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春秋文化论坛 » 现代文艺 » 皮格马利翁魅影


2009-1-28 15:21 Frrrosario
皮格马利翁魅影

人物(按出场顺序)
皮格马利翁
老臣
老臣的儿子
阿佛洛狄忒
姑娘1
姑娘2
加拉泰亚
阿波罗
赫尔墨斯
巫婆
公狮
母狮


第一幕
(皮格马利翁站在雕塑室里,雕像摆在台后,老臣极力的劝他到神庙主持祭礼)
老臣:国王陛下,我看您还是去吧,神庙刚刚竣工,人民都欢欣雀跃,在那里等您前去主持盛大的祭礼呢!
皮格马利翁:一天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就连那么一丁点和艺术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给我了吗?
老臣:可是,您是国王啊,现在群众们热情高涨,您要对得起您的臣民。
皮格马利翁:我还对不起他们吗?为了他们,我每天做着多少枯燥乏味的工作。
老臣:可是那些工作很有意义不是吗?您一直都做得很好,因此您是个很好的国王呀!为什么不继续当一个好国王呢?
皮格马利翁:我不仅是国王,我还是个艺术家。
老臣:是的,陛下,您是艺术家。可是…
皮格马利翁:你快去吧,告诉那些民众,好好准备,明天一早,我要办一个最最盛大的祭礼。
老臣:好的,我会去准备。
(老臣退下)
皮格马利翁:为什么我是一个国王呢?我并不是那么想做一个国王的……我热爱的是艺术,对着这些雕像,对着这些永恒的面孔,虽然她们不能动弹,但是却比有血有肉的人更能让我为之动容。虽然她们还不那么完美,并没有哪个能够让我倾心,但是我却一直没有停止尝试,努力去雕刻一个完美的塑像……
(前后踱步,对着几个塑像揣度)
皮格马利翁:别提了,你看看你,嘴唇那么厚,这一定象征着贪婪,我不喜欢贪婪的女子…咳,这也得怨我自己,当初那一刀怎么就没有使上力。我太仁慈了,这只是一块石头,我为什么就没有狠下心添一分力呢?
皮格马利翁:和那位姐妹相比,你的双唇是那么完美。如果说那些人间美女的嘴唇是水晶杯的话,那么你的则是水晶杯里的琼浆,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与你热吻。可是,我总觉得缺点什么,刚完工时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味道再美的酒,也得放在酒杯里才能饮用,而你的美妙双唇,就像流动的美酒,芳香四溢,可是却没有人能够喝到嘴里。
(望着他们,后退)
皮格马利翁:看着这些过去的作品,就像看着自己的尸体。他们冰冷、僵硬,带着陌生的面孔,一个个看上去那么可怜卑微,可同时却又理直气壮,像是无法战胜……(沉吟,突然醒悟)不!他们是可以战胜的!过往的尸体已经死了,可我一直还活着,生的力量才是最重要的!无论黑暗的日子多么顽固,只要有生的希望,就肯定还会再有光明。我现在就开始新的创作,我要让我的雕像充满生命力,这样才能够穿越时空而不朽。太对了,太对了!过去的那些作品就是缺少这样一种不屈的生命力,我想通啦!
(说着开始动手,大臣的儿子上)
老臣的儿子:陛下,我的父亲派我前来传话。
(皮格马利翁不理会)
老臣的儿子:陛下,我的父亲派我前来传话。
(依旧不理会,大臣的儿子上前)
老臣的儿子:陛下,陛下,您生气了吗?
皮格马利翁:没有,没有,没有!(叹气,坐下)说吧,什么事。
老臣的儿子:我的父亲派我前来传话,说一切已经安排好了,请国王陛下早些休息,明天一早好主持神庙的祭礼。
皮格马利翁:好吧,我知道了。
(老臣的儿子退下)
皮格马利翁:我的灵感就是这样被一次次打断,作为国王,我甚至都没有一段完整的时间来投身艺术。咳,没有一个良好的环境,怎么才能充分发挥自己的艺术才能?虽说一个真正的艺术家不会轻而易举被环境所左右,但没有人可以一边被打扰一边创作,更没有人能够一边处理杂务一边创作……或许我应该尝试克服这些困难……
(尝试继续雕刻,但随即把手中的刻刀扔在地下)
皮格马利翁:一次又一次,当我的刀开始触碰到石头时,所有构思都如流水般无情的逝去。我已经见到了美丽的溪水,可它们匆匆流走,不给我一点时间。我究竟缺少些什么?那些古代的艺术大师们,怎么就能创作出那么多高明的作品?我的技法并不比他们差,我对作品的见解也不比他们浅薄,难道说我缺少的是创造力?胡说!我的天赋从来就不需要怀疑,很小的时候,我对艺术的看法,就往往和过去的大师们不谋而合。
皮格马利翁:唉,那条灵动的小溪把美丽的倩影留在我心里,让我难以忘怀。我看到的美,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看到的!不过小溪非我所独有,我只能通过雕塑把我看到的美再现,可是每一尊新的雕刻,都是新一轮痛苦和折磨,最让人恐惧的是,不知是什么让我上了瘾,对这样的痛苦和折磨没有半分的抵抗力,仿佛这不是痛苦和折磨,而是人间最大的享乐一样。唉,当快乐都成了一种负担,生命将是怎样的索然无味!
皮格马利翁:这些金碧辉煌的宫殿,按理说能给人的眼睛带来多少愉悦的享受,可是在我看来,在这些房间里穿行,就像在像在废墟里艰难举步。我恨不得我能够隐身,能够不要走那些长长的回廊,他们设计的再美丽再方便,也总和我的期望一点不搭边。
(呆立,转身)
皮格马利翁:天啊,看我在想些什么,这和眼前的雕塑有一星半点的关系吗?究竟该怎么办才好?我对所有的一切都抱着一颗神圣的心,我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上天会眷顾一个虔诚的艺术家吗?


