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帖由 绝世天骄 于 2007-5-2 13:43 发表
是,当并不完全是
虽然向李攀龙这样的名士曾在一部从商周到明朝的诗的选本中,把明诗直接唐诗,排斥所有宋诗,但是在明朝中期之后的一些诗人则又将宋诗抬了出来,著名的公安派就捧得宋诗超过盛唐诗,捧得苏轼的诗高出了杜甫。
显然明人对宋诗的评价是失当的,而陈子龙虽以气节名世,以才子著称,但是刚才看了他的一些诗,其实也未见得如何高明,由此可见,他鄙薄宋诗也是缺少基础的
明末清初三大诗人,看看吴伟业和王士禛对他的由衷推崇就可以知道他的诗歌高处可以到达什么层次。
吴伟业《梅村诗话》评价陈子龙诗:“特高华雄浑,睥睨一世”,
王士禛《香祖笔记》评价陈子龙诗:“沉雄瑰丽,近代作者未见其比,殆冠古之才。一时瑜亮,独有梅村耳。”
顾璟芳《兰皋明词汇选》:“大樽先生文高两汉,诗轶三唐,苍劲之节,与志气相符。遒其词风流婉约,堪付与、十八歌喉。传称河南亮节,作字不胜绮罗;广平铁心,《梅赋》偏工柔艳,吾于先生益信。”
沈雄《古今词话》引用顾璟芳的话然后稍加改变:“有赞大樽文高两汉,诗轶三唐,苍劲之色,与节义相符。乃《湘真》一集,风流婉丽如此。传称河南亮节。作字不胜绮罗,广平铁心,《梅赋》偏工清艳,吾于大樽益信。”
王士禛给出的评价是:陈子龙的七言歌行与钱谦益、吴伟业三足鼎立,同时他的七律与程嘉燧并峙。
这些人的眼光应该不会差吧。
陈子龙的七言歌行几乎具备了吴伟业七言歌行的所有特点,而且吴伟业写出《雒阳行》之前,陈子龙已经写过多篇华丽绝美的类似歌行。吴伟业的梅村体虽然是熔铸了初唐四杰和元白长庆体,但是在辞藻和格律方面的特色都是受陈子龙影响,比如设色秾艳,以七律的对偶方式来写歌行,换韵自然,平韵仄韵交替,都在陈子龙七言歌行中找得到。吴伟业高明之处就在于用小说和传奇的模式写诗,主线副线交错,荡气回肠,这一点陈子龙可能没有这方面的构思才能,可能不屑于元白叙事诗,结果没有独创一体,而吴伟业则创出梅村体。以陈子龙的高才,实在是可惜了。
陈子龙诗歌良莠不齐,有些作品很不好,但是至少有几百篇精品,他的歌行高过钱谦益,逊于吴伟业(结构单一,没有梅村体那种复杂结构)。七律高过吴伟业,与钱谦益不相上下。钱谦益学子美、义山,相当出色,步韵之作连叠104首,才华横溢。陈子龙七律高华雄浑,格高韵远。即使是对陈子龙不断批判的吴乔也不得不感叹:“卧子气岸,其学诗也,才知平仄,即齐肩于李、杜、高、岑,不须进第二步;其作诗也,凡题皆是《早朝》、《秋兴》,更不曾有别题;其论诗也,一出语便接踵于西河、锺嵘,更不虑他人有不奉行者,不意学问中有如是便易事也。”
说他一出道就并肩李杜等人,显然是夸张,但是其诗歌成就之高,也可以想见。
陈子龙对宋诗的偏激态度自然是不足取的,英雄欺人,赵翼在瓯北诗话中就因为这个原因而不选评陈子龙,而选评吴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