子你說,哥哥我聽著。」
胖子見甘寧總算肯靜下聽話,話鋒一轉,卻是不答反問。
「太史將軍,如今我東吳不算後勤跟在吳郡的平叛軍,前線共有五支編列在冊的部隊。若扣去我大哥的親衛營和不負責作戰的解煩軍,其實真正能上場作戰的,就只有你手下的左鋒營,以及主公下頭的右翼營和當陽軍,胖子這話說的可對?」
太史慈沒料到胖子會突然問起此事,微微一愣,點頭答道︰「不錯,我軍配置的確如文達所言。」
胖子接口再問︰「好,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就算今天我軍將士個個悍不畏死,能以一敵十,敢問太史將軍,對上曹軍,我們可有勝算?」
太史慈聽到這,突然恍然大悟︰「除非跟赤壁大戰相同,是在長江上的水戰,否則以江東弟子多是步兵的情況來看,對上北方曹操騎兵,同樣數量下,我們敗多勝少,何況曹軍人數一向多出我軍數倍。」
胖子點頭贊同,看其他三人仍是一頭霧水,遂挑明了說開。
「各位,若今天將內賊之事說開,我東吳與劉備兩軍聯盟立刻告吹,我軍可有能力獨抗曹賊?劉備雖得荊州半壁,又有意入主益州,可眼下對曹操來說,我軍才是最大威脅,難保曹操在赤壁大戰受的創傷一好,不會對東吳傾力一擊。
「所以,我們與其兩面樹敵,不如讓劉備這家伙也分擔點壓力,這正是當初都督跟龐軍師不想動魯肅的主要原因。」
早在龐統說出要納降魯肅時,胖子就已經把這些後話都想的仔細明白,他更清楚這事得隱密去干的原因,為了不讓龐統二人的苦心毀在善後工作,胖子只能詳細解釋。
「都督二人為這事費盡苦心,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這事無論如何是瞞不住的。與其因為瞞不住,最後搞得沸沸揚揚,人人道聽塗說,不如由咱們來自圓其說,把魯肅這個狗熊內奸說成英雄臥底,把黑的說成白的……」
胖子手上做出反掌動作,配合表情聲音,抑揚頓挫,讓眾人不禁莞爾,幾人哼哈一笑,又閉過聲,專心聽胖子說話。
「之所以派兵入荊州,圍南郡,不只是要作戲給關羽看,更多用意,是要讓大伙以為魯肅心向東吳,所以他才刻意約來關羽,引蛇出洞後,好讓幾位大將兵發荊州。
「這樣一來,就算日後有人說魯肅是劉備內奸,我們也能說他其實是忍辱偷生,假意跟諸葛亮配合的臥底,只要東吳需要,他隨時都能從良。
簡單說,要招降魯肅,咱們就得幫他擦屁股,收拾這個爛攤子。」
胖子知道,這出兵的事其實所為良多,周瑜兩人也是再三考量才決定如此行事,否則直接把甘寧三人留在陸口,豈不是正好將關羽包餃子?
如今這局面,只要東吳還沒站穩根基,關羽就殺不得。
為自己接下阻攔關羽這苦差事說上三聲倒霉,胖子喝口酒,繼續說道︰「只要我們把這戲演的毫無破綻,把這話說的合情合理,不管魯肅到底做過些什麼,都是我們說了算。
「都督把這事做的如此隱密,當然是希望這事知情的越少越好,只要知情的能三緘其口,其他人還不是任憑都督說什麼就是什麼?」
桌上四人聽胖子將此事說得如此透徹,皆是恍然大悟,不禁嘆服胖子眼界之高。
唯有凌統少年心性,見胖子鋒芒盡露,心中頗不是滋味,以為這些事都是周瑜早跟胖子說過,才讓他有機會賣弄的,遂語帶酸意的說︰「文達將軍這次居功厥偉,想來都督對將軍可是另眼相看了。」
凌統這話一說,甘寧跟太史慈心中就大叫糟糕。
凌統從他父親凌操那學得一身本領,卻沒學到最重要的胸襟氣魄,凡事就想搶功勞爭第一,甘寧這些東吳老臣只要想到凌操為了孫家而死,就對這小鬼多有忍讓。
可今天這小子恁地不長眼,居然犯到了胖子這家伙……
開玩笑,胖子可是出了名的黑心肝,除了對兄弟有幾分義氣,對其他人可是六親不認……兩人想幫凌統圓過這場子,卻不知如何開口。
不過不必兩人操心,就在房內因凌統一席話而安靜下來時,房門忽然給推開,門外人還沒進門,聲音卻已傳了進來。甘寧二人一聽,不禁松過一口氣。
「公績不必多心,文達是我解煩軍統領,有些事情自然會早你們一步得知。好了,文達有傷在身,經不起你們這樣的酒肉叨擾,你們先回去吧。
切記,此事正如文達所言,多嘴會壞事,出了這門,就當從沒發生過這事吧。」
進門的,是周瑜跟龐統。
房內四人看周瑜似乎跟胖子有話要說,都識趣告退,一時間,方才還充斥著酒味跟粗話的客房,頓時冷清下來。
龐統取過一旁茶具,三個人圍到床邊,周瑜便先開口說道︰「文達,剛才我這樣說,你不會責怪吧?」
剛才周瑜的說法,等于認同了凌統的諷刺,胖子不想花時間在上頭多做糾纏,笑道︰「都督都把胖子叫做統領了,俺怎麼能跟凌統這小帥多計較呢?好了,胖子恩怨分明,就算真要教訓這小鬼,也不會讓你們難做就是。」
聽胖子話里繞過幾彎,周瑜知道他不肯放凌統罷休,再想想,凌統這小子心高氣傲,也該有人教訓,遂默默點頭算是答應了。
不過一旁龐統倒是對胖子方才那番精闢見解頗為得意,他拉著胖子就說︰「胖子,你剛才說的,真是你想到的?沒想到我這計中計的真正目的,居然會讓你先想到,看來你這腦子比張昭還要好使呀!」
龐統這話明著是捧胖子,暗里也未嘗沒有幫自己增色的成分在。
跟龐統相處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胖子知道這位讓水鏡先生稱作士人之冠,頭餃又比美臥龍諸葛亮,智力超乎常人,個性卻像個小孩子,喜歡聽人吹捧誇贊。
只是胖子沒心情聽龐統自吹自擂,轉頭便向周瑜問道︰「都督來此,可是要對魯肅的事做個交代?胖子洗耳恭聽。」
周瑜給三人各斟過一盞茶,捧著茶碗就說了。
「文達剛才說給那四人聽的一點沒錯,我們的確沒打算對子敬動手。
以前沒想過,以後更不會想。早先我跟士元去看過他,還將魯定的信一同交給他了,對魯定信中不願父親為虎作倀的意思,相信子敬已經相當清楚。」
胖子接過茶碗,啜過一口熱茶︰「我知道,聽都督話里只稱其表字,相信都督不但已原諒這昔日好友,更有把握這人不會風吹兩面倒了。」
話里意思相當明白,胖子怕周瑜感情用事,魯肅雖動不得,但也不能輕信,否則縱虎歸山,只怕會被反咬一口。
聽到這話,周瑜默默點頭,沉吟良久後說道︰「沒錯,我本還游移不定,可聽文達這樣說,我已下決心。
「解煩軍經過這次動蕩,我已跟主君商量,決定將解煩軍分為兩支,一支掌文事,主司各地文燕往返,負責臥底暗探的消息��集,另外一支掌武權,主司武燕訓練,負責刺殺偷襲等情事。文燕統領,以後仍由周泰負責,這武燕統領,就是文達你了!」
胖子本以為周瑜以統領稱呼他,不過是句玩笑話,沒想到周瑜是真有此打算?
胖子對地位不甚眷戀,他只想大碗酒,大塊肉,恣意橫行在亂世三國,他想推卻,可轉念又想到,沒有硬背景可以靠,誰能活的自在?
一想到這,胖子趕忙將脫口的「不干」給吞了回來,不想讓周瑜二人看出古怪,遂接口說道︰「那魯肅又該如何處置?」
周瑜面露微笑,道︰「以後由張昭任文燕軍師,魯肅任武燕軍師,相信在文達控制下,子敬就算真有行動,也翻不出文達的手掌心。」
胖子眉頭微皺。盡管解煩軍分家以後,魯肅的權勢將不如以往,可這人扎根極深,難保底下文武燕子不會有想法……
胖子剛要開口反駁,一邊的龐統卻先說了︰「好了,胖子不用擔心,以前解煩軍在統領上頭就是大統領,往後將再增設一名司馬軍師的職位——就是我,我會專門查探文武雙燕的人馬是否有內奸存在,你那些瞎操心就不必了。」
胖子看龐統胸有成竹,知道這人雖然個性乖僻,但真論辦事能力,確實是有兩把刷子,只能無奈點頭。
「好吧!這差事胖子認了,但胖子丑話說在前頭,背後捅刀,暗里下藥,使奸弄詐的事胖子做得,以後當了統領,胖子做的還是這事。其他統籌管理,胖子可都會交給咱們子敬軍師的,龐統你可要看著點吶。」
龐統還沒答話,倒是一旁的周瑜先說了︰「這當然,統領跟小帥其實差別不大,只不過小帥帶著燕子出任務,統領則是帶著小帥出任務,任務難易有別罷了。」
胖子聽到這兒,大點其頭,心中暗樂︰「奶奶個熊!老子可以帶小帥去干?就是說,往後可以拉呂蒙這妖怪出去溜溜,那老子還怕個雕!有免費打手可以使喚,這事要不答應,老子一定頭殼壞去。」
周瑜看這事已經交代妥當,還想就日後東吳大計再說下去,卻聽到外頭打更的聲音傳來,想到此時入夜已深,只好跟龐統一同告辭,臨行前,還囑咐胖子要好生休養。
龐統則嘻嘻哈哈的說︰「胖子,你快點歇息,明個一早我再把魯肅拉來,老家伙幾年沒看到他兒子,也不知道他兒子如今是圓是扁,今天拿著信就一直扯著我要問個明白,你明天可要給他個交代呀!」
胖子聽到這兒,隨口應了聲好,便將兩人送了出去。
送走這群牛鬼蛇神後,胖子並沒有按周瑜說的好生休養,反而起身將房內桌椅搬到一旁,空出了房里一小塊空地。
他等這清閑時間已經等了好久,最早時甘寧帶酒來訪,他不好意思拒絕,誰知道人越聚越多,到後來連周瑜都找上門了,胖子擔心若再不送客,只怕魯肅按捺不住,也來叨擾一番,他趕忙將房門反鎖,好圖個清靜。
與關羽一戰,是胖子登上虎衛後的第一戰,胖子知道,盡管他來這三國亂世後,大小戰斗不斷,但真說能做到以戰養戰的戰斗,其實屈指可數。
大多數的戰斗里,胖子都在逃命——還是看到機會就得逃的那種。
這樣的戰斗過程,不但沒營養,對他的武學修養也不健康。真要有助益的,唯有像今天這樣退無可退,背水一戰,才能激發潛能,迸發出更多的靈感。
胖子從床頭拿出兩柄鋼刀,仔細回想他今日所用的每一招每一式。
雙刀並行,青龍斬掩藏于雲刀的虛無飄渺,炎駒斬增添了虎魄的凌厲鋒銳,這些都是伶玉站穩了入微境界以後,胖子才能施展的招式。
伶玉的成長,不只讓招式威能維持的時間增長,還能在短時間內接連發出兩種招式,就像融會成了一招一樣。正因為如此,胖子才能使出變化繁復的刀法,用出更具威力的音煞,創出與道力合並的殺陣。
更甚至,胖子發現當瞬步跟狸步交錯踏出時,那忽左忽右的身影,簡直叫人抓破腦袋都無跡可尋。
盡管沒有被天人境界的關羽放在眼里,可胖子明顯感受到關羽越來越凝重的神情,越來越專注的心態。
也許,就像關羽說的,過了這一天,胖子也能算高手了。
不過胖子顯然不只滿足于一流高手的境界,他只要想到天人境界的威勢,心底就不禁興奮的顫抖。
只是胖子好不容易突破了一個瓶頸,隨即又看到了另外一個瓶頸——
進入第三境界的五禽戲,如今已不敷使用。
五禽戲內功進入最高境界後,跟以往最大的不同,就在于生生不息的內息流動。這是五禽戲內力在質上頭發生的變化,盡管源源不絕的內力正是胖子最需要的東西,可胖子卻不怎麼開心。
他心中明白,五禽戲內功的確是一個取之不竭的源流,盡管取之不竭,可是從源頭流出的總是涓涓細流。胖子往往需要將內息存在氣穴中凝聚一段時間,內力才有辦法負荷他一場大戰的需要。
這個現象在以前並不明顯,畢竟以往的戰斗並沒有像今日這般激烈,可是以後呢?萬一往後的戰斗里,胖子都得用盡全力呢?
五禽戲雖然能快速回復內力的消耗,可是每次回復的一兩成內力,已經無法跟上他戰斗時的需要了。
胖子一邊作著虎撲熊抱的動作,一邊為此傷透腦筋。
最根本的原因是,五禽戲終歸不是廝殺搏斗用的。
打個比方來說,五禽戲內功讓胖子的內力值上限到達一百,同時每個回合恢復二十,可胖子如今每用一招就要耗四五十的內力,那一二十點的回復簡直是杯水車薪,起不了作用。
這就是瓶頸。
胖子現在需要的,是一門新的內功,一門能讓他的內力上限大大突破的新內功,就算新的內功沒有快速回復內力的特性也不要緊,要是胖子的內力有一千點一萬點,哪里還會在乎每回合回復的一二十點?
打完了一趟又一趟的五禽戲,胖子總算想清了這個道理,卻又更加無奈。
去哪學新的內功?新的內功跟五禽戲難道不會有所沖突嗎?
少林吐納術嚴格說來,根本構不上內功的等級,頂多是個強身健體的呼吸調節術,從少林吐納練到五禽戲,胖子根本不擔心這些問題,可要從五禽戲繼續往下走呢?胖子不由大嘆口氣。
不知該怨誰的胖子,只能在房里繼續前撲後躍,直到東方天際吐白。
一夜喧鬧很快結束,對東吳眾人來說,昨日的勝利其實算不得勝利,他們沒有因此得到一丁點的土地,一分毫的利益,不過,卻避過了一場可能來臨的空前災難。
人們就是這樣膚淺,明明幸免于難才是最大的幸運,人們卻把遇難得助當成最為珍貴的運氣。
所以,對周瑜、龐統這樣的上位者來說,昨日的勝利,不過是東吳邁入強盛的既定行程,只有胖子這種熟知內情,出過大力的人,才會這場逼反戲碼的成功感到快慰。
一晚沒睡的胖子,在清晨時被周瑜的傳令兵邀請到小樓里一敘,這小樓,就是前晚他窩身躲藏,偷窺魯肅的樓房。
盡管沒有睡眠休養,可練過一晚的五禽戲,胖子依舊是神圓氣足——
五禽戲就這點好處,夠養生。
從七里香到小樓不過一刻鐘路程,一路上,胖子卻遇到不少來回巡邏的燕子。
眼下,陸口的安全戒哨都由解煩軍職司,甘寧的親衛營駐扎在陸口外,太史慈的左鋒營則是連帶都沒帶上。胖子一路走來,只得不停接受燕子們的行禮致敬。
解煩軍效率極高,昨晚周瑜離開七里香不久,文武兩燕就已知道誰會是將來的頂頭上司。
對于胖子的升遷,武燕們沒有太大的聲音,自從呂蒙甦醒後,南郡之戰的真相就被逐漸披露,為了隱藏魯肅不可告人的部分,周瑜刻意模糊焦點,將重點擺在胖子義氣在先,為兄弟舍身斷後的事上頭。
胖子那句「要死,我先死,要活,一起活」的豪情壯語,如今在解煩軍中,幾乎是人盡皆知!
加上昨天他跟關羽連番大戰,胖子只身扛下天人境界的武人攻勢,最後甚至成功逼退關羽——現在,胖子這一身的帶油肥肉,在這群武燕眼中,價值已是不菲,這樣的人升官,沒什麼人會說話。
胖子本還不太適應燕子們恭敬的行禮,可等回過十多次禮後,走到小樓前,人已經有些麻痺,只能微笑回應,然後逃命似的跑到了小樓。
這小樓是三層高的樓房,一樓是大廳,二三樓則是住房,昨晚武將們都待在酒肆過夜,文官們則回小樓歇息。
跟大門前兩個站哨武燕打過招呼,胖子逕自推門入樓,盡管是周瑜叫他過來的,可一樓大廳這時仍是空無一人。
漢末雖說世道動蕩,可文人們仍舊承襲了漢代士大夫生活松散的習慣,這些人對小事喜歡憑感覺,興致一來就登高望遠,吟詩作對,興致一去就擺張臭臉,放人鴿子。
胖子踩著登梯,本想就這麼上樓逮人,可一想到周瑜的模樣,他就怕被人誤會他是想演斷背山,只能回到大廳里左瞧右看,想找個小廝上樓叫人。
找了半天胖子也沒找到個人,就在他有些不耐煩時,登梯那傳來了聲響,胖子一邊暗道「總算不用在這喂蚊子了」,一邊向登梯走去,準備要用些玩笑話揶揄這群文人一番。
可就在胖子步出大廳時,人卻愣在了登梯前。
「女……女人!有女人!」
胖子沒看到周瑜,卻看到了個女人。
自從有過被周瑜戲耍的經驗後,胖子對這事就更加謹慎,眼前女子雖然身著寬松的長袍披掛,可頭帶雲髻,肩批鳳掛,臉蛋腮紅,眉挑輕柔,渾身無一處不散發著女人味,胖子敢肯定,這的確是個母的。
「娘的!哪個人這麼大膽,不知道帶女人到前線是犯軍法重罪的嗎?
何況帶這麼標致的女人居然不通知老子,把老子「藏匿正妹與私吞寶物都得死」的禁忌都犯了,老子一定要把這家伙抓去大牢!」
胖子暗自嘀咕,正想開口問話,沒想那女子卻先開口,還毫不客氣的說道︰「擋到路了,胖子讓開!」
這話鏗鏘有力,女子不僅長的好看,連聲音都甚是好聽。
若在平常時候,胖子遇到這樣的潑辣美人,一定是要逗上一逗,吃點豆腐,氣到這女子掩面哭泣,嘴上直呼「胖子你好壞」,然後落荒而逃。
可今天不知怎麼回事,當胖子聽到那「讓開」二字時,就像聽到了什麼不能違抗的命令,兩腳竟然不自覺的移開。
這女子的眼楮,像能看透萬物一樣,看的胖子渾身發毛。
路一讓開,那女子便緩步走向大廳,看也沒看胖子一眼,胖子幾次想出聲叫喚,卻怎麼都開不了口,他總覺得在這女人身邊,誰都得矮上一截。
胖子心中正狐疑著女人身分,背後突然有個聲音出聲叫喚︰「胖子,來了?公謹去帶魯肅去了,我們先到大廳等等,他們隨後就到。」
龐統帶著神思不屬的胖子回到大廳,看到這家伙眼珠子滴溜溜直轉,像是在找些什麼一樣,不禁問道︰「胖子,你是在找啥?找的這麼賣力?」
胖子聽龐統問起,想到這人住在樓里,一定知道這女人身分,趕忙問道︰「士元,你知不知道,軍中有誰帶了女人到陸口的?」
龐統一聽這話,臉上便露出了耐人尋味的笑容,壓低著聲音︰「你看到了?」
胖子連連點頭,龐統嘿嘿兩聲,道︰「那女人是都督夫人,江東二喬的小喬。」
看到龐統一臉幸災樂禍的神情,胖子又問道︰「怎麼都督如此縱容夫人,女子出陣可是犯紀的!」
龐統自然不知道到胖子滿腦都是「好吃不過餃子,好玩不過嫂子」的齷齪想法,他嘿嘿一聲,看左右似乎無人,不再壓下聲音,接口就說︰「這事已徵得主公同意,是小喬夫人讓她大姐去說的,大喬是主公大嫂,她的要求,主公不好拒絕。」
胖子訝道︰「是夫人要求的?她來前線作啥?還有,方才我跟夫人相遇,這夫人的脾氣……跟外界說的溫婉嫻熟,似乎有些出入呀!」
史冊記載,大喬小喬兩姐妹溫良嫻熟,宜室宜家,是喬國老專門養來攀上皇親國戚的,不但知書達禮,模樣長相更是上上之選,果然日後一個嫁給了江東小霸王,一個嫁給了東吳美周郎,都叫人稱羨的很。
對正妹的故事,胖子總是特別上心,連曹操寫詩都寫到想用銅雀鎖二喬,可見這對姐妹花絕不是尋常人物——一定是過人的正!
胖子這一問,似乎是問到了龐統的疑惑處,就聽龐統說道︰「這事我也覺得奇怪,幾個月前我曾見過夫人,當時夫人可不是現在這樣霸道,若我猜的沒錯……聽說有身的女子,脾氣都會有些改變的,嘿嘿……只怕咱們就快有個小都督了。」
一聽到小喬有喜,胖子登時瞠目結舌,啞口無言。
「小喬……有了周瑜的孩子?周家沒有絕後?」
史冊記載,諸葛亮三氣周瑜,氣的東吳大都督吐血而亡,把小喬跟她老姊送去一同作了寡婦,周家從此絕後。
如今歷史改變,周瑜非但未死,還給周家留下了香火,胖子想到這,腦子里突然浮現了兩個美人兒在床上的畫面,想的他不由咽了口口水。
就在胖子還想問問小喬之事時,周瑜帶著魯肅一同到了大廳。四人圍著廳中圓桌落座,胖子拿起桌上茶具,忙不迭的幫眾人遞碗送水。
魯肅手中仍握著兒子魯定的書信,一等胖子停下手邊工作,就急忙問胖子當日營救魯定的情況。
魯肅不得不承認,胖子這人不僅有腦袋,身手更是了得,他這幾年來三番兩次派遣人手前去搭救,不但沒有半點音訊,連那些被派去搭救的人馬,都未曾回來過。
胖子手上功夫一流,嘴皮子功夫更是超一流,他把事情從進江陵城開始說起,說到如何巧遇黃敘,騙得信任,接著混進黃府,打探消息,最終又是在怎樣的機緣巧合下,識破黃敘請君入甕的伎倆,找到魯定被軟禁的地方。
只是每到關鍵處,胖子便刻意避開了他所使用的技能,所憑藉的招式,在座眾人知道胖子是想留上一手,倒是沒人以為胖子只是單純的運氣好。
昨日跟關羽的硬戰,只要是有眼楮的人都看的出來,胖子或許不敵天人境界的關羽,可跟龍將程度的武人踫上了,誰輸誰贏還是兩說。
魯肅聽的入神,聽到魯定居然懂得使計讓胖子傳信,心中總算有些安慰,知道兒子雖被軟禁,卻不是人事不知的像個畜牲般吃睡,只要兒子有心,在劉備軍中的日子也許能算是一番磨練。
胖子講了好半個時辰,好不容易才講到他帶著信逃出江陵,呼過一口大氣,自顧自的拿起桌上茶碗便大口喝著。
一旁周瑜看魯肅總算是放下心了,微笑道︰「此後子敬就不必再為此費心了,我已稟告主公,主公將派諸葛亮長兄諸葛謹前去荊州要人。」
周瑜這話一下,魯肅不禁發愣,他看身邊的胖子跟龐統都是點頭贊同,囁嚅道︰「這,這事怎麼可能?若真如此,諸葛亮難道不會惱羞成怒?」
周瑜彷佛知道他會有這番回答,用著惋惜語氣說著︰「唉!子敬是關心則亂,所以才會步步踏錯。試想,你曾是劉備軍中內奸的事已被主公饒恕,諸葛亮無法拿此事做文章,怎麼可能再拿魯定作要脅?
「我們去要人,諸葛亮不給,主公會立刻中斷孫劉兩家的同盟關系,同盟關系中止,我們擔心,劉備更擔心,他一面要承擔進軍益州的壓力,一面要害怕曹軍兵臨荊州的可能,試問,我們跟諸葛亮要人,他敢不給嗎?」
魯肅聽到這里,募地恍然大悟,激動莫名的抓著周瑜一邊手臂,哽咽的說不出話。
胖子看魯肅對此事已然釋懷,不再受人擺布,也隨之綻開笑顏,這樣看來,讓魯肅作為軍師,也不失為因才適任了。
龐統看眾人心頭大石都已放下,知道是時候該切入主題,于是插口道︰「好了,不管是有冤還是有仇,日後我們再慢慢把場子找回來就行了,現在我們先來討論東吳往後行止吧!