第二幕
(神庙。祭礼刚刚结束,国王仍在祈祷,别人都陆续起身)
老臣:祝福我们的国家日益强盛,人民生活安定富饶,希望国王陛下快乐长寿,在以后有所作为。
老臣的儿子:真是盛大的祭礼。我想神明如果能够知道世间的事情,一定会保佑我们的!
老臣:当然会的,这些年来,国家能够多次化险为夷,不正是靠神明在暗中帮助吗?
老臣的儿子:国王怎么还不起身离开?
(两人走上前)
老臣:国王陛下,祭礼已经结束了,怎么您还不起身离去呢?
皮格马利翁:已经结束了?你们先回去吧。我心中真正的祭礼或许还刚刚开始呢。
老臣:陛下,你在指什么?是我准备得不够好吗?
皮格马利翁:不,不,你准备得非常好,我想很难再有比这更加盛大的祭礼了。只是,虽说已经花费了一整个清晨,仿佛仍然结束得太快,我甚至觉得我还有太多的东西可以献给神明,如果那么快就离去而不把它们献出来,不是对神明的不敬吗?
老臣:有一个如此善心的国王,真是社稷之福啊!我们先回去了。
老臣的儿子:爸爸,国王陛下今天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老臣:今天是祭神的日子,因此陛下也格外的虔诚。一国之主的担忧,不是我们所能体会到的。
老臣的儿子:可是我总觉得,陛下一天到晚发愁的,不像是国家大事。他面有忧色,眉头不展,像是伤心却不是烦心啊!
老臣:唉,年纪轻轻就要担负起全国的重任,陛下又有一副好心肠,我应该给他分担更多才对的。
(老臣、老臣儿子携手,下)
皮格马利翁:没有人会否认他们是好人,但是当祭礼结束后,他们还会想起神明吗?仅仅是祈祷的时候恳求得到保佑,可平时从不把神明放在心上,这能叫做虔诚吗?可是神明为什么不会保佑我而会保佑那些不虔诚的人?他们幸福愉快而我却愁苦难当?
皮格马利翁:我的虔诚甚至可以让我无视这些忧愁的存在,我看到的美不是那些不虔诚的人可以体会的,然而他们幸福美满我却深陷泥潭。美不应该是让人更好生活下去的东西吗?难道我看到的不是美?那又是什么呢?
皮格马利翁:如果不是美的话,是什么让我为之魂牵梦萦?像小鸟的清脆歌声在空谷中的回音一样,每当灵感在我脑中闪过,都仿佛发出声响,好像有神灵在施用法术,冥冥中给我传授着上天的意旨。
皮格马利翁:这样的灵感越来越少了,我心中总是一团繁杂,神明再也不像过去一样眷顾我。那些灵感都轻易的离我而去了吗?那些给我传达声音的神明,你们在哪里?
阿佛洛狄忒:在这里。
(阿佛洛狄忒出)
皮格马利翁:是爱神。(颤栗,惊讶)
阿佛洛狄忒:早晨的祭礼非常盛大,我想我有职责提醒你。你现在苦恼不堪,都是因为在创作时找不到灵感,对不对?而没有灵感是因为你爱的根本就不是艺术。
皮格马利翁:这…这不可能!如果我不爱艺术,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敢妄称自己是艺术家?如果我不爱艺术,那我爱的又是什么?对我来说,这个世界上有什么可以高于艺术?
