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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27 09:41 wphoto
谁能给讲一下要离刺庆忌的故事啊?

谁能给讲一下要离刺庆忌的故事啊?

2006-5-27 09:54 夏侯雅伯
二年,吴王前既杀王僚,又忧庆忌之在邻国,恐合诸侯来伐。问子胥曰:“昔专诸之事于寡人厚矣。今闻公子庆忌有计于诸侯,吾食不甘味,卧不安席,以付于子。”子胥曰:“臣不忠无行,而与大王图王僚于私室之中。今复欲讨其子,恐非皇天之意。”阖闾曰:“昔武王讨纣,而后杀武庚,周人无怨色。今若斯议,何乃天乎?”子胥曰:“臣事君王,将遂吴统,又何惧焉?臣之所厚其人者,细人也,愿从于谋。”吴王曰:“吾之忧也,其敌有万人之力,岂细人之所能谋乎?”子胥曰:“其细人之谋事,而有万人之力也。”王曰:“其为何谁?子以言之。”子胥曰:“姓要,名离。臣昔尝见曾折辱壮士椒丘訢也。”王曰:“辱之奈何?”子胥曰:“椒丘訢者,东海上人也。为齐王使于吴,过淮津,欲饮马于津。津吏曰:‘水中有神,见马即出,以害其马。君勿饮也。’訢曰:‘壮士所当,何神敢干?’乃使从者饮马于津。水神果取其马,马没。椒丘訢大怒,袒裼持剑,入水求神决战,连日乃出,眇其一目。遂之吴,会于友人之丧。訢恃其与水战之勇也,于友人之丧席而轻傲于士大夫,言辞不逊,有陵人之气。要离与之对坐,合坐不忍其溢于力也。时要离乃挫訢曰:‘吾闻勇士之斗也,与日战不移表,与神鬼战者不旋踵,与人战者不达声,生往死还,不受其辱。今子与神斗于水,亡马失御,又受眇目之病,形残名勇,勇士所耻。不即丧命于敌,而恋其生,犹傲色于我哉!’于是椒丘訢卒于诘责,恨怒并发,暝即往攻要离。于是,要离席阑至舍,诫其妻曰:‘我辱壮士椒丘訢于大家之丧,余恨蔚恚,暝必来也,慎无闭吾门。’至夜,椒丘訢果往,见其门不闭,登其堂,不关;入其室,不守;放发僵卧,无所惧。訢乃手剑而捽要离曰:‘子有当死之过者三,子知之乎?’离曰:‘不知。’訢曰:‘子辱我于大家之众,一死也。归不关闭,二死也。卧不守御,三死也。子有三死之过,欲无得怨!’要离曰:‘吾无三死之过,子有三不肖之愧,子知之乎?’訢曰:‘不知。’要离曰:‘吾辱子于千人之众,子无敢报,一不肖也。入门不咳,登堂无声,二不肖也。前拔子剑,手挫捽吾头,乃敢大言,三不肖也。子有三不肖,而威于我,岂不鄙哉?’于是椒丘訢投剑而叹曰:‘吾之勇也,人莫敢眦占者,离乃加吾之上,此天下壮士也。’臣闻要离若斯,诚以闻矣。”吴王曰:“愿承宴而待焉。”
子胥乃见要离,曰:“吴王闻子高义,惟一临之。”乃与子胥见吴王。王曰:“子何为者?”要离曰:“臣国东千里之人。臣细小无力,迎风则僵,负风则伏。大王有命,臣敢不尽力?”吴王心非子胥进此人,良久默然不言。要离即进曰:“大王患庆忌乎?臣能杀之。”王曰:“庆忌之勇,世所闻也。筋骨果劲,万人莫当;走追奔兽,手接飞鸟,骨腾肉飞,拊膝数百里。吾尝追之于江,驷马驰不及;射之闇接,矢不可中。今子之力不如也。”要离曰:“王有意焉,臣能杀之。”王曰:“庆忌明智之人,归穷于诸侯,不下诸侯之士。”要离曰:“臣闻:‘安其妻子之乐,不尽事君之义,非忠也。怀家室之爱,而不除君之患者,非义也。’臣诈以负罪出奔,愿王戮臣妻子,断臣右手,庆忌必信臣矣。”王曰:“诺。”要离乃诈得罪,出奔。吴王乃取其妻子,焚弃于市。要离乃奔诸侯,而行怨言,以无罪闻于天下。遂如卫,求见庆忌。见曰:“阖闾无道,王子所知。今戮吾妻子,焚之于市,无罪见诛。吴国之事,吾知其情,愿因王子之勇,阖闾可得也。何不与我东之于吴?”庆忌信其谋。后三月,拣练士卒,遂之吴。将渡江于中流,要离力微,坐与上风,因风势,以矛钩其冠,顺风而刺庆忌。庆忌顾而挥之,三捽其头于水中,乃加于膝上,曰:“嘻!天下之勇士也,乃敢加兵刃于我。”左右欲杀之,庆忌止之曰:“此是天下勇士,岂可一日而杀天下勇士二人哉!”乃诫左右曰:“可令还吴,以旌其忠。”于是,庆忌死。要离渡至江陵,愍然不行。从者曰:“君何不行?”要离曰:“杀吾妻子,以事吾君,非仁也。为新君而杀故君之子,非义也。重其死,不贵无义;今吾贪生弃行,非义也。夫人有三恶,以立于世,吾何面目以视天下之士?”言讫,遂投身于江。未绝,从者出之。要离曰:“吾宁能不死乎?”从者曰:“君且勿死,以俟爵禄。”要离乃自断手足,伏剑而死。