「孫權主君為了取下合淝,已經花了個把月的時間在攻城上頭,聽說曹操在許昌已重整旗鼓,整頓十萬兵馬,準備讓他小兒子曹植帶兵來援助張遼了。咱們得趕緊想想辦法,搶在援軍來前,取下合淝。」
曹植?胖子訝道︰「曹植?怎麼不是曹丕或曹彰?曹丕統兵有術,曹彰武勇無雙,這曹植不過是個文人,怎麼能領兵作戰?」
後世有雲,「七步成詩,才高八斗」——這兩句話,都是用來贊揚曹操幼子曹植的過人文才,那句「煮豆燃豆箕,相煎何太急」的七步詩,胖子可還記得清清楚楚。
只是胖子這問題一出口,反倒讓桌邊三人感到奇怪。
龐統率先答道︰「嘿!文能七步成詩,武能七劍殺人,曹操第七個兒子曹植文武雙全的名頭,怎麼胖子你沒聽過?」
「七劍殺人?文武雙全?」
胖子滿腦充斥著龐統說的話,半晌沒有回應。
曹植文武雙全?先別說這跟歷史全然不同,想要文武雙全,難道曹植也服用過投筆從戎嗎?
龐統看他沒有反應,便自顧自的繼續說了下去︰「取合淝是公謹最早提出的想法,合淝位居荊、徐兩州交界,雖說北臨曹操,但合淝城北是高山大川,防守極為容易,城南緊鄰我軍佔地,不怕被切斷後援,可以說是進軍曹操徐州地界最好的一步。
「再說,劉備西進蜀川,這益州偌大地盤咱們沒法分到,等取下合淝後,荊州四郡他再不還來,咱們想拿,也有地方作為出兵的駐點了。」
龐統一口氣將取合淝的種種好處說過,卻看胖子仍在那念念不忘曹植代父出征一事,孩子脾性不禁發作,大手重重的拍上胖子肩頭。
胖子猝不及防,直喊肉疼,龐統聽他叫疼,打趣道︰「胖子,你這身肉,連關羽的刀砍在身上都不痛不癢,我這一下哪能起到什麼效果?再演下去可就是做作了。」
聽到龐統說破,胖子灑然一笑,擺手道︰「好了,軍師你怎麼說胖子就怎麼做吧!這合淝既然非取不可,你們就趕快想個漂亮法子取了,省得夜長夢多。
「至于城里的張遼、樂進,有甘寧跟太史慈擔著,不然主公麾下還有徐盛、丁奉,胖子知道自己的責任,到時候搖旗吶喊,打鼓助陣胖子一定到,一定到。」
魯肅跟周瑜二人聽到胖子這番說法,對視而笑,這個胖子總喜歡躲在別人背後,似乎是怕搶了別人功勞一樣。
周瑜含笑開口︰「文達不必過謙,攻合淝並非易事,曹植兵發許昌已有十日時間,只怕再過五日,援軍就會入城,我們必須加緊腳步奪下合淝才行。
「所幸有消息傳來,張松作為劉備軍內奸之事已經被拆穿,劉備入蜀也受到益州諸多將領阻撓,聽說諸葛亮還在瑕萌關吃了敗仗,敗給了蜀中軍神張任,以情勢來看,眼下我們只要專注在曹軍上即可。」
諸葛亮敗戰的消息,魯肅跟龐統早已知道,對于張任這位益州大將軍都相當感興趣,唯有胖子沒什麼反應。
史冊記載,龐統隨劉備入蜀,不但敗在張任手下,連命都送掉了,張任有本事宰了龐統,諸葛亮在他身上吃點虧也不奇怪。
只是諸葛亮能耐通天,益州注定是劉備囊中物,張任現在佔的便宜越多,以後輸了要吐出來的恐怕更多。
胖子吃過虧,知道諸葛亮為了他的大耳主子,連插盟友兩刀這種生兒子沒屁眼的缺德事都干的出來,張任要是真被逮著,別人家的孩子死不完,張任怕這輩子只能當苦力了。
胖子腦袋瓜盡轉著編排諸葛亮的壞話,就看周瑜自懷中又拿出份地圖,這地圖正是上回那份「帥」字圖。
周瑜攤開圖,仔細的講述著合淝周圍布置,胖子卻是心不在焉。
合淝易守難攻,史冊上記載,劉備入蜀用了半年,東吳攻合淝也攻了半年,非但如此,最後還讓張遼演出「威震逍遙津,殺的孫權落荒而逃」
的戲碼,日後張遼被封為逍遙侯,靠的就是固守合淝的功勞。
這筆虧本買賣,胖子一點興致都沒有,何況現在東吳有周瑜跟龐統主事,這兩個多智近妖的怪物如果都拿張遼沒辦法,胖子更不想去��這灘渾水。
想到張遼因為威震逍遙津名揚天下,胖子轉念也想到了大哥甘寧。
甘寧因為日後百騎劫魏營的事跡而聲威大振,胖子想到甘寧帶著百名騎兵就敢奔襲魏營,果然不愧他妖怪的封號,胖子想了想,不禁發笑。
正當他心思隨意飄蕩時,忽地靈光一閃。
「老子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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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殺的李典叫媽媽
合淝城頭。
「文遠將軍,和州跟合淝互為犄角,若是給東吳拿下,我軍就是三面環敵,會有麻煩的!」
說話的人,是個方頭大臉的漢子,他一手拿著探子匯集而來的情報,一手習慣性的抵著腰間長刀,刀是地躺刀,人是五子良將中的樂進。
東吳軍進逼和州的消息一到合淝,樂進便憂心忡忡的找上了張遼,可他內心的焦急,張遼卻像沒感受到一樣。
雙手扶著城垛,張遼往遠處看著和州,眼神卻不知飄向何處,就像他那頭烏黑長發一樣,被風吹的四處飄蕩。
張遼沒有回答樂進的問題,反倒像自說自話的說著︰「自留守合淝以來,我與東吳大小十余戰,東吳派過臥底密探,用過詐降佯敗,除去這些陰謀手段,他們也曾經圍城攻堅,浴血城頭……
「可不論用的是正攻或是奇招,我很少得到東吳軍的確切情報。合淝是扎在東吳境內的釘子,我們的探子想探到東吳的消息,很難,很難。」
樂進不是蠢人,聽到這里,他有些明白張遼的意思,即刻回道︰「將軍的意思是,這消息是東吳故意放出來讓我軍知道的,他們想引蛇出洞,調虎離山?」
張遼仍舊是神游天外的模樣,像是聽到了樂進的話,又像是沒聽到一樣,雙手由城垛上移開,背在身後說著︰「李典呢?」
合淝城里,除了張遼、樂進,前陣子還來了李典,曹操讓他來幫兒子入土安葬,順便助張遼固守合淝。
樂進看張遼眼神從城外飄到了城內,彷佛是在找李典身在何處,他趕忙回道︰「李典將軍輪到今日的城內衛哨,這會正帶著衛兵在城內巡邏著,將軍若要找他,我便叫人去喚他過來。」
張遼聽到這話,總算有了反應,擺擺手,道︰「不用了,他想說的話,你剛才都跟我說了吧。」
樂進一聽,不由吃驚道︰「將軍見諒,不是末將跟李典私下透過消息,只是探子回報時,剛好李典將軍在我府上作客,他聽到東吳兵臨和州的事,就跟我分析了這中間的古怪,他怕東吳拿下和州,會對我軍不利。」
張遼抬頭望向天際,語氣平淡的說道︰「所以他要你來找我,要你跟我說說這中間的利害關系,最重要的,他告訴你這是軍中機密,他本不該知道的,所以要你對這事只口不提,以免被我責罵,是吧?」
樂進聽的一頭冷汗。
他雖然跟張遼同屬五子良將,但張遼為五人之首,武功見識都高上眾人數籌,尤其厲害的,就是張遼看透真相的本領,東吳的鬼魅伎倆,都是讓他給看破的。
拱手低頭,樂進知道軍中最忌諱欺上瞞下,盡管這事看來並不嚴重,但張遼身為主將,刻意把這事提出來說,想必心中不愉快,樂進趕忙道︰「末將知罪,請將軍責罰!只是李典將軍痛失愛子,激憤下難免判斷有誤,還請將軍不要怪罪,萬事樂進願一肩承擔。」
從開始至今,張遼始終是用著無可無不可的調調說話,他看樂進嚇得滿頭是汗,伸手指著和州就說︰「李典素有智囊稱號,東吳的舉動他不會看不出來,你知道他這回要你來作說客,最大的原因是什麼嗎?」
樂進聽張遼沒有責怪,沉思一陣後說道︰「莫非是喪子之痛,讓李典急著復仇?」
張遼笑了,可笑的很淒涼,他用發束將長發束作馬尾,閉上了眼一字一字的說著︰「他大兒子剛死,二兒子就要遭難,你說……他能不急嗎?」
樂進聽出話中意思,趕忙問道︰「將軍的意思是,李典二兒子李晃他……」
張遼點頭道︰「他人正在和州駐守。」
樂進急忙說︰「這是陷阱!我得去跟李將軍說,這絕對是東吳的陷阱!」
樂進沒護住李典的大兒子,心里有幾分愧疚,對于李典利用他來作說客的事並不怎麼在意,可東吳明擺著居心不良,這個坑,他不能看著李典這樣跳進去。
又一拱手,樂進就想跟張遼告辭下樓,可出奇的被張遼擋住了去路。
張遼臉色有些陰郁,緩緩道︰「東吳出兵和州到底是真是假,文謙真能知道嗎?你這一去,若擋下了李典,卻讓他賠掉了僅存的獨子,文謙日後該如何面對他?」
張遼這席話說的樂進瞠目結舌,他開口想說話,卻不知道要說些什麼,長嘆一口氣。
「何況,你真想擋,只怕也擋不住了……今日李典當差,他一從你那兒知道消息,就用手上兵符調動兵馬,帶兵出城了,他讓你來,除了是想借你之口向我解釋外,也是想拖住你,不讓你去打擾他的行動……」
樂進萬分驚訝,他沒想到張遼看事已透徹到如此地步,更沒想到合淝城的一舉一動,張遼就像了若指掌般。
掌管密探情報的,明明是樂進自己呀?這些消息,張遼到底是從何而知的?
除了驚訝,樂進還有幾分好奇,可現在更重要的,卻是李典該何去何從的問題,張遼明知李典是盜用兵符,卻不做阻止,明知東吳有意誘敵,卻還刻意放行……
這,到底是要幫李典還是要害李典?
樂進不明所以,只好大膽問道︰「不如由末將帶兵尾隨,若李典將軍真中了埋伏,末將正好能把東吳那一票小賊一網打盡,不知將軍意下如何?」
張遼鼻頭哼過一氣,語氣帶笑的說︰「你走了,誰給我守城?唉,有些事,總得有人去做的,你下去吧……李典一走,城內巡防空虛,你帶衛兵去城內巡邏巡邏,其他事情,我會安排的。」
張遼把話說的是雲里霧里,像是什麼都說了,卻又像什麼都沒說,樂進不知道他對李典到底做何安排,可看張遼已經做出送客姿態,樂進只得乖乖下樓。
看到樂進走下城樓,張遼長嘆口氣,就對著城垛上的哨樓方向走去。
同一時間,從衛哨樓的門後走出個文生,模樣相當年輕,似乎正值年輕人活力充沛的年紀,可這人卻是一身黑衣打扮,讓人相當不自在。
年輕文生看到張遼走來,拱手行禮後便說︰「文遠將軍,曹植大人的口信我已傳達,這信則是父親大人要我給將軍的,上頭清楚寫著我軍接下來的行止,還請將軍妥善保存。」
張遼接過信,又看向了和州,緩緩道︰「這計是你跟曹植大人提的吧!
你大哥司馬師沒這麼狠毒,父親司馬懿不敢如此弄險,曹植大人雖然精擅武藝道術,這些旁門左道卻是不會的……沒想到你一坐上這位置,這麼快就有表現的機會了,司馬昭!」
司馬昭聽不出張遼這話是褒是貶,臉上一笑,圓滑道︰「多謝將軍關心,我大哥被東吳黎聰所害,上回用人不當的過錯已被父親責罰,如今由我任虎豹騎參謀,自然是要為我軍出謀劃策的。」
張遼嘴角一翹︰「當初踩著兄長的痛腳上位,如今又要踩著大將的屍體升官……果然好本事。」
司馬昭聽到這兒,臉上笑的更歡,似乎聽不出來張遼話里的輕視跟不屑︰「李典盜用兵符,擅自出兵,就算抓回來也是死罪,司馬昭不過是幫將軍做個處理,省得將軍為難罷了!將軍應該不會忘記曹植大人說的吧?」
張遼聽到曹植二字,本來充斥臉上的不滿,也只能化作一聲長嘆︰「你走吧,回去告訴曹植大人,末將自會依計行事,不送了!」
轉身下樓,張遼瞧也不瞧司馬昭一眼,將滿腹的怨氣都留在了城樓上。
司馬昭鼻頭哼過一聲,對張遼這般態度似乎也頗多不滿,眼珠子轉了幾圈,嘴角掛起一絲邪笑,便緩緩走下了城頭。
往和州的官道上,一支五百人的騎兵隊揚起滿天煙塵,飛奔在大道之上。騎兵隊人人都是一人兩馬,在副將一聲令下,隨即換馬而馳,繼續維持高速的移動速度。
「將軍,我已吩咐下去要眾人換馬奔馳,照目前速度,再半刻鐘路途,我們就會抵達和州,將軍不必擔心。」
副將一手持鞭急揮,一面向在最前頭大聲喝斥的主將報訊。
主將回首望去,看著整齊隊列,臉上緊皺愁眉有些舒展,對著副將嘆氣道︰「史煥,為兄這樣做對嗎?為了兒子,把你們這群弟兄一起拉進了這場前途未卜的戰斗里。」
史煥聽到這里,神情肅穆的說道︰「大哥,小弟的命……不……不只是我,相信王象、吳恢都跟小弟一樣,只要大哥吩咐,就是叫咱們往刀山油鍋上去,咱們都不會吭上一聲的。」
史煥的話語讓主將備感欣慰,他長嘆一氣後接著說道︰「我李典能有你們這群兄弟,真是何其有幸,這次我盜用兵符,沒知會過大將張遼就擅自出兵,這條罪,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他加到你們身上,出發前,我已經讓樂進去透過消息,相信張遼將軍能夠理解的。」
史煥聽李典有意讓他們置身事外,忙著說道︰「大哥!你兩個兒子都在軍營里做事,等同一家子都獻給了曹操大人,主公讓大人前來合淝安葬大公子,相信也是有為大哥著想的意思。
「二公子如今已成了李家唯一香火,大哥為此出兵的事,我想主公不會多作責備的,若是真責怪下來,史煥絕不會讓大哥一肩承擔,大哥可別拋下小弟呀!」
李典聽史煥一番話說的在理,心情放松不少,頷首便說︰「拋不拋下的話就別再說了,你們肯替大哥出兵,若事後還讓你們承擔罪責,豈不是陷大哥于不義?何況這次若大哥真有不測,日後我李家僅存的命脈還需要你們扶持呢!這話沒有兩說了,咱們快走吧!」
史煥聽李典說的肯定,知道這位大哥一旦倔起性子,誰也勸他不動,只能在心中暗下決心,要跟李典共存亡了。
五百人馬換過坐騎,奔馳速度不減,直朝和州而去。
從合淝到和州,中間穿過官道,上了奔馬原,遠遠的就能看到和州城佇立其上。
這條路,李典初到合淝時就曾走過,他帶著大兒子的骨灰到和州看過一次二子李通,那時他就希望李通能卸下軍職,回鄉奉養家中老少,娶妻生子,替他李家延續香火。
可是將門之後總希望出頭,軍人子弟都有些愚忠,兒子李通一心效忠曹操,要替主公在亂世里打下一片基業,李典怎麼勸,都無法勸回兒子的心。
李典不得已,為了兒子安全著想,他只能按上命先回合淝,再跟主公請調和州,可沒想到回合淝不過幾天時間,就有消息傳來,東吳兵臨和州,和州城破在即。
合淝通往和州的路途並不遠,可對心急如焚的李典來說,卻恨不能插上雙翅直奔城下。
就在一行人即將走完官道,登上奔馬原時,遠遠地,李典突然看到一條人影狂奔而來,他心頭猛地一突,暗叫糟糕。
身邊史煥讓後頭兵馬停下腳步,準備列陣,他跟李典打過招呼,便要前去問那人來意。
這本該是副將的工作,可卻聽李典說道︰「史煥,由我去吧!你看這人身上血跡斑斑,分明是戰斗之後突圍而出的模樣,加上他走的方向正是往合淝而去……
「我們別耽擱了,你讓兄弟們跟上,若這人是去合淝求援的,你讓弟兄們給他匹馬,咱們直接上路,不要再列陣防御了。」
史煥知道李典護子心切,想李典身手了得,如果這人來意不善,也佔不了太多便宜,他讓後頭兵馬減緩速度,餃追在李典後頭跟上。
那人越走越近,李典看他滿臉血跡,雙腿似乎有些跑不動的跡象,打馬的鞭子不由得又快上了幾分,遠遠就喊道︰「來者何人?我是合淝援軍李典,和州城現在情況如何?」
聽到是李典援軍來到,那人臉露喜色,看在李典眼里,馬更是駕的飛快,就在那人停步喘氣,才要回答李典問題時,李典已經來到跟前。
李典看他大口喘氣,一句話哽在喉頭有些說不上來,連忙下馬詢問︰「到底怎麼了?和州還在嗎?李通呢?是李通叫你來告急的吧!」
傳令兵本是起伏不定的胸膛,就在李典靠近時忽地停止了動作,抬頭說話的同時,雙手化作手刀疾刺,同時一聲吼道︰「老鬼,李通叫我來送你上路!猛鷲爪!」
異變橫生,李典猝不及防,索性放棄防守,奮力一擊,擊向那傳令兵胸前。
後頭策馬來援的史煥就聽轟的一聲,那傳令兵被李典一拳打飛後,身子著地便往後逃開,李典則是手捂腰間,嫣紅血液從指間滴下,似乎傷勢頗重。
史煥驚惶不已,叫過王象看護李典,就要前去追那個傳令兵,卻聽李典叫道︰「別去,趕緊讓大伙布陣,咱們中計了!和州沒事,這是引蛇出洞,敵人目標是咱們!」
史煥心中一驚,趕忙讓王象安頓李典,回頭便大呼︰「布陣!」
果然如李典所料,從官道四周逐漸揚起煙塵,奔馬原那頭更有大批東吳軍策馬奔來。
「韓綜,凌統那小鬼傷的重不重?」
策馬騎在東吳軍最前頭的,是胖子。
這一招偷襲李典,就是他學趙敏派人假扮少林和尚,偷襲張三豐的戲碼,這種黑心勾當,胖子用來總是得心應手。
一旁的小帥韓綜聽胖子詢問,以為胖子是關心屬下,趕忙回道︰「李典那一拳雖是用盡全力,但凌兄弟有所防備,所以只傷到筋骨,沒傷著內腑,剛才醫官傳過消息,休養幾天就可以上陣無虞了。」
胖子大點其頭——凌統,你這小鬼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就得有倒霉準備,你這傷,老子看也不必養了,等快好的時候老子再派你去出下個任務,要是讓你身上還有一塊好肉,老子這統領就白做了!