阿佛洛狄忒:你爱美吗?
皮格马利翁:……(犹豫)
阿佛洛狄忒:忠实的国王,你如此胆小以至于不敢回答了吗?
皮格马利翁:不,我想我是太勇敢了所以我才敢于去触碰这个问题。
阿佛洛狄忒:我看你缺少的是爱情,一个没有爱情的人怎么能够健康生活呢。你作为国王和艺术家,找不到自己心中真正的爱人,只有投身于艺术虚假的幻想世界,可那终究不过是虚无罢了。
皮格马利翁:不,不!我并不缺少爱!那些雕像又怎会是虚无的?你都看不见吗?在我的雕塑室里,有那么多的雕像,我倾注了多少灵感在她们上面!
阿佛洛狄忒:灵感?你真的以为你的那些创作充满了灵感?你觉得她们真的那么美丽诱人吗?
(蹲下思考,认输,没有自信)
皮格马利翁:不,时常我觉得她们是那么丑恶,以至于都不愿意去承认那是我的作品。
阿佛洛狄忒:国王,你已经开始明白过来,我的职责已经尽到,要回到奥林匹斯山上去了。
(阿佛洛狄忒下)
皮格马利翁:不应该是这样的……这一次神明居然并没有支持我!那过去为什么要给我那些灵感?他们带领我一步步走进了艺术圣殿的大门,然后又要把我轰出去吗?可神明的意旨又无法违抗。那到底她是对还是错?而我又是对还是错呢?
皮格马利翁:神明就这样把我置之不理了,他们把这最最艰难的问题丢给了我,这让我一个孤零零的人怎么办才好?这就像一个信赖的向导最终却把人带到悬崖峭壁上一样。不知世上还有谁受过这等折磨?
(皮格马利翁痛彻心扉,失魂落魄,走出神庙,遇女子若干)
皮格马利翁:姑娘,告诉我,我爱的是不是艺术?
(无人理会)
皮格马利翁:姑娘,你告诉我,我爱美吗?
(无人理会)
皮格马利翁:姑娘,你说,我是不是被神明抛弃了?我的灵感都去了哪里?我是不是一直都错了?
姑娘1:国王陛下,你无需如此悲伤,对错不是绝对的。
姑娘2:是啊,国王,你先静下心来,或许情况并没你想象的那么糟呢。
皮格马利翁:别跟我说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正确和错误。我就知道,当你们说服不了我,就拿这哄孩子的话来搪塞,好像我是个无能的白痴。
姑娘1:陛下,神明会保佑虔诚的人的。
姑娘2:他们一定会给你莫大的帮助。
(气急败坏,进入狂乱状态)
皮格马利翁:不,不…那些神明是企图耍我吧!(语气弱)什么对和错,这是他们故意下的套(语气:恍然大悟)……哈哈哈哈,以为我还会上当吗?你们别走,知不知道,那些神明耍了我!知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
皮格马利翁:是的,没有人能够知道。看呀,甚至没有哪个人能够陪伴我度过今天。谁能明白我的心呢?那些神明,都是在骗人!他们都是以耍弄人为乐的骗子!不,我要马上回到我的雕塑室去!谁说我不爱艺术,谁说我不爱美,你们都不懂!都不懂!就算我爱的不是艺术,就算我不爱美,那又怎么样?我只知道,我的刻刀,比你们所有人都要可靠!


