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在用我讲述的这个计谋恢复了自己的统治权之后,庇西斯特拉图遵照他和美伽克勒斯的约定,迎娶了他的女儿。但是因为他已经有一些长大成人的儿子,而阿尔克美昂一族又据说是受到了诅咒,因此他不希望和新婚妻子养育子女,于是便没有和妻子过正常的夫妻生活。起初这个女人没有把真相告诉别人,但不久之后就告诉了她的母亲,然后她母亲就告诉了她的丈夫。美伽克勒斯对庇西斯特拉图玷辱门楣的行径非常气愤,于是在盛怒之下,便立刻和敌对派系言归于好,准备联起手来。庇西斯特拉预见到将要发生的事,便孤身逃离了这个城邦①,来到埃雷特利亚②,和他的儿子们商讨对策。其中希庇亚斯③的意见占据了上风,也就是他们应该要夺回统治权,于是他们便从那些欠他们人情的城市收取捐款。许多城市都捐献了大宗的金钱,而底比斯人捐献的比所有人都要多。总而言之,为他们回国所需的一切事务都准备妥当了,因为他们从伯罗奔尼撒带了一队阿哥斯雇佣兵,而且还有一个叫做吕戈达米斯的那克索斯人自愿加入他们的行列,这个人在这件事上特别热心,又出钱又出人。
①庇西斯特拉图第二次下台前可能统治了1到6年。
②Eretia,南埃维厄湾面朝阿提卡的城邦,在埃维厄岛中部。
③Hippias,雅典最后的僭主,庇西斯特拉图之子。
(62)流亡十年之后,庇西斯特拉图一族就从埃雷特利亚出发回家了。他们在阿提卡首先占领了马拉松,然后在那里扎营,他们的党羽出城来加入他们,地方上各个德谟的人也成群结队地来投奔他们,因为这些人爱僭主甚于爱自由,他们就这样集结起来。在庇西斯特拉图还在收取捐款,甚至后来夺取马拉松的时候,城里的雅典人都没有注意到他的所作所为。直到他们听说他正在从马拉松向雅典进军时,才去迎击他,他们集结了全体军队去迎战这些回国的流亡者。庇西斯特拉图的人在从马拉松向雅典进军的路上,途经帕列尼斯的雅典娜神殿时遭遇到了敌人,于是与他们面对面的扎下了营。庇西斯特拉图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叫做阿姆庇律托斯的阿卡纳尼亚人,他是一个占卜师,他来见庇西斯特拉图并用六步格诗做出了以下的预言:
网投了下去,在水里张开,
月夜里,鲔鱼将自投罗网。
(63)这就是阿姆庇律托斯在神祗启示下说出的预言,庇西斯特拉图领会了它的意思,就宣布他接受这个预言,带领他的军队出击。而雅典的公民士兵这个时候才刚刚吃完早餐,而且饭后有的人在玩骰子,有的人还在睡觉,于是他们被庇西斯特拉图的人袭击后,马上就溃散了。在他们逃跑之后,庇西斯特拉图想出了一个狡猾的计谋,可以让这些雅典人保持分散,以防他们再度团结起来:他让他的儿子们骑上马向前追去:他们赶上那些逃命的雅典人,按照庇西斯特拉图的指示,劝告他们不必气馁,然后回各自的家去。
(64)雅典人接受了劝告,庇西斯特拉图就这样第三次夺取了雅典①。借助一支强大的卫队,以及来自雅典和斯特律蒙河地区的收入,巩固了他的统治。然后他还把那些没有立刻逃走,仍然留在城内的雅典人的儿子当作人质,送到了纳克索斯岛去(这个岛也是被他占领,并委任吕戈达米斯治理)。除此之外,他还根据神谕,祓除了提洛岛②,祓除的仪式是这样的:他把神殿四周用双眼可以看到的范围内所埋葬的尸体都挪走,把它们移到了岛上的其他地方③。庇西斯特拉图就这样在雅典建立起僭主统治,至于那些不赞成僭主统治的雅典人,有些人已战死沙场,有些人则和阿尔克美昂尼德族一道,从他们的故乡上被驱逐出去。
①大概在公元前546年。
②南爱琴海上一岛屿,相传为太阳神阿波罗和月之女神阿尔忒弥斯的诞生地。
③提洛岛是伊奥尼亚族的圣地,庇西斯特拉图此举意在表明他统治下的雅典是伊奥尼亚族的领导者。
(65)这就是克洛伊索斯在打听雅典人的情况时,发生在雅典的事件。至于斯巴达人,在经历了非常艰难的时期后,据说他们已经赢得了对铁该亚人的战争。在列昂和赫该斯克勒斯联合统治斯巴达时期,斯巴达人尽管在所有其他的战争中都赢得了胜利,却在与铁该亚人的战争中遭受了惨败。在此之前,他们几乎是全希腊之中治理得最坏的国家,而且他们与外族人从无交往。使他们的治理变好的原因是这样的:斯巴达人当中的一位知名人士吕库古①,前往德尔菲请示神谕。当他一踏入神殿,皮提亚女祭司就用六步格诗做出了以下的预言:
你来到了我的富有的殿堂,哦,吕库古。
一个宙斯和所有奥林匹克众神钟爱的人,
我不知道应该宣称你为一个凡人还是神,
但我宁愿相信你是一个神,哦,吕库古。
有人说皮提亚还向他宣称了一整套斯巴达人到今天还遵守的律法。可是,斯巴达人已经说,当吕库古还是他的侄子斯巴达王列奥波铁斯的监护人时②,他就把这套律法从克里特岛③带过来了。当他一成为监护人之后,就立刻改变了所有律法,并小心让所有人都遵守新律法。随后吕库古又建立了他们有关军事的制度:宣誓团,三十人小队,公共集体食堂④,还设置了监察官制⑤和元老院⑥。
①Lycurgus,传说中斯巴达的立法者,可能历史上真有其人,大约生活在公元前9世纪至8世纪。
②吕库古是斯巴达双王中次子一系的后裔,其父兄相继去世后,曾短暂做过八个月的国王,直至他长兄的遗腹子出生后,主动让位,转而担任未成年国王的监护人,见《希腊罗马名人传·吕库古传》。
③吕库古在担任国王的监护人后,因倍受猜忌,为躲避嫌疑,主动出游外邦,曾到访克里特岛,结识了诗人泰勒斯,据说从他那里学到了纪律与秩序。
④上至国王,下至斯巴达公民,除非因祭祀或狩猎的原因,都必须到食堂就餐。菜肴当中,以粗鄙难以下咽的酱色肉汤最为有名。
⑤五监察长官,由斯巴达公民担任,从公民大会中选出,监督国家政策的施行,必要时可弹劾国王。
⑥由二十八位60岁以上的斯巴达公民和两位国王组成,负责决定国家的大政方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