胖子滿臉歡快笑容,卻讓韓綜誤以為胖子知道凌統無恙後,開心所致,他對胖子關心下屬的舉動不由得大為欽佩,尤其凌統這人日前還曾得罪過胖子,沒想到這個上司如此大度。
盞茶時間後,韓綜看四周包圍圈已然形成,便跟胖子問道︰「統領,一切就緒,我們這就進攻?」
胖子嘿嘿一笑,擺手擋住了韓綜︰「李典是甕中之鱉,不必多花力氣在他身上,咱們解煩軍人手有限,可都得花在刀口上頭,這仗由我來打,你們先備好箭,等下聽我指示。」
韓綜點頭稱是,便回身安排。
胖子單人匹馬躍眾而出,不遠處,李典軍已排好陣勢,胖子望著大隊人馬便喊︰「李典將軍,我就是這次的東吳指揮黎聰,請將軍出來說話。」
李典匆匆包扎傷口,被凌統猛鷲爪抓下的一塊腰間肉,疼的他冷汗直冒,所幸沒有傷到內髒,他聽到叫喚,本來不想搭理的,可一聽到胖子大名,知道是殺子仇人,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李典強壓下腰間劇痛,一腳就跨上了馬背。
他要史煥注意周圍動靜,自己則策馬緩緩踱出曹軍陣勢。
兩人相隔十來步距離時,同時停下了馬駒,胖子搶聲說道︰「將軍,胖子也不跟你客套了,殺子之仇不共在天,現在你又身陷重圍,只怕日後報仇無望,胖子不羅唆,我就給你個機會,咱們單挑!」
胖子說話簡直無恥到了極點,先派人暗算李典,接著登門挑戰,還把話說的漂漂亮亮,李典氣的三屍神爆跳,差點要被氣的吐血,心中暗自盤算。
「這家伙欺人太甚,樂進說過,據虎豹騎的消息,這人不過是猛士階級的武人,我就算今天斷了只手都能勝他,只是許褚說這家伙功夫古怪,似乎是會什麼假死的招式……我到底該不該接戰?」
李典仔細想過,知道胖子想趁他有傷在身,得寸進尺,想法雖好,可這人跟他的差距卻不是一兩處傷就能拉近的。
若今天在這的是東吳大將,李典或許還會考慮,但對上胖子,李典決定讓這家伙偷雞不著蝕把米,他回聲說道︰「我答應你!史煥,別出手,讓我給李異報仇!」
胖子見他答應,也是爽快回道︰「韓綜,你帶眾人退下,沒有我命令別上來!」
說完這話,胖子便一躍下馬,拱手對著李典說道︰「將軍有傷在身,馬戰顛簸,我就不佔將軍這個便宜了,咱們步戰吧!」
雖然嘴上是這麼說,可其實是胖子知道自己馬術不行,若等會殺得李典丟盔棄甲,這人不要臉面騎馬一逃,胖子怕追不上,所以先用話堵的李典下馬。
李典也怕胖子奪馬而逃,看到胖子主動下馬,心中不由大喜,趕忙取出腰間長刀,下馬應戰。
胖子知道李典是半只腳跨入龍將的武人,不過胖子連天人境界的武者都打過好幾個,他看的多,眼界自然高,何況李典現在有傷在身,胖子更不會怕他。
取下腰間雙刀,胖子做好準備,剛想出招,李典這倒霉鬼自己先撞上門來。
兩人中間隔了十多步,李典不過踏出幾步,就在距離仍遠時,手上長刀當即揮出,嘴上一邊叫道︰「胖子,你以為我有傷在身就不能拿你奈何嗎?詭絲!」
李典手上長刀就在那聲詭絲後,突地化為長鞭,使出了跟呂蒙相似的鞭刃功夫胖子心頭一驚,就聽伶玉說道︰「主子,奴才會了……李典本命獸是只青蛙,蛙舌能伸縮吞吐捕抓獵物,這鞭刃功夫是用在刀上的,主子當心了。」
鞭刃重重疊影,讓人分不清來去,看不出真假,胖子持刀在手,卻不知從何擋起,只是一時猶豫,李典鞭刃已經當頭砍下。
只要一被蛙舌纏上,就是不死無休,李典這功夫的厲害處,只要胖子沒躲過第一擊,鞭刃就會在胖子渾身上下畫出百八十道傷口,這人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一片片的削成肉片而死。
看到鞭刃即身,胖子仍無反應,李典大笑道︰「李異,你好好看著,父親這就幫你報仇了!」
鞭刃就如李典所料,一觸踫到胖子的身軀,就像毒蛇纏身,越纏越緊,鞭刃不停來回,鞭影層層疊疊的遮住了視線,同時,也激起了一地煙塵。
李典放聲大笑,鞭刃又在舞過盞茶時間才停下了手,他一回身就對著天空大聲叫道︰「李異,為父的幫你報仇了!哈哈!哈哈!」
煙塵緩緩落下,胖子的身形緩緩出現,他拍拍身上的塵土,望著一臉目瞪口呆的李典。
「這個……這位先生,你到底在爽什麼,可否說出來聽聽?不過老子被打的滿嘴泥,現在也沒心情聽你說,你想找李異?我送你一程!」
曹植大軍,扎營在和州城外。會先到和州扎營,除了順路之外,更重要的是和州的地理位置。
先前曹操赤壁之戰大敗而歸,只留了重兵駐守合淝,卻忽略了跟它互為倚仗的和州。
這次曹植帶兵來援,除了解東吳攻城之危,更要緊的是加強邊關防守,鞏固各個據點。
大營里頭,曹植正在各營房來回巡視。
他今年剛及弱冠年紀,就因七步詩名動國都許昌,更因七式劍震撼天下江湖,照說文武雙全的他,如今正該是意氣風發,盡情揮灑的時候,可惜如今的曹植,卻覺得自己像是籠中鳥、井里魚,飛不到藍天、游不回大海。
這一切……都因為父親曹操赤壁大敗後,眾臣慫恿曹操趕緊立下繼承人,產生的後遺癥。
曹操雖然有二十三個子女,但有資格繼承大業的,其實並不多。
曹植的大哥曹丕,有賈詡、荀謾@任哪崩銑加蕩鰨 ��綺 迷蚴芐眈搖 暮鐶值芟不叮 劣誆懿倨淥���� 胝飭餃訟啾齲 喟朧鍬德滴尬 玻 O碌模 閌俏奈淥 牟苤病��br />
從小以來,曹植就最受父親曹操的喜愛。父親讓他習文,他的驚世文采就讓大儒們自嘆弗如,父親叫他練武,他的絕世武藝就叫武師們自慚形穢,曹操給了曹植最多,曹植也未曾讓曹操失望過。
所以盡管曹植不想爭權,不願奪利,他也只能默默接受這個安排,接受父親的任命,前往合淝擊退東吳,同時跟以往一樣,許勝不許敗。
「大人,營外頭出現我軍士兵,據探子來報,似乎是李典將軍的隊伍,在赴援和州時遭遇東吳埋伏,敗陣逃回來的士兵們。」傳令兵跪伏在地,迅速的將消息呈報給曹植。
這不是個好消息,通常呈報這類損兵折將的壞消息,都是傳令兵最不願意面對的情況,因為只要主官心情不好,最先遭殃的都是他們這群無辜的傳令。
曹植一手撫過腰間長劍,臉色鎮定如常,他沉聲吩咐︰「開營門讓他們進來,另外派人通知司馬先生,客人來了。」
傳令兵聽曹植語氣平和,不由得松過一口氣,趕忙謝過曹植,照吩咐辦事去了。
曹植叫過身邊親衛,便向著營門走去。
未免意外,大營內不得策馬奔馳,只要在營內活動,靠的都是雙腿,曹植功夫極深,步行時雖不覺得有多出力,但硬是拉開了與親衛間的距離,不過盞茶時間,營門已經近在眼前。
營門前站著不少曹兵,都在對營外頭那群潰逃的敗兵品頭論足,曹植看到這情況,眉頭一皺,卻沒有出聲責怪,而是揚聲叫士兵們大開營門,讓敗兵先進來安歇。
營門一開,外頭打了敗仗的曹兵個個都像斗敗的公雞,低著頭蹣跚進門,他們甲冑上的血跡,肌膚上的傷口,讓原本還交頭接耳的曹兵都停下了嘴邊的訕笑。
只有懦夫才會被嘲笑,敗者不會。
曹植看眾人緩緩進門,眼尖的發現後頭一個帶著花翎盔的將領。
曹軍里能帶上花翎盔的,都是副將以上的人物,這群敗兵潰敗而回,行進間毫無次序,絕不是李典帶回來的,曹植沒看到李典下落,心中忽地一突,趕忙叫道︰「那位副將趕緊過來,你們李典將軍呢?」
副將一聽叫喚,頭便抬了起來看向曹植,然後帶著渙散眼神緩步走去。
曹植眼力高明,看到這副將似乎有傷在身,竟然不顧身分,也邁步向他走去,就在兩人相隔不到五步時,副將突然站不住腳,腳下一個不穩,就這麼跌了一跤。
看到這人跌倒在地,曹植伸手要扶,嘴上同時問道︰「這位弟兄,李典如今狀況到底如何,他可有交代?你快快說來。」
副將原本渙散的眼神,就在曹植靠近時忽地凝聚成形,抬頭說話的同時,雙手化作手刀疾刺,同時一聲吼道︰「操!李典交代我來送你上路——
猛鷲爪!」
胖子相信,同樣的小人步數,對上這群沒看過八點檔狗血橋段,沒聽過黨派政客險惡的古人,用個十來次都不嫌多。
當然,諸葛亮是個例外。
也因此,有傷在身的凌統,遭受了胖子的非人道對待——凌統第一次體認到這位胖統領不可抗拒的威嚴。
他被李典全力一擊,傷的不輕,可人明明還躺在床上,胖子居然一進門就說他「臉色紅潤,看起來十成已經好了九成」。
對胖子這些睜眼瞎話,凌統本來想轉身不予理會的,可胖子的確了解凌統,或者說,了解人性。
迷湯一灌,馬屁一捧,凌統立馬拍起胸脯大喊︰「不錯!這任務,舍我其誰!」
話一出口,凌統就有幾分後悔。
但他性子傲,說出去的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所以即使是拖著殘軀病體,凌統仍然接了這任務,到曹軍大營里殺曹植。
猛鷲爪一出,凌統就準備起出兵器,曹植盛名在外,盡管凌統自負,但對自己的功夫仍清楚的很,這一爪如果能抓下曹植一塊皮,他都要偷笑。
可今天凌統不只能偷笑,還能放聲囂張的笑。
這一爪抓去,不但抓破了曹植的皮,還抓破了曹植的心。
當凌統將手上心髒捏破,當他親眼看到曹植口吐鮮血,頹然倒地時,猶自不肯相信這人是他殺的。
我……我真殺了七劍七詩的曹植?凌統看著周圍眾人驚愕神情,臉上漸漸掛上笑意,他開始相信胖子說的話了。
也許正如胖子所言,他凌統,是解煩軍最強武將之一,他的程度,早已和周泰等人並駕齊驅,或者說,更有過之!
凌統囂張的放聲大笑。
「唉,人家不是說老子英雄兒好漢,老子窩囊兒笨蛋……凌操明明就是英雄好漢,怎麼生個兒子卻是蠢材笨蛋!」說話的人是胖子。
胖子躲在敗兵里看著這一切。除了有些傻氣的凌統,他看到了曹植的弱不禁風,看到了周圍曹兵的慌而不亂,更重要的,他看到不遠處有兩個人緩步走來,那兩人所經之處,曹兵紛紛退讓行禮。
這情況看來,凌統殺的不過是個冒牌貨,曹植這招請君入甕,的確用的妙極,不過這種計,胖子可不會用,要拿個逼近龍將級別的大將做誘餌,胖子知道,東吳本錢還沒雄厚到這地步。
凌統看到胖子忽然出現,急著想跟他分享心頭喜悅,正要高聲大喊,卻聽胖子先叫道︰「聞名不如見面,我這點雕蟲小技,曹植大人果然沒放在眼里!」
凌統聽到胖子這話,仍是愣了一會,才猛的想到回頭。他回頭一看,就看到一名身著儒生寬長袍的年輕人,緩緩自人群中走來。
凌統仔細看向曹植,這人比起方才那位假扮貨色,確實多出幾分高手氣質,不僅鋒芒內斂,連舉手投足都給人無法親近的壓迫感。
偽裝成曹軍的東吳士兵,看到胖子做出布陣訊號,趕忙列出陣形,紛紛讓開條路給胖子過。
胖子走到前頭,就對著曹植二人拱手道︰「公績,還不見過曹植大人?
不知道大人身邊那位先生是誰,還要請大人先引薦一番,黎聰在此,跟兩位先行過禮了。」
曹植看著地上的假扮者血液流淌一地,臉上卻沒有表達出任何情緒,即便是先前聽到凌統的狂言,胖子剛才的問話,他都是滿臉漠然,彷佛世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
回胖子話的,是曹植身邊那位先生,深長的濃眉跟額頭的皺紋讓他老態盡顯,他笑著對胖子說︰「將軍多禮,你們肯上門作客,在下跟少主都感到萬分榮幸,何況日前犬子司馬師還頗受將軍照顧,這份情,司馬懿豈敢或忘?」
司馬懿話中恨意,讓胖子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心中叫罵︰「這個小心眼的,老子不過佔了你兒子一點便宜,老家伙就牽腸掛肚?老子當初宰的又不是你兒子,你還想跟李典搶著報仇啊!」
胖子想說幾句話緩緩場面,可司馬懿卻不想讓他開口,他抬手遙指向大營外︰「忘了跟將軍說,除將軍外,東吳外頭三支伏兵,在下都已讓人去招待了,將軍不必擔心,說不得,晚些你們都會在黃泉路上會面的。」
司馬懿恣意大笑,笑的東吳軍人心惶惶。
凌統一臉驚惶的看著胖子,不知該如何是好,凌統再蠢,都看的出眼下是什麼情況。
東吳放出襲取和州的消息,就是為了騙李典出來,不可諱言,這計策相當成功,不但讓東吳宰了李典,削弱合淝駐軍的力量,更重要的是,東吳能假冒李典潰敗的部隊,到曹植大營里頭再玩一次同樣把戲,如果曹植上當,東吳立馬能打個大勝仗。
可沒想到曹植不但看破計謀,還將計就計,居然拿李典當誘餌,要騙得東吳諸將來個一網打盡!
凌統額頭冒汗,在他想來,胖子已是無計可施,連自己這條小命可能都得一並賠上,不禁心中埋怨,灼灼目光直盯著胖子不放。
胖子卻像沒看到凌統埋怨眼神,嘿嘿笑道︰「司馬先生真是好算計,不過胖子的計,可沒這麼容易看破的。」
這話像是故意挑釁,卻又像是無計可施,司馬懿聽了,不過笑笑︰「在下知道將軍這次下足血本,外頭三支埋伏隊伍分別是太史慈、甘寧一路,周泰、蔣欽一路,徐盛、丁奉一路。
「軍容的確盛大,但我派去招待東吳各位將軍的人,不怕說嘴,與這幾人相比,都是只強不弱的。」
胖子聽到這兒,臉色微微變化,還想逞強兩句,卻被司馬懿一句話堵上了︰「至于合淝那兒,我早就已派人告知張遼將軍,要他務必嚴守城池,東吳就算想趁機賺城,也只有鎩羽而歸的分……再說,東吳幾乎全部將領都在這兒了,你還有能力攻城嗎?」
胖子跟凌統臉色刷的慘白。司馬懿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只是凌統跟胖子臉色慘白的原因卻大不相同。
凌統心中大叫︰「死絕,這下玩完了。」
胖子心中大叫︰「妙極,這下有得玩了。」
這次上當,胖子是故意的。
剛才那幾句逞強的場面話,就是胖子刻意要吊司馬懿的,聽完這老家伙的布置,胖子不禁松過一口氣。
其實,這之前胖子用的都是陽謀,表面上的一切,不過是要掩蓋私底下的動作。
直到現在萬事具備,陰謀這才要開始。
胖子心中雖然樂開了花,可臉上卻像死了爹娘,他抽出腰間雙刀,大聲喊道︰「既然如此,咱們手底下見真章!聽說曹植大人文武雙全,名聲在外,你們這下是想來車輪戰,還是想人多欺負人少?」
胖子並不傻,一個打一萬個,就算他是超人都要等著被人操,他打算逼曹植出來。
司馬懿聽胖子語帶譏諷,不由得輕蔑笑道︰「將軍以為這小小激將法能起得了作用嗎?不過丟人現眼罷了!」
胖子三番兩次被堵住話,心中雖然沒有半分惱怒,可臉上表情卻得豐富,他一臉憤恨,咬牙切齒的說︰「再多嘴,小心爺拔光你的牙!」
咬人的狗不會叫,胖子嚷的越歡,司馬懿心中越篤定,他大手一揮,四周曹兵紛紛退下,換上的則是一波波手持大盾的盾牌兵,盾牌兵後頭銀光閃動,儼然是弓箭兵的銀亮箭簇已經搭弦上箭。
胖子深吸一口氣,雖然要在重兵環伺下突圍是他意料中事,但沒想到司馬懿一上來就是重手,連個比武切磋的機會都不給。
胖子不敢怠慢,連忙打出響哨。
就看後頭東吳軍聽令行事,兩兩緊緊依偎,不留空隙,好減少長箭的殺傷力,胖子跟凌統則是作為兩枝箭頭,站立陣前,等待曹軍攻勢。
司馬懿好整以暇,對這甕中之鱉的掙扎舉動毫無反應,他微微抬手,後頭曹兵拉弦聲大作。就在司馬懿手抬高到頂點,準備揮下放箭時,曹植突然開口︰「我用李典將軍的命,換來讓東吳一敗塗地的機會……今天,我親自出手殺了你,祭李典將軍在天之靈!」
曹植,越眾而出。
「七劍!」
曹植一出手,就是賴以成名的絕技七劍。
胖子緊盯曹植長劍的揮灑變化,從曹植挽出劍花,擰出劍訣開始,任何細節都不放過。
龐統說這家伙「七步能成詩,七劍能殺人」,不管七劍是指曹植有七招劍式、會七種劍法、或是能一次玩七把劍,胖子都不在乎,他可是經過關羽嚴格考驗,具有CAS優良品質認定的高手,曹植這個在史書上記載,只會舞文弄墨的家伙,想贏過他?
妄想!
胖子踏開步伐,狸步跟瞬步都沒用上,已經巧妙避過曹植劈來的幾劍,胖子心中有些狐疑——曹植這種攻擊,連凌統都躲得過,這樣的武藝怎麼能跟他的文才相符?
胖子心里還在犯嘀咕,就聽曹植嘴上念個不停︰「一……二……
三……四……五……六……」
仔細聽去,曹植正在念著一個個的數字,胖子好奇的聽著,才發現這人是在算他刺出的劍數,胖子搖頭失笑,正想開口揶揄一下時,異變突生。
「七!」
第七劍來了——就像變魔術一樣,胖子根本不知道曹植怎麼出劍的,可是這第七劍,居然活生生插進了胖子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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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世三國 《第四集 武聖歸天》
第一章 豬扮豬,吃老虎
合淝城頭。
張遼獨自佇立,遠遠望著和州的方向。狂風吹拂,亂了他一頭披散長髮。
在李典出城後不久,張遼就把「以李典作餌、誘東吳入甕」的計策,一五一十的告訴了樂進。
樂進的反應如張遼所預料一般,先是發愣,隨即大怒,最後,則是頹喪的坐倒在地。
樂進愣的是亂世裡千軍易得,一將難求,李典這般大將,竟然只有充當誘餌的份量;怒的是司馬昭為求勝利,不擇手段,明知東吳詭計,卻又將計就計,把李典往火坑裡推;但最後頹喪的,卻是因為這事已得曹植批准,曹軍軍律嚴明,主帥應准的事,再無轉圜餘地。
張遼知道樂進跟李典的同袍情誼,李典這人的武功謀略也算是上上之選,十分難得。只是大敵當前,尤其是赤壁之戰後,曹軍分外需要一場勝利,一場能證明曹操依然是天下霸主的勝利,所以,他們要擊潰東吳─任何機會,都不能放過!
何況連從未敗過的曹植都派出來了,曹操的意思,張遼清楚的很,他只能仰天長歎。
又是一陣狂風吹過,登城梯那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張遼右手捲過長髮一束,人就往登城梯那走去。
上來的人是樂進,後頭還跟著一個軍中傳令,張遼站穩腳步,仔細盯著傳令的穿著,耳邊傳來樂進的說話聲。
「將軍,和州大營傳來消息,大人在營中已經開戰,營外幾處埋伏也正激戰著,這位是司馬懿派來的傳令,聽說有口信要讓將軍知道。」
樂進對司馬懿直呼其名,張遼聽出他話中不滿,只是點頭示意。
傳令拿出懷中蓋有軍印大璽的書信,雙手奉上:「兩位將軍,這是曹植大人寫給李典家人的告罪信,請大人轉交。另外司馬懿大人交代,兩位將軍務必嚴守合淝,提防東吳伺機而動,千萬不可擅自出兵,否則功虧一簣,可就讓李典將軍白白犧牲了。」
張遼接過信,確認上頭的曹操軍行軍大印後,點頭道:「放心,你告訴兩位大人,末將必不辱命。」
得張遼回話,傳令兵匆匆告退,趕回和州。
樂進看他走遠,心中一口惡氣忍不下,放聲便說:「將軍,這司馬懿好沒道理!我軍若是能乘勝追擊,豈不是擴大戰果?
他專程派人阻攔,莫非是怕我們去分一杯羹!」
張遼搖頭擺手,眼睛始終沒離開曹植的那封告罪信。他將信收入懷中,緩緩道:「司馬懿……說的沒錯。合淝城裡守軍本來就不多,李典帶走五百人,我們只剩三千兵力不到,能擋住東吳,靠的是城牆厚實,儲備豐富……我們不能離開合淝。」
樂進圓眼急瞪,大吼道:「所以我們只能眼睜睜看司馬家的人把功勞都占光了?我不是貪功,但這機會是李典用命掙來的,我怎麼都要去殺些東吳水賊解氣!
「況且,剛才那個傳令兵在下頭說過,東吳大將皆中我軍埋伏,沒有人帶領,難道孫權這碧眼賊要親自帶兵攻合淝?」
樂進語氣激動,可卻說不動張遼。張遼回首看向和州,語氣平淡:「你想解氣,東吳何嘗不想?你應該還記得那個假扮藩宮的傢伙……東吳計謀層層迭迭,當初我們以為東吳必敗無疑,太史慈非死不可,誰知道東吳有回天手段?我們不得不防……
這仗,我們不打。」
張遼說的在理,可樂進心中怨氣吐不出來,只能蹬地洩憤。
張遼想了想,便將懷中信件取出,交給樂進:「曹植大人允諾,李典留下的獨子李晃官升侍郎,即刻調回國都,以後再也不會讓他出來冒險。你把信交給李家,隔幾天安全了,我派人送他們回去,相信主公會好好對待李家後人的。」
樂進把信接到手裡,默默走下登城梯。
在這亂世,主子能為一個屬下的陣亡寫信謝罪,這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何況曹植還承諾李家人此生無虞,這樣,還有什麼好抱怨的呢?
張遼獨自在城頭吹風,他望著和州自言自語:「李晃呀!當初不聽你父親的勸,誰知道竟害了你父親,如今你父親已死,希望你好自為之,為李家留下香火吧……」
和州城外,距曹植大營一里處,戰火迅速蔓延。
毒士賈詡帶著義子郭奕在一處高丘上掌握兩軍戰情,不時有快馬從高丘上竄下,這些人要趕去大營跟司馬懿回報戰情。
為求耳目通達,賈詡的行軍營帳已經給拆的只剩幾根支柱,他坐在方桌前,只要抬頭望去,就能看到不遠處東吳跟曹操兩軍的戰況。
一旁,郭奕按照探子的回報,將戰情以硃筆注記在方桌上的大地圖,然後由賈詡細閱,決定將哪些情報送給司馬懿知道。
這場仗,已經持續了一個多時辰,郭奕手中硃筆始終沒停過,他又寫下幾字後,被賈詡攔住:「東吳軍的戰鬥力依舊是不可小覷,但此刻,要擔心的是東吳,不是我們,只要大營內的戰鬥一結束,我軍傾巢而出,東吳就只能等著潰敗……不必再記錄了。」
賈詡像和往常一樣,考校起郭奕審度時勢的分析能力:「我們來做「整地」的動作吧,奕兒,你先來。」
郭奕腦袋轉過幾圈,慢條斯理道:「義父,東吳這次四路並進,如果我們沒有識破東吳假冒敗軍的計謀,讓他們狡計得逞,之後大營一亂,外圍再攻,曹植大人身陷危局,張遼就得出合淝救援,到時候,不管張遼救不救得到人,再回頭,合淝已成東吳的囊中之物。
「不過我們將計就計,將危機化為轉機─東吳四路兵馬,其中以大營裡黎聰跟凌統一路最弱,此路我軍必勝無疑。至於其它三路,左路有許褚、夏侯淵、夏侯惇三位將軍,比甘寧和太史慈絕對勝上一籌,右路有五子良將的徐晃、張合跟高覽將軍嚴陣以待,對上周泰、蔣欽,可說是有勝無敗。
「最後,中路的臧霸、文聘兩位將軍,他們所佔地利最好,戰前又多設陷阱,儘管兩人對上東吳的徐盛、丁奉,勝負只是五五之數,但諸多優勢相加下,仍占較大贏面。以孩兒的看法,此戰我軍雖不能說完勝,仍可稱上大勝局面!」
郭奕每說一句,賈詡就不由點頭,聽到最後,賈詡目光已從戰場轉到郭奕臉龐。
賈詡的好友郭嘉,臨終前將獨子托付給賈詡,到今天也有三年了。三年時間,賈詡讓郭奕從一個文弱書生,變為今日的稱職謀士。
郭嘉呀!當年我欠你的,如今可都還清了,你說要請我喝的酒,卻只能等到我駕鶴西歸時,才能實現了……
賈詡心中感歎,嘴上卻對郭奕的表現沒有絲毫讚許:「好了,「整地」的功夫是謀士最基本的能力,接下來,我來教你「布子」吧!」
高丘上,賈詡、郭奕以這場戰爭的調度作為棋局,揣摩著每一顆棋子的調度。
高丘下,沒有那分淡嫻雅致,有的只是撕心裂肺的嚎叫,跟殘酷劇烈的廝殺。
「甘寧!你那邊怎樣?有沒有辦法抽手幫忙?」出聲問話的是太史慈。
戰火間,兩名大將經過幾番衝殺,如今兩人正背靠著背,緊盯著四周的曹兵,抓緊時間喘息著。
連番惡戰,甘寧早殺紅了眼,他粗著聲回答:「操!你以為夏侯兄弟是吃素的?老子還差一步才踏入天人,現在兩個龍將就已讓我手忙腳亂,你還想要我幫手!」
甘寧話一說完,就聽到蒼鷹怒吼,趕忙將身前橫江鎖鏈舞出一條龍影,噹的一聲巨響,險險擋住了夏侯淵的蒼鷹吼後,急忙吼道:「咱們這路被包餃子,周泰、徐盛那兩路,又是什麼情況?」
四周戰況仍是膠著,太史慈道:「我給許褚纏著,情況跟你差不了多少!想來他們兩路也是同樣……還真給胖子說對了,咱們想幫他,還得先顧好自己!」
甘寧剛轉頭要回話,就聽耳邊又傳來蒼鷹嘶吼,太史慈迅即拉弓,在空中飛舞的蒼鷹立刻被射下:「都督沒有消息傳來,我們得繼續撐下去,胖子只能自求多福了。」
甘寧聽到這話,濃眉不禁緊皺,眼角餘光瞥向了曹植大營的方向。
好兄弟,你要撐下去呀……
「操!撐不下去啦!」胖子大吼。
曹植大營裡,萬名曹兵層層將百來名東吳士兵圍在圈內,胖子跟曹植,則在中間的一塊空地打了開來。
胖子直到剛剛才明白,曹植的「七劍」,不是精擅七種劍法,或者擁有七樣劍招,或者一次能玩七把劍。
七劍,不過一招─只要曹植的劍揮動七次,第七次一定會砍中胖子,砍脖子、刺心臟、削四肢,反正不論砍哪兒,胖子想躲也躲不掉,只能用上虎鬚怒張硬擋。
但超級瑪莉吃無敵星星也不是永遠的,胖子只能繼續在心中大喊「老子撐不住啦!」然後繼續看曹植變魔術,一劍一劍刺到他身上。
又是噹的一聲,曹植的劍這次直直刺向胖子額頭,劍尖鋒銳無比,卻只在胖子頭上留下一點紅印。曹植臉色如常,隨即又是一次七劍使出。
胖子被這劍刺破一點頭皮,已經嚇得魂飛天外,他知道虎鬚怒張時間到了,不敢再被動挨打,腳下的狸步立刻加入瞬步,心底暗自盤算。
「不行,最好的防守莫過進攻,老子得積極搶攻才行,丹青眼!」
丹青眼一出,胖子總算將曹植耍的名堂給弄明白了。
明明一劍就能擊中胖子,曹植卻偏偏要湊足七劍,並不是在耍噱頭─曹植第一劍使完,後頭生出了七種變化,第二劍變為四十九種,第三劍激增為三百四十三種,每一劍的後續變化都是前一劍的七倍,這七劍的繁複令胖子不由瞠目結舌。
「你個大熊貓,千斤之子不死於變態之手,曹植這傢伙不但變態,還是個變態妖怪!」
曹植的第四、五劍都劈在了空處,胖子知道這不代表他躲的好,在第七劍之前,不過都是前戲。
胖子根本砍不到曹植,在前六劍中,曹植步法的變化跟他的劍法一樣繁複,胖子頂多只能在第七劍出現後回砍曹植一刀,然後看曹植繼續下一次的七劍。
既然怎麼走都走不出曹植的劍圈,胖子打定主意,把希望寄托在曹植銳不可當的第七劍上,他要破去最重要的這一劍。
儘管腳下踩踏著詭異步伐,曹植的第六劍仍舊敲在了胖子的刀上。
胖子繃著神經等著,忽地嘶聲傳來,曹植的第七劍彷彿穿透雲霄,筆直朝著胖子的背心刺來,胖子不敢怠慢,倏地一聲大吼:「窮寇莫追!橫樑煞!」
胖子的刀追不上曹植,但胖子的聲音可以─窮寇莫追加上橫樑煞的音煞,讓曹植如遭雷擊,一手持劍想要前刺,可另一手卻捂著額頭,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胖子看機會難得,心中歡呼一聲,雙刀立即日月生輝。
左手雲刀織出一片刀網,青龍斬的殺氣掩藏雲中,步步殺機,刀刀致命,右手虎魄刀挾帶赤足炎駒的滅世火焰,彷彿要燒盡天地萬物生機,所到之處,無人能與之匹敵。
這刀,胖子要讓曹操痛失愛子!