第三幕
(雕塑室,埋头雕刻。此时加拉泰亚带面具,独白时自己摘下。)
皮格马利翁:我不能再刻下去了!啊,是谁,是谁控制着我的手!停止啊,我求你了,快快停止,我已经雕出了一个美人,为什么还要去刻划她!这每一刀都像是在切割我的心啊!
皮格马利翁:我的这双神奇的手啊,你们能不能遵从你们主人的意志,稍稍停一停!
皮格马利翁:哦,姑娘,你的面庞是多么姣好,我不是有意再做一些改变的!天啊!我对不起你!我~ 神啊!你快来拯救我,拯救我的双手!
(阿佛洛狄忒上)
阿佛洛狄忒:国王,你在和谁过不去?
皮格马利翁:我的双手!它、它第一次不再听从我的指挥!我已经创造出完美的面容,可是我的双手居然不由自主的在毁坏她!神啊,我怎么能够忤逆自己的心意呢!这好好的姑娘不能毁在我的手中!
阿佛洛狄忒:你真的已经创造出完美的面容了吗?
皮格马利翁:难道不是嘛?你看这脸蛋,仿佛是散发着香气的花瓣刚刚滴下了一颗露珠,你看这眼睛,活生生的就像在转动!
阿佛洛狄忒:忠实的国王,我无法帮助你。一个艺术家,就应该为自己的作品负责,如果这都做不到,怎么做艺术家。你现在已经陷入了癫狂,应该拯救的不是你的双手!
(睡去,手在继续雕刻,全场灯灭,亮定点光)
加拉泰亚:国王,你肩负重任,和这个国家一样沉重。你在这重任之前孤独无伴,只有沉醉在梦境中,你是一个做梦人!你做的是一个美梦,一个奥妙的、无人能解的梦,一个悠久的、百年如一日的梦。做梦的除了你,还有你那双神奇的手。我就是那梦里的公主。
加拉泰亚:你的梦就像一个无声的城堡,我最多走到窗边缘眺望,看见没有尽头的万里长空和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无底深渊,无论怎样努力,我始终无法跳出这个孤零零的城堡,我多么想自由的在外面行走,我要在旷野中放声歌唱!
(全场灯亮,端详加拉泰亚)
皮格马利翁:这怎么可能呢?我刚才睡着了吗?现在是不是还在做梦?
(上前亲吻)
皮格马利翁:人间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塑像?!她已经完全可以不再依赖石头的材质存在了,她应该被赐予一个完整的生命。我们不能让她禁锢在屋子里,她应该到广阔的海边去,到险峻的高山上去!她应该去佩戴上美丽的鲜花,张开双臂感受清风的吹拂和阳光的温暖!
(给她梳妆打扮)
皮格马利翁:不,这根本就不是塑像,这是一个美人,只是她沉睡在了石头里。神啊,让她醒醒吧!
(凝视,加拉泰亚醒)
皮格马利翁:加拉泰亚,你醒了!
加拉泰亚:国王,你不知道,你的双手有多么的神奇,你的眼光所不能及的,你的双手却可以触及,你的双眼分辨不清的,你的双手却可以把它分开。你这双手像两个被赋予了生命的精灵,他们在最偏僻的角落观察我,追逐我,在我踌躇不前的路口等待着我。他们上下跳动,在我面前飘荡,让我跟着他们翩翩起舞。这双手无不显示出一往无前的缄默的抵抗,固执、坚定和确信,他们把我唤醒,我的生命拜你所赐!