2006-5-27 16:56 绝世天骄
要离可谓是古今苦肉计第一人~强

2006-5-27 17:48 王佐之才
要离刺庆忌是谋划最周密最惨烈的一次刺杀行动。公子庆忌有勇有谋非等闲之辈,但是命中似乎注定要碰到这颗灾星。要离是古今第一刺客,胆勇狠智四样具备,要离所行之事在常人所思之外,荆轲聂政所不能及。有这样的刺客,没有什莫人不可被刺杀。庆忌一世英雄,最终也难逃天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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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5-27 19:14 27149527
转个白话文的:)

庆忌是吴王僚的儿子,有万夫不当之勇,据说他能够“走追奔兽,手接飞鸟”,是吴国第一勇士。

  吴王阖闾派专诸刺杀王僚后,登上王位。庆忌逃亡卫国,招兵买马,欲报杀父之仇。阖闾想除掉庆忌,伍子胥就推荐要离刺杀庆忌。
要离,据说也有万夫不当之勇,虽身材瘦小,但足智多谋,以捕鱼为业,家住无锡鸿山山北。今天无锡鸿山东有要潭河,西南角有要家墩,据传是要离捕鱼、晒网的地方。要离承诺刺杀庆忌后,就向吴王阖闾献上一计,假装负罪投奔庆忌,吴王依计杀了他的妻子,如此一来,庆忌果真信任要离,视为心腹。

   庆忌在卫国训练士兵,修造战船,一切准备就绪,就带领要离一起奔袭吴国。要离与庆忌同坐一条船上,趁庆忌不备,举剑刺中庆忌要害。庆忌负伤跃然而起,他力大无穷,把瘦小的要离倒提在手,接连3次沉于水中,然后又将他放在膝上,笑着说:“天下哪有像你这样的勇士,竟敢刺杀我?”这时两边的卫士欲杀要离。庆忌认为要离是一名讲义气的英雄好汉,不忍心加害他,就说:“这是位天下勇士,怎么可以一日而杀死两名勇士呢?还是成全他,放他回去。”说罢自己倒地而死。

   要离被释放回国,到达江陵,就伏剑自杀。一说要离回到吴国,吴王阖闾封他高官,他坚辞不就,说:“我杀庆忌,是为了吴国的安宁,不是贪图富贵。”说罢,自刎而死。据说死后就葬于今无锡鸿声镇鸿山泰伯陵旁、专诸墓西首。鸿山上梁鸿、专诸和要离三墓成品字形。现在只有梁鸿墓尚存,要离冢遗迹依稀可见。古人有诗凭吊说“要离侠兮鸾?梁鸿,字伯鸾?清高,遗踪仿佛帷蓬蒿;英雄冷落樵牧污,难禁湿泪沾青袍。”(江文)?

