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12-17 14:43 彼岸花
二十岁之前,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幸福的。

我生于南方的一座小城。一个安静得令人忘记时光流逝的地方,我的父母都是教师,记得那时我们一家住在学校的教师宿舍楼里。门前还有一片空地,开始是荒废的,后来妈妈在里面种了好多蔬菜,茄子,青椒,白菜什么的,当然,还有我最爱吃的黄瓜,我一直喜欢吃那种刚采摘下来的小黄瓜。嫩嫩的,脆脆的,咬一口,有淡淡的甜味。就那样生吃。滋味实在令人终生难忘。住在学校里,最大的好处是上学不用害怕迟到了,最大的坏处,自然是连一天上几次厕所这种小事都会有人告诉我父母。忘了说了:我父亲当时是那所中学的校长。

我父母各自的家族都是非常鼎盛的,兄弟姐妹都是很多,这样,跟我同年龄的孩子也就很多,我姨妈的女儿就跟我差不多大,因为同样是独生子,所以就经常过来一起玩。两个小女孩在一起,玩什么都是高兴的。一起吃爆米花,一起看小人书,或者只是一起傻笑。那时我养了一盆仙人掌。不是不想养别的花,只是那些大丽菊,海棠什么的都太难养了,我可能对养花确实没有什么天赋,所以唯一存活下来的就只有仙人掌了。我们在院子里追逐着玩的时候,我绊倒了她,然后悲剧就发生了,她倒在了那盆仙人掌上面了。我当时脑袋就懵了,手足无措。还是她的哭声引来了妈妈,妈妈尖叫着让爸爸出来,将她送到了医院。那天,为了拔那些仙人掌的小刺,整整拔了两个小时。我站在病房门口,心里一片凄惶。害怕又伤心。没有人骂我,但事实上我很希望有人狠狠的骂我,那样或许我会好受点。那个夏天,我就这样失去了唯一的盆被我养活的仙人掌和最好的一个童年玩伴。而她的哭声和眼泪,我到今天还能很清晰的记着。

读书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暑假了,可以自由的到处闲逛,不用担心随时被老师盯着学习的那种芒刺在背的感觉。而且还可以去乡下。我外婆家就在乡下,长江边的一个小村庄。美得像一幅莫奈的油画,唯一不同的是,就是那村庄是生动而又鲜活的。没有父母在身边,我天性中的野性就自然的显现出来了。我整天跟一群同龄的孩子在长江边疯跑。看江上的轮船来来往往。那时非常向往,有一天也能坐在那样的船上,顺流而下,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最喜欢的,应该还是要数钓龙虾了。我们拿上10几根竹竿,在钓丝上绑上一截肉块。沿着河边一溜放好,一个小时就能钓一大桶。要是肉块用完了,就把龙虾杀死一个,用龙虾的肉来钓也可以。看他们杀龙虾的时候,总觉得很残忍,但是看到龙虾吃自己同类的肉时,又不免开始恻然了。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钓起龙虾来。我依然高兴,吃起龙虾来,我就更没有什么恻隐之心了。想来,人多半生来都是自私的,在无损害自己的情况下可以表达一下同情之心。等到有损自己利益的时候,恐怕就连伪装的同情也无法表达了。当然,那时候的我,是不会想到这么多。我们钓了龙虾后,晚上回家就可以煮来吃了,煮的时候,只要虾脚和虾肉。放一点红红的辣椒进去,吃起来,又香又辣。想想都要流口水。

我小时候基本还是一个非常听话的小女孩,妈妈说短发好看,方便,我就留短发。尽管心里对长发羡慕得要死,脸上也是丝毫的不表现出来。这样久了,难免有时会口是心非了。习惯将自己的心事有意识无意识的隐藏起来了。当然,在妈妈的眼里,我还是那般的简单透明的,其实,只到今天,在妈妈的心里,我可能都还是当年那个完全透明的女孩,从里到外,都是无一丝杂质。