「回天!」
就在胖子雙刀臨身前,曹植連人帶劍突然迴旋起來,千道激光在胖子眼前綻放。
「主子,奴才會了……曹植的本命獸是天上星河,回天就是萃取天上無窮星宿,像一條河流般護住自身的招式。」伶玉在胖子心裡輕輕說道。
星空無窮無盡,配合曹植繁複到不可算盡的七劍,胖子想到這,頭皮不禁發麻:「天上星河?這表示……七劍絕不是這傢伙的壓箱寶!老子得速戰速決,不然要讓他放開手腳,只怕我連渣都不剩!」
胖子心一橫,不管回天守得多麼嚴密,青龍斬跟赤駒斬仍舊同時落下。
兩邊兵器一接觸,隨即爆出巨響,胖子只覺得兩手握不住刀,仔細看去,兩隻手的虎口都已爆裂出血,四周近些的士兵更是遭到池魚之殃,被震散的刀氣拂中之後,不分東吳或曹軍,都是斷肢殘臂,死傷慘重。
曹植脫離險境,步法就要踏開。胖子丹青眼看他就要往七個方向踏出,只能出刀搶攻,務必要在曹植第一劍僅有七種變化時,攔住這要命招式:「嘗嘗老子的詭絲!」
李典的詭絲一出,胖子立刻從鳥槍變大炮,鞭刃就往曹植去路攔去。曹植果然被胖子這刀攔下,可他臉上仍是無驚無懼,持劍佇立,一反剛才滿場飛舞的快速身形,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站著。
胖子不管曹植做何打算,他準備搶攻,趁著瞬步效力未過,胖子蹬地一躍,雙刀高舉,眨眼已經出現在曹植頭頂。可就在刀要落下時,胖子的喉頭沒來由的一寒。
「不對!」胖子擰身一扭,曹植一道劍光瞬間穿過胖子胸前,劃開一道長長血痕。
僥倖閃過這劍,胖子不敢在原地多待,急忙退出十丈開外。可他剛剛站定身形,強烈的危機感再次席捲胖子全身上下。
避無可避!
胖子連連退後,扔出一隻石棋兵,轟的一聲,石棋兵渾身中劍,硬生生被震退數步。
曹植看來弱不禁風,手上力道居然不輸許褚那怪物,看得胖子喉頭不禁嚥下口苦水。
他不想再跟曹植糾纏,趁曹植盯著石棋兵發愣時,胖子雙拳抵地,準備放出荊棘土牢,來個關門放狗,這招,胖子可練的熟,就算放出土牢再扔棋兵也來得及。
就在胖子要喊出「荊棘土牢」時,曹植突然搶先道:「驚寂指!」
曹植一指點向石棋兵,石棋兵就像被滅靈陣打中一樣,逐漸縮水,身形不斷變小,變回了地上的一顆小棋子。
胖子愣在當場,一句話都吭不出聲。
「你是墨門的人?於吉是你師父?」曹植淡淡道:「墨門弟子一向稀少,看來三年後的儒門法會,於吉得另外找人參加了。」
曹植緩緩抬起手中長劍,胖子張口便問:「你到底是什麼身份?」
「儒宗弟子,曹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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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誰下流啊我下流
「文遠將軍,大營那邊又有傳令過來了!」樂進快步登上城頭,急急的跟張遼說道。
從和州到合淝,馬不停蹄差不多要半個時辰,從和州大戰開始至今也不過三個時辰,曹植大營便陸續派了三波人馬前來。
「這次又是口信?」
張遼在城頭已經站了一個上午,樂進每次上來,總看到張遼望向和州方向,若有所思。
「不錯,司馬懿倒是想的周到,派來的傳令都是同一人。」樂進點頭。
這種緊要時候,最怕東吳用些鬼魅伎倆,派人假傳消息,所以司馬懿會從頭至尾都派同一人作為傳令。張遼手一招,讓樂進帶人上了城樓。
就跟前兩次一樣,傳令將賈詡報告給司馬懿,司馬懿統合過的軍機:「東吳軍戰意高昂,戰況膠著,不過司馬懿大人請將軍不用擔心,只要和州大營中戰事結束,兵馬便足以結束戰局,大人請將軍……」
「好好守著合淝對吧!」樂進對司馬懿接連派人來叮嚀相當不耐,他忿忿插嘴:「哼!要想結束戰局,哪需要用到和州大營?
只要給我一千兵馬,我一定提東吳諸將的人頭去見曹植大人!」
聽樂進有抗命打算,傳令一臉尷尬,不知如何是好。張遼擺手勸下樂進,對傳令道:「小兄弟莫慌,樂將軍只是擔心同袍安危,才會出言不遜……合淝城一定按幾位大人交代,堅守不出,小兄弟回去讓司馬懿大人放心便是。」
張遼一番軟語勸慰,讓傳令兵臉色稍顯和緩,張遼又對傳令問道:「小兄弟也是辛苦,合淝到和州雖不算遠,但三個時辰內來回三次也是相當累人,小兄弟能受司馬懿大人這般重用,不知在大營裡擔任什麼要職?」
傳令兵聽張遼問話,連忙拱手回答:「能為大人辦事,小的哪敢喊累?將軍,小人是虎豹騎裡的探哨,情報傳遞一類的事,虎豹騎作的更加妥當,所以這次司馬懿大人才特地派小的前來。」
虎豹騎傳令微微挺腰,露出腰間令牌。
這令牌張遼看多了,一看就知道眼前這人在虎豹騎不是小人物,他放聲笑道:「哈!沒想到司馬懿大人竟然讓堂堂百夫長來當傳令?大材小用,委屈你了。」
那虎豹騎百夫長趕忙雙手連搖:「不委屈,將軍大人可別折煞小的,司馬懿大人派我前來,是怕中間出什麼事,下面的人應付不來,將軍別誤會,小的一點都不委屈。」
張遼淡淡笑道:「我說笑罷了,在軍師面前,這些話我不會提的。倒是小兄弟任勞任怨,張遼佩服的很,不知道願不願意留下姓名,交個朋友?」
看張遼有意結交,傳令兵滿臉的喜不自勝,趕忙道:「能跟將軍交上朋友,是小的幾世修來的福氣!小的名叫韓綜,日後還請將軍多多提拔……」
噹的一聲,甘寧的橫江鐵鏈盪開了夏侯惇的鎖喉長槍。
甘寧看準機會,鎖鏈準備繞上夏侯惇的脖頸,賞他一個身首異處的痛快,誰知夏侯惇不退反進,槍柄做棍直擊而來,甘寧只能長煉做鞭,趕回救援,耳邊同時又聽到蒼鷹破風吼聲,他趕緊跟夏侯惇拉開距離,嚴防夏侯淵的蒼鷹吼趁隙而入。
「操!老子是玩命,夏侯惇這獨眼龍根本不把命當命來用的!子義!你那頭怎樣?解決許褚那傻大個兒沒?要不咱們換一下?老子這打的很悶吶!」
交手幾輪,甘寧逐漸習慣了夏侯淵的冷箭,卻被夏侯惇不要命的打法搞的綁手綁腳,明明兩人武功都差他一點,可兩兄弟連手後,他反而差了兩人那麼一點點,憋的甘寧一肚子火,看到太史慈從不遠處退下來,趕忙抱怨。
太史慈緊握落魂弓,朝遠處連發三箭後,急著回道:「我這好不到哪去,許褚殼比烏龜還硬,咬著生疼,你對上他討不了好去,不如我用長弓吊著他,省得添亂!」
太史慈句句有理,甘寧只能硬著頭皮繼續頂上夏侯兄弟,他忿忿道:「夏侯惇這傢伙自從左眼瞎了以後,耳朵練得比兔子還靈,老子鎖鏈大開大闔,激起的風聲只要不是聾子都聽得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都督那邊有回應了沒?」
太史慈氣箭連放,一時間逼退三名曹將。他遠遠回望奔馬原,不一會轉頭道:「都督旗號由藍轉黃,韓綜這小子只差臨門一腳!我們再撐會,胖子在大營裡可比我們還難熬呢!」
說到胖子,甘寧乖乖閉嘴,不再抱怨。
東吳軍外頭三路都是在裝樣子拖時間,唯有胖子在大營裡是用命在搏,甘寧環顧左右,道:「龐統那傢伙說的沒錯,曹軍只圍不攻,看來是在等大營投入決定性的兵力,一舉定勝負!弟兄們只要游鬥,我看還能撐上一會。」
太史慈點頭回答:「都督說過,赤壁大戰後曹操兵力受損,用兵不可能像早年一樣萬把人萬把人的扔,曹植區區三萬人想分兵殲滅我們三路兵馬,癡人說夢!」
甘寧哼道:「胖子不過帶上百人闖營,就讓曹植留了萬把人在營裡恭候,外頭放出來的兵力跟我們數目相當,只要他們的大將有人壓著,成不了氣候的。」
太史慈目光銳利,仔細盯著周圍動靜,嘴上回道:「現在,就看誰家的軍師更勝一分,誰家的計謀更高一籌了!」
太史慈話一說完,氣箭又是連射,只是這次夏侯淵有備而來,蒼鷹吼連聲長啼,與氣箭在空中相撞,迸裂出漫天碎屑。
夏侯惇跟許褚逮著空檔,立刻撲來,甘寧連忙把兩人往一旁引開:「我去把夏侯家兄弟引開!許褚留給你了!」
臨走時,嘴邊還壓低聲音嘀咕道:「娘的,要不是張遼成天躲在合淝城不出來,老子也不必來這受窩囊氣!今晚入了城,老子一定好好喝幾杯解氣!」
曹植大營裡。
司馬懿雖然不擔心胖子會傷害到曹植,但時間拖的越長,司馬懿心頭就越不安,他緩緩走到曹植身後,小聲著:「少主,時間不多,再拖下去,恐怕戰情有變……」
曹植點點頭,擺手讓司馬懿退下,對著胖子便說:「胖子,你武功不差,以虎衛階級的能耐,居然能撐過我兩招劍式,拿你的命來祭李典將軍,也不算辱沒了他!」
胖子可是個人精,一看司馬懿魂不守舍的直往營外瞧,再聽曹植語氣不善的放狠話,就知道這傢伙打算結束此戰,一顆心不禁揪了起來。
七劍雖然被胖子破去兩次,但他仍拿這劍式沒轍,曹植再來一次,胖子肯定中招─但胖子不說,曹植可不知道。至於後來那招不見蹤影的劍式,胖子倒有把握在曹植的劍插上身子前,丟個棋兵出來擋擋……
現在曹植敢放話,看來是還有第三招了?
知道武功道術都不如人,伶玉剩下的技能又不多,胖子打算利用趙雲的蒼山雲霧作為殺手。蒼山雲霧終究不是正版貨,胖子幾次使用,發現透過兵器,寒氣的效果比直接肉搏差上許多,胖子刀一收,兩手就擺出了龍爪。
「別說老子小看你!若你真是七劍殺一人,胖子現在投胎一百遍都不夠!我看你還是少說話多做事來的實際,咱們靠拳頭說話,是個爺的,就把劍放下,旁邊的人不准出手,我們單挑!」
胖子本來就沒打算打贏曹植,而是拖時間─有多久,拖多久。
要不是怕會給東吳掉面子,胖子本來還想說些「不過注意,別打我臉」之類的話。
劍尖上湧出的殺氣盯緊了胖子,曹植緩緩道:「我七歲學劍,五年遍歷天下劍法,十三歲創出八十二萬三千五百四十三種變化的七劍,十七歲悟出了身形合一的追月,直至本命獸覺醒,我又創出了兩式劍招,今天兩招都讓你見識到,你也該瞑目了︱︱星河倒影!」
曹植身後斜陽映照,原本還頗刺眼的陽光,突然變得黯淡無光。胖子眨了眨眼,定睛看去。曹植渾身逐漸佈滿黑霧,霧裡精光閃爍,就像天上星空一樣詭秘。
黑霧瀰漫的很快,胖子一下子就已被包在黑霧中,胖子雙手甩了甩,卻怎麼也甩不散週身黑霧。
胖子拔腿想往黑霧外頭跑,可是跑了幾十步,照說早該撞到圍在他與曹植周圍的小兵兵才是,但胖子就像遇到了鬼打牆,怎麼轉都是黑茫茫的一片。
一道模糊身影突然出現,聲音輕柔柔的飄到胖子耳邊:「主子,奴才會了……這是曹植本命獸的另外一項技能─星河倒影,是把天上星空倒映在人間,主子現在就是被困在星河裡頭。」
胖子原本嚇的差點尿褲子,聽到是伶玉說話,忍不住大聲給自己壯壯膽:「伶玉妹妹!下次出來的時候記得給點前奏,讓我有心理準備,人嚇人,嚇死人吶!」
胖子沒有責怪的意思,但話講的大聲了些,伶玉嚇得縮回胖子識海裡,大叫「奴才以後不敢了」。胖子也沒時間招呼這小妞,他在黑霧裡東瞧西瞧。
曹植這次玩的又是什麼把戲?
胖子想起曹植說這是劍招,說不定跟黃敘的夜蝠劍一樣,都是鬼鬼祟祟,然後突然出現殺招─想到這邊,胖子開始思考著應對方法。就在他考慮放棋兵出來唱唱軍歌壯膽的當下,原本在黑霧裡閃爍的星光,突然動了起來,一顆一顆的,繞著他轉。
就在胖子看的有些頭暈時,伶玉的聲音從他腦海中傳來:「主子,千萬小心,星河倒影發動後,來自四面八方的流星會劃出跟劍光一樣的軌跡,只要被流星撞到,就跟被長劍刺中一樣,不可小覷。」
胖子聽的心頭苦楚,伶玉這麼說,豈不是代表他避無可避了?
黑夜星光圍繞,胖子卻沒有半點欣賞心情,四周瀰漫的劍氣跟殺意,激得他寒毛狂豎。
此刻,外頭的凌統只看到曹植劍一撥,身上立刻黑霧大作,胖子跟曹植兩人就這麼陷入了黑霧裡,一時間胖子到底是生是死,凌統也沒有把握。
相較之下,司馬懿對曹植的信心就大多了。
周圍曹軍的弓箭兵,在司馬懿指示下,從箭囊中紛紛抽出長箭準備,司馬懿知道,只要曹植一從黑霧中離開,胖子絕沒有生還道理,剩下的東吳軍剛好一箭送去跟他作伴。
東吳軍見主將生死不明,周圍曹軍又有動作,幾個領頭的兵長都看向凌統,想請示接下來該如何是好。凌統腦袋急得發慌,支支吾吾講不出個辦法,轉頭卻突然發現,包裹兩人的黑霧似乎有了動靜。
原本佔據極大空間的黑霧逐漸縮小,從中傳出轟隆轟隆的聲音,就在黑霧縮成兩人大小時,一聲巨響伴隨著爆炸傳來,黑霧中心散出強勁的氣流,激起的煙塵讓人看不清周圍。
凌統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司馬懿則是不敢做些什麼。
司馬懿在等,只要曹植從箭陣中離開,他就能大手一舉,射的暢快無比。
視線逐漸清晰,從爆炸中心緩緩傳出腳步聲,凌統看到了一個人影。
曹植!
司馬懿嘿嘿笑了兩聲,道:「少主還請離開,我要發動箭陣了。」
曹植點頭答應,邁開步子就要離開,可就在他踏出第三步時,背後塵土中突然竄出一條龍形身影,往他背後襲來。
風聲大作,曹植來不及轉身,背心已經被擊中,他狼狽的跌出幾步,吐出一口鮮血,不敢相信的回頭看去。
「看什麼?咱們熟歸熟,多看可是要收錢的……」雙手用的是雲龍爪的雲龍初現,胖子渾身完好的從星河倒影中走了出來。
不只曹植不相信,連司馬懿都抖著手指,指著胖子直呼:「不可能!」
胖子見曹植仍在發愣,欺身便將雲龍爪接連舞開。雲龍寒氣越是近身越有效用,胖子不敢讓曹植再用剛才那招星河倒影,搶到機會就要把曹植往死裡打。
任憑曹植想破腦袋,也想不出胖子是怎麼擋下來自四面八方的劍擊,就算這傢伙叫出棋兵,但棋兵身軀龐大,流星很容易就會竄進防禦圈,反而更加難防。
曹植一恍神,就讓胖子搶進身旁,仗著龍爪銳利,寒氣逼人,胖子像穿花蝴蝶一樣在曹植身旁直蹦騰。
剛才那招星河倒影,胖子從頭到尾就沒避,他不過雙拳捶地,喚出荊棘土牢包裹全身。
土牢包裹的範圍小了,自然更加厚實,星河間的每一下流星,都扎扎實實的打在土牢上頭。等土牢崩塌,胖子破繭而出,自然就有了背後偷襲那一幕。
這次死裡逃生,胖子只能把這一切歸功老天爺眷顧,所以,他要代替老天爺,懲罰一下曹植這個小王八蛋。
「老子管你是七歲練劍,還是六歲偷看女人洗澡,你讓老子受的傷,今天一定連本帶利的討回來!」
雲龍初現─只是這條雲龍下賤的很,插眼鎖喉加偷桃,氣的曹植直罵下流。胖子爪功連變,右手仍是雲龍爪,但左手卻已用上凌統的猛鷲爪,曹植一時不及反應,胸膛差點被猛鷲爪擊個對穿。
「看老子的抓奶龍爪手!」
胖子這話一說,不只曹植恨的咬牙,連旁邊看戲的凌統都氣的冒煙。眼見胖子越攻越猛,曹植鼻頭重重哼過一聲,怒道:「放肆!回天!」
沒料到曹植在如此近距離內還能施展劍招,胖子一對肥爪立刻遭殃,他拖著重傷手臂連忙退後。
「他娘的!這到底是劍招還是賤招?曹植有這招防身,老子如果沒有趙雲那種雲龍現功夫,怎麼傷得到他!」
曹植脫離困境,提劍及胸,劍尖遙指胖子:「胖子!還有什麼招式,儘管使出來!」
回春手迅速治癒手上傷口,胖子一時也拿曹植沒辦法,就在他硬著頭皮準備抽刀再戰時,營外傳來了長長的號角聲。
「合淝易手啦!」胖子大喜,放聲叫道:「老子一招就能將軍了,哪還需要跟你在這流血流汗的拼!弟兄們,咱們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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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黑心肝是種傳染病
入夜的奔馬原相當昏暗,漫天的烏鴉更添幾分淒慘。
合淝城,已在一個時辰前易手,曹軍落荒而逃。
率領敗軍退回和州的樂進極力要弄清楚一切,可他不是張遼,沒能力將事情想個透徹。他看著前頭,張遼讓人攙扶著,手中緊握圓月刀。
圓月刀上,不知用多少鮮血才能洗煉出來的濃烈殺意,仍不停的散發著,可惜,這一刻,再好的刀都只能拿來當枴杖,撐起張遼明明高大,此際卻瑟縮著的身軀。
合淝的敗,只有張遼能在第一時間說出全部的經過。
他知道,不僅是他,就連大營裡的司馬懿和奔馬原上的賈詡,都讓東吳給騙了!
東吳,投入了很多很多的人在佈置這場騙局。
這不是以往幾千人的詐敗伎倆能相比的,東吳設了好幾個套,一個接著一個,最大的一個套,甚至把整個東吳都丟進去作餌。
相比之下,曹軍以為丟出李典就能讓東吳上鉤,不啻是個天大的笑話……
「虎豹騎百夫長韓綜」,最後一次出現在合淝城下時,身邊帶了十多個人。
張遼在城頭看的很清楚,這群人穿戴的是曹軍衣著,其中一個,更是戴著將領才能穿的花翎盔。從這個將領的打扮看來,分明就是被當作誘餌的李典。
張遼有幾分驚訝,又帶著幾分驚喜,聽著城下韓綜大喊:「將軍!東吳生擒李典大人,要帶回去勸降,可虎豹騎趁東吳注意力放在和州時,截到了運送隊伍,將李典大人救了回來!」
樂進沒有上來知會張遼,便急忙打開了城門。
他們迎接到的,則是幾分驚嚇。
韓綜是個奸細!
張遼冷冷地望著周圍的屍體一眼,長長吸了口氣,渾身的傷口一陣抽痛,讓他的臉龐變得扭曲。
這些傷,不是韓綜留下的,這賊人沒這種能耐─留下這傷的,是呂蒙,那個如今已讓張遼看不透的呂蒙。
曹軍沒有及時搶回城門,那十幾個人裡,不但有呂蒙,還有手上功夫不弱的潘章,跟憑著本命天火到處亂燒東西的魯肅,城外久候多時的東吳軍就像狼入羊圈,合淝城內的三千守軍,根本不是數萬東吳兵的敵手,他們只能落荒而逃。
張遼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曹植,面對司馬懿,面對將合淝珍而重之交付給他的曹操……
張遼心裡的沉重,就像如今正跪倒在和州大營的曹植一樣。
曹植用著殘破旌旗,龜裂甲冑,莊重的將曹軍將士的屍體包裹好,一層一層,直到在看不見他們哀怨的面容之後,才一個一個的葬在營外頭剛挖好的淺墳裡。
輕柔的鋪上層層厚土,曹植彷彿怕會驚醒那些好不容易沉眠的夥伴,然後,他重重的跪在了那些新墳前,臉色悵然,雙目隱含淚光。
猛地,曹植挺直腰身,嘴上長聲朗頌祭文,聲音昂揚沉穩,似乎打算引領著身邊曹將走出哀傷。祭文念完後,曹植刷地起身,大喝一聲:「眾將聽令!拔營和州,我們到合淝討回失去的!」
「疼呀!娘的,我說韓綜,你到底會不會啊?你不會找幾個手腳利落,面貌姣好,前凸後翹的婢女來弄嗎?你看看,好好一個傷口被你捆成叉燒……你給胖爺滾一邊去!」
被包紮成個木乃伊的胖子滿屋大呼小叫,讓正進門的甘寧等人不禁笑出了聲。
甘寧提著酒罈,碰的一聲放在桌上:「胖子,怎麼每次看到你都身上帶傷?出發前你不是說曹植那傢伙不過二流貨色?」
胖子想從臥塌上爬起來講話,可腰桿一挺,胸前的傷口疼的他直哆嗦:「甘寧!你個死沒良心的,看到胖爺我渾身發疼,還不快點把酒送過來止疼?
