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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6-9 14:57 龙啸9天
似血年华——刀锋下的春秋往事

第一章:前奏

(一)那年的春天,天空不再下雨

公元前781年某一天,有一个人死了。
这个人死的时侯太阳正从西方缓缓落下,仿佛彰显着某种不详的端倪。
说起来,在这个世界上,死人是一件极为正常的事情,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人在一声叹息中奔向那条著名的黄泉路。
不正常的是,死者的身份和死法。
死者的身份是周王朝的扛把子——周宣王。
而周宣王的死法是——被吓死的。
被鬼吓死的。
对于这样骇人听闻的灵异事件,千百年来多少历史学家都无法考证周宣王死因的线索。
但所幸唯一留下线索的是——传说中灵异事件的实施者。
杜伯和左儒。
杜伯和左儒是当时周王朝的上大夫和下大夫,因为与周宣王的政治观点起了某种不和谐的冲突,杀伐决断的周宣王以人头落地的形式让杜伯闭上了乌鸦嘴,而左儒也以自刎的做法黯然离世。
根据事后坊间流传,死不瞑目的杜伯和左儒时常睁开卵大般的双眼,满脸阴笑的浮现于周宣王无数个不失眠的夜晚,导致周宣王很快一身冷汗的失眠了。
失眠之后,便是百感交集的停止呼吸。
百味杂陈的撒手人寰。

当然,上述支离破碎的故事终究无人知晓完整的来龙去脉。
如同世界上很多事情般,有一个众所周知的结局,和一个下落不明的原因。
但从历史的现场观望去,下落不明的原因已经无关紧要。
至关重要的是,从周宣王停止呼吸的那刻起,中国历史上长达近八百年的周王朝开始四分五裂。
甚至是拦腰截断。
因为十数年间,周王朝将从历史学的角度上被划分为西周。
和东周。
两百多年后,集教育家、思想家、道德家等各种大成者于一身的著名人物孔子,在得知历史曾发生如此诡异的弯转时,立即拿起笔对历史展开不抛弃、不放弃的重构和记录。
于是,一本具有跨时代意义的编年体史书应运而生——
《春秋》。
于是,一段触目惊心的时代破膛而出——
春秋。

周宣王停止呼吸的第十一年(公元前770年),春秋这段诞生数以百计声名显赫人物的时代,带着血肉横飞的姿态娓娓浮出历史的水面。
尽管属于春秋的太阳始终含情脉脉洒向世间的各个角落,看起来灿烂夺目、温暖如一。
但在剧变的时代里,世人的心中升起一丝不寒而栗的冷意。
因为偌大的华夏土地,注定要为绚烂血色的“春秋”二字而充斥着尔虞我诈。
以及飞来横祸。
没有人敢保证刀锋所指的下一出局者是不是自己,更没有人敢保证刀锋之下是否会验证血流成河的箴言。

据说,那年的春天,天空不再下雨。
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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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6-9 14:58 龙啸9天
(二)褒姒笑了,历史哭了

周幽王在历史承前启后的时刻出场了。
他成为周宣王的继任者。
也是西周的亡国之君。
虽然在周幽王雄心万丈的表情中,他完全不相信若干年后自己会戴上亡国之君的帽子,但在很多群臣的眼里,他们早已闻到亡国的气息。
因为自登基以来,周幽王每天的工作就是反复游离于小人与美女之间,陶醉于美酒与歌舞之中。至于朝政这种琐事,周幽王总是闭上睡意惺忪的双眼,对群臣露出一副“你们看着办,别烦我”的表情。

但是,亡国的气息越来越重。
甚至是迫在眉睫。
因为一种极端不详的大自然生理反应。
地震。
大地震。
规模宏大的大地震。
史书上称,“泾、河、洛三川,同日地震”,那叫一个他奶奶的山崩地裂、天摇地动。
群臣纷纷向周幽王上书说,地震的意义非同小可,它撼动是西周王朝数百年的民心和根基啊。
可周幽王依旧不为撼动。
他安之若素的向群臣们指出,在这个世界上,地震是常有的事情。这种事情就如同自己偷窥美女洗澡会有勃起一样,是自然的生理反应。拜托诸位,有点常识好不好,不要上岗上线、说风就是雨。
听完周幽王的一席话,骨鲠之臣不再苦心劬劳。
他们选择了退避三舍,用近乎冷漠的眼神开始欣赏西周王朝最后的苟延残喘。
周幽王,你爱谁谁吧。
周王朝,你爱咋咋地。       