我就这样不咸不淡的慢慢长大了。虽然不太聪明,但学习却是极认真的,其实有多半是不敢不认真,一开始是父母在耳边敦敦教诲。听得多了,久而久之,就成习惯了。那时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就喜欢看书,从最古老的线装本到流行的小人书,我都爱看。父母倒是不反对我看书,不过对我看什么样的书是要严格筛选的。90年代正是琼瑶阿姨的纯情爱情小说流行的年代。只要是女孩子。就没有不爱看的,我当然也不能例外。但这种书,在父母的眼里,自然简直就是洪水猛兽了。其危害性不亚于一个没有什么自制力的成年人去读金瓶梅或者诸如此类的书了。所以我看琼瑶的机会就很少了,白天上课当然是不敢看的了,回到家也没什么机会,而且都不知道把书藏在什么地方好,书包跟书架肯定是不行了,抽屉又是不敢上锁的,后来想出了一个妙方,我把书用透明胶粘在了床底上了,这样就不怕我妈妈搜查了。书倒是藏好了,不过我也折腾得够呛了。而且偷偷的看,像作贼似的,心中还有犯罪感,这样看过几本后,就没什么兴趣继续看下去了。后来有很多朋友都说我没什么浪漫细胞,而且完全是没有青春期的,我都怀疑是我父母造成的。哪个少女不怀春,而在我的父母眼中,女孩子是一定要稳重的,在大学没毕业之前是绝对不可以谈恋爱。一直被灌输这种思想,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认为喜欢一个人是不正常的。甚至不敢有喜欢男生的念头。现在回想起来,我人生最美好的豆蔻年华都是没有什么色彩的,懵懵懂懂的就长大了。

2004-12-17 14:52 花仙子
[quote]原帖由[i]彼岸花[/i]于2004-12-17, 15:43:22发表
最喜欢的,应该还是要数钓龙虾了。我们拿上10几根竹竿,在钓丝上绑上一截肉块。沿着河边一溜放好,一个小时就能钓一大桶。要是肉块用完了,就把龙虾杀死一个,用龙虾的肉来钓也可以。看他们杀龙虾的时候,总觉得很残忍,但是看到龙虾吃自己同类的肉时,又不免开始恻然了。 [/quote]
龙虾偶没钓过,倒是钓过青蛙
(因为我们那河里没有龙虾可钓啊!只有虾米)

用同样的方法,如果蚯蚓被一只贪吃的青蛙吞进了肚子里,
偶们就会用癞蛤蟆的大腿肉绑起再去钓青蛙
癞蛤蟆是不能吃的,所以没什么用途(不过对庄稼吃害虫比青蛙还厉害还要有用)
到没诱耳或喂家禽的时候才会用到它

2004-12-18 17:00 彼岸花
一直认为回忆应该是痛苦的,将往事重新撕开,需要的不仅仅是面对,有时候也可以说是勇气了。

我高中的时候,父母因为工作的原因而从我居住了15年的小城迁到了杭州。虽然很小就从书本里读到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但等我真正的去到那个城市时候,却完全没有了一开始的欣喜,我觉得陌生,不仅仅是心理上的陌生。连周围的环境也是陌生的,我没有熟悉的住的同学,甚至连语言也是不大通的。我本身就是比较内向的人,而那时就更接近自闭了。幸好我住的地方离西湖很近,步行也只需要20分钟左右。这样我一般在有空的时候,就去湖边走走,我最喜欢从苏堤上来回度步。每次都不走到头,走一半,我就折回来了。春天的杨柳,夏天的莲蓬,秋天的桂花,冬天的残雪。每一个景致都曾留下过我的足迹。

一直到高中都快读完了,我才发现自己是寂寞的长大的。没有所谓的闺中密友,也没有爱慕的异性。我在父母半封闭的隔离于世俗中成长。除了那满架的书本,我现在自己几乎恍然接近空白。或许寂寞的孩子都是相对自闭的孩子。因为有大段的时间属于自己,习惯于一个人思索,一个人独处,一个人感觉生活。除了心思变得很敏锐之外,也不擅长与人沟通了。不自觉的就接近自闭了。

15、6岁的少女,可能是一生之中最敏感的时候了,那时候已经有相对独立的思想了,虽然还不太清楚自己到底要的是什么,但也模糊有个影子了。晚上躺在床上,我也开始思考关于生活的意义了。最直接的,就是到底该考什么样的大学了。 心仪的当然是中文系了。并没有一定要成为所谓的文学人,只是纯粹是爱好罢了,而且私心里感觉也没那么现实。我总觉得自己的生活跟现实的一般人的生活是有点脱节的。比如我的同学们开始迷恋小虎队或者四大天王的时候,我却连他们是谁都茫然不知。又比如开始流行超短裙和时髦的牛仔裤的时候。我却依然穿着我的白衬衫和过膝的黑裙子。总之,我完全按照父母的希望的样子存在着,生活着。当然,思想还是我自己的。或许会被父母的人生法则所影响,但基本上灵魂深处我还是听从自己本心的招呼的。