「曹植是二流貨色沒錯,可老子是三流!二流比三流厲害,你總會算吧?唉呦!韓綜!小力點,出去幫胖爺看看華陀師傅是來了沒有!我不能再讓你這樣折騰了!」
胖子痛的額頭冒汗,想起在曹植大營的驚險,他還是捏了把冷汗。
那時,號角一響,合淝城的方向立即竄起沖天火光,胖子知道呂蒙得手,下令撤退。他想退,可曹植不讓他退。
曹植看到司馬懿臉色大變,看到合淝城異數橫生,心頭知道合淝守軍凶多吉少,他怒火燎燒,星河倒影再次出手!
胖子用雙刀擋著要害,可是渾身被流星戳出一個個的血洞,曹植越憤怒,臉上越沒有表情,武功道術齊發,手上寂滅指連環點出。
胖子能活著走出大營,不得不說是一個奇跡─這奇跡,有大半功勞得歸于于吉的海市蜃樓。
胖子在山谷苦練時,曾經對海市蜃樓做過研究。
這種幻境,主要是取決於心志跟心境的高低,如果被破,反噬的力量夠胖子去掉半條小命。只是胖子死到臨頭,加上曹植怒極攻心,胖子一施展開來,曹植立即中招。
看到曹植神識混亂,司馬懿只能苦苦守在曹植身邊,胖子一夥人趁機奮力破開重圍,東吳士兵以肉身作盾,總算護著胖子跟凌統,等到了龐統帶來的援軍……
「好了,胖子,你想什麼呢?還不快來喝酒!」
甘寧看胖子愣在那邊,知道今日大戰太過慘烈,胖子一時無法恢復,便扔過一個酒罈到他身前,邀屋內眾人暢快的酣飲著。
胖子喝過一口酒水,環顧屋內眾人後,道:「對了,子義大哥,怎麼沒看到呂蒙、周泰跟凌統那小子?他們哪去了?」
胖子一問話,太史慈還沒回答,一旁正搶酒喝的丁奉就插嘴道:「嘿嘿,他們幾個讓都督抓去守城去了,都督說今晚是曹軍唯一機會,到了明早,司馬懿跟賈詡就不會再任由曹植亂來了。」
太史慈微笑點頭:「合淝易守難攻,當初張遼靠三千兵馬就守了一個多月,要不是這次曹軍敗的太慘,得好好打一場恢復士氣,他們兩隻老狐狸不可能同意曹植來攻合淝。」
甘寧碰的一聲放下酒罈,大聲笑道:「老子本來還想曹植若真敢連夜來攻,一定要殺他個大敗而歸,只是都督說合淝倉促拿下,加上今天為了布坑讓曹軍跳,弟兄們戰了一天未歇息,為求穩妥,還是先穩守城池再作計較。」
胖子聽到這邊,繼續問道:「所以呂蒙幾個在外頭打更喝西北風……對了,陸遜那小鬼呢?這次能拿下合淝,還虧他在吳郡平亂迅速,我們才能調回呂蒙,不然張遼那關可不好過!」
話才說完,門口咿呀一聲,胖子就看到陸遜進門。陸遜背後還跟著一老一小,胖子看到不禁大奇:「魯定,你回來了?諸葛亮竟然這麼快就放人了!」
陸遜一進門便四方作揖,他雖然是周瑜內定日後的都督人選,但眼下官階還是比在場諸人都要低上幾級。
陸遜行完禮,就讓後頭魯定入座,他帶來的老者正是神醫華陀,華陀不用招呼,人已經走到病榻旁,幫胖子診脈看傷。
魯定一坐下,就對胖子說道:「魯定能重見天日,還要謝謝將軍!父親已經把事情跟我說過,將軍對魯家恩重如山,魯定已經求過都督,日後便在將軍麾下辦事了。」
胖子聽到這裡,嘴上連聲答應,臉上表情卻是五味雜陳。
「周瑜這傢伙,把老子當幼兒園園長用?老子手下一個毛沒長齊的凌統,現在又多個魯定,老子以後去怡紅院看牛肉場,他們還得在外面把風……」
陸遜看兩人寒暄結束,搶過空檔就跟胖子說道:「文達將軍,都督除了讓我送魯定跟華陀先生過來,還讓我送來幾個關於蜀軍的消息……」
甘寧幾個原本正酣呼作飲,聽到陸遜有軍機要說,紛紛閉嘴聆聽,胖子手給華陀抓著,調了調姿勢,挺身坐下聆聽。
「諸葛亮在蜀中被張任擊退後,對益州采多路進攻的方式,張飛帶上白眉馬良兄弟一路,已經取下巴郡,收服蜀中名將嚴顏,黃忠自荊州赴援,跟趙雲也拿下了涪關。
「張任能把諸葛亮拖在雒城已是機關算盡,對這局面無計可施,只能眼睜睜看著益州被劉備蠶食鯨吞……」
胖子唉呀一聲,似乎是華陀查看傷勢時牽動了傷口,他深吸一口氣後,道:「難怪魯定會被諸葛亮這麼爽快的送回來─他們沒有多餘人手顧這小子,加上益州是到嘴的鴨子,怎麼都不能讓它飛了……看來諸葛亮跟我們差不多,都是傾囊而出了。」
陸遜點點頭,繼續說道:「只要拿下張任,益州太守劉璋算不上問題,到時後蜀軍實力大增,相較之下,我軍卻在合淝一地耗費多日,實力消長下,三足鼎立的日子不遠了。」
甘寧哼了一聲,道:「沒想到那大耳賊居然有今天!想當初他逃出徐州,跟我軍在赤壁聯盟的時候,不過只有江夏一個小城,時至今日,他不但有了荊州半壁江山,連益州都要納入地盤,這人到底是幾生修來的好運氣!」
甘寧伸手拍碎了個空酒罈:「不過,這運氣可是從東吳這借去的─他們既然有了益州,咱們就要他把荊州吐回來還!」
看著甘寧如此反應,陸遜不禁笑了。他今天來此,就是要傳達都督接下來的意思︱︱討回荊州。
在場眾人都出聲附和,唯有胖子不發一語,陸遜知道胖子外表粗獷,但心細如髮,都督讓他過來,也是有跟胖子討點意見的意思,連忙問道:「文達,可是有不同意見?」
陸遜這一說,眾人才發現胖子正魂不守舍的坐在床上發愣,甘寧大聲道:「兄弟,你有話就快點說,這次能拿下合淝,你小子的小人步數可是起了大用!你有什麼打結拐彎的陰謀趕快說說,不過老子這次可不打這種窩囊仗!」
胖子乾笑兩聲,攤手做出無奈狀,道:「都督怎麼說,胖子怎麼做。」
胖子動作表情做足,可看在陸遜眼裡,卻覺得胖子肯定有了打算,只是人多嘴雜,不好說出,當下他便不再提這事,而是跟周圍眾人寒暄了起來……
酒過三巡後,華陀以傷者需要休息的名義把甘寧等人趕了出去,一時間房內清靜不少。
胖子仔細想著東吳今後該何去何從的問題,只是連番大戰後,身體疲憊萬分,腦袋不甚靈光,想著想著,不覺有些困了,他正想打個盹,一邊的華陀卻倒了杯濃茶給胖子醒酒。
「文達……老夫是個郎中,不是東吳的什麼官,你們軍機大事,老夫一向是左耳進右耳出的,只是今天陸遜說的事,老夫必須插嘴幾句,這事關乎你的傷勢,你仔細聽好。」
華陀頭一回這般珍而重之的說話,胖子聽的是又驚又疑。
「你的傷,不是普通的皮肉傷,曹植道力驚人,儒宗的寂滅指一反儒家的王道修養,走的是法家的霸道信念,這種傷,老夫治不來,你得去求一個人。」
見鬼了,居然還有華陀治不好的傷?難不成是伊波拉〈注〉?
胖子不禁奇道:「這傷不治不行嗎?胖子這會生龍活虎,只是傷口疼了些,等皮肉傷治好以後,我再多練練五禽戲不就補回來了?」
華陀搖頭道:「寂滅,便是萬物生機滅絕,外傷好了以後,文達很快會發現內傷越來越重……生機被摧毀,老夫治不來,只能用藥幫你壓上一陣,但拖的越久,生機就被耗損的越嚴重。」
「那胖子該如何是好,還請先生明示。」
華陀閉眼凝思,一會後緩緩道:「你身上的是傷寒陰毒,不是雜病百症,醫家擅長治病,道家精通療毒,就老夫所知,有兩個人能醫好,一個是太平道教主張角,不過此人過世已久……另外一個,則是五斗米教的天師─漢中的張魯。」
胖子總算明白華陀話中的意思了。
漢中是劉璋借給張魯棲身的領地,劉備要拿下益州,張魯不可能不幫劉璋,胖子要找張魯治傷,肯定會被捲入這場大戰。
不知道此時公然跟劉備作對會不會出問題?胖子一時也是眉頭深鎖,想不出個辦法。
房門卻被一把推開,門外傳進一個聲音:「這事正好。」
進門的是周瑜跟陸遜。
剛才離開後,陸遜趕忙找了周瑜,說出胖子的異狀,周瑜交代龐統職司守城事務,便和陸遜一同到了胖子療傷處,兩人在門外就聽到華陀的一番話。
周瑜跟華陀行過一禮,逕自入座。
陸遜給幾人倒上了濃茶,周瑜捧著茶,道:「文達對我們討回荊州一事似乎不甚贊同……是有什麼顧忌嗎?」
胖子看到周瑜登門拜訪,知道不給他個交代是不行的,只好將心中所思全盤托出。
「其實都督討回荊州,不過是為了北征曹魏作準備。荊州極為富庶,的確是作為後方糧倉的好地方,但,想討回荊州,就得與佔據荊州的劉備撕破臉,兩方樹敵,恐怕不是眼下的東吳能負荷的呀!」
周瑜微笑,接過胖子話頭繼續說道:「不錯,這事我跟士元、伯言已經討論再三,我們打算佯攻荊州,實取揚州─只要拿下曹魏境內的淮南壽春,揚州的兩大要地壽春、合淝就全在我軍掌握下,到時候就算真跟劉備撕破臉,我們也能守住兩邊的進攻。」
胖子恍然大悟,讚歎周瑜幾個果然設想周到。
不過說來也是,他比這群腦袋怪物多知道些歷史走向而已,如果周瑜沒死,龐統沒離開,東吳本來就大有可為,哪裡需要他來操心?
胖子松過一口氣後,又問道:「那麼,剛才都督說這事正好,是要胖子去辦點什麼?」
周瑜滿面笑意,點頭道:「我們要趁劉備來不及回頭時,先佔領壽春,才有機會奪回荊州,否則等諸葛亮緩過手來,想從他手上爭食,只怕難上加難。
「但益州雒城被攻下,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張任雖然是蜀中軍神,可是諸葛亮三路進逼,他就是有三頭六臂也會被一一卸下,所以……」
胖子知道周瑜打算,苦澀道:「只要漢中沒被攻下,劉備就如鯁在喉,無法回頭,所以……都督想胖子幫張魯,好拖些時間?」
周瑜含笑說道:「不錯,這事一舉兩得,而且,聽說西涼錦馬超此刻正在張魯手下作客……文達,你好好養傷,過兩天就出發吧。」
找張魯療傷治病,要張魯幫忙賣命,最後還想挖張魯手下替東吳效命……胖子差點要哭著跟周瑜說「周瑜你好壞」了。
只是,為了胖子這身板著想,這次,他是不得不去了。
註:伊波拉〈Ebola〉是一種伊波拉病毒屬之下,數種病毒的統稱。可導致伊波拉病毒出血熱,足以致死。感染此病毒後,會出現數種不同程度的症狀,包括噁心、嘔吐、腹瀉、膚色改變、全身酸痛、體內或體外出血、發燒等,具有50%至90%的致死率。
因為伊波拉的致命力,加上目前尚未有任何疫苗被證實有效,伊波拉被列為生物安全第四級〈BiosafetyLevel4〉病毒,也同時被視為是生物恐怖主義者的工具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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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馬超人
「哈……哈……哈啾!」
大大的打了個噴嚏,梁大壯擤了下鼻子,慢條斯理幫眼前的胖傢伙辦入營登記。
「好了,胖子你哪裡人氏啊?」
「荊州……荊州江夏。」笑嘻嘻的胖子瞇著眼回答,蜀中的烈陽實在叫人難耐。
「這麼遠!你不是哪裡跑來做奸細的吧!」大壯人看上去雖然是腦滿腸肥,可其實心細的很,能被叫來做這招兵買馬的第一關,靠的不只是一手好字。
「嘿!官爺,胖子要真幹這事,還不東遮西掩的,哪會把真姓名真籍貫都報出來?老實跟你交代,胖子是有真本事,本來要到曹丞相手下做事的,不過以前胖子爹受過道祖義米義肉救濟的恩,所以囑咐胖子一定要來給道祖助個陣,壯壯聲勢!」
人們稱呼五斗米教的領袖,都是叫道祖,此時的五斗米教道祖,正是張魯。
當年張魯創辦義捨,免費施捨義米義肉,的確活人無數,這次招收兵馬,也有不少跟胖子一樣,都是來報恩的。
「好了好了,不管你有什麼本事,等下比試過了就知道,對了,你練的是什麼功夫。」
胖子哼過一聲,露出腰間大刀後,得意洋洋的說道:「家傳功夫!」
梁大壯搖頭歎息:「家傳功夫……就是沒門沒派沒名聲的功夫啦?總之,是個……嗯……用刀的。」
一撇一捺,仔細的將胖子的資料記下後,大壯取了塊上頭刻個「天」字的木牌,交給胖子:「到裡頭去,用過午膳後下午比試。」
接過木牌,胖子笑嘻嘻的往大營校場走去。
待胖子走遠了,大壯身邊一個同樣是當差的迅速靠了過來,巴結笑道:「大壯爺,這傢伙看起來就沒點本事,怎麼你把天字牌給了他?這天地人三牌分等比試,能拿天字牌的,都是有些斤兩的呀!」
梁大壯覷了這人一眼,冷冷哼聲:「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不過人家都說他有本事,我們怎麼也不能埋沒人才了……這會讓他進去,如果沒兩下子,讓人教訓了,不小心缺胳膊斷腿了,也是讓他學個乖。」
當差的恍然大悟,連稱高招,在梁大壯身邊左一言右一句的捧著……
從東吳到漢中,胖子只花了五天,官道看守的蜀軍,並攔不住有心想來的胖子。
這趟,胖子是一個人來的。
臨行前周瑜已經把話講的清清楚楚,這次的任務,東吳只能暗裡相助,不能大張旗鼓,在沒有拿下淮南壽春前,他們不能跟劉備正面作對,所以胖子要想讓張魯替他治傷,只得靠自己。
不過胖子說什麼也是堂堂解煩軍統領,這種等同白手起家的活,真叫胖子去幹,周瑜也有些說不過去,所以他讓胖子選個人幫忙。
「兩個參謀,一個武將,眼下我們要派人佯攻荊州,奇襲壽春,人我沒辦法多給,三個你自己選一個……」
胖子像韓信點兵一樣,為難的點著:「凌統……魯定……陸遜……」
胖子為難,不是因為個個都想選的為難。
「這三個傢伙周瑜你他媽都好意思拿出手,是讓我伺候他們,還是讓他們伺候我?」
胖子不是不喜歡正太─他是打心底的討厭,因為每逢正太出沒,就是正妹絕跡時,這些小屁孩個個都是衣冠禽獸,不過穿的稱頭點,正妹們就像飛蛾撲火般直撲而上,難怪人家說「女人都喜歡小動物」。
為了不打一輩子光棍,胖子拒絕了周瑜的好意,只是要解煩軍幫他籌措蜀中的情報,然後一個人隻身打馬上了路。
接著的事,就如同剛才上演的,趁劉備犯境,張魯招收親兵護衛的同時,胖子混進了張魯大營。
漢中,是諸葛亮的下個目標,以諸葛亮的個性,胖子如果大搖大擺的去見張魯,明天這事不被狗仔捅出來,也會被深喉嚨爆料。
諸葛亮派出來的探子奸細,只怕這時候已經塞的滿街都是。要跟張魯結盟,要請張魯治傷,這幾件事不但要一併辦,還要偷偷的辦,所以胖子進了軍營,準備找機會聯繫上張魯好談正事。
胖子來的時間恰好,負責午膳的伙房兵正抬著大鍋緩緩走進校場,來應徵親衛私兵的大漢們一個個拿了午膳就找地方乘涼用餐,這時正是日頭當熱的時候,大太陽底下吃飯,可不好受。
取過午膳,胖子找了個陰涼處坐下,邊吃邊看著四周環境,心頭暗自盤算。
「雖說招的是親兵,可人數還真不少,看來這些親兵未必像外頭說的,單單就是負責護衛張魯的工作,張魯明著是收親兵,可私底下做的小動作……嘿!看來解煩軍的消息有幾分可信……」
胖子一瓢一瓢的吃著菜飯,嘴上不停大嚼,腦袋則是想著解煩軍的情報。
「馬超在西涼被曹操趕的走投無路,只好帶兵前來投靠張魯,可老子卻在城外看到馬超的大營,張魯漢中城裡明明有地方給人住,卻要馬超在外頭餐風露宿……
「嘿嘿!張魯想當養條看門狗一樣的養著馬超這傢伙,只是他沒料到,馬超這傢伙不是狗,是狼!張魯平日給他吃給他喝,可真要用到馬超,張魯都有幾分顧忌,這次招兵買馬,看來是想給自己多一層保障,怕馬超臨危時會反咬一口呀!」
想到這裡,胖子不禁大搖其頭:「馬超帶來的西涼鐵騎,哪裡是這種鄉野村夫能抗衡的?張魯又想用馬超,又要防馬超,早晚會出事。」
儘管是這麼想,不過馬超跟張魯若真出了事,開心的還是胖子。
小廟容不下大菩薩,張魯漢中這丁點地,養不起馬超這個大人物,東吳養的起。
用完菜飯,胖子放下食碗,腦子仍想著事情,遠遠就看到兩個漢子正四處找著東西似的,東看看西瞧瞧,不一會就來到了胖子跟前。兩人一高一矮,臉型看來像是兄弟,但身材相差甚多,高個兒似乎是弟弟,一路走來都緊跟在矮個兒後頭,大氣不吭一聲。
那矮子一到胖子身前,就拱手作禮,客氣說道:「這位弟兄,我們兩兄弟剛才報完名,匆匆進了校場,我小弟路上不小心把木牌給弄掉了,不知道能否借一下弟兄您的比試木牌來瞧瞧,看是不是我小弟掉的那塊……」
胖子看這人客客氣氣,隨手將木牌遞了出去,那兄弟兩人一看木牌上的「天」字,相視點頭後,態度丕變,蠻橫的跟胖子說道:「好了,就是這塊,弟兄,謝謝你的木牌,你可以走了。」
就在那矮個要把木牌收進懷中前,胖子一把抓住了他手腕喝道:「你們搞什麼鬼!要木牌不會到前頭要去,拿我這木牌做啥?」
矮個給胖子肥爪抓的生疼,哼聲說道:「外頭報名已經截止了,這位弟兄你木牌搞丟,可別亂嚷嚷,小心給趕了出去!」
矮個疼的甩手,可胖子卻不肯放:「胖子胖歸胖,可不是任人欺負的。」
矮個甩不開胖子,也是氣極,大聲就跟胖子回道:「胖子,老實告訴你,這天字牌,不是你能拿的!看到我後頭小弟了沒,你想拿回木牌也行,只要打贏我小弟就行了,不過別怪我沒告訴過你,我小弟從小到大跟人決鬥過上千次,可是高手中的高手!」
胖子聽的莫名奇妙,搞不懂這人用意何在,還想問話,就聽那矮個又說:「還有,你自己看看,我們這一路過來,那些拿到天字牌的傢伙,一個個都灰溜溜的走了,你可別自討沒趣呀!」
矮個拉開上身衣襟,胖子定睛一看,裡頭果然堆了不下二十塊的小木牌,牌上頭刻的都是天字。
這人是想收集木牌去全家換好神公仔,還是收集全了可以學七龍珠召喚神龍?就他身後那根瘦竹竿,還跟人決鬥過上千次……等等……跟人打過上千次架……胖子本以為這傢伙腦袋有問題,可腦袋忽地靈光一閃,想到瞭解煩軍給他的情報。
馬家四兄弟,馬超、馬岱、馬休、馬鐵。馬超跟馬岱是西涼鐵騎的正副頭兒,是正經的武將,可馬休跟馬鐵卻是掃街混混、不務正業。
他們倆一個愛鬧事、一個好打架,傳聞馬鐵到處找架打,在涼州跟人決鬥過上千次,名聲可是遠揚在外─他沒有一次打贏過……想到這裡,胖子大喝出聲。
「馬休、馬鐵!」
這一叫嚷,嚇得矮個抓不住手中木牌,啪的一聲落地,另外一手顫悠悠的指著胖子:「你到底是誰!」
馬休這等同承認的回答,讓胖子不得不讚歎自己的好運氣,他鬆開手,露出既親切又淫蕩的笑容,道:「小兄弟,我是誰晚點你會知道,我想先知道你憑著後頭那個打一場輸一場的馬鐵,是怎麼把手中這些木牌弄到手的?」
高個馬鐵聽到胖子把他的事跡大剌剌的說出來,臉上不禁一紅。馬休哼聲道:「哼!哥哥我不靠蠻力過活,靠的是腦袋,那群粗人只要看到哥哥我兜裡這些木牌,誰不是乖乖交貨走人?」
原來馬休懷中早準備了幾塊木牌,每次把馬鐵推出來後,就把戰績讓人先看一看,那些人不是被打跑的,而是被幾塊木牌給嚇跑的。
胖子哈哈笑了兩聲,馬休便不耐煩道:「胖子!該你了!你怎麼知道哥哥們身份的?如果敢瞞哥哥我,小心我大哥馬超半夜找上門吶!」
聽馬休說話一副地痞流氓的調調,胖子心中就歎道:「混混味太重,不過腦袋還算靈光,要是將來真把馬家收入東吳,老子可得把他要過來跟韓綜作個伴……嘿嘿,這樣以後不管是上酒家還是逛窯子,老子就不怕悶得慌了。」
面對馬休的提問,胖子不答反問道:「我問你,張魯招兵買馬最大的目的是什麼?」
馬休不屑道:「防範劉備入蜀,這不用問哥哥,就是街邊孩兒都知道。」
胖子大搖其頭:「哦?怎麼西涼鐵騎,漢中雄關擋不住劉備嗎?張魯這般倉促收人,沒經過訓練的新兵,扛得住劉備嗎?」
馬休聽出胖子話裡有話,瞪大雙眼問道:「胖子,你這話到底什麼意思?這跟你認出哥哥身份,又有什麼關係!」
胖子嘿嘿笑道:「馬休大爺,裝傻?張魯招兵就是為了提防你家大哥反咬一口,你們兄弟來這,不就是想把些有本事的都先趕跑,省得張魯實力大增,給你大哥添亂?」
一聽到這,馬休眼神立即竄滿陰毒,嘴角慢慢吐出了幾個字:「聰明人總是死的早!」
馬休話剛說完就想動手,胖子連忙擺手淫笑:「殺了我,你會後悔的。」
這種一發現不對勁,立刻斬草除根的性格,看在胖子眼裡真是……欣賞極了,心中想把馬休招納麾下的念頭不由得燃燒的更加炙熱。
他手下就韓綜、魯定、凌統三個,凌統整一個欠教訓,魯定連毛都沒長齊,韓綜雖然聽話,但也就聽話而已,馬休這小子,他倒是挺期待的。
馬休臉露驚疑,哦了一聲,嘴裡像是要問出「為什麼?」的時候,突然手上一動,藏在手指下的黃色粉末,就向著胖子罩去─先動手再動口,典型的賤人行徑。
毒粉一拋,馬休兩人立即戴上隨身帶來的解藥濕巾,仗著不懼毒霧的優勢,兩人衝進毒粉裡,就準備賞這傢伙一頓胖揍。
武功爛?這點有些可惜,不過這小子確實值得栽培……胖子早在毒粉拋出時,人已經上了棵樹。
這校場相當大,隔的遠了,周圍人其實不能清楚瞧見胖子幾個到底在玩什麼把戲,胖子在樹上等到毒粉散去,裡頭馬家兩兄弟都氣喘吁吁後,才一躍而下。
馬休只聽到咚的一聲,像是有重物落地,才想回頭瞧,他跟馬鐵的脖頸已經各給一柄鋼刀架上,接著後頭就傳來胖子的聲音:「好了,動手也動過了,現在換胖爺說幾句,你們仔細聽。」
一被長刀架上脖子,馬休腳就有些軟,胖子立刻說道:「別動,我知道你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七歲孩兒……這話老子三歲就用爛了,你如果說你有七個姨太太,老子還覺得有新意!胖爺沒別的意思,你們聽我把話說完,我就放人。」
馬休鼻涕眼淚剛擠出來,聽到胖子的喝斥,滴溜溜轉的淚珠自動回收,靜靜站著不動,等著聽胖子說話。
「胖爺我要跟馬家做買賣,先送你們一分見面禮,以後你們兄弟不必來趕人了,胖爺我今天進去作張魯的兵,以爺的身手,張魯有些什麼動靜,爺不會不知道,這些消息以後就算馬家一分,大小事只要跟馬家有關,半個時辰內,一定送到馬超手上。」
馬休聽到這,臉上泛起的卻不是喜色,胖子禮送的越大,買賣就越危險,他仔細的聽胖子接下來的戲肉。
看到馬休不露喜色,胖子心中更是歡喜,馬休的確有腦袋─只是還差了點,這時候更該歡天喜地,感激涕零,好讓人鬆掉戒心才對,還是少了幾分火侯。
「胖爺知道馬家的處境為難,以前是自己做主,現在是寄人籬下,胖爺這筆買賣有辦法幫馬家脫離困境,更有辦法幫馬家報曹操的殺父之仇,胖爺現在能說的就這麼多,別擔心胖爺的能耐,馬休你回去儘管跟馬超說,馬超真想談,胖子隨時歡迎。」
這話說完,胖子立刻撤下雙刀,撿起地上木牌後,也不跟馬休兩人多招呼,便自顧自的離開。
馬休並沒有追上去問個究竟,胖子的意思已經很明白─馬休不是馬家能做主的人,多說無益。
對馬家來說,胖子能不能信,有沒有能耐,也得看看日後胖子說的見面禮能不能送到,才能做決定,胖子不顯點本事,這些話馬休是不會講給他大哥聽的。
馬家兄弟互相對視一眼,便匆匆離開了校場。
合淝城內。
「公謹,是胖子送消息回來嗎?」
龐統拉過木椅,坐在圓桌前就動手剝起桌上的栗子,他常把周瑜的書房當廚房用,每次剩下的果皮殘屑,都讓周瑜抱怨不已。
「不錯,文達來信說需要幾個人幫忙。」周瑜皺著眉,不知道是想埋怨龐統不該在此用餐,還是苦惱著排不出人給胖子使喚。
「胖子一個人做不來?我們又不是真要幫張魯守城,不過是叫胖子去給張魯搧搧風,讓這老鬼別這麼早投降罷了。」
「守城當然不用我們的人手,文達要人,是因為他跟馬家已經搭上線,文達想要個不引人注意,兼且手腳利落,肯聽使喚的手下,免得有要緊事他還得自己動手。」
龐統訝異回道:「胖子跟馬家搭上線了?好快的手腳!聽說馬家四兄弟都有點本事,尤其是馬超跟馬岱,帶領西涼鐵騎在涼州多年,跟鮮卑人打過不少仗……咱們東吳軍最缺的就是騎兵,只要能招納馬家,就算益州我們沒份,這買賣都有賺!」
周瑜點頭,人握著胖子的信沉思。
龐統怪道:「還發什麼愣?派人去呀!」
周瑜苦笑道:「我當然知道要派人,問題是,派誰?」
龐統給周瑜這蠢問題堵的瞪眼,不假思索的回答。
「凌統不錯!」
「胖子要個「肯聽使喚」的。」
「魯定也行!」
「胖子要個「手腳利落」的。」
「就陸遜吧!」
「胖子要個「不引人注目」的。」
「這……眼下孫權主公身邊除了這三個,其它不是被我們調去南郡,就是秘密派去壽春了,我們還有誰?」
「貌似這問題是我提的……」
漢中大營。
一個滿臉落腮鬍的老兵,正對著掌管伙房的廚兵吩咐著:「銅頭兒,上面來消息了,今晚道祖大人要來營裡跟閻圃將軍聚聚,將軍吩咐伙食辦的豐盛點,份量你看著點,可別讓道祖大人覺得寒酸了。」
被稱做銅頭的伙房兵,頂著光頭挺起啤酒肚,就往那後頭滿放鍋碗瓢盆的伙房走去,一掀開伙房營帳,帳裡的熱氣立刻向外頭衝去。
銅頭對著伙房裡一個手下就說:「胖子……爺,上面交代,晚上有大人要來,咱們今天可得多做點菜,別讓將軍難堪。」
滿臉不耐的胖子聽到這,哦了一聲,問道:「大人?哪個大人?」
銅頭雙手搓揉,正準備搬起一籠菜葉處理,聽到胖子詢問,連忙回道:「胖爺,咱們這只有道祖能被稱為大人的。」
胖子點頭示意知道,伸手從籠中取出一株株的長莖菜葉,菜刀利落的將不需要的根莖去頭,心中暗呼一氣。
總算來了!