皮格马利翁:天啊,看着你,我仿佛失去了记忆,我无法想起过去的你。现在的你融洽于世界的美妙节奏中,而过去,你被深藏在石头的内在黏力里,无声无息。那个不动的身影渐渐消散了,眼前这个活生生的魅力四射的姑娘充实着我的感官。和你一起,我又进入童话的世界,这就像在一个画满图案的迷宫里偶然相遇,每幅图案里的故事被我们不断颠倒重复,而它们也正是颠倒重复地组合在一起。那些图案是如此神奇,以至于在他们面前,我们都无法掩饰自己心中的喜悦,带着这温馨的喜悦,我们走出了迷宫。迷宫外还是迷宫,一些衣物鼓胀着在空中漂浮,衣袖里却没有双臂,衣带缠住的,也不是腰身。我回头看了你一眼,便陶醉在梦幻里,春天还没有到,可是你给我带来了春天。
(全场灯灭,全场灯亮,还是在雕塑室里)
老臣:唉,已经好几天了,国王陛下都不知在做些什么,连雕塑室也不来了。群众们议论纷纷,说国王陛下疯了。过去,陛下再难受再伤心再孤独,顶多在这雕塑室里不出门,进行些艺术创作,靠这些石像排忧解难,然而自从有了加拉泰亚,国王陛下就茶饭不思,天天带着她四处游荡。听人民议论,说他们有时在海边一呆就是几个小时,甚至都不会动弹一下。这可如何是好啊?缺少了陛下的管理,国家怎么才能运转下去?
老臣:唉,陛下也真是个可怜人,自小就没享受过什么真正的幸福,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加拉泰亚,又怎能不沉溺于其中呢?只是,面对整个国家,少了主心骨,让我怎么办才好!如果没有处理好国事,因为我的过失而使国家遭难的话,我将怎么才能原谅自己。神明啊!是什么让我们的国家多灾多难,好不容易有了一个爱民如子的国王,却又给他那么多的痛苦,现在倒好,期盼已久的幸福反而要演变成一场灾难了!
老臣:神明啊,我难道不是一个虔诚的人吗?我从来都是以你们为准则的!请你们保佑我,保佑我的国家,保佑我们的国王吧!
(阿佛洛狄忒上)
阿佛洛狄忒:忠实的老臣,你说错了,国王的痛苦并不是神给他的。
老臣:爱神!
阿佛洛狄忒:相反,为了让他脱离苦海,我还曾多次帮助他。至于他现在的幸福,也不是真正的幸福,那只是遗忘,彻底的遗忘,甚至忘了他的一切作为国王甚至是作为人的责任。不会负责任而只知道推卸,怎么可能享受到人间的幸福呢?
老臣:神明啊,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国王从梦中醒来呢?我们的国家还等着他来管理呢!
阿佛洛狄忒:没有办法,他对不起所有人,最可恶的是,他辜负了我的期望。他将会受到惩罚。
老臣:可是,敬爱的神明,请您开恩!您知道现在国王已经成了什么样子,如果他不能妥善的好起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
阿佛洛狄忒:哼,那是不可能的,你就等着吧,等着你敬爱的国王陛下和加拉泰亚,在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变成狮子。(无情,响亮)
老臣:为什么!为什么!(惊惶)
(灯灭的同时放两声狮吼)