一位遗臭万年的女人也在王朝的倒计时中粉墨登场。
并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
褒姒。
褒姒是周幽王后宫佳丽三千的翘楚,当时被献进宫的褒姒只是位生理未成熟的N零后少女。
但褒姒的心理年龄很成熟。
抑或说,机锋处处。
因为进宫的短短几年间,褒姒不但用摄人魂魄的床上功夫使周幽王俯首称臣,而且还将申皇后与太子两人一并赶出核心权利的顶端。
褒姒名正言顺的当选王朝的第一夫人。

但身为第一夫人的褒姒很不开心。
因为孤独者的高处不胜寒。
的确,在这个世界上,当一个人踩在别人尸骨上获得诸多荣誉和光环的同时,这个人也拥有难以言喻的落寞感。
褒姒便是如此。
阳光灿烂的日子里,褒姒不在展露迷人的笑容。

周幽王迫切想让褒姒展露迷人的笑容。
他号召有天下幽默之士,凡能博褒姒一笑者,赏千金。
虢石父脱颖而出。
虢石父是周幽王身边的小人,他的工作是致力于不断的糟蹋江山和满足周幽王的欲望。
很快,虢石父向周幽王说出五个大字。
烽火戏诸侯。
不错,是烽火戏诸侯。
事实上,所谓的烽火是古代军事战争中的SOS信号,但在虢石父嘴里,却演变为今日黑色幽默剧的代名词。

山。
骊山。
庄重的骊山。
烟。
狼烟。
危急的狼烟。
庄重的骊山上,一股危急的狼烟给天空蒙上了阴霾。
三分一炷香内,一票儿人马火急火燎的现身烽火台下。
曾几何,这群人是西周王朝缔造者和维护者。
但在这场黑色幽默剧中,他们注定是——猴子。
周幽王眼里的猴子。
周幽王眼里博褒姒一笑的猴子。

褒姒果然笑了。
当看到日后那些名动江湖的大人物,为狼烟急的满脸如猴屁股般通红时,褒姒笑的那叫一个上气不接下气,无以复加。
但,历史哭了。
哭得那叫一个稀里哗啦,无以复加。
因为从此刻起,西周的历史毫无疑问、毋庸置疑、不由分说……的会在褒姒倾城倾国的微笑间“倾城倾国”。
这是一个死弯儿。
一个不可挽回的死弯儿。
无人敢解。
无人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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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6-9 14:58 龙啸9天
粗笔,瞎谈
maybe太监
欢迎达人砸砖:)

2011-6-9 16:18 asiylove
不错,期待楼主继续

2011-6-9 19:07 zidaneluo
lz水浒写完了嘛?我去看看
ps:篇名有点别扭,春秋时期在人们的传统观念中,既有干戈,更有礼仪,“似血年华”一词感觉欠妥,不过lz也可能对春秋有另一种解读,静待下文:hz1026: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zidaneluo 于 2011-6-9 19:12 编辑 [/i]][/color]

2011-6-10 21:11 龙啸9天
回复 #5 zidaneluo 的帖子

题目也木想好,暂时先这么定
兄弟多多指正:)

2011-6-10 21:12 龙啸9天
(三)牛X的开始,傻X的结尾

历史的哭声刺痛了一个人泪腺。
申侯。
申侯是西周申国的总舵主,也是申皇后的哥哥,更是王朝的国舅。
贵为国舅的申侯之所以会发出凄凄惨惨戚戚的哭声,是因为他看到了西周王朝背后的风雨飘摇。
和不可预见的后果。
的确,在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并不是知道了最严重的后果,而是不知道后果有多严重。

周幽王知道后果很严重。
因为他感觉被人的骂了,所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一般来说,除了死去的周家十八代祖宗可以在阴间对周幽王骂骂咧咧外,作为堂堂国君的周幽王是不可能在阳间被骂的。
但申侯把周幽王骂了。
当然了,申侯并没有真的破口大骂周幽王,他只是在一封声泪俱下的书信中,建议周幽王将申皇后和太子复职,并拿夏桀和商纣两位以昏庸搏出位的帝王为例,提醒周幽王不能再将昏庸进行到底。
可周幽王认为申侯是在含沙射影的骂自己。
他果断对书信写下一个红色批注——去他奶奶的。
不仅如此,他还将办公桌拍得散架来表示又一个最高指示——打他奶奶的。