拿到天字牌的胖子,並沒有如意料中當上什麼心腹親衛,他敢當,人家可不敢讓他當。
漢中臨時招來的兵,真如胖子猜測的,多半是補充到漢中大營,準備將來守城用的,只是因為訓練不夠,多半是負責後營器械,伙房軍糧的後勤。上場打仗可不是比武廝殺,功夫厲害起不了大用。
所以胖子那天一比試完,就拿著第一名的狀元成績,到這伙房裡報到。
初來時,負責伙房的銅頭原本還想給胖子來個下馬威,只是當他看到胖子手中菜刀游龍似的飛舞後,非常自動的給胖子加上了爺的稱號,也不敢把胖子當手下使喚。
在伙房的頭幾天,胖子本來還天天想著該怎麼引人注意,好讓大營統帥閻圃注意到,這邊有個智勇雙全的全才,不過沒待幾天,胖子就打消了主意。
伙房裡能知道的消息,或許比親兵知道的還多。
全營的口糧伙食都是從胖子手中流出去的,伙房裡十個切菜剁肉,十個煮飯炒菜,胖子一眼看去,就知道大營一共有多少人。那些要出去巡營的,都得來這邊蹭飯吃,胖子只要看到人,開口問他們去幹啥事,看在肚子的分上,幾乎沒人敢不好好交代的。
於是胖子轉念一想,便決定在伙房先待下,反正當上閻圃身邊親兵,也不一定能見到張魯,不如在這等著,順便收集收集情報。
這一待就是十天,總算讓胖子等到了張魯來大營。
他早就打聽過,張魯每隔一段日子就會到軍營裡夜宿,除了結交人心,也是要跟閻圃商討軍機大事。
如果不算上前來寄宿的馬家兄弟,閻圃可以說是張魯手下第一大將,只是張魯身邊除了閻圃,胖子也沒聽過其它武將了。
這人的身家,寒酸的可以。
不過正因如此,張魯對閻圃是關懷備至,隔三插五就會派人送酒送肉過來,這還不夠,明明討論軍機,張魯只要一個命令就能叫閻圃過去,偏偏他卻要自己親來。
胖子想到這,臉上就不禁笑的淫蕩。
「張魯這是自投羅網,老子就不必麻煩的跑來跑去了,今晚打聽好他睡在哪,張魯你可得洗乾淨屁股等著,老子這就去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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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超人也得被人操
蜀川是天府之國,天府的稱號,不只是因為蜀中奇景美不勝收,豐饒的土壤,適宜耕作的氣候,更是務農人的天堂。
夜風吹的涼爽,經過一日疲憊的操練,大營裡的巡邏守衛,多半在偷偷打著盹兒,只有幾個讓惡夢嚇醒的,會保持一會清醒,然後又悄悄入眠。沒人發現,在一個個的營帳間,正有個黑影快速穿梭而過。
「沒人?怪了,張魯的營帳不是在這邊嗎?怎麼沒人在帳外看守。」
黑褲黑衫黑衣人,胖子穿著夜行衣,把自己綁的塊叉燒一樣,準備夜探張魯,除了談妥合作事宜,還要治好身上的病根。
胖子在帳外不遠處左看右瞧,確定眼前營帳就是銅頭說的主帳,可沒看到守衛,心裡倒有些發毛,他躡手躡腳的踮步前行。
他眼前的大帳,是這營裡最為奢華的一頂,胖子悄聲來到帳旁,不敢從門口貿然進入,只好抽出腰間鋼刀,準備從帳旁開個小縫先瞧瞧裡頭,張魯到底玩的是什麼把戲。
鋼刀對準牛皮營帳,就在胖子一刀要插下時,肩頭突然被一隻手拍上:「你是誰?」
胖子頭皮立刻發麻,他不知道這人是誰,但這人如此接近都沒被胖子察覺,這人的功夫比起胖子,絕對只高不低。
胖子轉頭,看到來人穿的一身黑,胖子不自覺叫出了兩個字:「刺客!」
「刺客!你是刺客!」黑衣大漢也以為胖子是來當刺客的。
胖子頻頻搖頭,正要說明,那大漢就吼道:「哼!好大膽子,敢在老子面前當刺客?你當我閻圃死人,拿你一點辦法都沒有?」
「你是閻圃?張魯手下大將閻圃?」
眼前這穿的跟個採花賊一樣的傢伙,居然是閻圃?胖子額頭一皺,閻圃穿這樣,是打算去偷看小弟洗澡,還是去找張魯搞斷背山?
不管閻圃到底是怪癖還是興趣,胖子一看閻圃抽出身後的雙鐵棍,就急著要解釋:「慢著!將軍聽我解釋,胖子來此是想……」
話還沒說完,閻圃已經一棍揮來,胖子屈腿一蹬,險險閃過閻圃鐵棍後,就聽閻圃哼聲說道:「刺客來這裡,當然是殺人!
殺人,得先問過老子!」
胖子連叫屈都來不及,閻圃手上的雙鐵棍已經挾帶刺耳的破風聲襲來,逼不得已,胖子只能提刀相抗。
「娘的,閻圃這傢伙是作賊心虛還是身上有屎?都不讓人開口的!」
儘管心中胡亂猜測,但閻圃攻勢兇猛,讓胖子不得不提起萬分精神,小心應對,雙刀對上鐵棍,只一下交擊,兩人孰高孰低立馬分清。
內傷未癒加上臨危應敵,胖子本來就處劣勢,面對閻圃勢在必得的一擊,雙刀撞上鐵棍,立刻被撞出一嘴腥血。
閻圃雙鐵棍色黑如炭,在黑夜中使來,就像兩條索命毒蛇,胖子根本看不清鐵棍攻勢,勉強擋過一擊後,胖子不敢讓閻圃搶在前頭出招,緊握刀柄,雙刀隨即攻上。
只是他的刀快,閻圃的鐵棍更快。
胖子人像餓虎撲羊一樣躍至半空,雙刀就要當頭劈下,但閻圃卻一點都不在乎,胖子只聽到兩耳邊風聲大作,閻圃鐵棍不守反攻,似乎要跟他來個同歸於盡。眨眼間,兩人已經到了你死我亡的階段。
胖子心中大駭,提氣就準備放出虎鬚怒張護身,伶玉幻化成白額黑虎,內息注入全身要穴,就在虎鬚怒張即將發出時,突然一股腥味從胃部傳來,胖子忍受不住,噗的吐出一口鮮血,虎鬚怒張立刻崩潰瓦解。
華陀說的生機枯竭,在這個緊要關頭發作了!
沒有無敵金鐘罩防身,胖子不敢硬擋,上身在空中迴旋,想閃過鐵棍橫掃來襲,只是他身子胖,不管怎麼扭,都扭不出鐵棍範圍,眼看鐵棍臨身,胖子連用鋼刀檔格都來不及,只能將身體屈成個皮球樣,好減少傷害。
就在胖子閉著眼,等著讓閻圃一棒打成肉圓時,忽然聽到閻圃噗的一聲,胖子臉上隨即濺滿了鮮血,胖子一睜開眼,就看到閻圃用鐵棍拄地,似乎也受了不小的內傷。
「這傢伙跟老子一樣有傷在身?」
不知道閻圃到底傷的多重,胖子雖然逮著空檔,卻不敢貿然出手,而是小心翼翼的施展回春手療傷,這次內息運轉,沒有像施展虎鬚怒張一樣被內傷打斷。
胖子歇過一會,就對著閻圃說道:「將軍,小子並非刺客,這次來漢中,是代表孫權主公,要跟道祖結盟抗劉而來的!」
胖子話講完,身邊牛皮帳篷內,突然傳來個沉穩聲響:「遠來是客,閻圃,帶他進來吧。」
閻圃立即拱手稱是,收回手上雙鐵棍,就站定了身,瞧著胖子手中鋼刀。
胖子知道他得露些誠意,雙刀刀柄反握,用力往地上一插,兩手空空的就往閻圃走去。
閻圃拉開帳篷門帳,兩人一前一後,迅速進了張魯大帳。
一進大帳,不知道張魯在帳內燃的是什麼香,迎面撲來的襲人香氣,叫胖子聞的神清氣爽,胖子放眼看去,帳內空間不大,整個營帳前後不過十來步的距離,只是中間隔了層簾幕,胖子只能隱約看見簾幕後頭有個人,正高坐在一張大木椅上。
胖子不敢造次,連忙將懷中蓋有「討虜將軍」和「會稽太守大印」的信件呈上,這兩個職位,正是孫權受大漢天子所封的職位。
閻圃接過信,遞給簾幕後的張魯,胖子便拱手行禮:「小子拜見道祖,望道祖千秋萬代,壽與天齊,今日得見道祖,小子終於一解往日心中仰慕苦楚,小子對道祖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還希望……」
「慢!好聽話我聽多了,小子不用白費唇舌,直接說你家主公派你過來的目的就行。」
沒想到這歷經幾千年文化的馬屁,居然被張魯直接堵了回來……胖子只得笑笑,撓頭道:「道祖的英明神武,小子就不多提了,今天來此,小子是代表東吳想跟道祖大人談筆買賣的。」
「買賣?五斗米教不跟人作買賣……閻圃,你有傷在身,進來我看看。」
胖子不過講兩句話,兩句話都給張魯堵了回來,臉上有些掛不住,但看張魯沒有趕人走的意思,知道這是下馬威,八成是氣惱胖子剛才在外頭跟閻圃有摩擦,想幫屬下出出氣。
人在屋簷下,胖子也得低頭,他恭敬的站在簾幕外,看著簾幕中張魯似乎在幫閻圃療傷,儘管透過簾幕看不清楚,但閻圃不時發出的哼聲,感覺是挺受用的。
「張魯真的會幫人治病療傷啊?看來老子還非得說動他不可了,幸好臨走前老子有跟周瑜交代過,為了讓張魯上咱們的賊船,老子會把條件開的是要多松有多松,反正空口白話,到時候不兌現也沒差。」
胖子安靜等候,沒過一會,就聽裡頭閻圃正跟張魯窸窸窣窣的說話,刻意壓低的音量,讓胖子想聽也聽不清楚,隱約只聽見幾句「馬超,馬岱是……」,「主公不可輕信……」的話語。
雖然語焉不詳,但胖子光聽片段,搭配嚴圃穿著跟內腑受傷的訊息,就能猜到這人可能是夜探馬超大營,讓人家給逮著,被揍個半死後準備抓去浸豬籠,不小心才讓他給逃出來。
想到這裡,胖子對兩家結盟是更有把握,他已經做好打算。
史冊記載,漢中之戰,馬超以超人之姿,替張魯擋住劉備麾下一堆怪物,誰知道卻擋不住諸葛亮幾百兩銀買通的內間,張魯身邊小人不過幾句搧風點火的話,就讓張魯斷了馬超的軍糧補給,馬超不得已,最後只能投降劉備。
胖子猜,張魯對馬超是又愛又恨,放在別人家裡會眼紅忌妒,拿在自己手上怕燒著燙著,張魯想用馬超,卻又不敢用馬超,兩面刃的危險,讓張魯很有顧忌。
既然如此,胖子只要能給張魯一個代替品,一個強力倚仗,趕明個馬超只怕就要被張魯逐出家門,到時候胖子兩面作人,一邊拉攏張魯替東吳賣命,一邊收服馬超給東吳提鞋。
想到種種好處,美得胖子連閻圃撥開簾幕走出來都沒發現。
閻圃看胖子發愣,皺著眉頭咳嗽一聲,簾幕後的張魯沉聲道:「還不走?我說了,我們不碰生意買賣,五斗米教以助人為教義,勾心鬥角的利益掛鉤,我們不做。」
胖子回過神來,乾笑兩聲,答道:「不是生意買賣,主子叫我來,是想跟道祖商討一件互助互惠,救民濟世的大事,小子嘴拙,沒把話給說清楚,讓道祖誤會了。」
「哦!是嗎?小子挺機靈,閻圃你先別出去,陪我一起聽聽。」
閻圃得張魯口令,便佇立一旁盯著胖子,明著說是旁聽,其實監視胖子,避免他對張魯胡作非為的成分居多。
面對閻圃灼灼目光,胖子倒不是挺在意,將思緒稍做整理。
「小子不擅言詞,就開門見山跟道祖說了。道祖想必清楚,近日劉備入蜀,已經取得蜀中大半江山,眼看就要兵臨漢中,我家主公不忍漢中百姓受難,所以想跟道祖共進退,一同迎擊劉備。」
胖子話還沒說完,張魯便連連搖頭:「場面話不必多說,孫權想來蹚這渾水?我張魯替漢中百姓心領,只是劉璋引狼入室的前車之鑒猶在眼前,張魯雖然不夠聰明,卻不會犯同樣錯誤,你回去吧。」
胖子看閻圃要作出送客姿態,趕忙說道:「道祖誤會了,我家主公之所以想助道祖一臂之力,不是對漢中有非分之想。
「劉備這人狼子野心,當初在赤壁跟我家主公結盟共抗曹賊,誰知這人明著是一套,暗著卻是另一套,他趁赤壁之戰我軍與曹賊兩敗俱傷時,挾優勢兵力佔據大半荊州,我家主公這次不過是想取回屬東吳的地盤。」
胖子雖然說的合理,但這事對張魯沒有半點好處,張魯口口聲聲說不作買賣,但沒有好處,他更不可能答應:「哦?所以孫權與我結盟,是希望我拖住劉備,讓他兵發荊州……孫權是想拿我漢中當槍桿子使喚?」
胖子知道張魯話裡意思,道:「大人誤會了,小子說過,這是互助互惠,劉備想在前頭大展拳腳,我們就在後院放火燒倉,他顧得了頭顧不了尾,道祖大人想保住漢中一地安寧,豈不是更有把握?」
張魯哼聲道:「這麼說為了我漢中百姓,我是非答應不可了?」
胖子想不出張魯有不答應的道理,笑道:「道祖大人,這事合則兩利,分則兩害,相信道祖大人心中必定清楚。況且兩軍若結為盟友,大人只要有任何困難,我東吳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只是張魯的考慮,似乎沒有胖子想的這般單純。
「哈哈哈!孫權難道憑著這幾句話,就要我漢中百姓、要我五斗米教教眾替他賣命?辦不到!」
張魯斬釘截鐵的拒絕,讓胖子有幾分錯愕。
照說以張魯不敢信任馬超的情況,他應該知道單憑漢中城的防禦,跟城裡屈指可數的將領,要擋住劉備大軍是門都沒有,張魯怎麼會拒絕?
胖子一時不知該如何接口,卻是一邊的閻圃先開口了:「哼!小子,你來晚了!告訴你,曹丞相跟劉皇叔前幾日前都派人來過了,曹丞相允諾道祖大人漢中王的位置,劉皇叔則要讓大人跟他共治益州,至於你們……」
聽到這話,胖子恍然大悟。
話是閻圃講的,但張魯沒有阻攔,胖子明白,張魯這一表態,是準備要漫天喊價,等著他落地還錢,有曹操跟劉備作後路,張魯的本錢雄厚的很,孫權若不能給出超標的好處,只怕是說不動張魯的。
沒想到張魯這塊漢中地瞬間就成了香餑餑,人人都想嘗一口。
胖子知道這時是該自己丟些香餌出來,讓張魯考慮考慮,只是他真能喊的出嘴的好處,絕對勝不過這兩人,孫權不像曹操有天子在手,沒辦法封張魯什麼王,孫權也沒有益州領地,無法跟張魯平起平坐,共享領地。
孫權唯一有的,就是胖子─這人的嘴,是死的都能說成活的:「曹丞相封漢中王,劉皇叔共治益州,這些條件,我家主君都開不出來。」
張魯仍舊沒開口,這些利益交換的事,似乎都是閻圃一手操辦,張魯的道祖身份,讓他得保持著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高。
就聽一旁閻圃說道:「哼!那請回吧!」
「只是我家主子能給的,恐怕這兩人都給不起!」
胖子語不驚人死不休,張魯一聽這話,頓時來了興趣,就聽簾幕內傳來一聲咳,閻圃立即放下送客手勢。
只見胖子一拱手,就對著閻圃問道:「敢問閻圃將軍,道祖大人如今統領漢中,封了王以後,難道不用對朝廷繳稅納糧?
不用理會朝廷聖旨,和派來的欽差?」
閻圃沒有回答,張魯也沒有。
胖子繼續說道:「共治益州?劉皇叔是想把手下交給道祖大人一起管,還是管著管著,就要連道祖大人的漢中一起納入他手下共管?」
胖子沒給兩人多餘的思考時間,嚴肅道:「我家主公沒辦法給道祖大人這樣的條件─因為,這不是合作,這是招降!」
「大膽!你說什麼?」閻圃像個怒目金剛,不知是不是恨胖子把話講的太白,橫眉怒目的模樣,就像要逼胖子把話給吃回去似的。
「讓他繼續說。」
簾幕裡的張魯,知道這些都是大實話,他隱隱覺得,這胖子似乎真曉得他心中到底渴望些什麼。
胖子沒理會閻圃的怒斥,轉身面向張魯,一字一字的說道:「主子想跟大人做的,不是君臣,而是盟友!亂世之中,雖然誰的拳頭大,誰就拿的多……但雙拳難敵四手,想以小搏大,也未嘗不可!」
張魯不只想做五斗米教的教主,他更想做天下江山的霸主。
亂世之中,誰不想呢?