上大学的时候,我终究还是没能拗过父母,我在父亲的愤怒和母亲的眼泪里屈服了,我放弃了中文系而改填了经济类。因为这个专业,所以我在以后大学的四年里似乎都没有
真实的快乐过。我总觉得这不是我所想要的。也不是我所喜欢的。因为这个原因,我填志愿的时候,选了一个遥远的城市。一个我从地图上看起来离我最远的城市。这一次,父母都没有阻止我,虽然我从他们的眼睛里看出很希望我就留在杭州,但那时我只想离他们远点,我想去一个能自由呼吸,能离他们目光远点的地方。

去成都上大学的时候,是父亲送我到学校的,那是我第一次离开父母去一个遥远而陌生的地方。上车的时候,母亲殷切的目光令我忍不住开始哭泣。我第一次有后悔的感觉了,我觉得自己或许不该离开他们那么远,我对自己未来的生活开始有恐惧之心了,我想我并没有我所想象中的那般坚强了。火车开动的时候,我看着母亲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从我迷朦的泪眼里消失了。我就这样在泪眼里告别了这个我生活了三年的城市。开始向人生的下一个驿站驰去。

2004-12-18 18:09 蒹葭苍苍
能读大学真好。

2004-12-18 22:26 白木
虾米?
你比我还不如啊?
我在高中到还有个吧死党

2004-12-18 22:29 nohuchi
所谓流年,便是一切都逝去

2004-12-18 22:43 信鋆
和龙虾一起暑假~~呵呵,超饿呀,我也要吃~馋ing

2004-12-21 14:21 彼岸花
刚去大学的时候,觉得什么都是新鲜的,所接触的任何事物都是新鲜的。人也是新鲜的。我感觉自己的两只眼睛,两只耳朵都不够用了,那么多我从前都没有接触过和想象过的事情都真实的摆在了我的面前。我第一次自己决定自己要穿什么样的衣服,以什么样的面目来面对陌生人,第一次自己完全自由的支配自己的生活。第一次面对生活中的许多琐事。那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对于生活简直接近空白。我手忙脚乱。但却是欣喜的,我终于可以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塑造自己想要的生活了。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欣喜呢?

最初的慌乱过去后,生活就开始步入正轨了。每天上课下课,去参加一些自己喜欢的社团,日子就这么平静的滑过去了。我那时候认识了一个对我后来的生活都影响很大的女孩,也可以说从她的身上我发现了独立的美。发现人可以不依赖任何人也能一样很快乐的生活。小小很自信,小小并不美。她永远都是笑着的,有那种泰山崩与眼前也不变色的气度,这些都令我很心仪。我们同一个宿舍,不自禁的我们就比一般的同学走得近了。我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上下课,一起在周六周日相约出去逛街。一起手挽手的漫步校园。我像个海绵一样,每天都能从她的身上汲取一些自己所没有的新东西。两个女孩的友谊其实也可以很美,很纯洁,很幸福。

大学第一年寒假到来的时候,我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在放假的第一天就奔上了回家的火车。躺在卧铺车厢里的时候。想着后天清晨就可以到家那种幸福实在是无以言表。那天晚上,我一直没睡着,凌晨时,火车要过秦岭了。我把脸贴在玻璃上,窗外一片白茫茫。洁净的雪花静静的铺盖在山路松枝上,空旷清冷。寂静得令人忘记喧嚣了俗世。自然界的美令人屏息。秦岭的铁轨都是铺设在崇山峻岭之间的,火车呼啸着穿过一个个的隧洞。我随着开始颠簸的火车缓缓进入了梦乡。