第四幕
(舞台分成两个小舞台,同时上演,一边是雕塑室,一边是海滩,狮子卧在海边。雕塑室里,老臣恐慌,一夜未眠)
老臣:不知经过了这一夜,我又添上了多少根白发?过去的生活就像被无尽的工作麻痹了的四肢坚持着进行机械的劳作,上一个动作的惯性就是下一个动作的动力,我每个动作都做得那么认真,所以我总是充满动力,而现在,那个能够给人产生动力的惯性没有了,被神明掠夺了!生活就像连绵的土地被劈开变成了峡谷,如果有谁恰好坠入其中的话,就再也没有越过峡谷的机会了!如果是少年人,还能当成生命的考验而勇于投身其中,可我早已进入迟暮之年,如何能够承受这样的煎熬?
老臣:国王陛下居然要变成狮子……我实在不明白神明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给国王和这个国家降下这样的灾祸。所有人的力量合在一起也无法扭转神明的意愿呀!这样的事情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人间,神明既然已经打定了主意,为什么还要把它告诉我?如果说要给我警告的话,我在有生之年还能再改变些什么?难道神明是要惩罚我吗?我想我已经足够虔诚了!如果这样的虔诚都还不够的话,那谁能给我找一个虔诚的典范?
老臣:我仅仅需要生活的惯性再持续稍稍久一些,就能安然度过余生,可神明却并不给我这样的机会。我总算可以体会到那些自杀者的心情,当人间的一切乱了套,所有生活的惯性都同时消失,多少人将会丧失动力。生命就像在弹奏一首曲子,当曲子被强行打断,不是所有乐手都有勇气接着演奏下去的。我虽已年老,但仍保存最后一点志气,我要用尽最后的力量,使这荒谬的生活继续下去,给生命的组曲续上最后一个变奏!
(老臣的儿子上)
老臣的儿子:爸爸,还好吗?听说你在国王的雕塑室里呆了一整夜,发生什么事了?
老臣:我很好。快去国王平时和加拉泰亚常去的地方,看看有什么异常。马上回来告诉我。
老臣的儿子:发生什么大事了吗?
老臣:别问了,快去,快去吧。
(老臣的儿子走到海滩,四处寻找,发现狮子,端详许久,音效。雕塑室里,老臣坐下,焦虑。各说各话,交错说出。)
老臣:那无知的孩子,从小我就没少教导他……可他总是那么愚笨,什么技艺也不会,连办事也不牢靠……只要没有我在身边,他就像个傻瓜……
老臣的儿子:从小父亲就教导我学这学那……但我什么也没有学到,就连办事也要爸爸手把手带着……可只要我离开了父亲,我就感到巨大的自由,我的胸腔才会对清新的空气产生反应,我自身的一切潜力才活动起来。那时,世界就仿佛变了样子,我听到的一切都笼罩着新奇的韵律,在我胸中产生共鸣,我看到的一切都像盖着一层崭新的涂料,光鲜美丽,仿佛飘散出微粒触碰着我的双眼,让我满足于从远处望着他们而不去接近。对,就像那两头狮子望着大海一样。
(老臣的儿子回雕塑室,路上遇到巫婆,运用哑剧表演,两人进行秘密对话。一见到巫婆时,音效立刻改变,充满神秘感。老臣的儿子惊慌失措,跌跌撞撞跑回雕塑室)
老臣的儿子:爸爸!爸爸!在国王陛下平时常去的海滩上,发现了两只狮子,他们不会吼叫,看上去就和小狗一样温顺。他们卧在海边,沐浴着旭日的光晕,看着潮起潮落,让一时细弱游丝一时又咆哮怒吼的海风在身旁吹过,一动不动,仿佛那就是永恒。(语气充满恐惧)
(老臣陷入巨大的恐慌)
老臣的儿子:有人说,说那两头狮子是国王陛下和加拉泰亚变的!
