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5-10 06:16 江郎才尽
  世上有很多事情其实很简单,就象长了个疔,一刀下去,问题就解决了。而我偏偏不是这种能下决心快刀斩乱麻的人,总想着如何有万全之策,不伤害甲也不伤害乙,不要见血也不要疼痛,婉转地解决掉所有问题,事实证明,这种方式是不存在的。虽然刚开始连一星血沫也瞧不见,到最后却是伤筋动骨。更要命的是,瑾也是这类人。
  从我踏出这一步起,事情就真如小蕾所说的那样,弄假成真了。我虽然屡战屡败,已经快麻木了,但真的有个不错的女孩子对我好,不免又心猿意马起来,即使自己觉得不太合适。而她则是冰封已久,情窦初开,仿佛是夏娃偷吃了禁果,新鲜感和好奇心让她失去了平时的矜持,和我在一起的时侯,话也比以前多了不少。
  在江边,课本基本上成了摆设,我们两谁也没心思去看书。她从刚开始和我对面相隔而坐,慢慢变成和我肩并肩坐。虽然我以前追女孩子数战皆墨,但对肢体语言的洞察力却日渐提高。注意到了这个细节,我知道,她对我已经不设防了。即使如此,我也不敢有进一步的动作,毕竟我们骨子里都属于那种很传统的人,尤其是她,对男女之防更为敏感。
  这种微妙的关系却让我更能放得开,因为没有那种患得患失的心情,所以我可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反而经常有妙语如珠。一个谈吐幽默,风趣的男人,对女人的杀伤力是成倍增加,女人的欣赏和关怀则让男人更无拘无束,这样居然形成了一个良性循环,于是我们的感情以可见的速度大幅升温。这时侯,我们都沉浸在美妙的“爱情”之中,浑不觉离高考已经不到三个月了。

  数次江边幽会之后,她脑子里考虑的就只剩下诸如“你会不会变心?”“你会不会对我负责?”之类的问题。我暴汗,心中暗想,我连你手都没碰一下,负哪门子责啊。当然,男人对女人这类问题的答案是惊人的一致。没几天,她又提出想知道我住在哪里,反正父母都上班,白天回去也没关系,我就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骑车带上她,我慢慢向家的方向行进。第一次带女孩子,心里还是相当兴奋的,不过我很快发现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别的女孩子坐在后面,都是搂着男孩的腰,而她却死死抓着后面的铁架。真是够保守的,我脑子一转,计上心来,马上加快了骑行的速度。经过几次人造的避让,刹车之后,她终于力有不逮,一把抓住了我的衣服,不过“险情”过后,又马上回归原位。我轻叹一口气,算了,顺其自然吧。
  回到家,我把她带进我房间,把自己抽屉里的宝贝一股脑的搬了出来,什么石雕啊,印谱啊,书法啊,她看得津津有味,不时问我两句。不多时,我觉得肚子开始咕咕叫了,一看时间,已经中午十二点了,该吃中饭了。但是因为我中午在学校吃饭,父母也不回来,所以家里连菜也没有。
  “要不,我们出去吃吧。”我点尴尬地说。
  “别出去,很贵的,让我给你做饭吧。”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一付跃跃欲试的样子。
  “可是没有菜啊。”
  “那有面吗?”
  “应该有的,我找找。”进了厨房,我很快就找到了面条。
  “你去休息会,我来下面。”她挽起袖子准备干活了。
  “你行不行啊?”看她一付娇小姐的样子,我不免有点担心。
  “总是要学会的啊,再说下面很简单的。”
  我想想也是,把水烧开,往里面一扔就行了。“那我在这里陪你吧。”
  “不要,不要看着我,你去休息,很快就好了。”她拼命把我往外推,我只好无奈地回到房间,随便抽了一本书看起来。
 