中国人对新年的重视一向是无与伦比的,到处都洋溢着喜气的氛围,遇见的每一个人都带着和气的笑容。 即便是身在异乡的游子,眼里流淌的除了淡淡的乡愁之外大半还是那种归去的喜悦了。旧历年的一大早,父亲就喊醒了我,让我陪他去买些春联回来贴上。我想起小时候家里的春联都是父亲亲手写的,忍不住问父亲为何不亲自写些对联贴上?不是更有过年的气氛吗?父亲说好多年不曾写过,手都疏了,不想再献丑了,我说反正是自娱自乐,又何必管别人怎么想呢?父亲同意了我的看法,我们高高兴兴的去街上买了一堆毛笔,墨汁和红纸回来。回家后我将红纸细心的裁好了,我门上的对联现在还能记得,似乎是:昨夜春风入户,今朝飞雪盈门。虽然有点俗,不过倒是应景了。热热闹闹在酒店吃完饭后,开车回来的一路上,都是喜气的人群,间或还能听见一两声鞭炮声。在楼下碰见了对门的小妹妹,红着个小脸庞对我说新年好。我将手上的大气球送给了她,看她高兴的跑着出去玩了,我的心里也不觉就熏熏然欲醉了。

过完新年,第二次离开杭州的时候就完全没有第一次那种凄惶的感觉了。我背了一大堆好吃的特产,东坡肉,桂花糕什么的,欣欣然的就回成都了。

春天来的时候,校园里的玉兰花全都开了,大朵的花瓣艳丽的盛开着,穿行其间的时候,觉得格外美丽。杨柳也绿绿的蓬勃着。我虽然天性有些懒散,但对于这般生机勃勃的春天也是无法抗拒的。很想出去远足。想去郊外看看最自然最原始的春色到底是什么样的。只要一想到那一望无边的金灿灿的油菜花海就NM难免激动起来了。周末的时候,约了小小一起去踏春,临出发的时候,小小说还有一个大四的师兄也要一起去。我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那是我第一次见到纳斯卡,一个热爱登山与运足的男孩。高而瘦削。笑的时候看起很舒服。我们一起去了乡下。在大片的油菜花海中奔跑。眯着眼睛躺在绿绿的青草上。享受三月的杨柳风的轻拂。或许因为小小存在的原因。我从一开始就将纳斯卡潜意识的看作了小小的男朋友。因着我臆测的这层关系。我在纳斯卡的面前非常的放松,完全没有第一次见面的拘谨。我们谈村上的小说与昆德拉的区别。谈各自喜欢的音乐与爱好。我第一次在一个陌生的异性面前完全没有掩饰和扭捏的就将最真实的自己表达出来了。但心里却是非常坦然的,毕竟我已下意识的将他当作了小小的男友。与我之间天生就隔了一段距离。我想我也许可以跟纳斯卡做一个很好的朋友,就如同我和小小的关系一样。

因纳斯卡的出现,我的单调如苦行僧般的大学生活也慢慢有色彩了起来。我们会一起去泡图书馆,会一起去看场喜欢的法国影片。甚至偶尔会一起去逛逛街。小小在与不在,我都是一样的自在,我觉得我们三个人一起出去玩是正常的,但同样偶尔我跟纳斯卡单独出去我也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妥。我那时候思想非常的单纯,我觉得男女之间除了爱情之外应该还有另一种纯洁的感情存在。不掺杂任何的男女情感,只是非常非常好的朋友罢了。

2004-12-22 17:19 彼岸花
这种微妙的关系持续了很长的时间。直至同宿舍的另一个女生有天含笑问我,纳斯卡是不是我的男友,我才恍然发现自己似乎已经走得太远了。我发现自己无法理直气壮的告诉她不是,因为我也不能很清晰的理清那微妙的关系。我似乎很喜欢他,但又似乎不是爱情。更何况,我跟他之间还有一个小小。感觉很迷茫,我从前从未碰到过类似的事情,一时之间完全不知该如何自处。我甚至没有勇气去问小小的想法。像一堆乱麻,真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了。那可以说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感情之折磨人。患得患失,动辄得咎。我苦思了几日,也不知究竟该如何解决。想无可想之时,反而坦然了。管他人如何想之,只要我能问心无愧便可了。