老臣:不允许那么说!去告诉他们,国王陛下只是生病了!他正在宫中养病呢。什么狮子老虎,都是一派胡言!(言语仓促,心虚)
老臣的儿子:什么?生病?不!父亲,我看这是真的!你说这是真的对吗?……是呀!一定是的!我们国土上怎么会突然出现狮子?一定是的!
老臣:……
老臣的儿子:爸爸,你怎么不说话?这肯定是真的了!你是怎么知道的?刚才我在路上遇到一个神女,是她告诉我的。她一定有超人的神通,我们可以请她来,她说她会给我们帮助的!
老臣:你是说巫婆吗?我们不能让那样的人进入我们的宫殿。
老臣的儿子:爸爸,她走前和我说到,如果我们需要她,她仅仅在雕塑室里看看国王过去的那些雕像就行,我这就去请她过来吧!
老臣:……
(老臣的儿子下,老臣焦虑等待。海滩上众神出现。)
阿波罗:爱神,我想你不至于这么逃避责任吧!是谁让国王变成这个样子?
阿佛洛狄忒:是他自己。
阿波罗:哼哼,那是谁多管闲事,又不救人救到底,让可怜的国王陷入迷局呀?又是谁把那尊石像变成了活人呀?
阿佛洛狄忒:我该做的都已经做了,是他自己不把握机会,从而陷入深渊不可自拔的!
阿波罗:阿佛洛狄忒,你要适可而止!即使他有万般错误,你也不该随便就把他变成狮子,他好歹是人间的国王,你这样轻易扰乱了人间的秩序,要给人世带来多么大的损害?
阿佛洛狄忒:我扰乱了人间的秩序?是我在帮助他们!他们愚昧得就像火棍上的蚂蚁,无论朝哪一边奔逃,迟早也会落在火里烧死。
阿波罗:所以你干脆直接一把火全部把他们烧死算了是吗?!
赫尔墨斯:阿波罗,别那么生气,阿佛洛狄忒也受了不少委屈呢。
阿佛洛狄忒:就是!知道吗,那个国王,他居然在背地里骂我是骗子,第二天却又跪着求我拯救他。我知道他那时候正在狂乱中不可自拔,一点也没有和他计较!不然…
赫尔墨斯:那边有人来了,我们别在这吵闹,快离开吧~
(巫婆上,经过海滩,到雕塑室。老臣全神贯注望着巫婆,巫婆端详雕像,上前抚摸)
巫婆:从这些雕塑里,可以看出国王的秉性。他为了每一尊雕塑,都毫不保留地献出了自己的灵魂。每一个作品的诞生对国王自己都是一次充满疼痛的重生。就像那些蜥蜴折断的尾巴,充满了能量和冲动,可是一旦脱离了身体,就等于失去了生命。认真看看这些雕塑吧,看看,每一刀都好像刚刚刻下,仿佛国王就在眼前工作呢。那些过去从属于生命的能量,没有保存的途径,在雕像成型的那一刻才爆发出来。
老臣的儿子:那些折断的尾巴我见过,跳动着,是那么丑陋,毫无半分美感。
巫婆:这是生命的奇迹,蜥蜴会长出新的尾巴,然后继续生活下去。
老臣:陛下过去常说,这些作品,就像是他自己的尸体。
巫婆:国王是聪明人,只可惜陷得太深了,现在又背负着一个狮子的躯体,寻常的办法是没有任何效果的。得先让他的灵魂面对过去,然后从头抑制住那些执拗的苗头,这才能拯救他的灵魂。这些雕像的每一刀都是他过去灵魂的遗迹,我用法术直接和灵魂进行沟通,让这些过去的遗迹唤起灵魂的记忆,才能控制住他的灵魂。最后,我们需要把狮子捉住杀死,让血液充满祭坛,他的灵魂就会在祭坛上显现,在那一刻,我们举起所有的火把,魔鬼会帮助我们点着,在魔鬼之火的照耀下,他的灵魂就将慢慢凝聚成人形。
老臣:你要怎么做,就做吧。我对神明和魔鬼都不报有任何的期冀,我仅剩最后一点勇气去面对即使是最好的结果。我生命的乐章只需要一个完整的结尾,再没有更多了!
老臣的儿子:爸爸,不要灰心,看来,还有很大希望呢,不是吗?
(灯灭,音效:神秘)