申侯汗出如浆。
他实在想不到,一封书信竟然会引发一场血案。
令他更想不到的是,究竟该如何抵御周幽王火烧眉毛的进攻。
犬戎成为申侯的抵御力量。
甚至是反击力量。
说起来,犬戎是华夏土地上的编外民族,虽然数百年后的《史记》里高调宣布犬戎是黄帝的后代,但早在N年前,西周王朝便和疑似族内旁支的犬戎发生过多次军事PK,而犬戎也借此稳坐华夏苦主的宝座。
从事后的角度观望去,申侯邀请犬戎参与这场拨乱反正的军事图谋,无疑是次致命的引狼入室。
致周幽王的命。
致西周王朝的命。

PK开始。
周幽王汗出如浆。
因为在周幽王的大部队未出发前,申侯和犬戎先行一步的攻了过来。
他们的目标直指西周的首都——镐京。
站在镐京的城墙上,看着城墙下多如牛毛的部队,周幽王无奈的闭上双目,眼前一黑——
他被吓昏了。

PK结束。
周幽王突然睁开双目,眼前一亮。
但他不是醒了,而是死了。
死在犬戎的刀光剑影下,倒在骊山行宫附近,以死不瞑目的方式。
伴随着周幽王停止呼吸的惊恐状,历史新的轮廓渐渐云开雾散。

但犬戎的存在还是给历史新的轮廓蒙上了一层阴影。
因为自周幽王停止呼吸后,犬戎仿佛周幽王灵魂附体,偌大的镐京城沦为犬戎的人间天堂和享乐之地。
地球人都看得出来,犬戎根本不是来进行拨乱反正的,而是他奶奶的来掀起祸乱的。
申侯发现了事件背后的蝴蝶效应。
他再次声泪俱下的奋笔疾书——他向各诸侯国的总舵主发出SOS的信号。

笔杆子的作用立竿见影。
无数的刀把子出现了。
刀把子的拥有者是旗号鲜明的卫、晋、秦、郑四国大军。
申侯联合勤王之师,摧枯拉朽般将犬戎赶出了华夏土地。
至此,这场由申侯发起的不知是拨乱反正,还是引狼入室的军事计划彻底画上句点。
而曾经那个拥有牛X开始的西周王朝,也用近乎傻X的结尾戛然而止。

新的历史局面随之开启。
开启者是前任太子宜臼。
这位一度因褒姒而被废的男人在各诸侯国总舵主的拥簇下,华丽的转身为江山的持有者。
史称,周平王。
周平王上任后的首项政治工作是迁都至洛阳,他将带有“周”字的大旗气势如虹的插在洛阳的城墙上。
史称,东周。
于是,东周历史轨迹中第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静悄悄的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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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6-11 14:05 龙啸9天
第二章 乱战

(四)江湖的第一个牺牲者

郑武公首先浮出春秋的水面。
郑武公是郑桓公的儿子,很多年前,郑桓公为保护周幽王的脑袋而倒在犬戎的刀下。
很多年后,凭借着烈士家属的身份和鹤立鸡群的个人能力,郑武公坐上东周辅臣的头把交椅,并为自己的身前事赢得一片鲜花和掌声。

但郑武公的身后事是一地鸡毛和板砖。
肇事者是他的两个儿子——长子寐生,次子叔段。
从血缘角度上讲,同父同母的寐生和叔段应该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但实际上二人却貌似神离。
因为在郑武公死后,利益发生了不平等的分配。
分配的原则是这样的:郑国总舵主的位子落在了寐生的头上,也就是郑庄公。至于次子叔段,则按照郑武公生前的遗嘱,分封到一个小小的共城,人称:共叔段。

有一个人对郑武公厚此薄彼的遗嘱感到很不满意。
郑武公的老婆——姜氏。
姜氏之所以对遗嘱不满意,是因为她从来不看好相貌平平的郑武公可以带领国家走进新时代,她把所有的寄托都放在器宇轩昂的叔段身上。
上述倾向充分说明姜氏的政治立场——她和叔段同处一个战壕。
每个礼拜一到礼拜天的早晨,姜氏总是满脸威仪的对郑庄公训话,质问他能不能拿出点总舵主的风范来,多分给弟弟些封地。
最终头皮发麻的郑庄公不顾众人的劝阻,将郑国最大城邑之一的京城封给叔段。
自此,“单线程”的郑国出现“双核”的诡异格局。