2006-5-27 21:07 风刀霜剑
古今中外天下刺客恐无及之!遇到这样的人还能不中计,真难以想象。庆忌也是英雄,奈何无命。吴王阖闾以及子胥可谓用刺客最成功的了。

2006-5-28 19:28 god294
貌似江东很能出刺客.诡异的土壤啊

2006-5-28 20:35 广成子
刺客列传之要离

(一)
    “在下素闻公子好客,特来投奔。”门外的声音中气十足。守门人赶紧开门。站在门前的人正仰着黑瘦的脸,望着天空的流云。
    “在下要离,特来投奔公子。”那人发现知客的总管正在打量自己的身材,赶紧说。
    “您……您有什么高论要献给公子吗?”总管盯住要离腰间捆着的配剑开了口。那柄剑用狗皮裹着,一头拖在地上。
     要离微微一笑,扬起了下巴。
    “请您跟我来,公子在内室。”总管决心赌一把。

  (二)
     大约一顿饭功夫,公子夫概从内室踱出客厅,北面坐下。总管报道:“这位便是当今吴王——之弟——夫概公子。”整句话高亢而有力,除了“之弟”二字。夫概一脸的受用。   
    “草民要离拜见公子。”要离屈了屈身子。
    夫概一楞,摸了摸鼻子。
    “此人虽貌不惊人,却如此傲慢,想必有些才学。”总管心虚,忙附耳说。
    夫概想想也对,当年伍员还不是在自己楼下要饭吗?自己天天打他身边经过,硬是没看出他是贤才。哥哥公子光白捡了去,一番请教,轻轻松松地坐了王位。直到现在想起这些,自己的心里都疼得像刀铰似的。若是当年我夫概能识得……
    “先生……你有何见教呢?”夫概使劲瞅了瞅他那张泥黑的脸,不由得有些泄气。
    “我有一策,能保天下太平,永息干戈。”要离抑扬顿挫地说。他从怀里掏出一册竹简,递给仆人。夫概和总管面面相觑,只得接过观看。
    夫概慢慢地看着竹简,谁也不敢出声。慢慢地,夫概的右嘴角开始上翘。要离舔了舔嘴唇,龇出黄牙。
  “来,你也看看。”夫概招招手,总管连忙伸过脑袋。
    啪!简册重重地敲在总管的头上。  
   “你这对狗眼是拿来吃饭的吗?”夫概又打一拳,拂袖而去。总管哭丧着脸赔笑,目送主人离去。
   “看什么?!”总管喝道,“还不把这骗子给老爷打出去!”话音未落,几条如狼似虎的门客早揪起要离,直撺出厅外。
   “妈妈的。”总官愤愤地捡起竹简,想瞧个究竟,“……欲息天下干戈,诸侯必先纳土于周王室……皆拜要离为上卿,纳币以贡之……”
   “给我往死里打!”总管铁青着脸,声嘶力竭地喊道。

  (三)
    小河边,几个穿白衣的少女正在嬉笑。要离远远地望着,一动不动,龇着两个黄牙。一只手猛地捏住了他的耳朵。
   “大胆!谁啊?”虽然要离知道准是他婆娘,其他女人的手绝没那么粗——当然也绝不会来碰他的耳朵。
   “让你别去别去……又被揍了吧?……哎呀,这块都打黑了……让你别去!怎么说都不听!”他老婆把他的脸翻来覆去地检查,生怕丢了一块。
    要离嘻嘻笑着,任凭他老婆折腾。
   “喂。”要离盯着远处的少女,挠了挠左臂上的疙瘩,对他老婆说,“你看那个怎么样?皮最白的那个。”
   “那不是亭长家的小女儿桃娥吗?该许人家了吧……”他老婆忽然虎目一翻,上前一记耳光,“你想休了我另娶啊?!做你的臭梦吧!”
    要离捂住脸,嬉皮笑脸地望着老婆的大板牙:“不休你,她当小的,你当大的。”

  (四)
    要离在自家案前刻写竹简,还是老题目,《天下太平策》。
   “发儿他爸,你去把柴劈了吧。”老婆在灶前喊。
   “别吵别吵,我正在琢磨事儿呢。”要离正在琢磨,为什么每个官人都不能理解他的大策。
   “琢磨什么呀。今天的柴是发儿拣回来的,总不能让发儿来劈吧?”老婆又说。小鼻涕鬼冲他老子一笑。
   “纳土于王室……拜要离为上卿……”
   “鬼才拜你当大官!?你就不能做点正经事吗?!”一阵木勺砸锅的声音,老婆咆哮了。
   “对呀!我明白了!那些大王不肯采纳我的策论,就是不方便提拔我当上卿!名望不够呀,别人会不服的!对了,对了,问题就在这儿。唔,把这句改掉,退而求其次——上卿当不成,大夫总可以吧……”