  五分钟不到,瑾就端着一碗面条进来了,热气腾腾。我心里一阵高兴,哈,有女孩子为我做饭了,这可是有纪念意义的事情。接过面条,我笑着挑起一筷子就往嘴里送,不到两秒,我的手就顿住了。天哪,这是什么面条啊,没有盐,没有任何调味品,还没有煮透,又淡又硬,简直是难以下咽。瑾看我的神情有点不对劲,紧张地问道:“是不是很难吃?”
  “啊。不,很好吃,很好吃。”我硬着头皮把面条流水价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对她笑。看到她走进厨房,我才松了一口气,用力把塞得满嘴的面条咽下去。没一会儿,她端着一碗面条走出来,我立刻又加快了流水作业。她挑起面条吃了一口,脸上显出古怪的表情,我再也忍不住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好啊,你不说实话,就知道安慰人家。”
  我放下碗筷,笑得直打跌。
  “不许笑。”
  “好好,不笑不笑,这样吧,你先坐会,我去加加工。”我把两碗面重新拿进厨房,打开煤气炉,把面条倒进锅里,在碗里放了盐,加了少许醋和香油,等面条煮了两分钟后捞出来,放到碗里拌匀了,关了炉子,把面条端了出去。
  “嗯,味道好多了。”瑾有点不好意思地看着我。“没想到,你还会下面。”
  “下面算什么,烧菜我也会。”
  “真的啊,那以后你烧饭。”瑾脱口而出,忽然又意识到这话似乎有些不妥,连忙掩住了嘴。

  吃完午饭,我带着她回到学校,来到北操场,正准备找个地方坐下来,忽然远远看到了盈盈,我拉了拉瑾的袖子,“我们换个地方吧。”
  瑾还没反应过来,盈盈已经跟我打招呼了:“呀,这不是大才子吗,把老同学都忘了啊。”
  “咳咳,哪能呢?”我尴尬的朝她笑了笑,“别叫我什么才子,碜人。”
  “不光有才子,还有才女呢。”这女人的嘴就是不饶人,我还没来得及想好如何应对,盈盈又一句话抛了过来:“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再见。”
  瑾低着头,咬着嘴唇一声不吭。我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背上凉嗖嗖的,一身冷汗。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江郎才尽 于 2009-5-10 06:19 编辑 [/i]][/color]

2009-5-11 12:44 江郎才尽
  美国参联会主席布莱德雷在朝鲜战争后总结道:“我们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敌人打了一场错误的战争。”很多时侯,我们也会在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和错误的对象产生了错误的感情,只是当时,我们都浑然不觉而已。
  随着高考一天天临近,那种紧张的感觉才慢慢袭上心头。扳着手指一数,日子已经不多了,而这几个月,我都在干些什么?想补救,好象时间已经远远不够了,这时侯,我才感到一阵惊慌,甚至是恐惧。要记要背的东西太多了,就算不吃不喝不睡觉,恐怕也背不过来了。然而最可怕的,并不是时间不够,而是心根本静不下来,有时侯拿着书,使劲地看了一遍,没过多久,发现一个字也没记下来。更有甚者,拿着书看着看着,就想到别的什么去了,一发呆就是老半天。
  而瑾,似乎还沉浸在一种无序的狂热之中,这让她对同学的议论,前途的压力都视而不见。本来,她是一个很上进,很努力的学生,成绩也不错,而自从我约她出去之后,她的成绩开始下滑。我忽然觉得自己是一个罪人,害了自己,也害了别人。我下意识地提醒她离高考的日子很近了,应该把握好这最后宝贵的光阴去学习。不料,我善意的提醒却被她解读成了另外的含义,她问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我很有点无语,高考之后,也许各奔东西,现实是残酷的,谁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不过看着她惶然的表情,我还是没忍心把这些话说出来。

