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春秋文化论坛 » 炎黄春秋 » 迷逝东京——悲风吹泪篇(中篇连载)6.10更新


2005-6-15 13:18 王佐之才
[size=3]自1115年开始,契丹与女真两个民族在中国北方,进行了为期十年的军事较量。在金军凌厉攻势之下,辽朝统治集团整体覆灭,辽天祚帝被擒,耶律大石率部西走,契丹人的势力被驱逐出草原,金朝取得了对辽作战的完全胜利。女真人成为了东起外兴安岭西至居延泽,北起大漠南至长城的广阔地域的霸主。此时的金人不再有任何北顾之忧,自然就把注意力转向了那个迷人的南方。对充满了自信的女真人而言,南方的赵宋王朝是一个美丽诱人的果实,它散发着成熟的芬芳,透露着艳丽的光泽,就挂在不远的枝头。也许得到它并不太难,只需动一动手指头。

  南下侵宋的的庞大战略计划,顺顺当当的就摆上了金朝贵族集团的议事日程。辽朝降将时立爱,刘延宗,耶律余堵原本就是燕京人,在降金之前,他们在燕京一带拥有大量的田宅与财产,打回老家去,不仅意味着在新主子面前效忠,同时还意味着,将要寻找回自己阔别
多年的那份“奶酪” 这样一来,鼓动南下侵宋,自然就成为了这帮人发自肺腑的心声。大将宗望的妻子是辽天祚帝的女儿,原为辽朝金辇公主。这位公主恨死了赵宋对契丹背后插上一刀的不光彩行径,为报宋人联金灭辽之仇,她晚上在床上积极吹起枕头风,白天则在宫里施展夫人外交,卖力的挑唆金人侵宋。宗望与宗翰这一对金朝的顶梁柱,叫嚣攻打宋朝最为厉害了。宗望为了证明赵宋的危害性,已经发展到了颠倒黑白的程度,力陈金朝倘若不及早动手,就有被宋朝攻打之患。他的这番可笑至极,同时又高瞻远瞩的战略思想深深的感染了金太宗。宗翰比宗望考虑的要实在多了,他已经发展到实际策划阶段了。前一段时间由于宋朝驻守易州的常胜军将领韩民义归降,宗翰已经初步掌握了宋朝在山西河北一带的军情。他向金太宗进言,宋朝除了陕晋番汉兵与郭药师的常胜军尚有一些战斗力外,其他诸军都不堪一战,进攻宋朝不需太多兵力,至于粮秣问题可以在宋境内解决。金朝内部主张南侵的意见占了上风,成了一边倒。朝廷统一了思想,皇帝下定了决心,金宋战略合作伙伴关系,立马就上升为敌我矛盾了。

  对宋闪击作战计划,也在紧锣密鼓的制定中,由于金朝国力有限,军粮奇缺,经不起长期消耗,所以侵宋战争自然要速战速决。整个对宋闪击作战的宗旨是:利用外交手段麻痹赵宋,隐蔽的在边境地区集结兵力,尽量采取不宣而战的方式,造成战役突然性,打赵宋一个措手不及。金军利用占据绝对优势的骑兵快速集群,高速机动向北宋腹地穿插,通过一次快速而猛烈的打击,攻占宋朝首都开封,并采取穷追的方式,一举擒获北宋政治首脑——宋徽宗,从而达到控制整个中原的目的。金军整个闪击战计划,可以比喻为一次“斩首”行动。
 
 为完成这次“斩首”行动,金军将十二万精锐骑兵编组为东西两大突击集群。东路军六万骑驻云中,西路军六万骑驻平州,整个战役将从东起辽东西至河东的千里战线上展开。

金朝军事当局策划的对宋战争,初步分为两个作战阶段: 

第一阶段:驻平州的东路军兵分两路对燕京发动钳性攻势,东路军一路自平州出发通过辽东走廊进攻蓟州,并吸引燕京宋军主力东援。另一路从中京出发自古北口秘密入关,直接攻击燕京周边地区。在东路军发动攻击的同时,驻云中的西路军也将对北宋军事重镇太原展开强大攻势。
 
第二阶段:东路军攻占燕京,西路军攻占太原后,两大主力东西呼应,联袂南下。西路军自河东渡河后,目标是攻占宋朝的西京洛阳,阻断宋陕西军入援开封,并防止宋徽宗自陕入蜀。东路军将从燕京出发,在华北大平原上机动穿插,以最快的速度打到开封。

  对宋开战的时间将定在十二月初,之所以选择在寒冷的冬季进攻宋朝,主要是因为金军比较适应严寒气候,在冬季作战方面经验丰富。另外在冬天,河北一带河泊塘泺结冰,大地与道路也冻得非常坚硬,便于金军重甲骑兵机动,更重要的是,冬季的黄河进入枯水期,非常有利于金军展开渡河作战。为了不让宋朝有所察觉,金朝政府将在十月底,金军完成兵力集结与作战准备之前,尽量维系对宋关系,以避免打草惊蛇。为了阻止宋陕西军入援开封,金朝准备在开战后,促使西夏参战并在西北发动攻势,将宋军主力尽量牵制在陕西。

 
天会二年(1125年)春夏之交,金朝侵宋作战大本营成立了。完颜杲(斜也)出任金朝兵马大元帅,坐镇黄龙府,总领各军,协助金太宗掌控全局。

金东路军建枢密院于平州,以刘彦宗主院事。完颜宗望为东路军元帅,统一指挥东路军,完颜昌、阇母为副元帅。
其中,阇母为南京路都统,指挥驻平州的东路军西进兵团。
完颜昌为六部路都统,指挥驻中京的东路军南进兵团。
刘彦宗为汉军都统,作为东路军第二梯队跟进作战。

金西路军建枢密院于云中,时立爱主院事。完颜宗翰为西路军元帅,统一指挥西路军。
完颜希尹为右监军兼先锋经略使,指挥西路军先遣纵队。
耶律余堵为西路军右都监,协助宗翰指挥全军。
 
1125年的整个夏季,金朝一直在宋金边境,秘密集结兵力。到秋季以后,尤其是九、十两个月份,金军的兵力调动与集结达到了高峰。这段时间,金朝将大量的女真军、渤海军、奚军、契丹军、汉军从本土调往平州与云中。金军在边境地带频繁的军事调动,可以被视为大规模军事行动的先兆,这些异常,不可能不引起宋方的警觉。[/size]

2005-6-15 13:26 fengxv
看到王佐兄新文,赶紧来支持。

啥时候都少不了西夏,西夏有那么大威胁?还用主力对付西夏,西夏只不过能侵扰掳掠吧?还能端了大宋的窝?

2005-6-15 13:32 王佐之才
金朝让西夏进攻陕西的宋军,目的主要是牵制宋军,西夏没有能力进攻宋朝腹地。夏军就是牵制宋军也带有边境骚扰性质,没起太大的作用。

2005-6-15 13:35 马超将军
金国贪心不足蛇吞象,正是与宋消耗了国力、军力,才导致后来的成吉思汗有机可乘。

2005-6-15 15:09 王佐之才
将军说的有些道理,金朝后期实际上处于蒙宋战略夹击之中,陷于两线作战的不利局面了。入侵中原对女真而言也是个包袱啊!

2005-6-15 15:16 张建昭
西路除了最后合击汴京外,第一个任务是占领西京,堵住宋帝西逃之路。

金军分进合击在战术上并不高明,却能达到目的,实际上是宋人自坏方略

2005-6-18 19:08 午夜惊苍
蒙元虎视耽耽地盯着宋金拼消耗,最后鱼翁得利。

2005-6-19 00:15 子晰
中国历史政权的本质,是朝廷重于国家、宗族重于民族,在赵家官人眼中,大宋的子民和塞外的辽人并无本质上的不同,都是会对赵家政权造成威胁的。

想通了这一点,就会清楚,什么重文轻武、守内虚外等等,其实都是赵宋当时认为非常合理的策略。那些我们后人为之扼腕的历史错误,他们注定是要犯的,不是换个君王就能够解决的事情。

2005-6-19 22:30 旁观者
从历代统治者来说,绝大部分情愿当亡国奴也不愿意亡于自己的国人,对他们来说亡于外族尚可当亡国奴,或许可以尚保住部分富贵。若亡于内可就没这么好了,国人可不会忘了当初是谁趾高气扬的爬在他们头上盘剥苛敛的。

2005-6-20 11:11 子晰
早说了,古代统治者缺乏国家和民族的概念,现代人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才会觉得很惊讶。同是一个国家的人,一个民族,为什么他们就看不清真正的敌人,能做出这种亲痛仇快的事情来,自毁长城呢?

