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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11-12 22:36 彼岸花
琉璃

      琉璃生与一个所谓的书香门第,丛小饱读诗书,她的父亲并没有信奉世俗的女子无才便是德,而是顷其所能的教导了她,而事实上,在那样的年代,一个女子如果有学问,有自己相对独立的思想,反而未必是幸福的,世俗已经决定了她的命运,知道自己想要的但是又无法选择,那种痛苦甚于被动的接受,所以琉璃一直都是不快乐的。那种不快乐不仅仅源于自己无法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而是有一部分是因为孤独,灵魂深处的孤独,那种曲高和寡的孤独,那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

  琉璃像一朵花一样,在16岁那年的春天突然就绽放了,没有征兆,就那么突然的鲜艳了,不再是素净的一江春水了,她的美丽与才气在那个春天忽然达到了某个顶峰,而她内心深处也更加孤独了,没有人明白那个像花朵一样鲜艳明媚的女子的心里到底有些什么,在那个灵秀的苏州城里,琉璃就这样在众人惊艳的目光里孤独的生活在自己的灵魂深处,那个女子固执的认为这世俗的世上再也没有自己所寻找的美好的东西了,无论什么也填不满她那孤独的灵魂了,春花秋月,莺飞蝶舞,一切的一切都如流水一样逝去了,”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便作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琉璃那时候觉得,人生可能也就不过如此了。

  那时的女子,过了豆蔻之年就得嫁人了,不论你是怎样的锦心绣口,是怎样的风华绝代,也逃脱不过命运的安排,琉璃的心里,绝望之极,琉璃不认为这世上还有值得嫁的人,那个女子从来没有看到过真正的爱情,也没有机会去幻想爱情,所以就自私的选择了放弃,琉璃的反抗是没有任何的意义的,该来的还是来了,琉璃的父亲给琉璃选了一个似乎是门当户对的公子,那个一直到死也没被琉璃记住名字的男人就这样在名义上成了琉璃待嫁的未婚丈夫。婚期订在了那一年的冬天,苏州的冬天是很少下雪的,即使有也只是薄薄的一层,不够雪白也不够纯洁,是不能令人期待的。琉璃就这样枯槁一样的熬过了夏天,过了秋天就该是冬天了,那时候的琉璃差不多绝望了,琉璃恍恍惚惚间有时候仿佛能看到自己未来的人生就得在柴米油盐,琐碎世俗中度过了,生儿育女,相父教子,没有风花雪月,甚至没有自己独立的思想,那种生活对于琉璃这种极度自负的女子来说,是比死亡还要难堪的。琉璃迷茫了,在琉璃的人生里,还没有学会坦然面对,琉璃只有自欺欺人的自我麻醉,琉璃以为不去想就不存在,琉璃情愿做一个把头埋在沙里的鸵鸟,琉璃也没学会抗争,而事实上,抗争也是枉然。而奇迹就在那一瞬间发生了,那个幸福得不知今夕何夕的公子暴病去了,琉璃就这样成为了未嫁的未亡人,因为琉璃的冷漠和清高,苏州城里开始流传关于琉璃的传言,传说琉璃是不详的,是妖气太盛的女子,是不可娶的。流言一向都是比事实更具有威力的,琉璃就这样真正的无人问津了,琉璃的家族觉得耻辱,而在琉璃的心里,是窃喜的,琉璃觉得自己有了真正的获得自由的机会了,无论是肉体还是灵魂,都属于自己了,纵然是孤寂的,也好过那种傀儡般的生活啊。琉璃开始觉得生命的美好了,琉璃的眼里开始透明了,开始看花是花,看水是水了。

   因为琉璃的不详,而使家族蒙羞,琉璃开始不容与这个家族了,琉璃的父亲给了琉璃两个选择:一:出家为尼。二:远远的离开苏州,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重新生活。琉璃选择了第二种生活,那时候的琉璃已经想得很通彻了,琉璃想不管怎样都得过一生,何不选择一个灿烂点的呢?就算不被世俗所理解又如何呢,只要自己觉得坦然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啊。