(五)
    “发儿他爸,咱们好好说个事。”老婆拍着睡着的儿子,对要离说。
    “我听着。”要离望着竹简出神。
    “能不能别去献你那个‘策’了,你献了多少次,每次都被人家打回来。”
    “唉……”
    “那些官人们,哪个不是出身权门?像咱这样的,便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人会赏识的。”
    “唉,良材无人识啊。”
    “再说你也没甚学问……”老婆嘟囔着说出了大实话。
     要离鼓着眼睛站起来,良久,颓然坐下。
    “也罢也罢。”要离两眼一闭,扯断了系竹简的皮绳。
    “哎呀呀,好好好……”老婆是乡下女人,不经意间的成功完全乱了她的方寸,只得把个好字反复折腾。待到她缓过劲来,继续乘胜追击,“你才三十出头,正是干活的年纪。我想好了,明天我就回娘家,求我爹给你在窑厂里谋个差事。我们娘俩也好吃顿饱饭。”
    “烧窑筑版是奴隶的差事,我要离岂能干那个。哼。”
    “啧,怎么又来了!?”老婆不禁勃然,“你本事大!干脆你也去领身铠甲,当兵死再外边算了!”
    “……你那哥哥有一领旧皮甲吧?你明天去给我借来。”要离挠了挠左臂上的疙瘩。
  
  (六)   
    要离分开众人,走到比武场中央。观众轰然大笑。他那五短身材,他那狗皮剑鞘,他那一半拖在地上的皮甲,他那怒视众人的眼神,都是引人发噱的材料。如果再参照他那虎背熊腰的对手,越发笑折人腰。
    “你……你要跟他比武?”主持比赛的军官指了指要离的对手。
    “非他不比!”要离扯着发紧的嗓子喊。众人又一阵笑。
    “他是有名的剑客舒桑……你给我滚下去。”军官的善心引起观众一片骂声。
    “什么名剑客,在我眼里,不过是个……”要离信口骂道。因为他观察了好久,断定那舒桑从不下杀手。
    要离的耳边嗡地一声响,一划白影掠过,他顿觉头皮一凉。观众一阵骚然。要离看时定睛,舒桑还剑入鞘。鲜血从要离的头顶流进眼睛,一摸,头顶连皮带毛少了一块。人群中又开始传出迟迟疑疑的笑声。
    要离把血抹在脸上,高喝:“你输了!”众人哗然。舒桑冷笑。要离耍出无赖吵架的手段:“杀人只需一剑。你一剑没能杀掉我,你就是输了!”
    舒桑点点头,冷冷地说:“说的好。”蹭然一声,剑又出鞘。
   “给我住手!”高台上的一名老者轻轻喝道。
   “ 是,伍大夫。”舒桑还剑入鞘。
    要离挠挠左臂上的疙瘩。汗已经浸透了他的衣衫。

(七)
    “什么?伍大夫推荐那个要离?”吴王阖闾差点把酒喷到伍子胥的脸上。
    “非他莫属。”
    “可是据寡人观察,那个要离根本接不了舒桑一招,活脱脱一个市井无赖——这种人怎么可能杀得了庆忌?”
    “大王为何举办剑术比试?”
    “选拔高手,刺杀叛贼庆忌。”阖闾看着伍子胥,认真地答道。
    “那公子庆忌本领如何?”
    “力大无穷,身手敏捷。武艺高强,尤精剑术。”阖闾用酒爵敲着案桌,“要不是有他保护,十年前我就刺死王僚老贼了。”
    “大王认为,舒桑能够刺杀庆忌么?”
    “怕是三个舒桑也不是一个庆忌的对手啊。”
    “臣还听说,凡是剑术高手,周身有剑气铮鸣。派舒桑去刺杀庆忌,恐怕不等动手,就已经被庆忌识破。”
    阖闾不语,他预感到,伍子胥的计策已经成竹在胸了。
    “所以,欲杀庆忌。不可明刺,只能暗杀。杀人,只需一剑。”伍子胥的双眼闪耀着智慧的寒芒。