劉備跟曹操開的條件再豐厚,只要張魯一答應,他就徹底喪失了成為霸主的機會,張魯遲遲不給兩邊答覆,就因為他心底仍有幾分妄想。
胖子,正把他心中所想的,一點一滴的掏出來。
閻圃沒有開口,有些事情,不是他能夠幫張魯決定的。
簾幕內沉吟良久,胖子終於等到了回答。
「漢中……不一定擋得住劉備。」
張魯這回答,等於變相答應了與孫權結盟的要求,胖子知道,接下來要談的,才是結盟的條件,他微笑回答:「漢中擋不住的,由東吳負責。我軍既然要讓劉備首尾難顧,這事絕不會袖手旁觀,東吳援軍隨後就到,只是……」
胖子欲言又止,張魯不是蠢人,接口就說:「盟友是平等地位,我們不會單靠著東吳的施捨過活,你們想要什麼,開口說吧。」
「大人快言快語,小子也不婆媽,兩件事!只要道祖大人幫東吳作兩件事,七天內,東吳援軍就會抵達漢中城。」
張魯還沒答應,一邊的閻圃卻先說道:「七天?小子,你知道從東吳到西蜀有多少關卡嗎?進漢中的路只有兩條,一條在曹操手上,一條讓劉備佔去,你在七天內調來援軍,是能有多少人?又要走哪兒來?你可別吹破牛皮,到時候就難看了。」
胖子微笑說道:「沒有這點本事,怎麼敢跟道祖大人談條件?小子敢打包票,七天之內,五千援軍!大人怎麼決定?」
張魯沒有回答,自言自語說道:「東吳援軍要來,難保不是前門驅虎,後院引狼……」
胖子不住搖頭,接口道:「漢中雖然是兵家必爭之地,但相信大人知道,我東吳地處江東,若是佔領漢中,這地方四面環敵,我軍連糧草都接濟不上!與其花費心力在這塊地插旗,不如多結交一個朋友來得劃算。」
張魯停頓很久,胖子每句話,他都得考慮再三,這可能是漢中稱霸天下的轉機,也可能是五斗米教滅教的危機。
只是,江山在手的誘惑,無疑是難以抗拒的。
「哪兩件事?」
「搞定收工!」胖子眉開眼笑,緩了緩情緒,接著便一字字道:「頭件事,是請道祖大人出手,幫小子療傷。」
簾幕內的張魯只是哦了一聲,倒是旁邊的閻圃反應較大:「幫你治傷?這條件是你自己加的吧?哼!假公濟私。」
胖子聽到這裡,臉上笑意未減,道:「我家主子恩德,知道屬下身上帶傷,這傷神醫華陀看過,說天下只有道祖大人能治,所以主子特地給小人一個機會。」
「舉手之勞,我答應了,繼續說吧。」
「謝大人,小子不敢欺瞞,照我家主子的說法,這兩件事只是希望能看到道祖大人想合作的誠意,大人只要能做到頭一件,東吳援軍立即出發,等我軍抵達漢中,小子會再來傳達第二件事。
「同時,我援軍抵達後,為了讓道祖安心,也為了表示誠意,我軍不進漢中城,而是在漢中城外紮營,好助大人守城。」
「哦!設想倒是挺周到的?」
在張魯原來的想法裡,孫權話說的漂亮,可難保沒有鳩佔鵲巢的心思,現在看來,是他多慮了。
胖子臉上笑意更濃,拱手道:「不過大人您別忘了,城外頭現在還有一批人在紮營駐守著,還請大人把外頭的士兵們調回城裡,城外就由我軍護衛吧!當然,我軍糧草還要麻煩大人安排了。」
張魯聽到這話,臉上神色不禁起了變化,趕忙回道:「糧草不是問題,只是,那批城外的部隊……」
胖子點頭說:「不錯,如果將城外的部隊調入城內,大人的調度也能更靈活,漢中城的守備也會更堅實。」
張魯為難道:「這……城外的部隊……不能與東吳軍共同駐守嗎?」
城外的部隊,說的就是馬超的西涼鐵騎。
胖子當然知道張魯的意思,當初馬超來投靠張魯,張魯就百般推托,才把馬超擋在城外駐守,如今要讓這人進城,張魯心中是老大不願意。
不過胖子就是要挑起紛端,當下故作不懂,奇怪道:「道祖大人也帶過兵,帶兵出陣,最忌諱多頭馬車,我軍跟大人部隊都在城外駐守,一旦有事發生,由誰負責?如果我軍布了疑陣,來不及通知大人部隊,豈不是連大人的手下都要遭殃?」
簾幕內的張魯喉頭咕嚕出「嗯」的一聲,似乎是知道胖子考慮,又是一陣沉默後,張魯沉聲道:「我不瞞你,城外的馬超,我不能放進城來!」
胖子訝道:「哦!馬超不是大人麾下將領嗎?大人有什麼難處?」
「哼!馬家兄弟武藝驚人,西涼鐵騎縱橫西域,馬超不會甘心做任何人的下屬,我把他當看門狗一樣的養,可狼就是狼,即使套上了頸圈,他依然要飲血吃肉,放他們進城,我不放心。」
就是馬超無心反叛,只要胖子想,馬超都得被扣上意圖謀反的大帽子,張魯心中那層窗紙,已經讓胖子戳了個洞,而現在,胖子更要加一把力,把這窗紙戳個稀巴爛。
「這……那將馬超留在城外,豈不是隨時都有倒戈一擊的可能?還有……原先小子以為城外部隊是大人直屬軍,有直接配給的軍糧,如果不是,大人豈不是要額外負擔一筆糧草支出,這……馬超部隊要吃飯,東吳援軍也要吃飯的,漢中城承擔的起嗎?」
胖子彷似無意間提出的問題,讓整座營帳都陷入了沉默。
張魯拉長了鼻息,似乎是在為即將作出的決定,堅定他不太踏實的信心:「閻圃。」
「屬下在。」
「傳令職司糧草的後營,從明天起,不再發糧給馬超,他若派人來問,就推說軍糧調度有問題,等東吳援軍一到,再告訴馬超,我們養不起他!」
一切都在胖子的意料之中,沒看到東吳援軍前,張魯是不會把話說死的。
只是糧草這一拖延,本來不死的,胖子也能弄死了。
東吳合淝城內。
龐統拉過木椅,坐在圓桌前就動手剝起桌上的柑橘:「公謹,胖子又送消息回來了?」
「不錯,胖子的手腳比我們想像的快,他已經說服了張魯,看來我們動作得快些了。」
「嘿,沒想到胖子能耐挺大的,還好當初沒跟他賭,不然他要真把馬超給騙回來時,我還沒攻下壽春,豈不是丟臉?」
「好了,這是胖子的連環計,你看看有什麼疏漏的沒有,胖子還等著我們的回復呢。」
龐統滿手果汁,拿起信紙就是看信兼擦手:「我瞧瞧……不錯呀!一環扣一環的,這小子設計人挺有天分,這計劃行的通。」
周瑜點頭說道:「既然你都覺得這計策行的通,我們就照胖子所說的,派人到劉備那裡放風聲了。」
「好呀!這事讓誰去主持?」
「這……我正想著呢。」
「想?哪來這麼多麻煩?這事想辦,營裡多的是人能派。」
「多的是人?派誰?」
「魯肅!」
「他人在荊州主持大局,作為佯攻計劃的軍師,他不能去。」
「陸遜!」
「他人在揚州擔任指揮,作為進攻壽春的大將,他走不開。」
「諸葛謹!」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諸葛亮是他二弟,跟劉備有關的事,你敢交給他?」
「這……眼下最適合的人選除了這三個,其它的不是機變不足,就是功夫不夠,我們還有誰?」
「貌似這問題是我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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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ps9401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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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21
#59
发表于 2011-1-19 2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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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拿你錢財,是你應該
馬超大營。
「將軍,營外有個叫韓綜的,說是替胖爺送消息來給馬休將軍!」
「韓綜?胖爺?馬休將軍?」說話的是馬岱,這話他是笑著說的:「馬休,你什麼時候當上將軍的?又拿大哥的名號去招搖撞騙了?」
相較於嗜好打架的馬鐵跟專職混混的馬休,外型俊朗的馬岱,無疑跟他大哥馬超具有較為優良的馬家血統,大帳裡馬超不在,只有馬岱跟這對身高像是七爺八爺的兄弟。
馬休給馬岱取笑,卻是臉不紅氣不喘,大手一擺,就對著傳令道:「下去帶人進來!」
傳令兵紋風不動。整個西涼鐵騎,只聽兩個人的話,一是馬超,二是馬岱。
馬岱點頭同意,傳令兵才屁顛屁顛跑出帳外。
馬休撓著頭,靦腆對馬岱道:「二哥就先別笑了,這次我跟小弟可是立了件功勞,大哥若是知道,一定會讓我們倆重回西涼鐵騎!你知道外頭來的是誰嗎?」
「是誰?」
「是我們派到張魯手下的探子。」
「探子?你們?」馬岱有些不信。
不過這兩個活寶兄弟常常搞出一些出人意料的狀況,馬岱得瞧瞧那所謂的探子,才能分辨這次是胡鬧惡搞,還是正經辦事。
韓綜沒有進入大帳,他在帳外就看到胖子說的那對七爺八爺,跟個外型俊朗的小伙子。韓綜拱拱手,問道:「兩位是馬休,馬鐵兩位大人吧?不知道這位是馬超將軍,還是馬岱少將軍?」
「這是我二哥馬岱,你是胖子派來的,有什麼消息,說吧!」
「馬休大人,張魯已經下令,漢中將不再提撥糧草給西涼鐵騎。」
馬休急忙問道:「張魯怎麼會做這種決定?他不怕西涼鐵騎殺進城裡搶糧嗎?」
「慢著。」馬岱不知道馬休的探子從哪找來的,但這個消息的確重要,他得先分辨清楚這消息的真實性:「這消息哪來的?」
韓綜沒有回答,替他回答的,是從背後走來的大漢:「打哪來的不重要,最要緊是消息正確。三弟,你這次幹的不錯!沒想到連張魯身邊你都能插根釘子進去,讓大哥我對你另眼相看了。」
聽到這人說話,三位馬家兄弟紛紛拱手低頭,大聲說道:「大哥!」
西涼錦馬超?意會到背後大漢的身份,轉頭一看,就看到個極為俊美的男子。
傳聞馬超是他父親馬騰跟個西域女子生下的,藍眼珠,金頭髮,五官分明,輪廓極深,叫人看過一眼就不會忘記,今日韓綜親眼看見,只能說見面更勝聞名。
「都起來吧!三天前張魯已經開始斷我糧草,後勤軍需官屢次去討糧,都被擋了回來,我怕這事傳開,會對弟兄們的士氣產生影響,所以才讓軍需官壓了下來,剛才我到漢中城打聽消息,看來……張魯是打算卸磨殺驢了。」
馬岱三人聽到馬超已打聽清楚,幾乎是異口同聲的說道:「他敢!」
「哼!沒什麼不敢的,韓兄弟,敢問除了這消息,是否知道張魯這樣做的原因?」
馬超溫言詢問,他在張魯營裡雖然有些臥底,但職級不高,有些事情打聽的並不完全,只能寄望他三弟在這事上頭,能比他更有本事。
韓綜只不卑不亢的回道:「馬超將軍,胖爺讓我來傳話,根據張魯身邊親衛傳來的消息,張魯恐怕已跟曹操立下約定,近日內就要把漢中交出去,而馬超將軍的西涼鐵騎,只怕會是……」
「只怕會是張魯拿來獻給曹賊的功勳!」馬超咬牙切齒。
胖爺說的沒錯,不必把話說全,馬超跟曹操既有殺父之仇,他自己就會把話接上了……韓綜心中卻是暗暗叫好,他遵照胖子吩咐,只要把話點到為止,馬超一定會巴著不放:「小人話已經傳到,這就告辭,還請將軍派人送小人出營。」
「韓兄弟等等……馬超想當面跟胖爺道個謝,不知道韓兄弟能否安排一下?」
上鉤了!韓綜點頭道:「將軍,馬休大人曾見過我家胖爺,詳細情況,相信馬休大人會跟將軍說明白的。至於見面的事,小人回去會跟胖爺提起,相信胖爺很快會有回復。」
「好,馬岱你送韓兄弟出營,還請韓兄弟莫忘,我西涼軍引頸盼望貴主子的大駕!」
馬超擺手送客,同時拉開帳簾,將馬休二人叫了進去。
漢中城西大宅。
「大人,韓綜回來了!」
韓綜回到漢中城後,進了城西一間大宅。
自從與張魯訂下協議後,胖子就從伙房裡失蹤了,伙房兵的身份雖然可以就近監視張魯的舉動,但若是讓閻圃認出他來,只怕會有危險,所以胖子為求小心謹慎,就在漢中城內租了戶宅子。
韓綜進門的時候,胖子剛結束打坐:「事情辦妥了?」
韓綜對著榻上胖子便說:「辦妥了,馬超果然跟大人說的一樣,是心急如焚,剛才就想跟著我一起回來見你。」
「哈哈!他再不動作,手下人馬就準備喝風吃雨的過日子,他能不急嗎?咳咳……」
「大人!你的傷?」
「嘿嘿!不礙事,張魯這傢伙不老實,什麼都想留一手,還好陸遜有先見之明,讓你帶了幾分道術手抄過來,不然老子還以為自己這身狀況,真是寂滅指留下的後遺症!看來張魯這傢伙也是老狐狸一隻,陰毒的很……」
那天夜裡,張魯治傷後,語重心長的跟胖子說,寂滅指威力驚人,短時間內他無法完全治癒,要胖子每隔幾天就去找他醫治,否則怕會留下禍根。
胖子本來不當一回事的,可就在他將五禽戲打過幾趟,愉悅的感受著體內久違的蓬勃生機時,赫然發現,伶玉不見了。
驚慌失措的胖子不論怎麼呼喚,都喚不出伶玉,胖子嚇的臉色慘白,前腳剛要踏出大宅去找張魯,後腳就被來援的韓綜拉住。
胖子不得不說,得到天人之智的陸遜,只怕跟諸葛亮已是不相上下。
明明是千里之外,陸遜卻能準確猜測胖子遇到的窘境,張魯說的禍根,其實只是要把胖子抓在手心的要挾,胖子從韓綜送來的幾分道術手抄裡,看出了端倪。
那些道術手抄,記載的是封印本命獸的道術。
這種道術極其陰毒,但在戰鬥的時候效果卻不大,多數的方法都需要極長的施術時間,再加上受術者的配合,從這點看來,這種道術想成功,異常困難─只是胖子恰好撞上了。
胖子看完手抄才恍然大悟。但他不敢,也不能回去跟張魯撕破臉,只好照著陸遜信上附的解法,用著仍不成熟的道力,努力解除道術的禁制。
這三天時間,胖子不過將封印消去三成─伶玉是醒了,但只要每放三種技能,伶玉就得潛入識海休息兩個時辰。
「張魯你他媽給老子記著,等老子事情辦妥了,一定把你丟到好男風的同志堆,讓人強姦個一百遍呀一百遍!」
靠著嘴皮子解氣的胖子,揮手讓韓綜靠了過來,在他耳邊吩咐了一番:「咱們別讓張魯跟馬超等太久,他們一個要人,一個要糧,咱們可是兩個都要的,這次老子不但要吃他的米糧,還要把他的人馬,務必讓張魯的歸胖子,胖子的也歸胖子!」
「大人英明。」
傳說中,馬超曾經是個超人,胖子對這點是絕無置疑。
如果有人能跟趙雲激戰三百回合後,又接著跟張飛互拼本命獸的高低,最後再續攤跟黃忠殺個天昏地暗,這個人說他不是超人,胖子也不會信。
只是,超人也有被人操的時候。
如今的馬超,正狂催胯下良駒,往漢中城外的西涼大營奔去,或者說,逃去。
銜尾而追的,正是年近七十仍是一尾活龍,每天早上都一柱擎天的老妖怪黃忠。
馬超還沒跟張魯攤牌,蜀軍已經殺上門來了,馬超只想跟蜀軍耗時間,卻不想多耗西涼軍兵力,所以他祭出了討戰牌,要與蜀中大將單挑。
諸葛亮答應了他。
於是,馬超便跟趙雲單挑了三百回合,再跟張飛單挑了三百回合,又跟黃忠單挑了三百回合。
馬超啐過一口血水,呸的一口吐在身旁。
張魯既然斷了他們的糧,他們就沒理由再幫這老鬼賣命。只是這事,張魯知道,馬超知道,劉備卻不一定知道,所以蜀軍仍把漢中城外的西涼軍當作眼前最大的阻礙。
馬超不知道劉備有沒有想過招降西涼軍,想來以劉備軍如此壯盛的軍容,西涼軍也許只是錦上添花。
也許……劉備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要招降西涼馬家……天下雖大,卻無處容身的悲哀,不禁充斥馬超心頭,他甩了甩腦袋,把一切雜念都推了出去。
連番大戰,張飛、趙雲功夫都不下於他,馬超早是強弩之末,身後黃忠的箭,他連一箭都沒接下,肩上一受箭傷,馬超立刻掉頭走人。
馬超一方面祭出討戰牌單挑,一方面要馬岱趕緊讓西涼軍做拔營準備,一方面為了後路,一方面也是要放出風聲,讓劉備知道,他已經不在張魯底下辦事了。
只是從後頭急追的黃忠看來,馬家是不是在張魯底下辦事,似乎不是頂重要。
「看樣子,今天無法活著回去了……」馬超歎了一聲,再次揮動韁繩。
在馬超身後百丈,策馬狂追的黃忠,正聽著身邊新收服的蜀中將領嚴顏和雷銅談論著蜀軍這次的佈置。
滿臉落腮鬍,不修邊幅的雷銅,扯著破銅鑼般的嗓子就吼:「諸葛軍師真是會折騰人!明明就想招降馬超,卻要搞什麼下馬威,這樣以多欺少,傳出去叫咱們老臉怎麼掛得住?」
說到年紀,雷銅還不及嚴顏或黃忠的一半,他這番話,無疑是想挑起話頭,聽這兩個老頭發發牢騷。
只是嚴顏跟黃忠聽完這話,對視一眼,笑著搖頭。
嚴顏道:「馬家在涼州曾經是一方霸主,想收服他們為主公效力,就必須讓他知道誰的拳頭更大更硬。如今,曹賊是馬家殺父仇人,張魯又壓不住馬家,馬家遲早要找個人投靠,軍師這麼做,是想壓壓馬家的氣焰,省得我們收了馬超,卻跟張魯一樣,想用也不敢用。」
雷銅恍然大悟,傻笑道:「軍師大人果然足智多謀……不過咱們追的這麼緊,不怕馬超誤會咱們想趕盡殺絕?」
嚴顏放聲大笑:「你傻了!你看咱們跟馬超距離多遠?」
「不到百丈!」
「這點距離,如果不是我們有心放水,你以為憑黃忠將軍的神箭,能讓馬超跑的這麼輕鬆愉快?」
黃忠聽身旁兩人聊開,擺手便說:「好了!馬超不傻,這些道理等他靜下心來,一定會想到的,我們再追一里就回營,今天入夜後,軍師大人會派人前去馬超軍中勸降,我們早些休息,好為來日奪下漢中作準備。」
嚴顏跟雷銅正要應聲,百丈外卻突然傳來一聲哀嚎,三人連忙放眼望去。
馬超胯下大宛馬突然口吐白沫,四蹄屈折,幸虧馬超騎術過人,才沒給摔了下來,只是沒了馬,他就只能靠著兩腿逃跑。
兩條腿怎麼跑的贏四條腿?馬超索性提槍回身,準備與黃忠三人死戰。
黃忠三人面面相覷,這時候不追上去,無疑是告訴馬超,之前的惡戰都是在演戲,純粹是要磨磨他那副倔脾氣,馬超性子高傲,這事如果做的太明白,只怕到時候他拉不下臉,兩邊都會難堪。
可要追上去……這齣戲,黃忠三人可沒一個會唱的。
皺著眉,黃忠等人不知該不該停馬回頭,就在此時,官道上突然竄出一人兩馬,急如火燎的往馬超奔來:「將軍!上馬,咱們快退!」
三人對視一笑,不管這人是馬家來援,還是諸葛亮安排,不啻給他們跟馬超解危,三人刻意放慢馬速,眼睜睜看著前頭馬超讓人救走,總算鬆了口氣。
逃出生天的馬超正慶祝著死裡逃生,他扭頭對著來援的蒙面漢子抱拳道:「多謝兄弟活命之恩,日後馬超定當厚報,敢問兄弟大名?」
「我?」蒙面大漢邊說邊拆下臉上黑布,笑道:「我就是將軍想找來聊聊的那個東吳黎聰,黎胖子!」
益州雒城。
「軍師大人,對張魯的動靜,你怎麼看?」
「主公,亮已經吩咐子龍再去打探清楚,相信不久後會有更多消息傳來。」
「哦!現在的消息還不夠嗎?五日前張魯就斷了馬超糧草,他們兩個勢必有些摩擦,這對我們來說,不是個好機會嗎?」
「主公,以現在的情況來說,我們只知道張魯斷了馬超的糧,但馬超是張魯引以為靠的力量,張魯敢這麼做,背後恐怕不是有些摩擦這麼簡單。」
「軍師的意思是……」
「看來我們派去勸降張魯的使者失敗了。現在天下大勢底定,張魯能依靠的,無非是北魏、西蜀、東吳。漢中這塊地,東吳鞭長莫及,而我們派去的人又遭張魯百般刁難,看來,漢中已經讓曹操得手了。」
「這……唉,天亡我大漢啊……這麼說來,馬超那邊……」
「馬超已傳回消息,他希望我軍給他兩日時間考慮,兩日後他會給出答覆。」
「兩日?好吧!這事就麻煩你了!」
漢中大營。
「道祖大人,城外馬超部隊有些騷動,似乎是想拔營離開,咱們是不是要派人去留住他們?」大帳裡,閻圃仍是隔著簾幕跟張魯說話。
對馬超,閻圃雖然沒有好印象,但不可否認,馬家的西涼軍的確是一塊不錯的擋箭牌,在東吳援軍沒到前,趕跑這群人恐怕不是智者所為。
張魯心中盤算,沉聲問道:「還有一天才是第七天……東吳那還沒有消息嗎?」
不管是東吳或西涼,閻圃知道這都不是能長久倚仗的力量,只是漢中勢弱,閻圃身為守城大將,也只能忍氣吞聲:「稟大人,那胖小子後來只來過一次,跟屬下確定過東吳援軍紮營的範圍後,就沒再來過,屬下不敢肯定東吳援軍如今是在哪處!」
歎出一聲長氣,張魯下了命令:「送半日口糧給馬超,多留他們半天,等有了東吳消息,我們再做打算。」
看著閻圃得令離去,簾幕後的張魯有點苦惱。
擺脫馬超是他心中所想,但將漢中暴露在曹操或劉備眼下,卻又非他所願。
東吳這次的援手,不得不說,來的是相當及時,不但讓他甩開了馬超這個大包袱,還將漢中納入了東吳的保護傘,只是……
這一切都還未成定局,難保這不會是一個陷阱。張魯越思索,額上細紋是越皺越深。
他將桌上涼茶喝盡,卻壓不下心中逐漸湧起的不安。
六天前決定停止供應糧草給西涼鐵騎,是張魯仔細考慮後才做出的打算。
西涼騎兵往常都有十日左右的存糧,七日不給糧,並不會讓馬超部隊活不下去。
張魯的算盤打的很響,萬一東吳援軍未到,他就繼續養馬超這條狼,如果時間一到,東吳援軍來了,相信馬超也知道他的意思,加上那時候西涼騎兵剩不到三日糧草,馬超想亂,也亂不起來。
只是張魯最擔心的,就是現在這種狀況─西涼軍要走,東吳軍卻還沒來。
唉,凡事豈能盡如人意……張魯想出去走走,可才一起身,營帳就被人拉開,閻圃匆忙的跑進大帳。
張魯心中不禁一突,急忙問道:「怎麼?出事了?」
「大人,好消息啊!那胖小子剛才過來,說東吳軍已在十里外,只要我們準備好,援軍隨時都能進駐,只是……」
張魯心中大定,聽到閻圃欲言又止,奇怪道:「只是什麼?東吳軍有問題?」
「是馬超。剛才我讓後營送了半日口糧過去,本想再留馬超一段時間,誰知西涼軍收了糧草後,反而加快拔營速度。看樣子,不到一個時辰西涼軍就會離開了。」
「不要緊,馬超不是聾子,這些消息瞞得住一時,瞞不住一世,他八成是知道了。他肯走就好,那半日口糧,就當是送他們的餞別禮吧!你快去準備,問那小子東吳軍需要什麼,今晚我們在城內辦個宴會幫他們洗塵,你讓那小子把東吳軍中將領都請來,去吧!」
「是,大人。」
馬超大營。
「大哥,真像那胖子說的,張魯派人送糧來了,不過……只有半日的糧草。」
馬休在營內策馬而行,大營內本來只能步行,可是馬超部隊正在準備拔營離去,所以大營內眾人都是備馬待命。
「六天前,張魯斷了我們糧草,是要我們士氣浮動,減低戰力,今天給我們糧草,是要我們留下來,好作為獻給劉備的大禮。本來我還不十分相信胖子的說法,可是張魯千不該萬不該,就是不該送糧草過來,還只送了足夠半天的量……他的居心,昭然若揭……」
馬超與馬休停住了馬,交談了起來。
「大哥,那我們真的要投靠東吳了?」
「不錯,如今天下大局底定,北魏曹操、東吳孫權、西蜀劉備……曹賊是馬家殺父仇人,劉備雖然以仁義著稱,但這次他跟張魯串謀害我馬家,這兩方勢力,我們都去不得……剩下的自然是東吳了。」
「大哥……這話雖然沒錯,但僅憑那胖子一面之詞,我總覺得這事有些不對盤。」
馬超臉現訝異,似乎直到今日才看清這個小弟並非只是個惹事生非的混混,他大笑道:「哈哈哈!馬休你很好!真的很好!