但姜氏依旧没有满足。
因为在这个世界上,人心的欲望是没有尽头的,是最大的无底洞。
唯一能填满姜氏欲望的是——让郑庄公下台,让叔段上台。
并且立即、马上、火速。
这一层阴谋被郑庄公的上卿公子吕看穿了。
公子吕焦急的告诉郑庄公,叔段开始在京城招兵买马、扩张地盘,再加上姜氏的有意保驾护航,这可是他奶奶的谋反之状啊。
郑庄公对此笑了笑。
淡定从容的笑了笑。
事实上,叔段和姜氏的里应外合的图谋早已被郑庄公识破,但郑庄公没有选择出手抓人。
一来郑庄公碍于母亲和兄弟的血缘关系,始终下不了狠手。
二来叔段和姜氏的谋反工作虽然进行的如火如荼,但毕竟没有真正的揭竿而起。所谓人赃要俱获,凡事要讲究证据,现在等待的是一个时机。
一个引蛇出洞的时机。
一个自投罗网的时机。

时机很快出现。
起因是郑庄公要去洛阳出公差辅佐周平王。
当然了,“出公差”其实是郑庄公撒下的战前烟雾弹。
这颗烟雾弹所带来的掩护效果就是让姜氏和叔段得知国家无主,看起来是座空巢。
果然,姜氏蠢蠢欲动了。
消息传出后,姜氏立即给叔段写了一封大意为“此时不反,更待何时”的鸡毛信。
不过可惜的是,鸡毛信没有送到叔段的手里。
因为邮递员死了。
死在公子吕的刀下。
郑庄公偷窥了的鸡毛信的全部内容。

叔段成为了套中人。
难以解套的套中人。
在叔段的前脚刚迈出京城半步,准备打响谋反的第一枪时,潜伏城内多日的公子吕便将城头大旗改弦易辙——叔段被反偷袭了。
发现情况有变的叔段本打算重新夺回京城。
但部队失去了战斗力。
因为人心散了。
士兵们从京城内得知公子吕散布的谣言,说郑庄公以仁慈之心待叔段,叔段却恩将仇报谋逆篡国,那叫一个言之凿凿,人神共愤。
谣言的威力是巨大的,士兵们纷纷用撂挑子的方式鄙视了叔段的人品。

叔段只得夺命狂奔。
共城是叔段的最后的城池。
也是唯一的城池。
但它没能挡住郑庄公和公子吕的大军。
它被攻陷了。
以迅雷不见掩耳盗铃的速度。
这个一直归属于叔段名下的小城化为宿命之地——它见证了叔段的停止呼吸。

叔段是自杀的。
悲喜交加的自杀的。
在他的宝剑刺进心脏的前一秒,他有幸发现自己竟然是春秋江湖的第一个牺牲者。
第一个刀锋下的牺牲者。
破城之日,郑庄公抱着叔段冰冷的尸体,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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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6-12 15:35 龙啸9天
(五)表面越锋利,内心越柔软

姜氏也肝肠寸断。
甚至死去活来。
因为残酷的战争结束后,她悲凉的获悉最爱的儿子叔段死了。
死于刀锋。
死于欲望。
但令姜氏更活来死去的是——
郑庄公也死了。
心死了。
对姜氏的心死了。
的确,在这世界上,一个对别人死心的人和一个死人是没有任何本质区别的。
尽管这些人会生龙活虎的站在眼前,但他们的内心中早已冷酷无情、寒若冰霜,这样的人是另类生理学意义上的“活死人”。

郑庄公做了姜氏生命中唯一的“活死人”。
他差人拿着姜氏写给叔段的谋逆鸡毛信,冷冰冰的放在姜氏的行宫里,接着传达了一句刻骨铭心的毒誓——“不及黄泉,无相见也!”
带着毒誓所引发的无限哀伤,落寞的姜氏被安排到颍地开始老无所依的晚年。