(八)
    “听说你曾向公子夫概献策,欲止天下兵戈?”伍子胥白首皓须,湛然若神。
    “那只是小人的狂悖之言,大夫恕罪。”要离苦笑。他的学问只有在他老婆面前才值钱。今天面对伍子胥的双眸,自己的头脑破天荒地清醒。往日自我鼓吹起来的高大形象,此刻正萎作一团。
    “你的计策虽不可取,但欲息天下兵戈的善心总是好的。若天下人人向善,太平也就不远了。”伍子胥轻轻几句话,却说得要离几乎堕泪。
    “我愿意为您赴汤蹈火!”要离在心底喊着这句话。
    “现下,我吴国的社稷正在受到威胁。公子庆忌,乃是前朝伪君王僚的逆子。现于境外私集党羽,勾结外国,欲发兵来犯,你身为吴国子民,难道忍心坐视生灵涂炭吗?!”
    “我愿意为您赴汤蹈火!”
    “那好。若请你去接近庆忌,取得他的信任,然后一举杀之,为国除害,壮士可敢么?”伍子胥目光炯炯。
    要离浑身一激灵,脑中的狂热顿时冷了一半。他怔怔地望着地面。
    “待壮士功成身退之日,吴王许诺,封为武烈君,一生用度皆由王室供养。”伍子胥注视着要离的表情变化,补充道,“世袭罔替。”
    也罢也罢!就当是替儿子挣一份家产吧。要离把心一横,点了点头。
    “好,那就请壮士听取详细计划。”
     烛光下,伍子胥密授计策。听着听着,要离的脸色变得煞白,瘫坐在地上。

(九)
    要离把绸缎和钱币丢在席上,老婆的大板牙顿时龇出唇外。她忙不迭地抢过绸缎抱在怀里。
    “真没见过世面,乡下女人。”要离嘴醺醺地骂道。老婆却笑得满脸堆纹。
    “发儿,告诉老子,你想吃什么?”要离挠了挠左臂上的疙瘩,大声吆喝道。
    “鲜藕。”鼻涕鬼想了半天,扭扭捏捏地说。
    “这死小孩,春天哪来的鲜藕?”老婆笑骂,看见要离转过身去抹脸,又骂,“当了官也要少喝点酒呀,瞧,想吐了吧?”

(十)
    伍子胥府,上等门客宿舍内,要离躺在榻上,烂醉如泥。屋外风雨交加。
    一声惊雷,要离猛地坐起,满脸酡红。他把眼睛闭了闭,摸过酒葫芦,将最后几滴酒滴入喉咙。
    屋外一个亮闪,满屋通明。要离从兵器架上拿起一柄板斧。
    “来人!”
    “壮士有何吩咐?”
    “转告伍大夫,既然把戏已经作到这个地步,我也再无牵挂,一发与他再做真些吧!”一声暴喝,要离手起斧落,砍断了自己的左臂。

(十一)
    “吴人要离求见庆忌公子。”“吴人要离求公子为我全家报仇啊。”“你们放我进去,行行好。”清晨,嘶哑的哭喊声在庆忌的军营外徘徊。
    要离蓬头垢面,衣不遮体。左臂碗口大的创口散发着恶臭。他爬行过的地方,留着一行脓血。
    “我就是庆忌。”一位身材挺拔,面皮白净的武将捏着鼻子俯下身躯。
    “不,你骗不了我。你不是。”要离望着他的脸庞,斩钉截铁地说。阖闾曾向他描述过庆忌的容貌,庆忌的眉稍杂有数根金毛。
    “好眼力。”人群中走出一条大汉,络腮胡须,眉稍飞扬着数条金线。“我是庆忌。”
    “公子,请公子为我那惨死的妻儿报仇哇!”要离顷刻泪如雨下。
    庆忌注视着他的眼睛,一言不发。
    “我本是姑苏人,因贪图功名,向那阖闾老狗献计攻楚。不料老狗不但不用,反而将我左臂斩去,囚在狱中。我因怒极骂了两句,他竟然将我那可怜的婆娘,还有我那六岁的儿子……”要离泪流满面,捶打着自己的胸膛,“阖闾老狗!阖闾老狗!!他竟然将我那妻和儿杀死,还将她们的尸体焚烧示众!我虽然乘隙逃得残身,但阖闾老贼杀妻戮子之丑,我——要离,每一想起来,五脏六腑都像被刀剜割一般!永世也无法消除!我真恨我自己!为什么要贪图那点功名利禄,以至于白白送掉了妻儿的性命!我真恨我自己!每每为自己的野心奔走于权门的时候,为什么不想想妻儿在家中的饥寒!我一个大男人,整天不务劳作,全靠妻子向娘家借贷维持生计,天知道她受了多少冷脸?!我一个大男人,只知道张口吃饭,却不知,却不知,连那柴禾都是我那孩儿捡来的……我那哭命的儿啊,你为什么会轮到这样的父亲……”
    “收下他,让他作我的持矛侍卫。”庆忌对他的谋士说。
    “他哭的倒是很动人。不过……”谋士颇感疑惑。
    “我也是丧父之人,知道失去至亲是什么滋味。”庆忌看了看仍在痛哭的要离,“看,血泪。如果没有至深至切的悲痛,绝对不至于哭出血来。”
   
