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9-2 18:44 冯夷君
泡起一杯浓浓的花茶,看玉蝴蝶洁莹的花瓣在蒸腾的水气中慢慢的舒展回旋,在氤氲的水香花气中,迎来又一个夕阳如火的夏末黄昏。
膝盖上摊开的信纸已不知读过了多少遍,不用再去看,其间的一字一句,就这么自自然然的流淌在心的上头。那个没有行囊的女子,带着她的眼,捧着她的心,穿梭在陌生的城镇间,记录着寻常人家的快乐与哀愁。

栽种满庭飒飒秋菊,放任半帘萧萧烟雨,我的生活向来悠闲而自得。
十里橹歌声声呕桠,百丈红尘嚣嚣扬扬,她的性情如风般灵透广阔。
这样的两个人,既便是相遇了,也只该有一笑而过的缘份。事实诚然也是如此。

自从当年自遥远的北方小城一别,我和她的往来,也不过就这么几页载着天南海北人情世故的薄薄信纸。她从不曾问过我是否安好,只说“似你这般恬静的人儿,最是教人安心不过。”而我,因她的往来不定,常在得了她十余封来书后,方才懒懒的回复一封两封,除了随信夹送一两片干透的花瓣,所述的也不过是些寻常家事。
这一次却有了一些意外。她除却捎来了满纸的余杭烟雨外,在信的末尾,还淡淡的附了一句:“我漂泊多年,终也觉得倦了。如无意外,近日将辞职返家,重觅一份安稳的工作,自此柴米油盐平静度日。”
我知她早已有夫,虽只是个平庸男子,素日待她却也不坏。对于她的多年漂泊,他也曾有过少少怨言,却从不曾真的折断过她的翅膀。不解的是,当年她为了觅得这份自由不拘的工作,费尽了心思,到如今又为何忍心轻轻舍却?

熬不过满心的疑惑,我起身拔通了她的手机,在犹豫再三之后,终于还是问出一句:“为什么?”
她在电话那头轻声的笑:“绕了好大的一个弯子,你总算还是问了。你疑惑我为何肯放弃大好的前程,回到我那还称不上发达的家乡么?”
“是。做出这样的选择,不似是你的性格。你是遇到什么问题了么?或者,只是一时冲动?”
“不不不。”她答得斩钉截铁:“我一切都好。这些年,我走遍了大半个中国,看到的东西比一般人所以看到的多得多。你知道么?我在安徽时,曾去过一个很偏远的小村落,在那里几乎看不到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据村里的人说,那些年轻人在学业有成之后,都选择了留在外面发展。我忘记不了那些老人在骄傲的提起自己前程光明的子女时,眼睛里潜藏的孤独和不甘。”
“……”我心头突然有了种涩涩的感觉。
“……”电话那头沉默了半晌,才又道:“行香,你是明白我的。我不能让我的家人也陷入那种尴尬的境地,不能看着我的家乡像那个小村一样,永远封闭落后下去。那方水土养育了我十多年,现在,该是我给他们回报的时候了。”
温润的液体慢慢的自我的眼眶划落,一时之间,我竟有了肃然起敬的心情:“燕语……回去以后,记得要再给我来信。对了,我有一句话要告诉你。”
“是什么?”她的声音传过我的耳边,带着点清脆的笑意。
握着电话,我一字一句,认认真真道:“陆行香能够结识苏燕语,是她这一生最宝贵的收获之一。”
电话那头的人似乎有点羞涩,半晌才轻声开口:“你知道我家乡的地址,日后也要多多写信给我才好。最好是把这些年欠我的回信,统统都补了回来给我。”
“知道了知道了,”我笑着回应:“只要你记得回信,那你要多少封我便写多少封给你。”

舒尽胸怀之后的她,又开始在电话那头呵呵叨叨的说笑起来,我静静的听,不经意间望向窗外,天色已隐隐的黑了下来,远方的霓虹闪闪烁烁,如梦般恍惚,再望向杯中,玉蝴蝶的花瓣,在不知不觉间竟已完完全全的伸展了开来。

2003-9-3 15:56 半夜中暑
黄昏中。紫砂小壶,沏一壶清茶。
窗外,湿润的空气,玉兰花开得正好,朵朵像停在枝头的玉蝶。

2003-11-19 11:27 夏 炎
这样的两个人,既便是相遇了,也只该有一笑而过的缘份。事实诚然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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