殊不知,在统治者眼中,朝廷是他的,天下是他家的,他们统治下的臣民和异族都是会颠覆他家朝廷的敌人,并无本质上的不同。
赵构不是不知道女真人会灭他的朝廷,但他同样也担心重兵在握的将领,甚至可以说,他更加提防他们。女真人虽然凶恶,隔得还远,打过来还有兵将们抵挡,大将就在身侧,兵马也在他们手中,一旦作乱,赵官家死得更快。

所以,靖康二帝才会解散勤王的大军,赶走主战的将领,赵官家也一定会杀岳武穆,哪怕他是张武穆、韩武穆......都会令他不安。

2005-6-20 12:33 王平
[quote]原帖由[i]子晰[/i]于2005-06-20, 11:11:30发表
早说了,古代统治者缺乏国家和民族的概念,现代人以己之心度人之腹,才会觉得很惊讶。同是一个国家的人,一个民族,为什么他们就看不清真正的敌人,能做出这种亲痛仇快的事情来,自毁长城呢?

殊不知,在统治者眼中,朝廷是他的,天下是他家的,他们统治下的臣民和异族都是会颠覆他家朝廷的敌人,并无本质上的不同。
赵构不是不知道女真人会灭他的朝廷,但他同样也担心重兵在握的将领,甚至可以说,他更加提防他们。女真人虽然凶恶,隔得还远,打过来还有兵将们抵挡,大将就在身侧,兵马也在他们手中,一旦作乱,赵官家死得更快。

所以,靖康二帝才会解散勤王的大军,赶走主战的将领,赵官家也一定会杀岳武穆,哪怕他是张武穆、韩武穆......都会令他不安。 [/quote]
所以才有老蒋的“攘外必先安内”之说,以往传统的统治者通病。

2005-6-20 19:37 王佐之才
 [size=3]九月,驻平州的金军在属县搜刮壮丁签军,距平州最近的清化县榷盐场,也遭到金军洗劫,大队金骑从平州方向越境进入清化县,劫掠居民,焚烧房舍。为防不测,燕山宣抚使蔡靖一边修缮城池,一面以银牌飞报朝廷。十月,河东部分州县上报童太尉:宗翰在云中集结大量军队,金将耶律余堵也至蔚州检阅军兵,金人在飞狐、蔚州等地筹集粮草,似有南侵之意。
 
金军在边境地区调动异常的情报,汇总到汴京,并没有引起赵宋最高当局的足够重视,执政的宰臣也并没有将边境州县的警报,上奏宋徽宗。主管北方军事的童贯,对金军一系列可疑的动向,置若罔闻。这位掌握着北方军事大权的统帅,没有做任何加强战备的事情,相反他却认为,有关金人即将南下的传闻,纯属无稽之谈。
 
 在决定北宋王朝生死存亡的1125年,金人在磨刀霍霍,而那些手握重权的衮衮诸公——大宋帝国的政治精英们,他们在忙活些什麽呢?

原来自去年以来,赵宋统治集团内部便陷入了一场争权夺利的政治斗争,以“六贼”为首的当权派都被卷入了政治斗争的漩涡中。事情的起因是宰相王黼以复燕云有功,专权自恣,他与当朝太子赵桓不合,当时徽宗次子郓王赵楷在父皇面前很是吃香,王黻便联络大臣图谋废掉太子赵桓拥立郓王赵楷为嗣君。王黻暗中串联,搞阴谋诡计,妄图断送赵宋王朝合法接班人的举动,自然引发了朝臣的不满。太子亲信御史中丞何粟连上七道奏章,激烈的弹劾王黻,尚书左丞素有“浪子”之称的流氓政客李邦彦,也跳出来联合蔡京之子蔡攸与内侍梁师成一同在徽宗面前打王黻的小报告,于是乎这个自不量力,手伸得挺长的王黻,太子没拌到,自己倒在一片责骂声中,灰溜溜的下了台。

宣和六年(1124年)十一月,道君再度启用年近八旬“老掉牙”的“功勋政治家”蔡京总领三省。进入乐龄仍在一线发挥余热的蔡老,虽然妄想老骥伏枥,志在千里,但毕竟八十岁的人了,头晕眼花,昏昏欲睡,没有精力打理政事,权柄皆操纵于其子蔡绦之手。要说蔡京家族在北宋末年那可是炙手可热,显赫一时的金粉世家。蔡老的四位公子都是北宋政坛上活跃无比的明星,其中幼子蔡绦还尚了宋徽宗的四女儿茂德帝姬,成了当朝驸马郎,更平添了不少政治资本。

蔡绦暗中弄权的行径,引起了朝中两位挂名宰相白时中与李邦彦的强烈不满,他们与蔡京的另一个儿子蔡攸结成统一战线,竭力声讨蔡绦。蔡府的两位宝贝衙内同室操戈,相煎太急,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己先掐起来了,这样一来,可把老爹蔡太师害苦了。宋徽宗终于厌烦了蔡氏一门弄权,勒令蔡绦停职反省,并暗示蔡京交权。“媪相”童贯上门做蔡太师的思想工作,蔡京伤心的哭了,悲愤之际老泪纵横的蔡京叫起撞天屈来“皇上为何不让我再干几年啊?定是有人在背后进谗言陷害我!”这个令人恶心的蔡京对大宋王朝而言,真是一只挥之不去的苍蝇!
 
  在决定北宋王朝生死存亡的1125年,赵宋统治集团就是在一片争权夺利的鼓噪声中度过的,此时的“六贼”上窜下跳掐得不亦乐乎,根本没心思关注边境地区的紧张态势,他们有限的聪明才智全用在无限的内讧上了,至于蠢蠢欲动的金人到底想要干什麽?这样如此简单而又重大的问题,他们从没有真正考虑过。[/size]

2005-6-20 21:47 黄玮青
可惜,自乱阵脚,内讧实在是远胜外敌啊

2005-6-20 22:00 马超将军
君主不明,自然容易过多内讧,内讧的破坏力当然很大,忧己胜于忧国。

2005-6-20 22:05 扶楠
哈哈,又更新了……
王佐兄继续加油啊
此时的“六贼”上窜下跳掐得不亦乐乎——这句话笑死了,真有意思。不过六贼还是有些聪明的,只不过没用在正途上

2005-6-20 22:56 王佐之才
呦!可卿美眉改名了,一时还不太习惯~

2005-6-21 13:10 asky
所以说啊,先有土崩再有瓦解.

2005-7-12 23:24 扶楠
呵呵,顶一下。王佐兄要加快更新了   

嗯,是改名了,主要是我妈看到我原来的ID,觉得不好,hqqkq又不好记,所以换了一个。没什么来历,如果硬要说有什么来头的话,就是高中时学化学,有个“呋喃”,觉得挺好听……

2005-9-8 11:25 王佐之才
[size=3]1125年金兵南下中原之前,北宋王朝在河北山西一带的防卫力量用不堪一击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有宋一代,国家以文治武已成积弊。宋太祖虽起于军旅,却轻视武夫,见重文士。自太宗以降,北宋形成文人政府,国家奉行士大夫精英治国。北宋官僚阶层是一个典型的文化精英集团。从宋真宗至宋徽宗的七位皇帝,文化素养成攀升之势,其中尤以宋徽宗赵佶的艺术造诣更为登峰造极,现在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这个宋道君都可以称为“大师”级的人物,不愧被后世誉为“风流天子”。

“上有其好,下必顺焉”赵宋统治者崇文劝学与士大夫治天下,无疑对社会上流行以久的重文轻武的习气,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受这种风气的影响,一流的人才从事科举仕途,以科举进仕不仅受到全社会的普遍认同,更可平步青云,光耀门楣。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千钟粟”“书中车马多簇簇”

真宗皇帝“劝学诗”中描绘的美景实在吸引眼球。这个赵官家也真够无聊的,居然用“颜如玉”“黄金屋”来诱导年轻学子发奋图强,不过又有谁能抵挡得住“香车美人”的巨大杀伤力呢?一想到堆满黄金的屋子与女孩子美玉般的漂亮脸蛋,读书人自然就平添了无穷的力量。学子们“十年寒窗苦”换得个“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说什麽也值!又怎能不拼得一身憔悴待春归?又怎能不守得云开见月圆?

受这种风气的影响,宋代社会的价值观自然同汉唐有了很大的不同。宋人坚信“知识改变命运”宋人建功立业全在书本里。学而优则仕,读书求功名,这是摆在宋代普通家庭面前一条光明的康庄大道,要想“出人头地”没有其他的路可供选择。按咱们现在的话来讲,那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孩子念博士!对宋人而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跨过提干准入门槛,先成为“高知”才能成为“高官”

  “进士及第” “进士出身”  “同进士出身”

这三个“高学历”犹如“金堂折桂”让多少年轻人“莫等闲,读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对读书人而言,北宋一百五十年是一个注定不会有人“投笔从戎”的时代。

  于是乎,北宋军队自然也就成了有臂力而无才华之人的最好去处,对市井小民而言“当兵”与“发配”没什麽两样,“入伍”也等同于“流放”,于是乎“老军头”与“贼配军”便成了骂人的话。连后来身居枢密使要职的狄大将军,当年的出身也不过就是刺配军中一囚徒而已。宋代武人社会地位低下,“好男不当兵”宋军兵士多为充军刑徒,贫苦农民与无业游民,疏于教练,素质低下,对于一个崇尚文化而又注重功利的文明社会而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赳赳武夫”是注定要被漠视的。