(十二)
    “要离,你要小心。”骑在马上的庆忌轻轻地说。“有刺客。”
    要离一楞,环视了四周一遍才反应过来,自己也是刺客。
    林中一阵轻响,要离耳边嗡地一声,一道熟悉的银光蹿起。
    庆忌喝彩:“好身手。”拔出配剑,纵马迎上。舒桑闪身,两剑相交,一声脆响。庆忌手中的配剑断成两截。
    “湛庐剑。阖闾老狗倒肯下本钱。”庆忌忽然掉转马头,直奔要离而来。
    “要离,矛!”庆忌远远地张着手,向要离伸出。
    “快刺他!”舒桑高声喝道。
    神使鬼差,要离单臂把矛举起,矛尾向着庆忌。庆忌驰至,乘势接过。
    舒桑瞪大了眼睛,方欲开口。庆忌已然返身驰回,一矛刺来。舒桑措手不及,正中咽喉。
    要离失魂落魄地站着,自己为什么会把矛递给庆忌?他自己也不清楚。
    庆忌缓骑而来,长矛上的彩带随风飞舞。要离跪倒,闭上眼睛。
    “这次我算是让你给救啦。哈哈哈。”庆忌似乎很开心,将矛尾递到要离的鼻尖前,“长矛还你。”   
    要离接过矛,挟在腋窝下,慢慢爬起身来。
    “我也是来刺杀你的。”要离准备破罐子破摔。
    “哈哈哈哈哈……”庆忌的笑声震撼着整个山林,“就算你是刺客——难道我还害怕你吗?”

(十三)
    “来,喝。”烂醉如泥的庆忌晃了晃酒爵,一吸而尽。要离两眼通红,嘟囔着醉倒在案上。
    “你知道吗?要离。你是我——公子庆忌唯一的朋友啊。我的那些谋士、将官们,都他妈不可靠。你看吧,若是齐国断了我的军饷供应,他们马上就会把我抓去,献给那狗一样的阖闾老儿。只有你啊,在我遇刺的时候,仍然不肯抛下我逃跑。朋友啊,要离……”
    “你知道吗?要离。前几天你对我说的那个‘天下太平策’,正与我小时候的想法暗合呀。我们这些王侯伯公们,为什么总要互相攻打呢?周天子尚在雒阳,我们为什么不拥戴他呢?好吧好吧,等我们打回姑苏,重登王位时,一定用你作上卿……嗝……”
    “你知道吗?要离。那天你在我的军营门口哭妻儿的时候,我就被你的遭遇深深打动了。我也爱我的父亲啊,我愿意代替我父亲被那鱼肠剑刺死。要离,为什么你哭得那么哀伤?你也同样深爱你的妻儿么?我没了父亲,你没了妻儿——唉,要离,我们都是孤独的人呀……”
    庆忌说着醉话,而要离却仿佛睡着了。
   
(十四)
    夜凉如水。庆忌独自坐在战船边,观赏江中的月色。
    “是要离吗?你也出来观江景吗?”庆忌头也不回。
    要离挟着矛,盯住庆忌露出的后颈。
    “我们的船队明天就出发。”庆忌说。
    赴汤蹈火,吴国社稷。要离心想。
    “杀奔姑苏,重夺王位。”庆忌伸出一只手,漫指江天。
    武烈君、衣食无忧。要离的思绪开始乱了。
    “我要亲手杀了阖闾老狗,为我父亲,也为你的妻儿报仇雪恨。”庆忌咬着牙说。
    鲜藕、世袭罔替、天下太平策。要离心乱如麻,血红的眼睛盯住庆忌的后颈。
    “虽然我兵微将寡,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战胜阖闾老贼!”庆忌望着江中的月影,坚定地说。
    杀人,只需一剑!这个声音,在要离的心中前所未有地响亮起来。
    噗!矛尖扎入了庆忌的后颈。鲜血,飞溅到要离的脸上。鲜血,飞溅入要离的心里。
    庆忌大声呻吟着,他在甲板上痛苦地四处翻滚。要离倒退数步,瘫倒在甲板上。
    众将士闻讯赶来,大惊失色。他们看着脸色惨白的要离,纷纷愤怒地举起铁剑。要离抱着头,缩成一团。
    “住手。”庆忌艰难地喝道。将士们无奈,只得凄然地围在奄奄一息的庆忌身边。
    “可怜的人啊,别为难他。”庆忌呼出最后一口气。