  在别人眼里紧张得无以复加的高考,对我来说就是平淡无奇的三天。考完了,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考得怎么样,反正已经结束了,多想无益,就老老实实呆在家里等分数。终于可以清闲下来了,再也不用做作业,不用去学校了。这不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吗?从小学一年级开始,我就一直在想,哪天我长大了,不用天天写作业了,那该是多么美好啊!而这种日子来了,我却没感觉到应有的快乐,相反,慢慢地我觉得自己相当的空虚无聊。我想起了瑾,想去找她,但是我也知道,这不合适。于是,我只好每天跑去阿龙家和他下下围棋,或者去江边吹吹风,散散心。
  分数下来了。离我报考的大学分数线差十几分,除了语文是全年级第一之外,其它的课程都考得不怎么理想。没想到,为了这个语文第一,两个班主任之间居然产生了龃龉。原来理科班的老师说我是他带出来的学生,而文科班的老师说高考前我是在文科班的。不过这一切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就一笑置之。不过真正让我震惊的是,瑾的分数居然比我还低32分!她这个分数让老师们大跌眼镜,都说没想到没想到,这么好的学生怎么会考得这么差。这其中的原因,只有我最清楚,我心里满是苦涩。看得出来,她的情绪相当低落,我却不知道如何安慰她,也许,她会恨我吧?我想。
  拿到了分数,当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同学们见到我,都大骂我害人,耽误了别人的前途,我只好保持沉默。大家各自散去的时侯,我听见瑾在后面叫我的声音。我停下了脚步,却没有回头。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让我几乎窒息过去。良久,我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说了一声:“对不起。”
  “......别说了,这不是你的错。”瑾轻轻叹了一口气,“能去我家里坐坐吗?”
  “好吧。”
  一路上,我们一句话也没说,我默默地骑着车,她静静地坐着。
 
  进了她的房间,我们仍然没有说话。我低着头,不敢看她。
  “你准备怎么办?”瑾打破了沉默。
  “不够分数线,要交很多钱,不然只有去读三类大学,我不想在那种地方浪费四年时间。所以,我决定去找工作。”
  “但是文凭也很重要的。”
  “我知道,我可以一边上班一边读,一样可以拿文凭,而且还比别人多四年社会经验。你呢?继续读大学?”
  “嗯,我父母要是知道我的分数,肯定是要大发雷霆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都怪我,不然你也不会考成这样。”我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垂下头来。
  “你不要这样想。我......我不后悔。我爸有点关系,我上大学应该问题不大。”
  “那我们以后......”我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
  “我等你。”她的表情很坚定。
  也许是受到她的鼓舞,我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回到家后,我把情况告诉了父母,并且连同我的想法也一并说了出来。母亲有点犹豫不决,她想让我继续读书。父亲大手一挥:“让他去吧。我看他也读不出什么名堂来了。”语气中满是落寞之意。我心里一阵难过,我知道,我让父亲失望了,也使他在同事面前很没面子。因为在他同事看来,我一直都是不必父母操心的好孩子,考大学是没有问题的,可现在......我什么也没说,躲进房间反锁上房门,一个人发呆。
  窗外蝉的聒噪声一阵紧似一阵,而我,连厌烦的力气都没有了。房间里除了闷热,还是闷热。
  

2009-5-12 01:32 江郎才尽
                          三  

  唯物主义者说,人定胜天,只要你努力,就能创造奇迹;唯心主义者说,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无论你怎么突发奇想,或者故意不按常理出牌,你都只是上帝手心里那只玩物,你所谓的努力或变化也是早已注定的。到现在为止,我仍然搞不清哪种说法是对的,因为时间的不可逆性,我无法证明其中任何一种可能。
  在大多数同学都选择了在大学中度过那四年的时侯,我却开始了踏上社会的第一步。在三大火炉之一的武汉,在盛夏的白天出去找工作,无疑是一件痛苦的事情。不过万幸的是,我拉到了一个同伴:小毅。小毅准备在上大学之前的假期出去找份短工挣点零花钱,于是我们两个什么也不懂的毛头小子象两只没头苍蝇一样四处乱转。两天下来,工作没找着,人倒晒脱了一层皮。小毅果然很有毅力,第三天仍然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不过,这种日子我可是一天也不想过了。我和小毅商量道:“象这样毫无头绪地找,不知道找到猴年马月去了,不如,我们去中介所吧。”
  小毅推了推眼镜,思考了一会,点头同意了我的建议。毕竟,在这样的天气,连柏油马路都能被晒化,顶着炎炎烈日,那滋味可不好过。