第二天晚上,我约了小小一起去学校后面的那条街上的菩提树去喝茶,其实那是个喝咖啡的地方。不过也可以喝茶,只是很少有人点茶而已。但我每次去都会选择红茶。国内很多茶馆要么过于清净,适合专门品茶的人。要么热闹不堪。过与嘈杂。唯有这种中西合壁的咖啡店,反倒适合来喝茶了,音乐淡淡的,不影响说话。而且灯光很好,既不暧昧也不太过明亮。会让人心情变得很平静。非常适合聊一些体己的话。小小似乎也猜到我会说什么,一言不发的等着我开口。我看着她的眼睛,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不知何时开始,我跟小小也变得这般陌生了。我对小小说:我今天约你来这里,并非要向你澄清什么,更不是忏悔。我只是想将自己的感觉完整的表达给你听,我希望我们之间依然像从前一样,没有任何隔膜。我跟纳斯卡之间什么都没有,我从头到尾只是将他当作好朋友,一个可以聊天聊得非常投机的好朋友。但仅此而已。没有任何男女之情。小小不语,半晌问我:我会有这种想法,是不是因为我将纳斯卡当作了她的男友。我迟疑了会,对她说:不可完全否认这个因素会有一些,但最根本的还是因为我只将纳斯卡当作一个很好的异性朋友。我也说不出来为何跟他无法再进一步。这或许就是所谓的缘分吧,最微不可言的缘分。小小说,纳斯卡不是他的男友,她固然喜欢纳斯卡,但纳斯卡却只当她是好朋友。小小含着眼泪问我,难道我就从来都没有看出纳斯卡只拿她当朋友么?这句话深深的击倒了我。扪心自问,我真的从来都没有发现么?还是我只是违心的视而不见呢?我也不能回答小小了。我只能说,纳斯卡是纳斯卡,我无法左右他的选择,我只能诚实的说出我自己的感觉罢了。

晚上回宿舍躺在床上时,我想我应该做个选择了,再这样含糊下去,或许就背离了最初的想法了,恐怕连朋友都无法做了。不等我去约纳斯卡,他就主动找上我了。我们沿着学校门前的河边一直向前走去。我看着河水静静的向下流淌的时候,恍然就觉得人类的渺小了。我制止了纳斯卡的话。我说,我其实不知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但在你说之前,请先听我说好吗?我对纳斯卡说,其实我一直以来都只是将他当作好朋友,可以互相依赖,互相关怀,但不关乎爱情。我可以跟他做一辈子的好朋友。但也只是好朋友而已。纳斯卡看着河水,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说道:人生原来是这般充满了戏剧性。说完后就转身大步的走了,我看着他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恍惚中觉得似乎少了些什么。摸摸脸颊,一片冰凉,才发现不知何时眼泪已经悄悄的滑落了。

我跟纳斯卡之间就这样没有开始就无疾而终了,但我跟小小的友谊倒是没有受到伤害,我们依然和从前一样的一起吃饭,一起上课,一起闲逛,一起谈心。纳斯卡似乎就像是从未在我们之间出现过一样,就这样随风逝了。

冬天来的时候,我已经想不起是否在生命中存在过纳斯卡这个人了。南方的冬天很难下雪。即便有也是薄薄的一层。不仅遮不住冰冷的长街,甚至连我的眼睛都遮不住。寒假的时候,我突然很想去北方看看漫天飞舞的雪花是何等的景致。所以,一放假,我就直奔北方去了。到姨妈家的第二天。我就等到了久违的白雪。那天早上起床拉开窗帘的时候。我就看到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大朵大朵的雪花在空中飞舞。这个冬天的精灵在我来北方的第二天就来拜访我了。抓起一把雪花,看它从我的指间溶化。手是冰凉的,但心却是快乐的。拿手机给表哥发了一段短信,来纪念这难得一见的景色。
  坠落凡间的精灵/舞动着白色的翅膀/来赴我/相思了一冬的约会/没见着/梅花的影子/心中/依然有暗香浮动
  想起/那遥远的过往/有雪的日子/我们一起/围炉夜话/往事/涌上心头/白雪般透明/白雪般纯洁/白雪般美丽
  今天/我推开窗台/看雪花/在我的指间/跳舞/久违的/欢乐/从记忆流出/目光/穿透时间/到达童年的彼岸/那个在雪中奔跑的孩子/无比清晰

2004-12-22 21:17 晨山尚书
有点像是朝花夕拾.