虽然宋代良家子弟不愿当兵,但是宋军的规模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发膨胀。可笑的是宋太宗“宅心仁厚”以经营福利的方法经营军队,一遇灾年就秉承“人道主义精神”扩募新兵,这之后又经过几代皇帝“持之以恒”的不懈努力,终于将宋军建设为最大规模的“福利院”。在这个福利院里干部战士齐努力,又工作又养老,吃着皇粮,其乐融融!北宋驻京部队每年腊月领军粮,驻西城的部队到东城去领,驻东城的部队到西城去领,你看这不是“没事找事”折腾人吗?用《东京梦华录》的作者孟元老的话来讲,这是我朝祖宗立下的规矩,既然“宪法”都规定了,驻京部队广大官兵自然要恪守祖制,拿着折腾当健身,硬把搬粮当训练了![/size]

2005-9-8 11:31 王佐之才
[size=3] 一个世纪以来北宋王朝政府亢员,军队亢兵的现象越发严重。宋初全国军队三十七万有余,六七十来年没打大仗,军队数量却急剧膨胀,战斗力直线下降,军队数量与兵员素质成了反比。宋仁宗时期全国禁厢军总数突破了一百二十五万,这个数字尚不包括各地的治安弓手。半个多世纪的时间里,宋军兵员数额增长三倍,中央财政收支十成有七成用来养兵。十一世纪以来,宋朝迎来了经济增长高峰,政局稳定,社会富庶繁荣,而历代北宋政府却背着亢兵亢员的沉重的财政包袱,举步维艰,甚至于到了“入不敷出”地步。国家财富消耗无形,是为“积贫”,养兵百万不堪一战,是为“积弱”。这也就是后世所言的“积贫积弱”了。宋朝“积贫”当然是相对的,但是“积弱”确是实实在在的。

宋仁宗庆历二年(1104)年五月,大臣欧阳修上疏皇帝,不无忧虑地指出“如今沿边之兵不下七八十万,可谓多矣!然训练未精,又老弱虚数,十人不当一人用,是七八十万之兵,不得七八万之用,加之军中统制支离,兵法所忌,故战而常败。”“十人不当一人用”欧阳修的这句话,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去理解,宋军兵士十个人中只有一个人能打仗,剩下九个就是吃闲饭的?当然这样说肯定是不对了,但最起码也证明了宋军兵多而寡,不能一战!

  北宋仁宗皇帝倒真是“仁厚”是“老好人”一个,典型的守成之主,继承了“寒号鸟”的性格,得过且过型,今日有米下锅,管他明日挨饿,再说朝廷还远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自己少吃几顿烤羊腿,也不能亏待了军民万姓,什麽“庆历新政”也就不了了之吧。他的“皇孙”宋神宗有魄力,倒真当得起一个“神”字,最起码搞改革,称得上“神速”。一上台就猛烧三把火,重用王江宁,大刀阔斧的搞变法。其本意是为了“富国强兵”富国暂且不论了,就说强兵吧。

朝廷养马法、保甲法纷纷出台,紧接着在熙宁八年(1075年)又在边境驻泊禁军中推行“将兵法”在河北置“三十七将”在河东“团成十二将”宋哲宗时在河东又增设了“第十三将” 。驻泊禁军每“将”设正将、副将各一名作为部队首长,兵力从数千到一万不等。其编制相当于现在的“独立师”或“独立旅”平时作为“快速反应部队”分别隶属朝廷,战时把数“将”合并,并增设“总管”领兵,按战区任务组建起“方面军”。这样估算下来,河东十三“将”总兵力十万左右,河北三十七“将”总兵力二十五万左右。

  通过熙宁年间的军队改革,百万宋军实现了大裁军,淘汰老弱虚数,北宋在总兵力数量上降了下来,并简化了指挥架构,部队得到了“精炼”,亢兵的局面得到了某种程度的缓解,宋军“消了肿”快反能力有所增强。但“将兵法”只是在军制、军训上作了调整,
一些深层次的问题并没有涉及,其改革力度不是很深,宋军虽实现了“轻便化”但还远未达到“精锐化”王安石所期望的“强兵”的目的没有达成。

于“将兵法”相配套的是“养马法”与“保甲法”。这两个法令的出台对北宋国防而言同样重要。这两个法令的目的是为了“寓兵于民”“寓马于民”国家平时募兵,战时征兵,如遇大战,可以从民间快速抽调兵马参战,补充消耗,弥补兵员不足。实际上这是很重要的战时动员体制。但是赵宋民间安逸以久,快乐“小资”们,“逍遥有理,快乐无罪”,在和平年代成长起来的人们,毕竟缺乏危机意识,至于“未雨绸缪”“居安思危”实在遥远,根本就不想知道。老百姓视兵役军训为苦差,磕头跄地,叫苦连天。由于两法涉及“地方”,宋政府内部关于两法实施,一直争论激烈,保守派大佬也趁机利用“民意”诋毁这两个法令为“扰民之举”。以至于“养马”“保甲”两法时行时废,无法长久,根本得不到贯彻执行。
  
“养马”“保甲”两法背后所代表的“动员体制”其意义非常重大,它是农耕文明为抵御游牧民族入侵的一次大胆尝试,虽然由于没法操作而归于失败,但王安石仍然超越了他所处的那个时代,以至于其后的任何一个封建王朝,也没能比他走得更远一些。从这层意义上讲,把自己放到“祭坛”上的真正纯粹的改革家,其内心深处永远是孤独的。

王安石所希望的“国防动员体制”最终没有建立起来,而失去了全民动员体制的北宋国防就像是一只跛腿鸭,一瘸一拐,歪歪扭扭的往前走,终于步入了十二世纪。

公元十二世纪,对中国而言这是一个充满了兵戈之相的多事之秋,对赵宋王朝的五千万酷爱和平,珍惜生命,享受生活的良善子民来说,战争的脚步悄悄逼近了,这一回“狼”突然来了,而一切的一切都还没有准备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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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9-8 11:51 王佐之才
fengxv兄:
 我想写得轻松些,不要太沉闷了! 
 
 这个大坑填得真的很累,但这个坑一定得努力填完 呵呵~

2005-9-8 11:58 fengxv
王佐兄高才,文字运用自如啊,学习ing  

这个坑填了这么多,还是身不见底,王佐兄辛苦了啊  

等建昭他们来侃吧,我就老老实实地看

2005-9-8 12:02 王佐之才
谢谢关心!
准备好了,准备写十二万字。从冬天写到冬天,打持久战,坚持就是胜利!!
万岁!!

2005-9-8 13:50 zhzhjuju
那时的文才受到 倍宠......

重文轻武就像男女不平等一样

2005-9-9 20:23 冰祁步
宋军的实际战斗力那么差
确实与当时的制度有很大关联

支持兄台的大作……

2005-9-9 23:19 扶楠
北宋仁宗皇帝倒真是“仁厚”是“老好人”一个,典型的守成之主,继承了“寒号鸟”的性格,得过且过型,今日有米下锅,管他明日挨饿,再说朝廷还远没到“揭不开锅”的地步。自己少吃几顿烤羊腿,也不能亏待了军民万姓,什麽“庆历新政”也就不了了之吧。他的“皇孙”宋神宗有魄力,倒真当得起一个“神”字,最起码搞改革,称得上“神速”。一上台就猛烧三把火,重用王江宁,大刀阔斧的搞变法。其本意是为了“富国强兵”富国暂且不论了,就说强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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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喜欢这段。仁宗好像赵祯是第一个吧,这个“仁”字是不是和“自己少吃几顿烤羊腿,也不能亏待了军民万姓”有关啊……

2005-9-11 11:32 王佐之才
[size=3] 宣和七年(1126年)冬季到来之前,宋军在东线(华北)总共有二十五万人,其中燕山府驻军十一万(包括郭药师常胜军一万人)。河北路驻军十三四万,设四“总管”编为四个“军团”成“品”字形分布。辛兴宗驻中山,王元驻真定,杨维中驻瀛洲,王育驻大名。在广袤的华北大平原上,宋军十几万兵马,分在四处,据点而守。

宋军在河北的防御体系,是“守三镇不守黄河”没有建立防御纵深,漏洞很大。从河北三镇往南直至黄河各渡口,宋军兵力空虚,几乎毫不设防。由于山后诸州此时尚在金人手中,宋军驻燕部队位于整个宋金边境的突出部。燕山以东的榆关掌握在金军手中,燕山以北的长城各口隘也守备薄弱。鉴于宋金关系趋于紧张,作为抵御金人入侵的一线部队,赵宋理应派出得力可靠的将领。而此时的燕山府军政长官,从知府蔡靖到转运使吕颐浩多为文官出身,对军事一窍不通。整个燕山的警备大权,实际掌握在降将郭药师的手中。


  燕山宋军以常胜军为中坚,而常胜军多为奚族士兵,再加上将领郭药师反复无常,是个“墙头草,哪边风硬那边倒”。郭药师与辽将萧干虽同为奚族,但性格却大不相同。郭药师比萧干要“机灵”多了,他为人又很会钻营。赵宋“商品经济发达”是一个市场化程度很高的社会。宋朝军事小国,经济大国,宋人打仗不行,做买卖“门清儿”。郭药师沾染了“宋风”也很有“经济头脑”很会“理财”他盘桓于辽宋金三方势力中,贼鼠三端,不会真正为哪一方效力,而他手下的八千常胜军,确是他军事上的资本,政治上的凭借,同时还是他经济上敛财的工具。他纵容部下占人邸舍,抢人钱财,毫无纪律,恣意胡为,到后来居然指挥部队,经商牟利,做起“生意”来了。