第五幕(不换场)
(海滩上多了一个小型的祭坛。雕塑室里,巫婆施法。海滩上,众神面对狮子)
阿波罗:既然你不服,我们一起来问问国王,然后公正进行评判吧。
阿佛洛狄忒:无论他说什么,有理的还是我。
赫尔墨斯:先让他说,让他说!
(阿波罗施法,狮子开始说话)
公狮:你们这些神呀,我告诉你们,只要给我一双眼睛,让我能够看见大海,只要给我一对耳朵,让我能够听见海风吹拂,只要给我一颗心,让我能够感受到加拉泰亚的存在,随便你们把我变成什么都行!(声音渐弱,要被巫婆和爱神声音盖过。巫婆在这时进入“通灵”状态)别的我就不说了!过去的一切就让它过去吧!不要再向我提起!我不想……
巫婆:奇怪,国王的灵魂好像在说话。
阿佛洛狄忒:别听他胡言乱语!你赶快闭嘴吧!
(阿佛洛狄忒施法,狮子不再说话)
老臣的儿子:陛下说了什么?
阿波罗:爱神!你就一点也不尊重人类的言语吗?
巫婆:国王像是在自言自语。(开始对着第一个雕像施法)
阿佛洛狄忒:哈,你还知道我是神。你居然反过头去帮助人类!
阿波罗:无论是人还是神,总不能胡作非为。
阿佛洛狄忒:谁胡作非为了?做错事情的是国王!不是我!你不是要听那个国王自己说吗?他说了你没有听到吗?他说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啦!
赫尔墨斯:我倒要试试,看国王是不是真的不会再提起过去。
(赫尔墨斯施法,狮子开始说话)
公狮:我不想再谈论过去,我已经被赶出了嘈杂的人世,就让我保留一个安静的灵魂吧!
阿佛洛狄忒:看吧,他又说了一遍,你们听清楚了吧!(两神无计可施,回过头不去看爱神)
巫婆:可是,我看你现在并不安静呀。(对老臣和老臣的儿子说)国王的灵魂好像很急躁。
阿波罗:哼,我看他还是别说话吧。
(阿波罗施法,狮子闭嘴)
赫尔墨斯:阿波罗,别心急,再让国王多说两句吧。
巫婆:是什么让你如此烦躁?
(赫尔墨斯施法,狮子开始说话)
公狮:还不是这些神,那些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们,多么可怜呀!我不会再和这些神说任何一句话的。
赫尔墨斯:奇怪,他是在和我们说话吗?
阿波罗:我管不了这麻烦事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阿波罗下)
赫尔墨斯:阿佛洛狄忒,这下好了,连阿波罗也撒手不管了,你好好收拾烂摊子吧。
(赫尔墨斯下)
阿佛洛狄忒:凭什么,凭什么要我管?
(阿佛洛狄忒下)
巫婆:很好,国王的灵魂已经安静下来了。我们现在就去捕捉狮子。
(巫婆和老臣、老臣的儿子再次来到海滩,捕捉狮子,毫不费力就捕捉到了)
老臣的儿子:奇怪,这狮子怎么一点也不凶。
巫婆:因为他冲动的灵魂已经安静下来了。
老臣的儿子:是吗?我总觉得这不应该这么容易的。
(把狮子抬起,放到祭坛里,巫婆用刀割破它的脖子)
巫婆:准备好。
(众人拿起火把。母狮走到祭坛边围绕祭坛走动)
公狮:加拉泰亚,别怕,狮子虽然就要死了,但我会永远陪伴在你身边的。
(母狮卧在祭坛旁。所有人受惊)
老臣的儿子:怎么狮子会说话?!
老臣:国王陛下!
巫婆:除了我之外,还有谁对你施了法术吗?
公狮:就是那些自以为万能的神啊。他们把这狮子变得能够开口说话,却忘记变回去了。那些无知的神,还以为自己的眼界多么开阔吗,他们甚至连自己都看不清楚。巫婆,你还想着控制我吗?要知道,我已经和过去的一切没有半点关系了!什么国家啊,雕塑啊,全都和我不搭干了,就连那些人和神,还有这个马上就要死去的狮子,都再也不会对我影响分毫。你以为我还是过去那个虔诚的傻瓜吗?
公狮:你以为,等血液充满祭坛时,我就会出现在祭坛上受你摆布吗?哈哈,你错了。我之前还想着只要有眼睛和耳朵,变成什么都没有所谓,现在索性连这些都不需要了,看看还有什么能阻拦我?哈哈,永别了!一切!从此以后,对我来说,再也没有声音,再也没有颜色了。让我最后一次痛快的大笑几声,让我最后一次看这个世界几眼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声渐远)
巫婆:每个灵魂在进入人身之前都和魔鬼签了一个契约,我已经通过魔鬼把那契约掌握在手中,然而情况却远非我意料的那么简单。我和灵魂进行了约会,而他的灵魂居然无视这个约定。从此以后,神和魔鬼都无法再管束他了。
(左顾右盼,惶然)
老臣的儿子:你是说,国王陛下成了飘荡的游魂?
巫婆:是的,他从此成了魅影,四处飘荡,永远无法回到人间了。
老臣的儿子:那加拉泰亚呢?
(只见母狮站起,头也不回的朝海中走去,直至淹没)



补充
设想一:全剧从头到尾有个农民在每幕剧不同的地方拿着锄头做耕作状,和全剧无剧情联系。结尾时所有人退下,剩下农民在耕作,灯灭(每一幕的农民可以是不同的人扮演)
设想二:

[[i] 本帖最后由 Frrrosario 于 2009-1-28 15:43 编辑 [/i]]

2009-1-28 15:24 水镜门生
[url]http://www.xycq.net/forum/viewthread.php?tid=180340[/url]

以上这篇的导演重新剪辑版么:titter:

2009-1-28 15:36 Frrrosario
没有,整个重新写的,旧的那个总共也就引了2000字,新写了8000字

2009-1-28 15:53 水镜门生
嗯,我是说笑:lol:

这一版比上一版好些,继续慢慢看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皮格马利翁魅影


Powered by Discuz! Archiver 5.0.0  © 2001-2006 Comsenz In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