  离开苏州,琉璃选择了一个遥远的北方的城市,作为人生的第二个驿站。琉璃想看看漫天雪花飞舞的冬天是什么模样,那时候,在南方还是秋天,南方的秋天总是雾蒙蒙的,像是没睡醒的女子,慵懒而又无力,琉璃已经不喜欢那样的感觉了,琉璃觉得自己像是蜕变了的蝴蝶,已经脱离了庸俗的躯壳,不再作无谓的伤春悲秋了,她开始喜欢那种有阳光的生活了,喜欢四季分明,期待人生能精彩一点,再精彩一点,许久都没有的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琉璃开始期待,期待那未知的未来。

   整整一个秋天就在马车的辘辘声中度过了,琉璃看着树叶丛绿到黄,心情也一天天的明晃晃的妩媚起来了,等到冬天的第一场雪来到的时候,琉璃终于到达了期待了一个季节的北方,京都的城墙也像南方的天空一样灰灰的,但是满天飞舞的白雪掩盖了城墙的灰暗,琉璃裹着厚厚的胡裘,看着这些冬天的精灵在空中自由的飞舞,突然就很想流泪,咸涩的泪水顺着雪白的脸颊流到嘴里的时候,却比最醇的烈酒还要醉人,琉璃弃车而行,她在心里对自己说,丛今而后,我就要开始自己的生活了,我要用自己的双脚踏实的来走完自己的人生。从前的种种,就譬如昨日死了。

   琉璃在京都是个完全陌生的新人,没有人知道琉璃是谁,琉璃住进了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院子里只有两棵孤独的柿子树,枝头还挂着几个熟透了的柿子,红滟滟的很是喜人,印着白雪,说不出的美丽,琉璃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的平凡,跟自然界的美丽比起来,她实在是太俗气了,也太平庸了。琉璃想也许自己真的长大了,一个人只有在等得自己反思之后才能相对明朗的看清自己。这个琉璃一样的女子开始觉得自己不在是那么的透明了,琉璃从此喜欢上了明亮的鹅黄色,琉璃的内心从此告别了懵懂的青涩的少女时代。

   无论怎样的伊人终究也得面对残酷的生活现实,脱离了那个虚伪的家族,灵魂获得了自由,而寻常的生活也一样的明朗起来了,琉璃开始思索究竟应该怎样的用自己的双手来自食其力了,那个时代的女子终究是悲哀的,琴棋书画,满腹经纶也抵不过耕作劳织啊。清贫与寂寞都是人生最难耐的,而在京都的这个冬天里,这两样都完整而又真实的摆在了琉璃的面前。琉璃开始迷惘了,难道自由的代价是要用生命来获得的吗?不,琉璃不信命,这个女子在第二次重生后,就不再是那朵缠绕在指间的柔弱的青莲了,虽然内心也许还是温暖柔软的,但是绝不再是那个彷惶失措的接受者了,这朵出尘的花儿已经有灵魂和生命了。

   琉璃最终还是用自己擅长的国画来解决了自己的生存问题。没有生存压力的人会对这个世界看得很宽容,这是生活的力练告诉琉璃的。漫长的冬季过去后,京都的春天就这样毫无征兆的来了,杨柳吐绿,桃红杏粉,恍惚间彷若仍在江南那座小城。琉璃想起那首著名的文章了,“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树生花,群莺乱飞”。看来不论是南方还是北方,春天都一样的鲜妍明媚啊。