  燕京物产丰富,富庶冠于北方,尤其是煮盐制铁两业尤为发达。药师的心思根本就没有放在戍守燕山上。在军不“言武”而“言商”的郭药师,他的“生意经”果然厉害,将这两个暴利行业作为市场切入点,垄断经营,大发横财。药师是典型的“军倒儿” 倒买倒卖,立足河北,放眼中原,开发全国市场,常胜军行商的舟车遍及天下诸路。发家致富,日进斗金的郭药师自然明白“朝里有人好做官”“有钱还须大家分”的浅浅道理。为了在朝庭里拉关系,找后台,他聚集工匠大造玉器宝玩,贿赂宋朝权贵。上至太师、宰相、枢密使,下至皇帝身边的黄门小内侍,全有馈赠。

  这样一来,这个“歪门邪道”“心术不正”的郭药师虽为贰臣降将,却在中央里混了个“好人缘”。虽然燕山府蔡靖,中山府詹度等一大批地方官员都曾多次上疏参劾郭药师,各地的举报信也多达一百七十余章。中山府密报,更说郭药师“凭宠恃功,逆节以萌,凶横日甚,与金交结,背负朝廷,恐兴祸不远。”提醒朝廷早作防范。但蔡太师,童太尉一致认为药师忠信无比,可放心大胆使用,将边事托付于这个降将,而内地不做守御。直到宋朝沿边巡检杨雍截获了郭药师私通金人的信件,宋徽宗才派员彻查此事,但早已是为时过晚了。[/size]

2005-9-11 14:52 fengxv
从军阀到财阀啊…………

2005-9-11 15:07 张建昭
[quote]河北路驻军十三四万,设四“总管”编为四个“军团”成“品”字形分布。辛兴宗驻中山,王元驻真定,杨维中驻瀛洲,王育驻大名。[/quote]

“瀛洲”应改为“瀛州”,也就是后来的河间府。

其实中山、真定、河间、大名一直是河北驻军的四大据点,大名纵深较大,而另三镇距边境较近。宋初便有镇、定、高阳关三路部署。镇为镇州,后改真定府;定为定州,后改中山府;高阳关都部署的实际上就是瀛州军区。宋真宗时,这三路都部署通常由一人担任,这个人就掌握了河北至少十分之六的驻军,这也是北宋朝廷敢给将领的最大权力了,可惜担任这个要职的却大多数是傅潜、王超之类庸将,且用的几乎全部是曾经在藩邸侍奉皇帝的武人,自然就是心腹,如果要把都部署的职位给不是心腹的武将,则一般把各路权力分开,可见宋朝皇帝用将的心理。

2005-9-11 21:06 渔江秋月
[quote]原帖由[i]轻松好心情[/i]于2005-02-22, 15:13:14发表
我觉得还是重文轻武的习气、理学以及党争毁了大宋 [/quote]
就是就是,我也觉得

2005-9-11 23:19 王佐之才
[quote]原帖由[i]张建昭[/i]于2005-09-11, 15:07:25发表

“瀛洲”应改为“瀛州”,也就是后来的河间府。

其实中山、真定、河间、大名一直是河北驻军的四大据点,大名纵深较大,而另三镇距边境较近。宋初便有镇、定、高阳关三路部署。镇为镇州,后改真定府;定为定州,后改中山府;高阳关都部署的实际上就是瀛州军区。宋真宗时,这三路都部署通常由一人担任,这个人就掌握了河北至少十分之六的驻军,这也是北宋朝廷敢给将领的最大权力了,可惜担任这个要职的却大多数是傅潜、王超之类庸将,且用的几乎全部是曾经在藩邸侍奉皇帝的武人,自然就是心腹,如果要把都部署的职位给不是心腹的武将,则一般把各路权力分开,可见宋朝皇帝用将的心理。 [/quote]
大名在北宋时期为北京,现在属于河北,在北宋时期确是河南。北宋时,黄河自浚州(黎阳)折向北方,注入渤海。

虽然北宋时期,大名列为重镇,但个人觉得大名的战略地位不是很突出。一,大名旧城在黄河以南,河北又无重镇可以凭借,其拦阻敌军渡河的作用不大。二,大名的地理位置有些偏,它位于开封东北,不在中山、真定、信德、汤阴至汴梁的交通线上,其军事上凭护开封的作用有限。

实际上浚州与滑州夹河相对,扼守开封门户,军事地位重要,但向来不被北宋列为防御重点。

如果北宋将浚州、滑州、大名经营为军事重镇,在汴京的正北与东北向,依托黄河建立第二道防线。情况会好一些。

2005-9-12 13:22 张建昭
[quote]原帖由[i]王佐之才[/i]于2005-09-11, 23:19:19发表
大名在北宋时期为北京,现在属于河北,在北宋时期确是河南。北宋时,黄河自浚州(黎阳)折向北方,注入渤海。

虽然北宋时期,大名列为重镇,但个人觉得大名的战略地位不是很突出。一,大名旧城在黄河以南,河北又无重镇可以凭借,其拦阻敌军渡河的作用不大。二,大名的地理位置有些偏,它位于开封东北,不在中山、真定、信德、汤阴至汴梁的交通线上,其军事上凭护开封的作用有限。

实际上浚州与滑州夹河相对,扼守开封门户,军事地位重要,但向来不被北宋列为防御重点。

如果北宋将浚州、滑州、大名经营为军事重镇,在汴京的正北与东北向,依托黄河建立第二道防线。情况会好一些。 [/quote]
王佐兄说的有道理。

大名地区(曾名邺城、邺都、魏州、天雄军等)历来就是河北重镇,不过从五代到北宋,黄河决口多次,几次小改道,一次大改道,或许是这个城池失去以往作用的一个原因吧。如今的河北大名县,在地图上难得找到,是没落型城市的典型。

河北分东西两路,主要的划分依据其实就是两条重要交通线。西路由北向南依次是中山(定)、真定(镇)、赵州、邢州、磁州、相州、卫州——在阳武一带渡河通汴梁;东路由北向南依次是雄州、莫州、河间(瀛)、深州、冀州、大名、开德(澶)——在白马津渡河入河南。宋朝“路”的划分主要的行政企图是明确运输线,路设转运使负责供运,河北之所以分成两路,就是根据这两条主要运输线来决定的。

2005-9-17 19:41 扶楠
唉,提到没落型城市,忽然想起,我当初一直奇怪河北、河南两省的省会为什么不是承德、邯郸、洛阳这样的古城……

王佐兄好文,顶一个,好像该更新了啊

2005-10-10 14:11 我本楚狂人
长期潜水,难得此文精彩,探个头,顶一下。提点意见,王佐兄文中多以“逐”代“遂”,以“亢”代“冗”,输入法的问题吗?有点别扭。

2005-10-10 19:50 王佐之才
谢谢楼上的朋友指正,我是写一段发一段 ,也没怎麽校对。以后我会注意的。

2005-10-10 20:08 王佐之才
[size=3]这一年,北宋王朝在西线(河东)的防御,也是非常脆弱的。河东一路以太原为重镇,原本驻军十余万。后宋廷又在河东地区收编山后健儿组建了义胜军。这样一来,原本就军粮供应紧张的河东又平添了十几万张吃饭的嘴。时间一长,粮米不继。义胜军无粮可领,口出怨言。宋军自己所食之粮,也多陈腐不堪,他们认为是义胜军夺了他们的口粮,扬言要攻杀义胜军。这两支队伍,顺看谁都不顺眼,为了抢粮,差点火并。还没等敌人打过来呢,自己就先“窝里反”了。

  说来也算荒唐,掌管北方军事大权的童贯坐镇太原,而肩负的主要使命仅仅是同金人斡旋,要回武、尉两州。他除了在外交上没完没了的同金人“扯皮”之外,没做多少正经事。处于北方战略枢纽部的河东与西夏、女真分别接壤,俯视关中,凭护河洛,辖控河北,其战略地位尤为重要。而此时整个河东宋军疏于战备,粮草匮乏,军心浮动,内部矛盾重重,这些眼皮子低下的头等大事,童宦官却不闻不问。


宣和七年,持续了一个半世纪的和平,随着漫天风雪的到来而结束了。赵宋百年风流接近尾声。

  一部《全宋词》纪录了这个时代里数不清的爱情故事,有的热烈缠绵、有的温馨甜蜜、有的凄婉苦悲,就像是一部《大宋情史》。这个爱情国度里的社会精英动不动就“惆怅”就“和泪”就“断肠”就“憔悴”连那个“胸中有几万甲兵“的范老爷子都能“酒未到,先成泪。”而如今东坡的豪放,柳七的不羁,美成的缠绵,小晏的多情,都被即将来临的这场风暴撕成了碎片,而后又被雨打风吹去。