可郑庄公没有为此得到复仇的快感。
反而郁郁寡欢。
因为在把姜氏赶出不久,郑庄公突然发现灿烂的人生中缺少一样重要的东西——
母爱。
曾几何,姜氏的母爱是伟大的;曾几何,姜氏的母爱是不伟大的,但伟大抑或不伟大的,都毕竟是母爱。
世间无人能替代。
世间无人能弥补。
许多个明月寂寂的夜晚,郑庄公风雨凄迷的坐在窗前,回首起年少时姜氏为自己擦屁股和换尿不湿的场景,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有一个人聆听到郑庄公内心最深处的哭声。
颍考叔。
颍考叔是郑国的大臣,是江湖上正直、友善、孝顺的杰出代表人物。他之所以可以聆听到郑庄公内心最深处的呼喊,是因为他善于洞悉人性。
在颍考叔看来,这个世界上表面越锋利的人,内心越柔软。
比如,郑庄公。
而郑庄公的最柔软处在于——他的母亲,姜氏。
颍考叔深切感受到郑庄公对姜氏那份挣扎和忏悔。
便决定帮助郑庄公拯救与姜氏的关系。

拯救的场景是在酒桌上。
席间,郑庄公和颍考叔不谈家事、国事、天下事,他们谈论的重点是一块羊肉。
可口的羊肉。
美味的羊肉。
羊肉是郑庄公用来招待颍考叔的,但颍考叔没有吃,只煞有其事的包了起来,放在袖子里。
对此郑庄公露出疑惑的眼神。
颍考叔解开了郑庄公的疑惑,他凝神肃立的对郑庄公说:家中母亲键在,母亲尚未食此美味,微臣何以下咽。
听完颍考叔的见解,郑庄公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想起了母亲姜氏。
颍考叔继续装疯卖傻:那大王为何不去见姜氏?
郑庄公:因为……誓言……“不及黄泉,无相见也”的誓言。
“黄泉”二字落地,颍考叔不再装疯卖傻。
他满脸笑意的将蓄谋已久的计划全盘托出——他建议郑庄公建造一个地室,然后掘地见泉,迎姜氏与于地室中,这样正好应了“黄泉相见”之约。

泉。
清澈的泉。
清澈的爱之泉。
从牛脾山下的某个地室喷涌而出,施工者是郑庄公。
历史的时刻,它目睹了郑庄公和姜氏的“黄泉之约”。
当郑庄公和姜氏再次相见时,二人百感交集。
根据事后相关人员回忆,那场面感人肺腑、催人泪下,毫无疑问的入选年度十大感动春秋镜头。
为了纪念这感动的一幕,千百年后的史书上便郑重的写下如此典故——
郑庄公掘地见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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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6-14 09:50 龙啸9天
(六)卫桓公的人生很餐具

卫国的领导人卫桓公仰着脖子已经很多天了。
不是他得了落枕,脖子弯不下来。
而是他在眺望。
眺望一个国家。
郑国。
卫桓公之所以会在众多国家中选择眺望郑国,是因为最近一阵儿江湖上关于郑国的八卦新闻实在是太多了。
更为确切的说,是关于郑国老大郑庄公的八卦新闻太多了。
一会儿先是郑庄公让弟弟人头落地了,一会儿又是郑庄公把母亲软禁了,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那叫一个听起来很黄很暴力。
事实上,上述第一手新闻材料本是不会如此飞速传入卫桓公的耳朵。
但有一个人在第一时间对卫桓公进行了独家爆料。
公孙滑。
公孙滑是叔段的儿子,早在叔段举兵谋反时,公孙滑携带巨款前往卫国邀请共同出兵,但在公孙滑还未返回郑国前,叔段率先死翘翘了。
公孙滑只得再次眼泪哗哗跑到卫桓公面前,口沫横溅的将郑庄公所作所为恶意升级为“杀弟囚母”四个字,并恳求卫桓公替自己出兵报仇雪恨。

被吐沫星子喷倒的卫桓公满足了公孙滑的愿望。
他豪迈的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郑国的方向,发布最高指示——进攻。
但这场战役,卫国注定不是胜利者。
因为郑国除了有郑庄公这位听起来很黄很暴力的老大外,还有一支很好很强大的军队。
虽然在战局的初期,卫国一度攻陷廪延这个地方,但当郑国发动反扑后,卫军个个争当“范跑跑”。
郑国的部队一直打到卫郊。
卫桓公感到怕怕了。
他在恶狠狠的问候公孙滑十八代祖宗的同时,无奈的放下象征进攻那只手,举起另外一只手和颜悦色的写下大意为“两国交战,皆因公孙滑而起,愿重修旧好”的停战协议书。
于是,由卫国发动的这场战争以近乎杯具的方式结束。