2004-12-24 11:49 张悉妮
呵呵,对阿,很好的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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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2-27 11:12 彼岸花
大三的时候,父母的感情开始出现问题了。他们在我的面前相濡以沫了半辈子。但等到人生过了大半的时候,才发现对方居然不是自己所想要的人,也未免太讽刺了。刚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塌了。我的人生仿佛抽去了支点,我不知道生活对于我还有什么意义。整个人生都变成灰色的了,我失去了追求的方向。感情变得极端脆弱。我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管是在人潮汹涌的闹市还是夜静无人的时刻,我都会不自觉的陷入痛苦中去。我感觉不到快乐,甚至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失去了本能的感觉,花开花谢,人去人来。与我都是没有任何的意义的,我固执的缩在痛苦的壳里无法出来。心如死灰。也无法倾诉。

我与母亲的泪水也无法挽留住父亲的心,父亲对我说,他找到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段感情。并非是我母亲不好,而是感情是无法控制的,父亲说他努力过,也挣扎过,但他无法抗拒内心最真实的召唤。我不解。我从未接触过那样的爱情,我不能理解父亲的做法,或者我这一生也无法理解,我承认这世上会有爱情,但爱情绝不应该是用别人的痛苦作为代价,看着一个完整幸福的家走向破碎,身在其中而又无能为力的痛苦实不为外人所能明也。

我骨子里是遗传了父亲的清高的,也或者说是虚荣。我无法将自己的痛苦诉说与别人。我害怕看到同情的眼光。不论那种同情是用哪种方式表达出来的,又或者是真的希望我快乐。我独自一人消化自己的痛苦。时间或许是这世界上唯一的最好的治疗痛苦的良药,无论多么深刻的伤口,也会被光阴所磨平。直到淡到你不翻开它就不会感觉到疼痛。

大四的时候,别的同学都开始忙与联系工作或考研了,我却忙与出国。其实一开始并没有想着出国,但那时觉得出国或许是最好的一种选择了。去一个遥远的异国他乡,在一个无人认识自己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那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而且每天忙忙碌碌的准备考试,将时间排得满满的。也就没空去胡思乱想了。万事都具备了,但终究还是没出去。我实在无法漠视妈妈那渴求的目光。离开我后,我不知道她的生命之中还剩下些什么。对父亲的爱已经被对父亲的背叛所淹没了。一个活在仇恨中的人是可怜的。那会让她丧失判断力。其实人生除了那些男女之间的感情之外,还有很多值得珍惜和追求的东西。但那时的母亲,已经被父亲彻底的伤害了,母亲对我说: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了。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来重新过完剩下的人生。她不知道人生到底还有那些感情是不会被欺骗和伤害的。母亲的悲哀深深的刺痛了我。我想我不该继续逃避或迷茫下去了。我已经到了该直面这件事情的时候了。我得帮母亲迈过人生的这道坎。我得让她重新找到生活的意义了,我得让她感觉到这个世界上至少还有我是永远爱她永远和她在一起的。

经过那些之后,我不再只是个单纯的孩子了,我已经体会到了人生除了鲜花和欢笑之外还有一些你无法避免的痛苦存在。你只能被动的接受,而无法选择。那时候我对待感情是更加的小心翼翼了。甚至本能的有些抗拒了,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一份什么样的感情。多年后,我才明白,那时我所追寻的或许只是一丝安全感罢了。

毕业的时候,我离开了那个我生活了4年的城市。分离时,心中无喜也无悲。一段生活的终结意味着另一段生活的开始。离开其实也不过是令一个开始罢了。

2004-12-27 11:48 彼岸花
我没有回杭州,我已经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了。那里曾经埋葬了我的少年时光,和我那我原本以为会很幸福的家庭。我去了上海。一个无比喧闹和小资的城市。有灯红酒绿的奢靡,也有石库门的简朴。有旗袍洋房的优雅,也有市井小民的俗气。什么都有,很适合我这思想接近空白的人来感受。我去了一家医药公司上班。朝九晚五。过着自己平静淡然的生活。