此时,《清明上河图》早已完成,繁华的东京御街经过绿化改造,各设栅栏,遍植水木
荷花。在南宋词人吕本中的记忆中,此时的汴梁已经进入了全胜期。“花弄影,月流辉,水晶宫殿玉云飞”

  而《东京梦华录》的作者,也正用他生动文笔记录着京城的春夏秋冬:“灯宵月夕,雪际花时,乞巧登高,教池游园。”这个水生花香的汴梁城中,“成长在阳光下,沐浴在皇恩里”的快乐小资们的幸福生活,就如同夏日那最后一抹火烧云,霞彩缤纷,绚烂至极,只可惜转眼而逝,而后便成了无穷无尽的黑暗。[/size]

2005-10-10 20:17 王佐之才
[size=3] 在我很小时候,就听过刘兰芳播讲的长篇评书《岳飞传》。

“上回书咱说到,岳元帅与金兀术大战牛头山”每到中午十二点,这位女艺人便用她高亢尖锐的声音,把这段历史演义得天花乱坠。在我的记忆中,评书中的女真侵略军从四郎主金兀术到“没鼻子军师”哈密赤,都是一群可笑的人物。“女真”这个族名,更是显得非常怪异。上小学一年级,刚带上红领巾的我,始终没闹明白,这个骁勇善战的民族尽是血气方刚的大男人,却为何起了这麽一个“女气”的名字,长大后才知道,此“女真”比那“女人”可厉害多了。

  套用一句宋词分类,粗犷的金朝男子可没有细腻的宋朝男子那麽“婉约”,他们都是“豪放”派。女真是被长白山与兴安岭锤炼过的最优秀的渔猎民族。女真战士“与天斗”“与地斗”“与兽斗”“与人斗”他们野性未驯,不避风霜雨雪,坚韧耐战,且服从纪律,令下则九死不回。金军精骑射,善长驱直入连续作战,千里追袭,疾似流星,迅如闪电。

  女真骑兵中的王牌,便是铁浮图与拐子马了。铁浮图军一万五千人,人戴铁盔,马披重甲,以三马为一组,用皮带相连,后置拒马(阻止战马后退的装置)。在野战中,铁浮图军(铁塔兵)负责正面突击敌阵,所过犹如一面铁墙,绝地扬尘,铺天盖地。更有拐子马军(轻骑兵)一万人,由精骑射,善格斗的女真骑士组成,在两翼奔射驰杀。自金朝“海上兴兵”以来,依靠铁浮图(重骑兵)与拐子马(轻骑兵)所组成的重甲骑兵集群所向无敌,其机动性,突击力都发挥到极致,所遇者无不一触皆溃,连契丹精骑都不敢触其兵锋,闻风丧胆。

  十多年后,岳飞将军在他的《满江红》一词中感慨道“兵安在?膏锋锷。民安在?填沟壑。叹江山如故,千村寥落。”可以想见,在宋金战争初期,在金军优势铁骑的冲击之下,两宋军民承受了多麽巨大的损失![/size]

2005-10-11 13:39 王佐之才
[size=3]宣和七年(1125)十月底,金太宗下诏正式伐宋。他的这份宣战诏书由此拉开了北宋靖康之难与南宋十五年抗金战争的序幕。

随着1125年第一场雪的到来,在北方草原上酝酿已久的那场战争风暴,终于降临到了南方,而第一场灾难便落到位于宋金突出部的燕山府头上。

十一月,金军完成了侵宋军事准备,各军已经进入了出发位置。

十二月初,金军在东西上千里的战线上,同时向北宋发动了进攻。完颜宗翰率西路军进攻河东重镇太原,完颜宗望率东路军自平州、上京出发,从南北两个方向对燕京发动钳形攻势。开战后,金东路军进展神速,十二月三日完颜昌指挥的东路军南进兵团攻占燕山以北的重要关隘古北口、同日攻陷檀州(密云)。 完颜宗望指挥的东路军西进兵团迅速通过辽东走廊越过玉田与十二月七日攻占燕山以东的重镇蓟州。

  面对金军凌厉攻势,北宋驻燕部队仓促应战。

  十二月七日,就在金军攻占蓟州的当天,知府蔡靖命郭药师、张令徽、刘舜仁率常胜军以及宋军主力步骑四万五千人在燕京以东的白河(通县北运河)拦截金军。开战后,张令徽、刘舜仁率宋军不战而遁,金军全线出击,郭药师大败而归,东路军向西乘胜进逼燕京。

  知府蔡靖举足无措,急忙召集驻燕文武职官商议御敌之策。不料郭药师与金人暗通款曲,借赴府议事的机会,率所部精兵发动兵变,劫持知府蔡靖、转运使吕颐浩、副使吕与权、提举官沈琯。这个降将郭药师,打一场局部战争他不灵,搞歪门邪道他比谁都精。这倒好,大敌当前,燕山警备司令发动了兵变,行政长官成了人质,整个燕山府领导班子都让这个叛徒给端了。这也真应了大军阀马步芳那句名言“不怕千军万马,就怕内奸一人。”

  郭药师遂开城降金,金将宗望挟蔡靖与吕颐浩随军以临燕山所属各州,州郡见大势已去,无不望风而降。十二月十日,金军兵不血刃全部占领燕山所属六州二十四县,驻燕山的十一万宋军或被收编,或被缴械,金军尽收其军实,得战马万匹,甲胄五万,可用之兵七万,各种弩箭无数。

  阔别近三年,在这年冬季,金军又得意洋洋的打回燕京来了。而自宣和五年(1123年)四月十七日以来,回归祖国中原仅二年六个月零二十三天的燕京,没有组建起任何抵抗,就这样窝窝囊囊的丢失了!宋朝自政和五年(1115年)以来,收复燕云,历经十年。十年之功,毁于一旦,无数心血,付之东流,而更大的灾难似乎还在后面!

[/size]

2005-10-11 17:54 张建昭
多少日不填坑,我还以为王佐兄的势头已是“强弩之末”了呢,但愿是“厚积薄发”。

2005-10-11 19:59 王佐之才
建昭兄,我这是八年抗战的做法,边战斗,边休整。

2005-10-12 00:16 王佐之才
 [size=3]北宋在东线丧失燕京的同时,在西线的太原也遭到了厄运。早在十月中旬,童贯接到河东边郡有关金军这一时期调动频繁的警报后,他的注意力才逐渐从外交转到军事上来。这时候的他,面对金人咄咄逼人的态势,也开始忙活起来了。

 十月十九日,童贯派宋使马扩、宋将辛兴宗为正副使节,组成外交使团访金,使团表面上的使命是就归还应、尉两州向金方进行交涉,暗中却是刺探金军是否有南下之意。十一月马扩使团到达金军控制下的西京大同,见四处军马戒备森然,气氛紧张。宗翰命金人对宋朝使团,严令以待,犹如敌国一般。

 在谈判中,马扩要求金方归还应、尉两州以及灵丘、飞狐两县。宗翰声色俱厉指责宋朝逾盟,对宋方提出的要求断然拒绝“山前山后乃我家旧地,更说作甚?你家土地,却须割些来,方可省过也。”金人强盗逻辑,蛮不讲理,宋朝要求金朝归还应、尉两州,金朝却要求宋朝再割土地,你说这谈判还怎麽谈?不过,此时宋使马扩已经嗅出了战争气息,知道金人已有败盟南侵之意了。

  此时,金太宗已下了伐宋诏书,宗翰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将马扩使团滞留十天,至十一月底才放行。十二月一日,马扩从云中回到太原,感觉事态严重,立即向童贯作了汇报。童贯直到此时才如梦方醒,惊道“金人初立国,遽敢做如此事?”马扩建议速作提防,但此时的童贯却另有一番盘算。两天后,也就是十二月三日,金使王介儒到达太原,态度倨傲不逊,并出示了金太宗的宣战诏书。童贯大惊失色道:“兴兵如此大事,为何不事先商量?”金使回道“军马已起,更商量甚的?”童贯也是被惊昏了头,还幻想着商量商量,金人谁跟他商量,先打你没商量!金使王介儒来了个“狮子大开口”趁机要挟童贯“宜速割河东、河北,以大河为界,可存宋朝宗社。”此时的童贯早已是一片茫然了,过了良久喃喃说出一句:“贵国不肯交地,反要我国割让两河,真是太奇怪了!”金使勃然作色道:“不肯割地,就与你们一战!”说罢扬长而去。[/size]。

2005-10-12 00:21 王佐之才
 [size=3]十二月一日,金西路军自云中出发,兵分两路对河东宋军发动了进攻。西路军一路进攻山后的武、朔两州,主力沿应州——代州——忻州方向进犯太原。北宋朔州守将孙诩奋勇抗敌,城内义胜军开门迎降,孙诩兵败被杀,而此时武州也因为义胜军里应外合而同时陷落。在东面,宗翰率金军主力进攻代州,驻代州的义胜军发动兵变,宋朝守将李嗣本被义胜军擒献金人。金军随即进击太原以北的重镇忻州,守将贺欢不战降金。宗翰命金军精骑绕城而过,以最快的速度直插石岭关。