当然,在卫国的土地上,杯具的不单是这场战争。
更餐具的是卫桓公的人生。
因为卫桓公死了。
不是自然死亡。
是谋杀。
骇人听闻的谋杀。
谋杀者是卫桓公同父异母的弟弟——州吁。
那是在周桓王元年三月寂寞的春天里,卫桓公准备前往洛阳恭贺新皇帝登基,州吁借这次千载难逢的机会为卫桓公举行了一场欢送宴会。
一场近似鸿门宴的欢送宴会。
宴会之上,很傻很天真的卫桓公被生性暴戾好武的州吁“从后刺之,刃透于胸”。
卫桓公成为春秋江湖中被弑君者榜单的第一人,为自己餐具的人生写下了冰冷的注脚。

可卫国的那点破事儿还没有结束。
因为民意开始抵抗。
无声的抵抗。
矛头指向的是州吁。
不错,现在州吁是如愿以偿上台了,表面上看去,卫国那叫一个旧貌换新颜。
但本质上,卫国百姓对于州吁残暴的上位方式敢怒不敢言,长此以往,指不定那天会井喷。
石厚感觉到民意的危机四伏。
石厚是州吁的大臣兼死党,也是谋杀案的从犯。他不但是感觉到民意所向,更是找到了平息的方案——他建议州吁采取对外军事行动,一是转移民众注意力,二是树立国中威信。
可州吁依旧一头雾水:江湖上的国家多了去了,到底该拿哪一个开刀呢?
石厚没有回答州吁的问题。
他只是仰起脖子。
不是他得了落枕,脖子弯不下来。
而是他在眺望。
眺望一个国家。
郑国。
与卫国有交战记录的郑国。
曾经把卫国打的怕怕的郑国。
石厚豪迈的伸出一根手指,指向郑国的方向。
当上述动作浮现于州吁视网膜的那刻,州吁立即醍醐灌顶:石厚,你太他奶奶的有才了!对,就拿郑国祭旗。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龙啸9天 于 2011-6-22 12:30 编辑 [/i]][/color]

2011-6-17 18:32 zidaneluo
lz写的很用心,但帖子不热,我分析了下:对于大众不是耳熟能详的故事(如水浒、三国),可能不大适用这种风格,因为读者更希望听故事,而不是来猎奇——对已知故事的另类演绎
一点浅见:hz1026:

2011-6-22 12:29 龙啸9天
(七)致命的软肋

但拿郑国祭旗说起来容易,实现起来很困难。
因为力量的差距。
和悬殊。
的确,在春秋的江湖上,说到底是力量搏出位的时代。而郑国经过几代的苦心经营,经济繁荣昌盛,军事实力雄厚,这样的牛逼的国家,卫国可以撼动吗?
石厚认为可以撼动。
石厚之所以认为可以撼动,是因为他明白一个朴素的道理——打仗和打架一样,群殴永远比单挑胜算大。
他收起指向郑国的那根手指,狠狠的伸出其余四根。
这四根手指代表了四个国家——陈、蔡、鲁、宋。
州吁也认为石厚的联合四国的计划听起来很美。
但仅此而已。
原因是联合的成功率太低。
成功率低的国家不是作为卫国铁杆喽啰的陈、蔡两国,而是处在大国地位鲁、宋两国。从任何一个角度分析,实在没有任何理由让鲁、宋两国来趟这摊浑水。
石厚给出了理由。
一个水到渠成的理由。
石厚对州吁侃侃而谈:首先,鲁国当家的公子翚是坚定的拜金主义者,只要贯彻“有钱能使磨推鬼”的原则,鲁国参战不是问题。其次是宋国,当年宋国前朝老大宋穆公死前没有按照国际惯例将位子交给公子冯,他为了报答哥哥宋宣公传位于自己,便破例传位给宋宣公的儿子,也就是现在宋殇公。一怒之下,公子冯跑到郑国寻求东山再起,宋殇公一直都担心公子冯会回来抢班夺权,所以利用这层关系说服他出兵也不难。
州吁再次恍然大悟。
很快,便按照石厚的指示向四国发出联合伐郑的书信。