小区门口的那条街道每天来来回回差不多走到闭着眼睛也不会迷路了。路边有家音像店是我爱逛的地方。空时我常常去淘碟。买得最多的是王菲的CD,觉得那样空灵的声音才是我所追求的一种境界。很适合一个人听。同样寂寞,同样飘逸,同样自在。去得多了,和老板也就渐渐熟了,时常也会给我点折扣,或者推荐一些好碟什么的,慢慢的也就成了极好的朋友。偶尔也会一起去喝杯茶什么的。他喜欢唤我蔷薇,我唤他作比尔。比尔大学毕业后因为爱好音乐就开了这家音像店。既当成事业也当成爱好来经营。坦白说:我很羡慕他的生活方式。能执着的将自己的爱好做成一份事业的人都值得尊敬。其中所付出的艰辛我们这些看客或许无法体会。但却能感觉他所付出的心血。我天生缺少某种坚韧不拔的毅力,所以就更加的佩服这种有毅力的人了。

一个人在异乡生活,虽然这是我自己所选择的生活方式,但有时终究难免寂寞。我毕竟只是个庸碌的凡人。最终还是要食人烟的。何况,年岁渐长,不复少年的锐气之后。那生命中大段大段的空白就逐渐更加难熬了。生活到此时,似乎又走进了人生的另一个胡同,寂静的夜里,我开始思索将来的路该如何向前走了。是继续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下去,还是应该换一种活法呢?

他在我最迷茫的时刻闯进了我的生活。就像他后来突然的离开一样。我完全没有任何的思想准备。所以从一开始到最后我都是懵懂的,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清醒过。一直不相信缘分,总觉得那些太虚幻。但等他在我的面前出现时,我却开始相信缘分。第一眼,我就觉得他是我等待了半生的人。仅仅是他的一个微笑,我便倾倒了。我天生不擅长表达。虽然喜欢一个人,但却不愿用言语来倾诉。我总觉得,两个互相吸引的人是不需世俗的言语来表达的,那应该是心与心的交流,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个细微的动作便足以表现。我们就在这朦胧暧昧中互相喜欢着。不常见面,也不常打电话。但心中却有着彼此。

我曾经无数次的问自己,到底喜欢他的哪一点,但却无法给自己一个明确的答案。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喜欢上的是他的哪一点。地位,金钱。或者他自身的魅力。似乎都不是,单纯的吸引力吧,更离谱了。我已经过了那种见到倾心的男子便迷茫的年纪了。也可以说,我对待感情或许迷茫,但心里肯定是清醒的面对现实。我无法解释自己对他的感觉。许多年后,当我已经不再沉浸在那份感情里的时候,我才明白,我从他的身上看到了父亲从前的影子。一个男子,如果你能从他身上找到父亲的样子,那除了喜欢,还能如何面对呢?

从春天到夏天,我都这样在一半迷蒙一半清醒的度过,我不知道其他的女子在面对感情时是如何表现。但我,真的只能用朦胧来形容。一切都好像不真实。云山雾遮。但似乎又是幸福着的。夏天的时候,妈妈的学校放暑假了。我请她到上海来跟我一起过一些日子。我没有告诉妈妈我认识他了,我觉得在我对他的感情在自己也觉得迷蒙的时候是不适合告诉妈妈的。我给妈妈的,应该是一份清晰完整美满的感情。

那个暑假我非常快乐,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躺在妈妈的怀里撒娇的时刻。从我懂事起,我便没有揽着父母的脖子再撒过娇了,我们应该都是感情非常内敛的那种人,总觉得不该将自己的感情过多用行动表现出来。可是那个夏天,我们却没有那样的顾忌。我大声的告诉妈妈说我爱她。我们一起去逛街。一起去听音乐。一起去看午夜场的电影。我和妈妈。似乎不仅仅是母女的关系,也像个好朋友,好姐妹那样的相处。我们彼此互相欣赏,互相依恋,互相扶持。而这种相处方式也是我和妈妈都非常满意的相处方式。我们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我们都感觉浪费了好多从前可以像这般相处的日子。每天晚上下班回来,我都帮妈妈一起做菜,我们甚至像个孩子一样一起分享一袋爆米花。那段时间。我忘记了一切。往事的不愉快。现在的迷蒙,这些都不重要了。跟妈妈在一起,我觉得我可以面对人生中的所有一切。