(十五)
    武烈君府是一所大宅院。这是阖闾赏给武烈君的宅邸。武烈君就是要离。吴王难得没有失信,他对要离的许诺全部兑现。
    要离一身光鲜,正在客厅里喝酒。客人们都是当时的权贵——他们村里的。亭长、里正,一应俱全。
    权贵们大都没进过城,于是他们便按乡下人的习惯,用腿围成一个圆圈,边吃边唱边传诵武烈君当年造福乡梓的传奇。
    要离只顾饮酒,旁若无人。
    “听说武烈君曾钟意小女桃娥,我便自做主张,将小女梳洗干净,已经送到贵府的厢房里。”亭长略带歉疚地笑着,“如蒙不弃,情愿给武烈君作个小的。”
    要离打了个极大的冷战。
    “吃菜吃菜,”里正为缓减亭长的尴尬,连忙站起来劝食,“武烈君老爷请尝尝这道菜——我们乡里特有的鲜藕。”
    要离咬着嘴唇,夺门而去。
    权贵们愕然,气氛不免有些尴尬。
    “哦,隔壁有个粉嫩粉嫩的小桃娥呀。谁能等不及呀?”里正一拍脑袋,恍然大悟。
    于是众人都释然,一齐来取笑亭长。

(十六)
    要离立在后花园中央。月色如水。
    这广宅大院,确实漂亮,但要离却总觉得不是自己的。原来的家怎么样了呢?怕是早就没了吧?
    望着那厢房里的灯光,要离的耳根一阵发痒。以往,每当他盯着别的女人看时,他那大板牙的婆娘总会及时地拧住自己的耳朵。可今天呢,耳朵还在,老婆没了;世袭罔替,哼,爵位刚到手,儿子没了;手中美酒尚在,肯拿自己当朋友的庆忌没了——死在自己的手上。
    对呀,这不是可笑么?不杀他庆忌,我要离哪里能有今天?对呀,不把自己的老婆儿子卖去断头台,那庆忌也没那么相信我。
    要离懊恼地想挠挠左胳膊上的那块疙瘩肉,哦,对了,胳膊也没了。武烈君断臂刺庆忌,满大街不是都在传唱么?
    武烈君、武烈君,谁是武烈君?对,我是武烈君。咦,那么,要离是谁?

(十七)
    第二天清晨,一个小丫头偶尔朝后花园瞥了一眼,立刻叫了起来:“快来人啊、快来人啊,武烈君老爷自杀啦!”


                                                                                                 全文完

2006-5-28 23:49 patriot0712
四大刺客里专诸要离荆轲还有一个叫什么来着?

2006-5-29 13:55 浪漫雨
聂政?

2006-5-29 16:26 公子婴齐
古代四大刺客中要离最狠。也最周密
但是太史公评价好象最低,说他毁家求名,沽名钓誉

2006-5-29 17:11 xwhero
[quote]原帖由 [i]浪漫雨[/i] 于 2006-5-29 13:55 发表
聂政? [/quote]
有说是聂政,但也有人说是豫让,搞得我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谁是。

2006-5-30 12:49 patriot0712
聂政是不是就是本来要去刺秦的聂盖?

2006-5-30 13:46 夏侯雅伯
[quote]原帖由 [i]patriot0712[/i] 于 2006-5-30 12:49 发表
聂政是不是就是本来要去刺秦的聂盖? [/quote]
聂政刺韩傀,白虹贯日

2006-5-31 11:44 镇北将军
刺智伯的那位也很强啊~

2006-6-1 10:52 zmgo
战国四刺客有两位是吴王阖闾和伍子胥派出的,真是用刺客的专家!

2006-6-1 13:36 夏侯雅伯
[quote]原帖由 [i]zmgo[/i] 于 2006-6-1 10:52 发表
战国四刺客有两位是吴王阖闾和伍子胥派出的,真是用刺客的专家! [/quote]
通常上的纪年法都是把平王东迁到勾践灭吴划为春秋时代吧

2006-6-1 17:24 zmgo
啊?对喔。:blink:
那么四大刺客应该被称为“春秋战国四刺客”?应该有四大刺客的说法吧?