難怪那胖子會想跟大哥要人……你說的不錯,這事確實古怪,幾天前胖子來找大哥時,其實大哥就已經問過他了,抱歉,大哥瞞了你們。」
「大哥,這怎麼回事?」
「哈哈!這一切都是胖子布的局,是他說動張魯斷我們糧,也是他放出消息說劉備跟張魯要合謀西涼鐵騎。」
馬休驚道:「這……大哥……那你還配合他?」
「不錯,為了給西涼鐵騎,給馬家一條活路,我不得不跟著胖子走。」
「活路?大哥……就算不跟胖子回東吳,咱們繼續跟著張魯,或是投靠劉備都是條路,這胖子忒多心眼,大哥不怕跟著他,到時候被賣了都不知道?」
「張魯野心太大,能力太小,跟著他,我們早晚會遭殃。其實,昨天劉備還派人來勸大哥加入蜀軍,只是……小弟你記不記得,大哥曾說過,我畢生最大心願是什麼?」
「殺敗曹賊,為父報仇!」馬休說到父親,臉上神情多了幾分崇敬。
馬超點頭歎道:「這話說的容易……小弟,你可曾想過,劉備手下擅長馬戰的大將,除了關羽、張飛,還有黃忠、趙雲,加上劉備新得益州,人才濟濟,我們去那邊,哪時才能出頭?哪時才能領軍?」
馬超越說越激動,說到最後,竟然將馬鞭空揮指天,大聲吼道:「哪時才能報仇!」
說到父仇,馬超怒髮衝冠,俊朗臉龐多了幾分猙獰,他努力壓抑心中怒氣,道:「這些都是胖子分析給你大哥聽的,撇開他的身份不談,單從這事上來說,他的確是我馬家恩人。
「有一件事胖子說的沒錯,東吳靠水戰起家,江東兵多是水軍步兵,我們的鐵騎投靠東吳,日後東吳北征,我們坐的就是頭把交椅。」
「所以大哥你才決定,投靠東吳?」
「這事大哥做這樣的決定,你覺得如何?」
「這……大哥作的沒錯。」
馬休不得不承認,儘管胖子對他們居心不良,但是總體而言,確實是讓馬家從一條死路走了出來,當初胖子在大營校場說的沒錯,這人的確有辦法幫馬家走出困境。
「好了,你下去讓你二哥加快手腳,我們照胖子說的作,這一路到東吳,我們的口糧還要靠張魯,這事可不能搞砸了!」
「是,大哥。」
漢中大營。
「道祖大人,帳外東吳黎聰求見。」
「哦!是那個胖小子嗎?讓他進來……等等,東吳援軍已經到了嗎?跟馬超的西涼軍撞上沒有?」
「稟大人,西涼軍在一個時辰前離開,跟大人猜測的一樣,是往南邊益州離去,東吳軍則是走東邊山路過來,兩軍沒有撞上。」
「哼!曹操是馬超殺父仇人,馬超要找人投靠,當然不會往那去,不過東吳軍從山路過來,這山路難行,補給也困難,他們能來多少人?」
「大人,據屬下探子回報,有四、五千人,不過沒有騎馬,都是步兵,他們一到城外,就在馬超他們紮營的老地方駐守了,只是有些奇怪……」
聽到真有四、五千人,張魯不禁喜出望外,看來胖子沒騙他,這四、五千人雖然是步兵,但都是東吳子弟,東吳肯派第一波人來,後頭絕對還有其它援軍,看來這次押寶,他不但勝,還勝了個盈缽滿盆。
張魯掩不住笑意,緩了緩情緒,問道:「哪裡怪?」
「這……屬下曾派人要進大營給東吳將領們送信,可在營外就被擋了下來。東吳軍說,營中軍機重地,不得擅入,不讓進。」
「這不稀奇,他們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難免會多防備一些,這是好事,表示這群人有點腦袋,省得讓劉備或曹操給騙了都不知道,好了,讓胖小子進來吧!」
張魯滿心喜悅,突然覺得早先下在胖子身上那些禁錮,似乎有些不厚道,搖了搖腦袋,決定找個時間幫這傢伙解了禁錮,到時候這傢伙幫漢中守城拚命的時候,才好多出幾分力。
「小子黎聰,拜見道祖大人。」
「黎將軍不用多禮!將軍能帶東吳援軍來此,就是五斗米教的朋友,今晚我在漢中城內為東吳所有將軍設宴洗塵,還望將軍能賞臉一敘!」
胖子低頭拱手,仍是完完整整的行過一禮後,才對張魯說道:「小子幸不辱命,想來都是托道祖大人的福,承蒙大人邀請,晚宴小人一定帶眾將領準時赴宴,只是在這之前,小人有個不情之請……要請大人多包涵。」
「是那第二件事吧!你說,道祖我聽著。」
「不錯,第二件事是要請大人幫外頭五千東吳軍,以及即將到來的部隊籌備糧草,我軍連日趕路,所帶糧草都不多,今日剛紮營,還要大人鼎力相助呀!」
「還有後援!有多少人?」
張魯越聽越樂,西涼軍滿打滿算,也不過七千多人,如今胖子一來就帶了五千數目,而且後頭還有,張魯想到他只要出些錢帛米糧,就能買得一個保障,臉上不由笑咧了嘴。
「還有一支萬餘人的兵馬!他們帶了不少兵器軍械,但是糧草也是不足,這點就要請大人多幫忙了。」
「好!閻圃!」
「屬下在!」
「傳我命令,後營趕緊籌措一萬五千人十天的糧草,一個時辰內,送到東吳大營,不得有誤!」
閻圃領命離去,胖子樂在心裡,不敢多待,連忙以軍務繁忙為由,向張魯告退離開,臨行前,張魯還頻頻示意晚上的洗塵宴不要遲到了。
胖子連聲答應,又做了幾個保證,才從漢中大營飛也似的離開。
營外,韓綜正牽著兩匹從東吳帶來的黃膘馬候著,好不容易等到胖子出來,兩人一上馬,便打馬飛奔起來。
「大人,外頭已經準備妥當,守營門的百來人,都是我從東吳帶來的武燕,營寨四處都插上東吳旗幟,馬休那小子帶著千把人留在山上守著西涼軍馬,相信張魯看不出破綻。」
胖子連連點頭:「好!馬休果然有腦袋,我讓西涼軍假扮東吳軍騙糧,最怕露出馬腳,西涼馬跟我東吳馬種完全不同,明眼人可是一看就知道的。
「你去跟馬超將軍報個訊,說事情已成,糧一收完就分批走,最晚在今夜酉時前一定要撤乾淨,到時候糧草搬不完,一把火燒了就是,千萬別等,免得出事。」
韓綜接過命令,趕忙拱手道:「小的遵命。大人,您不跟小的一起回去嗎?」
胖子一臉淫笑。
「嘿,老子早放出風聲了,如今劉備以為張魯投降曹操,曹操認為張魯跟劉備結盟,這老頭是萬夫所指,無病自死!
「他對胖爺這麼有情有義,胖爺不寫封信跟他把事情交代個清楚怎麼行?哈哈哈哈哈……等這老頭被劉備和曹操夾攻成三明治、夾心酥的時候,一定會想起老子的好!」
這胖子,絕對壞到骨頭裡去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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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ps940114
(秦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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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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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20 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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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哇!這邊有匹好便宜的馬
合淝城中的龐統,一早就匆忙趕到了周瑜府邸,連茶都沒喝一口就急道:「公謹,胖子帶人回來了!」
「西涼鐵騎牽馬運糧走山路,怎麼這麼快?」
「嘿嘿!我問過韓綜,從漢中回來的山路沒什麼危險,就是路難走了點,胖子把馬家軍分作三支,讓馬超,馬岱跟馬休分別率領,以合淝為目標,先到的先贏,不知道胖子是許了什麼重賞,這三個傢伙拚命的很。」
「哈哈!文達這人就是鬼點子多……好了,馬家軍是我軍踏出江東的重要基石,我們照原定計劃,今晚幫文達跟馬超兄弟接風洗塵,你先去安排西涼兵的糧草,其它事情,等我跟馬超談過再進行吧。」
「今晚?不用等到今晚,胖子帶著馬家兄弟已經快到城外了,我去準備酒食慰勞馬家軍,你等會就去接胖子吧!聽胖子說,馬超是個務實人,這次肯投靠東吳,算是難得的冒險,你趕快去安撫一下這頭倔馬的脾性吧。」
兩人對視而笑,連袂離開了宅院。
胖子讓韓綜來傳話,也是希望東吳能給馬超多些關愛,畢竟這人全部身家都是讓他騙回來的,胖子心肝雖然黑,但看在馬休將成為他得力愛將的分上,怎麼也得把這事安排的妥妥當當。
周瑜無疑很給面子,胖子跟馬家幾個兄弟才剛到城門,就看到周瑜已經在城門口久候多時,一邊的龐統則是帶著一支滿載酒食的隊伍,準備到馬家紮營地點慰勞疲憊的軍士們。
看在眼裡,馬超心頭暖意橫生,他讓馬岱跟著龐統回營,免得生出意外,兄弟三人則跟著周瑜來到城內的官府大宅。
周瑜設宴款待,席上不談正事,而是頻頻詢問馬超塞外風光,同時也講些江東地方的風情趣事,胖子久未嘗肉味,大碗酒大口肉,餓死鬼般的吃著,難看吃相讓眾人為之莞爾,紛紛卸下心防。
待酒足飯飽後,胖子打著飽嗝,不經意的問道:「都督,怎麼沒看到我大哥甘寧?還連太史慈,周泰幾個都沒看到?」
胖子這話問的很刻意。
馬超帶兵投靠而來,這種人最怕被冷落,雖然周瑜設宴款待,但席上只有東吳大都督一人相伴,未免顯得冷清,胖子怕馬超心中有疙瘩,所以刻意把問題說開,給周瑜機會解釋。
「文達,明天就是我們進攻壽春的日子,東吳諸位大將都在前線待命……壽春現在由曹操手下素有智將稱呼的曹仁把守,馬虎不得,所以今日宴席只有公謹出席,還望馬超將軍海涵。」
周瑜拱手跟馬超致歉,胖子看在眼裡,樂在心裡─周瑜果然會講話,連這種軍事機密都講出來了,馬超還不以為他是我們自己人了?
果然,馬超聽到解釋,臉上神采變化,原先丁點的憂心跟不愉快,立即煙消雲散,口中連說不敢。
周瑜含笑道:「不過馬超將軍不必擔心,主公知道將軍願意歸順後,心中是歡喜不已,昨日已從柴桑出發,今晚就會抵達合淝與將軍一敘,諸位將軍日後都是我東吳大將,東吳大業還要各位多多承擔啊!」
馬超聽到這裡,總算將心中重擔放下了。
將寶押在胖子跟東吳身上,看來沒錯,馬超相信,最少劉備不會為了他們馬家,千里迢迢的跑來找他們吃飯聊天。
馬超點頭示意感激,又聽周瑜繼續道:「對了,文達,你不在的期間,解煩軍務都由魯定代理,他這次沒跟你去漢中,可是多有抱怨!你人既然回來了,有空就去看看吧!順便聽聽最近解煩軍有什麼消息。」
胖子知道周瑜有話要跟馬超私下談,當即起身告退,臨走前,還把馬休跟馬鐵都一併帶走,省得兩傢伙打擾。
走在合淝街道上,馬休二人都是好奇的瞧來看去,胖子有一句沒一句的拉著家常,忽然馬休像是不經意般,提到了方才周瑜所說的進攻壽春一事:「我說胖子……爺,這進攻壽春的事,我們能不能沾上一份呀!」
馬休喊胖子喊的順口,等話說出來,才想到大哥馬超已經將他們倆交給了胖子使喚,現在是人在屋簷下,馬休不敢太造次。
胖子知道這人的心思,斬釘截鐵的搖頭:「胖爺知道你們想趕緊立個功,好在這邊站穩腳步,別擔心,既然我跟你大哥要了你們,就是把馬家當自己人了。胖爺打包票,你大哥跟都督現在在裡頭談的,就是一樁大買賣,這筆買賣若是做成,功勞絕對不小。」
馬休看胖子拍胸脯保證,仍是懷疑道:「這……胖爺你可別糊弄我呀!我馬家全部身家財產,可都是全挖出來交給您的呀!」
胖子哈哈兩聲,道:「你不夠認識胖爺,自然會有顧忌。胖爺功勞立的多,可卻不怎麼出名,你知道原因是什麼嗎?
「都督跟胖爺說過,胖爺不是帶兵打仗的料。我私心太重,儘管人在東吳,也不是每個東吳的弟兄我都喜歡,看不順眼的我就踩著他頭,看得順眼的我就牽著他手,像我這樣的將領,帶兵會出亂子,所以都督只敢用我當解煩軍統領,做些暗箭傷人的事。
「胖爺既然說你們是自己人,就是要把你們給牽上來。你是參謀的料,胖爺拉你,是希望你以後接魯肅的位置,魯定雖然能幹,但他老爹在解煩軍日子太長,解煩軍不能是家族事業,不能讓他們把持太久,這位置,是老子特地給你留的。」
沒想到胖子對他期待甚深,馬休一時不知如何接口,眼珠子滴溜溜轉,看到了馬鐵,才想到這個小弟的未來,急忙問道:「那我小弟?」
「哈哈!你小弟馬鐵比你更有出息,你就別擔心了。」
聽到胖子給馬鐵的評價,馬休不禁訝異:「胖爺,你看出來了?」
「這點都看不出來,老子的日子都混到狗肚子裡去了?決鬥沒有切磋,只分生死,如果有人打了上千場都只傷不死,這人要沒有問題,老子給你當馬騎!馬鐵,你自己說,你有馬超幾成功力?」
馬鐵沒料到胖子眼力這麼毒,不敢有所隱瞞,只好撓頭傻笑:「七成。」
「哈哈哈!七成功力,比他二哥馬岱都要高上幾分!馬休,你還以為胖爺會冷落馬鐵這小子嗎?」
馬休這時才真是心服口服,拱手對胖子行禮:「馬休謝過大人,嘿嘿!馬休講出來的話能信的也沒幾句,但馬休在此擔保,大人的恩情馬休須臾不敢忘,只要大人有命,馬休必定全力以赴!」
馬鐵不擅言詞,聽到馬休表達謝意,也一起拱手低頭,大聲稱謝。胖子微笑,帶著他倆繼續向解煩軍營走去。
一路上馬休跟胖子不停問著解煩軍務,就在快到軍營前,馬休忽然問道:「對了,胖爺,你回東吳路上將馬家軍分作三支行動,除了加快行軍速度,是不是另有目的呀?」
馬休不經意的提問,卻讓胖子停下了腳步,狠狠的盯向他:「你小子果然聰明……反正這事遲早要說,胖爺就先說了,馬家軍來東吳以後,就準備拆伙。」
「拆伙?」
「不錯,東吳缺乏騎兵,你們是日後北征最重要的基礎,所以我把你們分作三支,就是要看哪一支部隊適合什麼任務。」
「胖爺,這意思是?」
「我建議都督,將身經百戰的老兵升為百夫長,留在江東訓練江東子弟,驍勇善戰的新兵組成親衛,由你兩個大哥帶領,至於剩下的騎兵,我們會從各營抽出人馬混在一起訓練,希望能在最短時間內,組建出一隻具戰鬥力的騎兵隊。」
胖子不僅把馬家四兄弟的位置都安排好了,連馬家軍也一併考慮進去,儘管以後將不再有馬家軍的存在,但馬休瞭解,這才是正確的選擇。
沒有人希望看到下屬擁有私人部隊,既然到了東吳,「馬家軍」遲早會給馬家兄弟帶來麻煩。
馬休又要道謝,胖子卻繼續道:「我將事情一併說完,都督跟你大哥商量的,除了這事,還有一事。」
「讓馬家立個功勞?」
胖子微笑回道:「不錯,我軍佔領壽春後,會趁著劉備新占益州的同時,對荊州展開攻勢。荊州兩員大將之一,黃忠已經讓諸葛亮叫去西蜀,這大功勞,說的自然是關羽了。」
馬休有些訝異:「讓我大哥對付關羽?」
這句問話,馬休並不是對大哥馬超沒信心,胖子嘿嘿笑了笑,道:「小子,你心裡想什麼,胖爺清楚的很,坦白跟你說,都督不但要馬超對付關羽,還要馬超能殺了關羽。」
馬休臉色凝重,隔了一會,才點頭道:「是為了安心吧?」
「哈哈!不錯!東吳的將領多半來自江東,嚴格說,馬家是第一個帶兵投靠的,難免會讓人起心思來挖牆角。曹操是馬家仇人,都督不擔心,但劉備垂涎馬家不是一兩天的事情,這麼做,是要劉備死了這條心……」
當然,胖子還有半句話沒說,這麼做,也是要馬家死了這條心……
月明星稀,今夜的南郡城有幾分異樣。
高坐在郡守府的大椅上,關羽正聽著義子關平的匯報。
自從黃忠被調去蜀川後,整個荊州大小事務都納入關羽管轄,劉備雖然派了從事郎中孫干跟簡雍來幫關羽處理行政事務,但實際上,荊州更需要處理的,多半是軍政事務。
「義父,據探子回報,東吳已成功打下了壽春,而魯肅原本咄咄逼人,想進攻荊州的姿態,也在同一時間放軟。」
關羽丹鳳眼緊閉,只是微微點頭響應。
一旁的簡雍隨即說道:「這麼說,先前東吳放出的消息,只是要麻痺曹操,好一舉攻下壽春了?」
關平看義父沒有響應,點頭同意道:「想來該是如此,東吳還不敢跟我軍撕破臉,但又不甘心益州大餅沒他們的分,於是放假消息鬆懈曹軍,佔據揚州作為補償,恐怕這才是他們的真正計劃!」
「只怕未必。」關羽不常開口,每回開口,事情多半會讓他說中。他從懷中取出封信,往桌上一拍,道:「軍師昨日寄來的。」
「昨日?」簡雍若有所悟:「魯肅陳兵邊界時,軍師大人不寄信,魯肅收回陣仗,軍師大人才寄信來……莫非東吳的目標仍是荊州!」
關平拿起信,快快的將內容讀完,駭然道:「恐怕真是如此!軍師大人信上要我們留心三件事。
「第一,我軍新占益州,民心不穩,所以糧草仍須由荊州供給,不可間斷;第二,我軍與張魯談判破裂,眼下部隊大多集中在漢中城外,準備攻城,馬超的西涼鐵騎傳聞被張魯逼走,可我軍去信收留,卻遭馬超拒絕。
「軍師臆測,這難保不是馬超跟張魯的計謀,要我們多加留意,如果有西涼軍動靜,隨時回報;最後,就是提到魯肅的反常行徑,軍師根據東吳最近的軍力調度推測,東吳佔領揚州後,北方跟曹操之間就有了屏障,恐怕他們下個目標,就是荊州!」
簡雍接過信仔細讀完,緩緩道:「軍師大人說的有理……大人,我們對東吳的防範,是不是晚些再撤下?」
關羽依舊緊閉雙眼,不答反問:「這兩天城內動靜如何?」
關平細細回想,半晌後搖頭答道:「沒什麼奇怪的,遵照義父指示,我們對進出百姓都嚴加檢查,刀槍棍棒一概不得攜入城內,城裡的幾個鐵鋪也都在我們監管下,沒有人訂購過刀械,連鋤頭都很少有人買。」
關羽沉吟不語,簡雍也沒回話,半晌後關羽才道:「把撤回來的探子再灑出去,今晚仍舊維持警戒。」
「是!義父。」
約莫一炷香時間後,幾人總算結束討論,關羽起身要送兩人離去,關平則是大聲呼喝,叫馬房將他跟簡雍的馬駒牽到前門等候。
三人一到府衙大門,簡雍立即發現關平坐騎跟往常不同:「哦!關平你換馬了呀!」
關平獻寶似的點頭,開心道:「前天來了個販馬商團,他們商團裡賣的就是大宛馬,比起荊州盛產的黃驃馬或黑鬃馬,大宛馬不但腳程更快,負重也比較高,我跟周倉幾個都換了馬,大人也想換換坐騎嗎?」
簡雍哈哈一笑,正想回話,關羽突然急急問道:「你說這什麼馬?」
關平不明所以,恭敬回答:「義父,大宛馬。」
「糊塗!帶我找馬商!」
關平看關羽激動莫名,心中也不禁緊張,疑惑問道:「義父,莫非這馬商有古怪?」
「大宛馬是西域良駒,你還不明白?」
關平恍然大悟,顫聲道:「西涼鐵騎……馬超!」
「快!遲了就晚……」
關羽一句「晚了」還沒說完,城門處突然爆出沖天火光,只聽連聲轟響,南郡城內好幾處人家,在同一時間都冒出了火舌。
異變橫生,關羽大聲吩咐:「叫周倉帶人滅火,關平隨吾到城門駐守,來人!備馬!」
赤兔四足生煙,放開步子,像道紅色閃電般往城門竄去,關羽舉目遙望,就聽城門處廝殺聲不絕於耳,他人才剛到,就看見垂吊在護城河上的吊門,已經讓人完全放下。
南郡城有四門,南門寬廣,有河溝防禦,是座易守難攻的城池。
來到南門,關羽聽放吊門的衛哨樓裡,不住傳來吼聲,他眉頭一皺,正想下馬登樓,好收回大門,就看到城外捲起滾滾煙塵,有大隊騎兵正朝南郡撲襲而來,城牆上嘈雜聲響,不停有人喚著:「敵襲!」
關羽兩眼瞪向門外,策著赤兔緩步前行,單槍匹馬,人就擋在南郡城門外:「關平,上樓收門!」
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衝鋒的騎兵直撲南郡,五人一隊,每一隊無不狂抽馬鞭,急催胯下坐騎。就在騎兵隊離關羽不到五個馬身時,關羽青龍偃月刀忽地橫劈一刀。
明明是青龍刀橫掃,從遠處看,卻像狂龍擺尾,最前頭被龍尾掃過的五名西涼兵登時爆作一團血霧,只是不到片刻,血霧中又衝出五張臉孔,下一波隊伍毫不猶豫的向城門襲來。
五人一逼近關羽,手中馬刀立即高舉,只是馬刀剛舉至最高點,刀光一閃,五人腦袋跟身體瞬間分家。
青龍刀瞬殺威能全開,關羽積蓄在心頭的火氣逐漸上揚,就在第三波人馬被砍的支離破碎時,倏地暴出一聲大吼:「關某在此!誰敢與某決一死戰!」
關羽吼聲宛若巨雷,一句話說完,身上聚斂許久的青龍殺氣隨之散放,首當其衝的第四波騎兵,立刻被威壓震亂了腳步,馬兒佇足不前,只是一個停頓,後頭第五波騎兵立刻追撞成一團。
衛哨樓上,幾雙眼珠緊盯著關羽的一舉一動,其中一雙眼珠的主人叫道:「媽個巴子!胖爺我不過喘口氣,關羽已經解決了二、三十人!拍電影都沒這麼快呀!」
「這傢伙真他媽不是人!胖爺,咱們下去幫忙?」
「下去?馬休你頭殼壞去啊!你要去死,從這跳下去比較快!你個傻豹!」
馬休在哨樓裡看的心慌,可是功夫不濟,也只能乾瞪眼,幸好西涼騎兵久經戰陣,後頭人馬呼嘯一聲,鐵騎們立即緩下速度,不再追撞。
只是衝鋒的騎兵一旦停下,就像雄鷹被斬去雙翅,關羽覷得時機,青綠戰袍一抖,赤兔馬疾奔,立刻殺出一條血色溝渠。
挾怨出手,關羽青龍刀下,全無一合之敵,看的馬休心驚膽顫:「胖爺,那該怎辦?得找個人去擋著那傢伙才行呀!」
「擋他?張飛的武力可是高達九十九,號稱「百萬軍中取敵首級如探囊取物」,關羽雖然差了一點,但萬把人的,他可沒放在眼裡。」
「九十九?」馬休一愣,也沒時間詳細追問:「那……那怎辦?」
「顧好哨樓,我們有我們的工作,至於關羽……胖爺自有安排。」
關羽一人足抵萬馬千軍,而馬超……則號稱萬夫莫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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