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12-7 16:24
大风车
深圳乡音之湖南版
深圳是全国方言最多的城市,这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方言成就亲情,成就部族,也能成就文化。在我们的城市里,多数人是无根的,我们的根在遥远的地方。维系着我们的根的,是电话线、火车道、空港,还有我们的方言,我们永远难改的乡音。
湖南人有自知之明,他们往往把自己说的普通话戏称为“塑料普通话”,或者叫做“吃洋汉猪”,湖南人在深圳找老乡,根本用不着查验身份证,一张嘴就可以分个真假虚实,一是看你说话带不带湘腔,另一个就看你敢不敢吃辣椒。老乡一见面就说今天一起吃个湘菜扯扯家乡话吧。说方言、吃辣椒似乎成了在深圳的湖南人慰藉乡情的一种特殊表达形式。</p>
<p> 据估计,湖南方言总计有几十种,可能没有一个湖南人能听懂所有的湖南方言!但是就凭着湖南人讲话时那特有的语气和声调,三湘儿女们基本上可以做到“心有灵犀一点通”。众所周知,在深圳的哥里边,有一大半来自湖南,其中又主要集中在株洲的攸县,人们开玩笑说,除了县委书记和县长外,攸县人把家都搬到深圳来了。我经常在的士上听到这些攸县老乡们互相在对讲机里用家乡话聊天,他们谈话的内容五花八门,告诉同伴自己身边坐了一位怎样的靓女,打听对方今天的生意情况,商量去哪个地方消夜,或者干脆就讲价的乘客发一通牢骚,我大约能够听懂他们百分之八十的对话,听着听着,有时也忍俊不禁。这时候,他们往往会不好意思地说,其实我也早就看出你是湖南的。然后,下车时不忘给我打上一个小小的折头。<
“长沙里手湘潭漂,湘乡恩嘎做牛叫。”这是流行十分广泛的湖南俗语,它的意思是指长沙人喜欢吹牛,什么都自以为是,湘潭人好表现,有点好为人师,而湘乡人鼻音重,如同牛叫。听湘乡人说方言,一言以概之:“白天打白讲,晚上打黑讲”。曾国潘就是湘乡(今属于双峰县)荷叶乡人,他老人家那里的话最难懂。听说以前在湘军军营里,大小官吏就怕听不懂曾主帅的命令,担心指了东打了西,掉了脑袋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我至今不明白的是当初这位文正公在金銮殿上是怎样向老佛爷汇报军国大事的,那是不是有点“鸡同鸭讲眼碌碌”的味道?在今年深圳高交会上,曾国潘故居——富厚堂的开发工程也受到了极大的关注,听说最先吸引一位客商的,竟然就是这奇怪的湘乡方言。</p>
<p> 不好意思的是本人哑哑学语时操练的正是这种“做牛叫”的语言,虽然在深圳生活了好几年,但一开腔就等于自报家门,即使想冒充地缘最近的江西人也经常是破绽百出,平日里也出了不少洋相。例如我们那里把女孩子扎头发用的橡皮筋习惯叫作“皮箍”,但是我用“塑料普通话”一念就成了“屁股”,商场售货员小姐一听说“要买屁股”,花颜立马失色。但还有比我更搞笑的。老家人把“我”说成“嗯”。问哪个?回答往往把声调拖得老长,“嗯——安——”有个老乡在光明农场那边当兵,深夜执勤站岗,困得实在不行,便拄着枪打起了瞌睡。不料附近一头牛突然闯进了部队大院,他在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响动,连忙大声呵斥:哪个?牛被吓得连叫了两声:“嗯——安——嗯——安——”他听见后,摸着胸口喘着粗气说:“哦,原来是老乡,老乡。”于是接着又打起了瞌睡。故事没有讲话,桌上众老乡已经是满嘴喷饭。笑则笑矣,但大家都说,日后假使有了孩子,至少要培养四种语言:普通话、英语、家乡话和粤语。在湖南人的眼里,会讲家乡方言就是没有忘记根本,就是在心中珍藏了家乡的山水人情。
所以,在这个远离家乡的城市里,在日复一日紧张忙碌的生活中,偶尔接到一个电话,听到熟悉的家乡方言,在稍微的惊讶和停顿之后,我的心中倏地涌上一股暖流,于是也不由自主地说起那句旁人听不懂的“嗯——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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