2006-10-7 00:00 nakoruru
前因后果:
吴王有4个儿子
大儿子(有个儿子叫 光 ),二儿子,三儿子(有个儿子叫 王僚{有个儿子叫庆忌}),四儿子
四儿子最“贤”
吴王想把王位让给四儿子
四儿子不接受
最后,吴王把王位让给了大儿子,
大儿子又让给了二儿子,
二儿子又让给了三儿子
三儿子又准备让给四儿子

这时,四儿子还是不接受
三儿子就把王位让给了自己的儿子 王僚
这时,大儿子的儿子(光)不愿意了
轮者来的话应该是我啊。。。
这时,伍子胥向 光 推荐了专诸
刺杀了王僚
光  登位,是为吴王 阖闾
王僚的儿子庆忌出逃
并组织了流亡政府
于是伍子胥又向 光 推荐了 要离
去刺杀 庆忌
结果成功!
至于聂政和豫让和这没关系

[[i] 本帖最后由 nakoruru 于 2006-10-14 16:52 编辑 [/i]]

2006-10-7 00:05 nakoruru
回复 #16 zmgo 的帖子

伍子胥 是干啥的???
复仇的!!!
当初为了过关一夜白了头
这种人最可怕了
满脑子仇恨

2006-10-7 10:26 无知无畏
应该是聂政,去看史记,里面的刺客传都有记载。真感叹古时的此刻,他们用的方法现代人难以想象

2006-10-7 12:50 KYOKO
当时庆忌就是叛贼了
怎么还用刺客
反倒庆忌该用刺客杀吴王...

2006-10-8 15:47 关毛
[quote]原帖由 [i]夏侯雅伯[/i] 于 2006-5-30 13:46 发表

聂政刺韩傀,白虹贯日 [/quote]
好像是侠累吧

2006-10-9 18:08 星义
:sleep:个人认为,聂政就是聂盖,就是荆轲等的助手,无奈先荆轲一步而去……

2006-10-13 16:19 盗帅夜留香
[quote]原帖由 [i]nakoruru[/i] 于 2006-10-7 00:00 发表
前因后果:
吴王有4个儿子
大儿子(有个儿子叫 光 ),二儿子,三儿子(有个儿子叫 王僚{有个儿子叫庆忌}),四儿子
四儿子最“贤”
吴王想把王位让给四儿子
四儿子不接受
最后,吴王把王位让给了大儿子, ... [/quote]
满地的儿子。。你牛

虽然看明白了,不过应该加上名字写详细一点那样容易懂的多。

突然想起来了,好像在史记看过。

2006-10-25 13:39 流年似水
[quote]原帖由 [i]镇北将军[/i] 于 2006-5-31 11:44 发表
刺智伯的那位也很强啊~ [/quote]
[size=5]不是刺智伯吧,是智伯的门客刺赵襄子吧,就是那位“敬业而不专业”的豫让。[/size]

2006-10-25 13:44 流年似水
[quote]原帖由 [i]盗帅夜留香[/i] 于 2006-10-13 16:19 发表

满地的儿子。。你牛

虽然看明白了,不过应该加上名字写详细一点那样容易懂的多。

突然想起来了,好像在史记看过。 [/quote]
[size=3]老四就是大名鼎鼎的季礼。同样的事情在他的祖先时就发生过,这才有了吴国。[/size]

2006-10-25 13:47 流年似水
读先秦历史,好象有好多重义轻生的豪杰,真是有些荡气回肠。

2006-10-26 15:09 碧落赋
[quote]原帖由 [i]流年似水[/i] 于 2006-10-25 13:47 发表
读先秦历史,好象有好多重义轻生的豪杰,真是有些荡气回肠。 [/quote]

《侠客行》,可以作为先秦大部分重义轻生的侠客写照

2006-10-26 15:27 wave
[quote]原帖由 [i]关毛[/i] 于 2006-10-8 15:47 发表

好像是侠累吧 [/quote]

好像一篇唐某某不辱使命里面讲过,忘掉了……

2006-10-26 15:30 wave
[quote]原帖由 [i]流年似水[/i] 于 2006-10-25 13:39 发表

不是刺智伯吧,是智伯的门客刺赵襄子吧,就是那位“敬业而不专业”的豫让。 [/quote]

同意,就是先后侍奉范氏,中行氏,智氏,却只为智伯拼命的那位仁兄,众人国士论的发明者,真是高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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