 由于义胜军反叛,宋军西线战场一开战就陷入极其不利的境地。太原以北的武、朔、代、忻四州在十天之内,全部丢失了。金军乘势进逼石岭,太原岌岌可危。童贯不料事态发展到这种地步,除了忧虑之外,一筹莫展。此时的他,无心指挥作战。十二月七日,童贯带着参议宇文虚中等,以事体重大,须回朝奏禀天子为名,准备撤离太原。太原知府张孝纯率文武请求童贯驻节太原,统率河东宋军抗金。童贯狡辩道“贯受命宣抚,并非守土也。”这位宋朝派往北方的最高统帅,在临战之前,把自己的责任推了个干净。童贯不顾太原军民的强烈反对,与十二月八日,强行离开太原。童贯拔腿一走,河东各军失去统一节制,面临金军进攻,互不同属,已成一盘散沙。
  
石岭关地势险峻,岭横东西,路纵南北,扼守晋阳通往忻、代、云、朔之要道,为兵家必争之地,历来为太原北方之门户。张孝纯命宋将冀景前往驻守,冀景推辞不往,张孝纯无奈另拨精兵八千增援,冀景勉强成行。冀景命耿守忠为先锋,耿守忠不发一失将石岭关拱手让与金人。冀景只得单人独骑逃回太原。太原以北的最后一道天然屏障,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丢失了。金兵一路如入无人之境,于十二月十八日直抵太原城下。宗翰率金东路军主力驻扎在太原以北之陈村。知府张孝纯见金军兵临城下,紧急传檄诸郡,此时的河东早已是人心惶惶,州郡各自为计,应命者甚少。二十日,宋将折可求率麟府军,刘光世率延安军共四万人增援太原,宋军于金军激战于汾河以北。金军骑兵趁夜色劫营,刘光世率军先退,“公子哥儿”刘光世可算是遗传了老爹刘延庆的本事,打仗不灵,赛跑比兔子还快。他撒腿一跑,可把兄弟部队害惨了,折可求全军崩溃,宋将罗称、韩权战死,此役宋军伤亡近两万余人。宋军野战失利,太原援兵断绝。宗翰率军围城,知府张孝纯与大将王禀带领军民连日激战,死守太原。
               
正当宗翰的西路军受阻太原之际,在燕京的东路军已经准备实施第二阶段作战了。

 东路军之所以十天之内平定燕山,皆郭药师出卖燕京有功,金主待药师不薄,给与极大的恩宠,赐其国姓完颜氏,并赐以金牌。降将郭药师“功德圆满”算是成了名符其实的“三姓家奴”了。药师向宗望献计,将宋朝各地虚实全盘托出。他认为宋朝北方精兵均由童贯统领驻于河东,如今被宗翰的西路军所牵制,无暇他顾,若此时南下,河朔空虚,汴京指日可下。

 金东路军遂以郭药师为向导,准备打过黄河去,将侵略进行到底。目标开封府,活擒宋徽宗。对北宋的第一次“斩首”行动,就这样开始了。 [/size]

2005-10-12 19:06 王佐之才
[size=3]十二月十四日,这是一个寒冷的冬日。金东路军自涿州倾巢南下,开始了对北宋首都开封的闪击作战。在华北大平原上,由六万余骑组成的金军重甲骑兵集群就像是一片片乌云,夹着风雨,裹着闪电,带着雷鸣,犹如狂风暴雪一般袭向南方。

  而首先遭到打击的便是河北三镇了。中山、真定、河间这三座军事重镇,位于河北中部,其分布态势犹如一个正三角形(品字形),其顶端是中山,两个底端便是东面的河间与西面的真定了。在北宋建国相当长的时间里,三镇都属于宋辽边境城市,宋人认为河北三镇乃国之藩篱,无三镇则无法立国。自宋初以来,历尽一个多世纪的经营,这三座互为犄角的军事堡垒城市,依托边境外围的三关,(瓦桥关、益津关、淤关)被构筑为一个统一的要塞区,它就像是一根楔子牢牢的楔在河北中部。一百七十年来,它承受着北方游牧民族对中原王朝的军事压力,三镇防线实际上是赵宋王朝在华北平原上的一道国防生命线。不过,进入十二世纪以来,这道生命线越发显得脆弱了。

    说到三镇就不能不提到三关,瓦桥关(今河北雄县境内)、益津关(今河北文安县境内)和淤关(今河北霸县境内),这三个宋朝边关,从名字上看去,都离不开一个“水”字。由于古代黄河在中下游地区,数次泛滥改道,从而在华北中北部低洼地区形成了一大片由河泊塘泺组成的水网地区。中原王朝在这片水网地带,构筑城关,设兵守御,控制水陆交通,号为“平曲水塞”,从而形成了一道阻止游牧民族寇马南下的自然地障,所谓三关由此而来。对于丧失燕云险要的中原王朝来说,这当然是一种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这道水网防线也并非牢不可破,其坚固与否与季节性有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其利在于春夏涨水泛滥,而弊在于秋冬枯水冰封。关于这道水网防线,北宋大臣李纲曾经形象的论述道:“河北塘泺东据海,西抵广信(河北徐水以西)、安肃(河北徐水),深不可以涉,浅不可以行舟,所以限隔胡骑,为险固之地。而比年以来,淤泥干涸,不复开浚,官司利于稻田,往往泄去积水,堤防弛坏。”可见北宋末年,由于水源枯竭,连这一道水网防线都已经是形同虚设了。

  如果把北宋末年的三关与三镇防线,做一个形象地比喻的话,那么它就像是大户人家的一道大门,这道大门当年便不是用铁铸就的,随着时间的流逝,就连那根顶门杠也慢慢的腐朽了。它还可能抵挡些什麽呢?


  此时,金东路军一路向南,取直径奔袭开封。十六日通过了四年前的宋辽边界白沟,十八日开始攻打保州与安肃军,遭到军民的顽强抵抗。宗望留下部分兵力围城,金军主力绕保州南下,击溃宋朝援军与隘口;二十一日进围中山,城坚不下。金军折向西南于二十二日攻陷真定;二十四日攻陷庆源(河北赵州);二十六日攻克信德(河北邢台)两天以后,金军进入邯郸。

  自十四日从涿州出发以来,金军骑兵集团在广阔的华北大平原上快速向南推进。金军绕过坚城,机动突击,寻隙穿插,边走边打。他们连续作战,用十四天的时间连克四府,向北宋纵深地带推进了近七百里,犹如一把锋利的钢刀插入宋朝空虚的腹地。当金军前锋占领邯郸以后,未被攻占的保州、安肃、中山就像苏德战争初期的布列斯特要塞一样,已经被远远的甩到敌后了。英勇不屈的的中山军民,此时仍在坚持战斗,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三年漫长坚守的开始。中山这座英雄的堡垒城市一直坚守到北宋灭亡以后,不过对此时准备渡过黄河的金军而言,它已经失去了任何拦阻的作用了。

  金东路军主力攻占邯郸以后,宗望命郭药师率两千精骑组成先遣队南下,郭药师兵团用二天的时间疾驰三百里,经汤阴向黎阳(浚州)方向高速穿插。至十二月三十日,骁勇的女真骑士们,已经能够清楚的看到那条黄河了。[/size]

2005-10-12 21:16 冰祁步
北方少数民族的铁骑
在平原战中真是发挥了无穷的优势啊

汉民族自古以来始终是被北方少数民族所骚扰
我想问一下
难道那么多君主能没有办法去改变这种不利局面吗?

2005-10-12 23:15 王佐之才
最有效的办法是建立一支精锐的骑兵部队,这是一种最积极的做法。关于此点,汉朝做的最为坚决,汉军骑兵最多时达十五万骑,并且有勇气同匈奴骑兵在开阔地带进行决战。

在开阔地带只有骑兵才能有效的克制骑兵。

在抗金战争中,宋朝的许多将领也认识到这个问题了。岳飞非常重视骑兵建设,他的背嵬马军虽然只有数千人但是在历次战斗中都担任主攻。宋将刘琦的马军不到千人,但在实战中也发挥了很重要作用。

在1128年宗泽领导的东京保卫战中,发动军民在黄河以南挖了许多拒马壕沟,陷马坑并配以栅栏、绊绳等障碍物,洒满铁蒺藜,配置弩箭等远射兵器,形成了一个反骑兵防御体系。在野战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这种办法,要动员大量的人力物力,最重要的是需要时间。但有的时候,敌骑并不给你这个防御时间。所以这种方法并不是都有效。

明军在野战中创建了车兵、火器兵、弓弩兵、步兵、骑兵等诸兵种联合作战的新战法。由于当时的火器还不能完全克制骑兵的机动与突击,再加上整个军阵有许多重装备,机动性较差,最重要的是军阵中的骑兵机动突击力量相对较弱,所以也不能完全遏制游牧骑兵。成功的战例就是于谦领导的北京保卫战。失败的战例就是松锦大战。