2004-12-27 19:46 落叶的秋
女人之间的友情  一旦同男人挂了钩
结果好的没几个

2004-12-30 15:39 彼岸花
快乐的日子总是如飞般逝去。平时那些琐碎都成为了值得珍惜的一点一滴。我希望时光可以在此刻停止不动。我那时才明白,我对母亲怀有的爱是多么的深沉强烈。超过一切。跟自己骨肉相连的亲人一起心也变得特别的柔软多情。当感情内敛的人用外在的方式表达出感情,或许比一般人更要强烈。暑假很快就要过去了,想着又要跟妈妈分开,心里觉得很空。从第一次离开家去读书我就告诫自己应该独立了。没想到兜兜转转绕了一个圈子。我却依然像个孩子。渴望能躺在妈妈的羽翼下。妈妈临走之前。我们一起去喝茶。看着玻璃杯里的茶叶被水泡开,舒展开碧绿的叶片。茶香枭枭。但心里却是凄惶的,虽然再见面并不难。但却永远无法平静的面对每一次离别。哪怕短暂的分离也会另我觉得伤感。妈妈对我说:她这一生基本是很平淡的过的。除了父亲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大起大落。妈妈说她本来以为自己个性非常软弱。会在面对父亲的背叛时崩溃。没想到,在事情无可挽回。想无法想时。反而觉得解脱了。人在对一件事情彻底的失去希望的时候,反而会活得容易点。会想得简单点。妈妈幽幽的对我说着这些。我从那些简单的字句后面品味妈妈心里的无奈。是啊,人生之事,总是这般无奈。我们所能做的,也只能是尽量减少犯错误的机会,尽量用心去爱身边每一个需要爱的人了。

妈妈一直到走,都没有问过我是否有喜欢的人了。我却总感觉妈妈能觉察到。以妈妈的敏感细心和人生的阅历,不可能会完全看不出来。可妈妈却一句也没有提起过是为何呢?我想了很久。也没有勇气去问妈妈为何不问?后来跟小小聊天的时候。我就问小小这个问题了。小小对我说:妈妈不问,无非是因为我不想提起,又或者妈妈是给我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她所要做的只是默默的守望即可以了,有一个妈妈在身后支持,即便碰到什么不幸,也不会感觉自己是孤独的一个人了。我为小小的话沉默了。心里却有暖流涌过。

南方的秋天总是暗昧不明的。天气忽阴忽晴。忽冷忽热。总无法像北方一样明朗。傍晚回家时,路边一个小女孩提着一篮子菊花在卖,才提醒我已经是近重阳了。红的,粉的,白的菊花,大朵的在篮子里明艳着。城市的季节也像这折在篮子里的花儿一样。是没有生命力的,短暂的存在着。不想买花。看花谢去时,总觉得像看到自己的青春,韶华易逝啊。

晚上约了他一起去喝咖啡。我想我该到了问他一些东西的时候了。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该问什么?因为我也是模糊的。但隐约觉得不该这样继续含糊下去了。爱或不爱,或者爱与喜欢,总归是要弄明白的。7点的时候。他的电话到了,他在电话里对我说抱歉,说临时有事要处理。问我可不可以多等他一会。又或者明天重新约也是可以的。我淡淡的说。我可以等他,或者一个人喝咖啡其实也是一种享受的。放下手机,窗外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候了。桌上的烛火明暗不定。玻璃瓶里的玫瑰幽幽的开着,似在嘲笑我的寂寞。忽然不想等他了。我想我等得太久了。我所需要的不过是一段平凡的小幸福。有一个人在身边呵护、问候便足够了。他可以没有钱,没有优雅的谈吐,没有所谓的才学。但心一定要是温暖多情。要永远能读懂我眼眸流转的时候所意味的东西就足够了。招手结了帐。晃晃悠悠的出了门。将自己也溶入这无边的夜色了。沿着长街一路走过去。昏黄的灯光斜斜的映照在身上。似乎比白天还要温暖。微风吹动长裙。一个人原来也可以这般悠然。路口的广告牌是可口可乐的广告,不太喜欢,我喜欢百事可乐,虽然我也分不请它们到底有什么区别。手机似乎想了,不想接。这样自由的夜晚,我要一个人,一个人静静的度过。

2004-12-30 15:51 白木
你不会因为一次迟到就KA了他把 ?

2006-3-19 16:31 白木
我人生最美好的豆蔻年华都是没有什么色彩的,懵懵懂懂的就长大了。--------------差不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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