   在这个春天,琉璃遇到了她这一生之中唯一爱过且想长相厮守的男子,那个男人已经不年轻了,岁月已经在他的眉间眼角留下了痕迹,琉璃喜欢他的笑,落幕而又苍凉,有光阴的影子,琉璃觉得这个男人应该是个有着缠绵故事的男人,琉璃就这样在卖画的书肆惊鸿一瞥的看过那个男子后,就用想象给他套上了一圈一圈的光环。琉璃那平静的心湖开始有了期待,那个自以为经历过人生的女子就这样情窦初开了,而那样自负的女子的感情往往是太过浓烈的,太过感性的。思念开始像常青藤一样的在琉璃的心里疯长了,而那时琉璃还不知道那个男子的名子。这个寂寞了太久的女子就这样端坐在往常作画的窗前,眼波秋水迷离的开始幻想那个同样寂寞的男子了,那一瞬,琉璃的美丽是无可比拟的,眉若春山,眼似秋水,面若桃花,连院中那株新开的蔷薇也无可比拟。

   距离总是给了人太多幻想的空间,没有理由,没有原因,喜欢就是喜欢,但琉璃不是寻常的女子,在最初的彷惶过去后,琉璃已经不太想知道那个男子究竟是谁,是有着什么样的故事了,这个女子其实本质上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她要的或许只是自己的感受。是源于她本心的感觉。那个男子是否喜欢她,甚至那个男子究竟是谁,都不太重要了。但琉璃仍然喜欢他,琉璃依然想见他,但不刻意,即便见着了,也是云淡风清的一笑。日子就在这样含糊暧昧中一日日的流走了。琉璃同那个男子一直维持着那种似有若无的感觉,直到来年的春天,那个男子在蓦然的出现后又神秘的消失,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出现的,也没有人知道他是怎样消失的,以至琉璃在此后的很多年里一直在想一句佛家的偈语:“从来处来,从去处去。”

   琉璃的爱情就这样在春天里艳丽的勃发,又在春天里黯然的消逝了,只有一瞬,像那绚烂的焰火,在最耀眼的明亮过后就从此杳无踪迹了。无处寻觅,谁又是谁的过眼云烟啊?

   春来山花烂漫,秋至红叶翩然,只是琉璃的心境已经不复是当年豆蔻年华的小女子了,岁月已经给她的心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面纱,轻易已经无法窥见了。琉璃有时想,人生或许本来就是也无风雨也无晴的,只是,只是自己的心在一直不停的漂流寻找,但却没有方向。灵魂在天上,心在别处,人在天涯,而躯体却是独行于俗世。自由抑或不自由,嫁人或不嫁人,南方之于北方,都只是一种外在的感觉,而生命在本质上却是从来未曾改变的。无论岁月给了它多少的痕迹,也只是一层表皮。剥开后,依然是纯洁透明的。在那个如烟的午后,琉璃在半生的迷离里忽然读懂了自己的人生。澄澈明净。

   琉璃终究还是离开了京都,琉璃开始怀恋南方的那座叫作苏州的小城,琉璃想,我因为偏见,而从未客观的看清过她的样子,我或许应该用我余下的生命来好好的读懂这个给了我生命与灵秀的地方。马车缓缓的离开京都的时候:琉璃的心里不自禁的浮上了一首诗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枉然。”。。。。。。。。。。。。。。。。。。。。

2004-11-13 00:25 蒹葭苍苍
好文。通过精致的叙述描述了一个女子与命运抗争的过程。其间夹杂着人生的种种坎坷和无奈。理想与现实反复交融,既不主观臆断,亦不有意拨高。

2004-11-13 07:22 冰火蝴蝶
离开苏州,回去苏州

这个地方,可以埋藏以至埋葬所有

明白了

2004-11-13 07:41 白驼山主
不错
自由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欣赏这样的勇敢的女子
当然文章有些理想化,谁都不是别人想象的那么坚强
一切只有冷暖自知了

2004-11-13 10:41 彼岸花
基本上这就是一想象散文,意随笔走,人生如果能像写文章一样就好了,随心所欲。全凭自己喜欢。

2004-11-14 01:05 蒹葭苍苍
意随笔走却非信手之作.

2004-11-14 10:55 花仙子
看了这么多,怎么没见写你真正的爱情经历?

2005-1-8 01:24 雪皑
这样的女子,孤寂着快乐却也是痛苦的,上帝是公平的,给了人一种幸福却收回另一种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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