在冷兵器时代,一个王朝既没有天险,也不训练骑兵,同时也不发展诸兵种联合作战理论,也不总结历代有效的反骑兵战术,那它在军事上只有惨败了。

2005-10-12 23:26 冰祁步
但是光靠这种方法
无非也只是一种消极的防御罢了

对于北方的游牧民族
似乎很难真正的将他打跨
只能从经济上进行一定的限制
但所起的作用的又非常有限

所以宋朝始终是处于被动挨打局面
而在其后的明朝也是被清军势如破除……

2005-10-13 00:40 王佐之才
我上面说的都是军事战术层面的一些经验。

实际上,汉族王朝要想在军事上彻底打垮游牧民族是根本办不到的,用经济遏制的方法,有的时候只能是适得其反,反而会加速游牧民族南下劫掠。

有的时候用政治笼络与分化瓦解为主,以军事进攻为辅的方法,反而会收到比较好的效果。

汉武帝北伐匈奴劳民伤财,实际上并没有彻底解决匈奴问题。后来到汉宣帝、汉元帝时期,一方面是军事打击,另一方面是联合西域各国抗击匈奴,并趁匈奴内乱之际,争取呼韩邪单于内附,重点打击郅之单于,此后匈奴分裂,其势力日渐衰弱,无法对抗汉朝了。

还有明朝对女真问题的处理,也是挑拨女真各部内斗,不让其形成统一政权,从而分而治之。两百年的时间里,女真都没有统一,自然也就不能形成威胁明朝的力量。明朝对女真“外修羁縻,内为战守”的政策还是相当有效的,只不过到了晚明时期,随着建州女真的崛起,这个战略平衡才被打破。

所以,游牧民族其势强在于合,其势弱在于分。所以,针对这个特点,利用他的内部矛盾,对其分化瓦解,或笼络,或联合,拉一个打一个,不让它形成统一政权,将其统一的势头掐死在摇篮里,从而达到分而治之的目的,才是最高明有效的。

清朝统治者就深明此理,对蒙古四大部就是采取的这种做法,政治上笼络内外蒙,军事上打击准葛尔蒙古,不让蒙古统一,从而分而治之,这套方法是非常成功的。当然,这也是建立在清朝强大的军事实力基础之上的。

2005-10-13 00:49 蒹葭苍苍
文章已读过大部分,王佐兄的确高才。不过窃以为,如果能在文中多一些横向比较。引用多一点事例来比较分析,文章的说服力会更强。

2005-10-13 01:02 王佐之才
谢谢蒹葭兄的宝贵意见,我在下一步写作中,会注意这个问题的。

2005-10-13 14:56 王佐之才
[size=3]由于金军进展很快,遭到突然袭击的北宋王朝一时间丧失了防卫能力。在开封的赵宋最高当局,几乎失去了对军事上的全面领导,也不知道降临到这个国家头上的灾难到底要多大。从河东到河北的千里战线上,从这座城市到那座城市,从这个村庄到那个村庄,从宁静的生活中被惊破睡梦的人们,正在各自为战。

大量的军队在溃败,许多的城市被攻占,无数的人民在逃难,敌人正在逼近首都,这种迷茫与混乱不亚于1941年6月的苏维埃俄国。

此时正值农历新年的前夕,在往常的日子里汴京城早已充满了喜庆的气氛“爆竹声声除旧岁,更把新桃换旧符”。而此时,当金兵铁蹄以风卷残云之势席卷河北,以摧枯拉朽之势压向中原的时候。这座一百二十万人口的繁华城市,已经没有了昔日的欢乐祥和,更找不到往日的悠然自得了。军民万姓在宣和七年的凛冽寒风中,忐忑不安,而举足无措的北宋政府早已是一片混乱了。他们战、守、和、逃,举棋不定。除了知道金军来势汹汹之外, 他们不清楚金军的进攻规模到底要多大,也不知道哪个地方能够阻挡得住金军,甚至于也不明白,那个曾同他们订立过结盟条约的北方战略合作伙伴,如今为什麽要攻打他们的国家?对一个和平时期里享够了清福的政府而言,这一切都来得太突兀了。

  十二月十六日,童贯从太原风尘仆仆的逃回了汴京。关于童贯逃离太原,后人多有指责,实际上放在当时的情况下,童贯自有他的一番考虑。促使童贯回京的最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金人的那份宣战诏书了。这份宣战诏书告诉了童贯一个可怕的事实:金人南下,其意不仅仅是获得土地与财富,其军事进攻背后的那份政治野心,尽然是针对北宋国家元首宋徽宗本人的。金人开战的目的是为了废黜北宋天子,这种天大的事情,绝非小臣敢于上奏。就连回到汴京的童贯本人也不敢拿着这份狂妄的宣战诏书,轻易的上奏天子。想向皇上通风报信的童贯事到临头却踌躇为难起来了,心情就像是一个成绩恶劣的小学生,不敢向老爸上交那份惨不忍睹的成绩单一样。这个时候,被折腾得焦头烂额的宋道君,也实在是受不了这份刺激了。童老总对老皇上的这份孝心,当然可嘉,但是由于他放弃军事指挥岗位,私自撤离太原,被视为临阵脱逃,当然也不为过,事后被小皇上问了“责”被请上断头台,当然也没有冤枉他。[/size]

2005-10-13 21:07 冰祁步
看来最后童贯是罪有应得啊

要想真正的分裂北方民族
更多的还是把握历史契机吧
应该不会是那么容易做到的

不过最后北方民族
真的要治理好国家确实也不是容易的事
因为很多理念上的东西需要慢慢才能学会……

2005-10-14 12:09 王佐之才
童贯此人有功有过,既聪明一世,也糊涂一时。

2005-10-14 12:14 王佐之才
[size=3] 面临如此危急的局面,在十二月二十日这天,反应迟钝的北宋朝廷,也总算是做出了一些反应。宋徽宗在窘迫之余,忽然想起了几年前主张“联辽抗金”的宇文虚中来了。此时,参议宇文虚中刚随童贯从太原回来,徽宗连忙召见。道君询问了河东战况后,忧心忡忡地问道:“金人西围太原,东下中山,两路并进,事势至此,如之奈何?”虚中奏对:今日事情危急,应先降罪己诏,更改弊端,以回天意,或可挽回人心,协力对外。徽宗首肯,并命虚中草诏。虚中拟就后,上呈天子过目。这份罪己诏在得到宋徽宗的认可后,于十二月二十二日,正式颁告全国。

   在这份“告全国人民书”中,宋徽宗开展了“深刻”的自我批评,总结的很全面。他坦白的承认了二十五年来的所行苛政:阿谀奉迎,言路断绝,宠臣持权,贪官得志。贤良蒙难,小人猖狂。横征暴敛,断民生计。官府牟利,军无衣粮。豪门贵族,奢侈成风。高官子弟,安享富贵。大家瞧瞧!他二十五年来,所行的不义之事,一条条,一款款,连在一起,都快编成快板书了!

   宋道君能够如此痛快淋漓,实为二十五年来的第一次。若不是他作了这番检讨,我还真以为他永远“伟大正确”呢!  

  宋徽宗这个人,昏而不庸,很有几分“小聪明”。他很清楚二十年来作了多少不得人心的事,以前他统治稳固,春风得意,他不想承认,如今国事糜烂,外敌入侵,为了收拾人心,他不得不承认。统治者的罪己诏,多为权宜之计。他们知道不知道错了?他们早就知道错了!他们能不能改?他们往往改不了! 一旦他们度过危机,就把那份声泪俱下的检讨书,抛到爪哇国去了。
  
  不过教主道君能下诏罪己,也就算是“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总比那些“铁锅煮鸭子,肉烂嘴不烂。”死到临头,绝不认错的统治者要强多了!
  
 宋徽宗在痛心疾首一番之后,向人民承诺废弃所有的苛政,裁撤大晟府、行幸局、采石所、都茶场;罢花石纲;遣散朝庭闲散人员,削减宫廷用度以及侍从官;停止都城内外包括道观、宫观在内的大型土木工程。

  道君号召全国军民努力报国,天下方镇率兵勤王,捍御边陲。草泽百姓,怀抱异才,可破格使用,才能卓越者,以将相待之。官吏士庶不分出身,可直抒胸臆,各陈直言。当者采用,不当者不加罪。
 
  道君这道姗姗来迟的罪己诏,既是一份检讨书,同时也是一部动员令。其目的是为了笼络人心,整合民力,但是它又能收到什麽效果呢?临抱佛脚,临阵磨枪。早知现在,何必当初?亡羊补牢,又有何用?人民是最务实的,绝非几句甜言蜜语所能收买,当时的老百姓编了一条俏皮话挖苦道“城门闭,言路开。城门开,言路闭”看来,群众眼睛雪亮,早把这点伎俩看透了。[/size]

2005-10-14 21:08 冰祁步
不管是否出于危难时刻
如果真的认识到自己当初的错误
那亡羊补牢,可能还来得及

只怕是做做样子
得不到充分的认可
那就比较危险了……

2005-10-15 11:19 王佐之才
[quote]原帖由[i]tz_yz[/i]于2005-10-14, 13:00:13发表
小弟初来咋到,非常喜欢此论坛。再此向王佐兄道声辛苦了!感谢王佐兄的大作,再接再厉呀  [/quote]
谢谢这位兄台的支持!我这是初稿,随写随发,随发随改,有错误的地方,欢迎大家指正。