联合伐郑的书信出现各国领导人的办公桌上。
等待的是最终的签字同意。
但最具含金量的签字出自宋国老大宋殇公的手笔。
春秋的江湖上,宋国是个大国,是强国,也是这次战争的核心力量。
在那个年代,要成为大国、强国是件难事,而要成为宋国这样外姓的大国、强国更是难上加难。
从这层意义上讲,宋国老大宋殇公对世事的眼神总是睥睨天下的。
但睥睨天下眼神的背后,却时常隐隐流露出一种不安。
很多人都不知道宋殇公为何会不安,毕竟宋殇公在国中的地位那叫一个呼风唤雨。
宋殇公知道自己的地位一点也不呼风唤雨。
抑或说,很不稳固。
因为一双恶毒的眼睛在窥视他的地位。
公子冯的眼睛。
不错,是公子冯的眼睛。
自机缘巧合的坐上宋国老大位置后,宋殇公提起公子冯时总是一脸神经兮兮,并且嘴角伴随着不由自主的抽动,无数个夜晚,宋殇公习惯性的被公子冯抢班夺权的噩梦惊得春梦了无痕。
于是,公子冯成为宋殇公人生的软肋。
唯一的软肋。
致命的软肋。

很不幸,宋殇公的软肋被一个人察觉了。
宁翊。
宁翊是石厚大力举荐下的卫国说客,他来宋国的目的,就是为了说服宋殇公随卫国共同伐郑。
一般来讲,说客这种职业除了要犀利的洞察力,还有有犀利的嘴皮子,因为只有具备这样的条件,说客们才能过着舌尖上舔血的日子。
宁翊素有辩才,所以他被推荐到宋国以利害说之。
应该说,当宁翊以说客的身份出现在宋殇公的面前时,宋殇公的眼神依旧是睥睨天下的。
他想不通自己干嘛要上杆子参与伐郑,难道就凭宁翊的嘴皮子吗?拜托,这年头,已经不流行单口相声了。
宋殇公把身上的佩剑拔进拔出,大有一副“相声说不好,就砍掉舌头”的态势。
宁翊没有汗流浃背。
相反,他开始舞动口中的三寸不烂之舌。
他用一种很淡定的口气对宋殇公进行了提问:大王,您难道不知道公子冯在郑国吗?
宋殇公果然慌了神,但作为大国领导人,他决定把装B进行到底:在又怎样,关我鸟事儿。
宁翊笑了,笑的胸有成竹:地球人都知道,由于传位的事情公子冯对大王心中早有怨恨,公子冯如今在郑国左右逢源,迟早有一天,他会借助郑国的力量杀回宋国。到那时,宋国上下必然会拥戴公子冯,大王您说,这些关不关您的鸟事儿呢?
宋殇公沉默了,他被宁翊的三寸不烂之舌点到了痛处。
宁翊继续发力:当下之势,卫国联合四国伐郑,这可是为大王清除后顾之忧机会啊,希望大王可要审时视度,关键时刻不能站错队伍啊!
三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宋殇公结束了沉默,甚至喜笑颜开——他深深爱上这张一针见血的嘴皮子。
以及他的主人。

州吁也喜笑颜开。
因为宁翊成功的说服宋殇公加入战局,摇身变为伐郑的带头大哥。
而其余三国也在各种利益的驱使下,齐聚一堂。
当卫、陈、蔡、鲁、宋的五国领导人在春秋的天空下信誓旦旦的喝下象征结盟的血酒时,一场大规模的国际战争呼之欲出。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龙啸9天 于 2011-6-23 09:46 编辑 [/i]][/color]

2011-6-22 12:44 ouyangnitian
感觉很奇怪,好像很沉重又好像在调侃

2011-6-22 12:46 龙啸9天
回复 #11 zidaneluo 的帖子

写作习惯了,所以很那改过来
以后尽量把故事交代的清楚些,多谢意见:hz1026:

2011-6-22 12:47 龙啸9天
回复 #13 ouyangnitian 的帖子

兄弟说的是前面的部分吗?