2005-10-15 11:32 王佐之才
[size=3]发布了罪己诏之后,宋徽宗也开始着手军事防御了。由于金军推进迅猛,已经突破了三镇一线,北宋所能凭借的天堑只有那道黄河了。北宋时期的黄河同我们现在看到的那条黄河有很大的不同。一千年前的黄河,在开封以北的滑州,成V字形,经过大名(宋北京)折向东北,在保州东北(今天津境内)注入渤海湾(沧海)。而今天的黄河却是在沧州以南,经山东境内注入莱州湾。这一南一北两个出海口,相差数百里。黄河水文条件不佳,在冬季枯水期,中下游宽阔而水浅,泥沙沉积,且加上游有凌汛,航道屡有冰封,不利于巨舟大舰通行。因此,赵宋在黄河沿岸不治水军。自宋真宗澶渊以来,百二十年,没有哪支敌军能够深入到黄河一线。千里黄河除北都大名府外,几乎不设重兵驻防。黄河这道隔绝华北与中原的天堑,如今却成了宋王朝的一道软肋。
 
 在北宋时期,黄河之上有两座著名的黄河大桥,一座蒲津桥,始建于唐代开元十二年,此桥连接山西济州与陕西蒲州,铁人、铁牛、铁索、桥身状若长虹,小学语文课本中,宋人驾船捞铁牛的故事,就是说的这座大桥。另一座便是浚州黄河大桥,该桥在政和四年十一月,由工部侍郎孟昌龄提议修建,在政和五年(1115年)完工,此桥分为两段,分别连接河北浚州与河南滑州。居山至大伾山这段浮桥在浚州境内,被命名为“天成桥”,大伾山至汶子山这段浮桥在滑州境内,被命名为“圣功桥”。在当时,这座刚刚建成不久的浚州大桥,为黄河上的要冲,更为京城北方之门户,战略意义极为重要。
 
 要想保卫东京,只有先守住这座黄河大桥。

 十二月二十二日,也就是金东路军攻陷真定的当天,宋徽宗开始抽调驻京部队去防守浚州了。
 
翻开《宋史.兵备志》可以清楚地知道:开封府以及京东路卫戍禁军,分别隶属殿前司,侍卫马军司,侍卫步军司,三司所辖精锐禁军,号为“天子卫兵”。自宋神宗熙宁三年以后,中央禁军与殿前诸班直,除了虎翼水军一指挥外,又增加了广勇军五指挥,共六十五指挥。其中开封府共六万二千人,京东路共五万一千二百人。

但崇宁以来,高俅总领殿前司之后,中央禁军军政大坏,其召募、拣选、廪给、训练、屯戍、迁补、器甲、马政等八务皆废。

殿帅高俅早年是一名优秀的“足球”运动员,他是我国古代历史上,最著名的“球星”之一。高俅就是“高球”,球踢得就是“高”。他是典型的技术型打法,时而“鸳鸯拐”时而“倒挂金钩”施耐庵《水浒传》中描写他的球技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了,“那身分,模样,这皮球就像鳔胶黏在身上似的!”高大将军生不逢时,若是生到现在,早可入选国家队,打十强赛了!
  
高俅原为东坡学士的工笔小吏,以蹴鞠近幸,不思报效国家。身为殿前都指挥使的他“侵夺军营,以广私邸,多占禁军,以充力役。”禁兵与诸班直有缺额而不补,由他来“吃空缺”。在他的统率下,原本精锐的中央禁军早已是编制空虚,武备松弛,不能一战了。
 
 而如今,在北宋枢密院厚厚的兵册上,所记载的禁军驻京部队,六十五指挥,十一万三千两百人。除去保卫京师和老弱虚数外,还能有多少军队可以抽调出来呢?

 十二月二十二日,宋徽宗派内侍梁方平领禁军卫士驻守浚州天成桥(北桥),十二月二十六日,新即位的宋钦宗增派何灌领两万禁兵,屯驻滑州圣功桥(南桥),宋廷前后派往浚州守河的军队,总数不会超过六万人。而螳臂当车的这点人马,已经是北宋王朝在十二月份,所能抽调的最高兵力了。


 

 
      [/size]

2005-10-15 14:47 张建昭
这个高俅官做到了从二品的殿前都指挥使,却在元人编纂的《宋史》中连个传都没有,其事迹不妨参考一下D将来先生的文章

[url=http://www.tianyaclub.com/new/Publicforum/Content.asp?idWriter=0&Key=0&strItem=no05&idArticle=5590&flag=1]http://www.tianyaclub.com/new/Publicforum/...cle=5590&flag=1[/url]

2005-10-15 15:38 冰祁步
[quote]宋徽宗派内侍梁方平领禁军卫士驻守浚州天成桥(北桥),十二月二十六日,新即位的宋钦宗增派何灌领两万禁兵,屯驻滑州圣功桥(南桥),宋廷前后派往浚州守河的军队,总数不会超过六万人。而螳臂当车的这点人马,已经是北宋王朝在十二月份,所能抽调的最高兵力了。

[/quote]堂堂一个中原大国
怎么只能调派来那么少的军队呢
那些地方不对怎么不马上去抽调过来呢?

2005-10-16 12:03 王佐之才
[size=3]进入十二月下旬以后,金军快打到黄河了,形势越发危急。宋政府的政治家们日聚朝堂,夜会私邸,天天开会,夜夜辩论。主战、主和、主守、主逃、四派意见,争议不休,茫然无计。这时,天水一朝的“民主政治”,已经发挥到了极致,其情景比西欧小国的参议院还热闹!昔日机构庞大,组织严密的北宋政府,此时似乎丧失了权威,大臣们都放“闲羊”了,不少政府官员已经开始着手疏散眷属,转移财产了。汴水之上,无数船队络绎不绝,满载珍玩宝货,破浪扬帆,驶往东南。

十二月二十日清晨,童贯与李邦彦商量后,入朝面奏天子。在皇宫宣和殿上,两人为畏缩缩,支支吾吾,费了老半天的劲,总算呈上了那份金人的宣战诏书。
 
  宋道君不看还好,一看犹如五雷轰顶,当看到檄文中“赵佶越自藩邸,包藏祸心,假借黄门之力,贼其冢嗣,盗为元首。因而炽其恶心,日甚一日。昏迷不恭,侮慢自贤,谓己有天命,谓作虐无伤!”的时候,徽宗皇帝不觉涕泪俱下,颤着音说道:“休、休,卿等晚来商议!”

中午时分,宋徽宗突然推出了“大手笔”!正式下诏皇太子赵桓权领开封牧。下午,皇太子入朝谢恩,徽宗又赐以排方玉带。在宋代,“排方玉带”只有摄政监国者,方可使用,绝非臣下当服也。明眼之人已经揣摩出,此时的皇上已有“内禅”之意了。

  当晚,徽宗召集文武大臣与皇宫玉华阁,参议宇文虚中,给事中兼侍讲学士吴敏,也被宣入庭对。此时,宋徽宗已把宇文虚中当作救命智囊了,先召虚中单独计议,留吴敏及其他大臣与殿外。

  少顷,宣众臣入见。宋徽宗神情疲惫,他拉着蔡京之子蔡攸的手,似乎想要说什麽,突然一阵晕厥,跌坠于御床之下。众大臣慌忙七手八脚,将他搀扶到宣和殿东暖阁,御医进以汤药,道君才悠悠醒来。他马上索来纸笔,用左手写道:“我已无半边也,如何了得大事?”如今金兵南下,形势危急,皇帝也不知道是被吓糊涂了,还是被气糊涂了,一下子就晕了,“已无半边”了,你说这抗战还怎麽打?群臣面面相觑,无言以对。徽宗又用左手写道:“诸公为何不语耶?”殿内鸦雀无声,一片寂静。徽宗自书道:“皇太子某某,可即皇帝位,予以教主道君退处龙德宫。”

  刚晕过去,又醒过来的宋道君,现在嚷嚷着要退位,众臣被突如其来的变化弄懵了。道君见左右无人能应,又大声说道:“吴敏是朕亲自拔擢的大臣,必然不负朕躬,可由他前来起草退位诏书,并诏皇太子进宫。”由于,当天下午,徽宗已将禅让之事,告知了吴敏,因此吴敏成竹在胸,挥笔而就。徽宗阅罢之后,将诏书中“皇太子桓可即皇帝位,凡军国庶务,一听裁决,朕将以道君号退处归宫。”一句中的“朕”字改为“予”,又在左下角御批道:依此甚慰怀。 完成了这一切之后,道君的“边瘫”又发作了。

在这天寒夜里,北宋皇宫凄凄惨惨戚戚,已当了二十五年太平天子的宋徽宗,其退位大事,就这样匆匆忙忙的,在如此荒诞怪异的气氛中,被决定了下来。[/size]

2005-10-16 19:22 王佐之才
解释一下:  天水一朝,是赵宋王朝的别称,赵姓春秋时为晋国大族,秦灭六国后,被迁往天水。故后世史家又称赵宋为“天水一朝”

陈寅恪曾有“中华文明历经数千年演进,而造极于“天水一朝”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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