2011-6-22 19:36 zidaneluo
的确,风格是改不了的:hz1026:

2011-6-23 10:39 龙啸9天
(八)人心总是各怀鬼胎

郑庄公三天没吃饭了。
不是饭菜不可口,而是他没心思吃饭。
因为战争来了。
春秋的江湖,战争说来就来。
而且这一来,便是一场国际战争。
声势浩大的国际战争。
卫、陈、蔡、鲁、宋在结成同盟后,立即雄赳赳气昂昂的将郑国上下水泄不通,即便是一只苍蝇都很难活着从五国联军的严密防御下飞出去,更别说是人了。历史的天枰在此刻,仿佛、好像、似乎、真的……倒向了五国联军的一方。
朝堂之上,三天没吃饭的郑庄公和群臣们急的那叫一个愁容满面,气喘吁吁。

但很快,郑庄公率先眉头一松,长出一口气。
郑庄公之所以作出如此表现,是因为他在貌似密不透风的五国联军人墙中看到了某种缝隙。
的确,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密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人墙。
缝隙来自人心。
郑庄公以为,春秋的江湖上,一个国家和另一个国家是不可能好的跟一个国家似的,因为国与国之间隔不单是地理位置,更是——欲望。
和利益。
尽管从表面上看去,五国领导人不分白昼的在喝着交杯酒,其乐融融。但在酒里面真的存在结盟和友谊吗?没有,有的只是——各怀鬼胎。
因为人心总是各怀鬼胎。
所以如今之计,郑国最好的对策便是在无所作为等待有所作为。

果然,一个国家率先在各怀鬼胎下作出某种动作——开溜。
这个国家是宋国。
身为带头大哥的宋国。
当其时也,五国联军正加紧攻打郑国的东门,宋殇公却率领部队屁颠屁颠奔向了另一个地方——长葛。
说起来,宋殇公在这个当口选择攻打长葛也是事出有因的。
起因是一封信。
信的作者是郑庄公。
在这封信中,郑庄公并没有提到类似对宋殇公的仰慕之情犹如滔滔连绵不绝的话,他只是言简意赅的写下六个醒目的大字——
公子冯在长葛。
这六个大字直击宋殇公的致命要害,因为在宋殇公的眼里,公子冯才是这场戏的主角,至于郑国,无疑是个跑龙套的。
郑庄公在把历史的炸药包捆在公子冯身上的同时,巧妙的化解了宋国的进攻。

宋国开溜不久,陈、蔡、鲁三国的领导人也坐不住了。
感到尴尬的三国领导人不约而同的诅咒宋殇公的人品:他奶奶的,见过当领导的,没见过这样当领导的。
但令三国领导人感到更尴尬的是一个人生经典问题的拷问:向左走,还是向右走?
宋殇公这个鸟人都跑了,这一仗,是打还是不打。
打。
不打。
打。
不打。
……
人心的各怀鬼胎开始循环发作,各国领导人那叫一个难诉衷肠、苦不堪言。
最终,人人沉默是金。
人人处于观望。
人人不愿做出头鸟。

卫国注定要做出头鸟。
因为归根到底,这场国际战争卫国是始作俑者。如果卫国再不出手,那以后就没办法在江湖上混日子了。
但卫国的出手也是很有限度的。
在与郑国的公子吕进行了一场小型的遭遇战后,石厚果断建议取得小胜的州吁迅速回国。
石厚的提出上述建议是基于一点考虑:卫国新定,国内情况未稳,见好就收。
州吁同意了。
百无聊赖的同意了。
因为当下之势,即便卫国再怎么雄心万丈,注定也只是一个人孤独的战斗,倒不如回国稳定形势,免得舍本求末。
便鸣金收兵,各国作鸟兽散。
据史载,这场声势浩大的国际战争从发起到结束只用了区区五天的时间。
看着五国联军渐行渐远的身影,郑庄公复仇的火焰渐渐燃烧起来。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龙啸9天 于 2011-6-23 12:01 编辑 [/i]][/color]

2011-6-23 11:18 ouyangnitian
在[color=Red]于[/color]郑国的公子吕进行了一场小型的遭遇战后,石厚果断建议取得小胜州吁回国

于错了,后面那句没看懂,忘修正!

2011-6-23 12:40 殊,途
呃,看的恩不错啊,受教了

2011-6-23 18:52 zeloti
对LZ如何描写周平王这个靠卖父上位的反骨仔忤逆儿很期待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zeloti 于 2011-6-23 19:51 编辑 [/i]][/col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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