  “先每人交30元钱,把这张表填一下。”一个胖子无精打采地递来两张空白表格,眼袋上的肥肉耷拉着,好象一只被抽干水份的冬瓜。
  等我们把钱交了,表也填好了,胖子翻出一张破纸片,在上面写了个地址递给我们,“到这个地方去应聘,我先跟你们说清楚,要是别人不要你们,我还可以再提供两次机会,如果三次机会你们都不能找到工作,那可不能怪我,这钱是不退的。”
  很快,我们用完了三次机会,结果很让人沮丧,三个单位不是招工名额已满,就是挑三拣四,说我们这个不行,那个不够。从第三个单位出来的时侯,我意识到,我们很可能被骗了。但是我不好意思说出来,毕竟这个建议是我提出来的。小毅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一边抱怨运气不好。

  休息了一会,小毅重新振作起来,他咬了咬牙说:“我们还是继续地毯式搜索吧。”
  在没有别的办法的情况下,我无可奈何地再次和他一起去繁华的街道上一家家地看,一家家地问。功夫不负有心人,在江汉路一家小小的娱乐城门口,我们发现了一张招工启事。当我们两眼放光地冲进去的时侯,迎面走出来一位国字脸,皮肤白晰的男人,伸手拦住了我们:“干什么?”
  我连忙满脸推笑地说道:“我们来应聘的。”
  那男人冲我们上下瞅了瞅,“只有门童有空缺了,你们愿意做吗?”
  我们两人头点得象鸡啄米:“愿意,愿意!”
  “下午两点上班,到晚上十点,一个月一百六十元,明天来上班。”
  “只有一百六?”我和小毅面面相觑。
  “做不做?你们只需要有人来的时侯开开门,没什么别的事,还可以看电视,很轻松的。”那男人把情况说得无比诱人。
  “干吧。”小毅捅捅我。
  “那好吧,我们明天来上班。”我再也不想在该死的马路上被晒成人干了。
  “那好,先过来交三百元押金。”那男人准备领我们进去,一边开门,一边自我介绍说:“我姓马,你们叫我马经理就行了。”
  “我们没带那么多钱啊。”我面有难色。
  “没关系,那你们明天上班之前交吧,记得早点过来。”
  我们忙不迭地答应了,然后兴高采烈地走出了大门。

  由于这个娱乐城离我们家有十几公里远,要去上班,一天来回车费就要两元,而且下了车还得走一站路,如果为这一站路再转车,明显不划算。我和小毅商量了一下,决定骑自行车去上班。第二天中午,我们早早就吃完了午饭,兴冲冲地骑上了车。
  交了押金之后,我们被分配在歌厅门口,里面光线很暗,除了大屏幕,只看到几处星星点点的彩色小灯。终于上班了,虽然这份工作很无聊,工资也低得吓人,但我们还是干劲十足。只要见到人进来,就马上拉开大门,对客人点头微笑:“欢迎光临!”没人来的时侯,我们就半靠在门边,津津有味地欣赏里面放的歌。
  站了一天,我们两都累得半死,骑车回家的路上,我们异口同声地开始咒骂老板。一个月才给这么点钱,真是吸血鬼!还好晚上气温并不高,骑着车,感受着凉风,还是比较惬意的。
  我回到家,匆匆洗了洗脚,倒在床上,没几分钟就睡得跟死猪一样。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江郎才尽 于 2009-5-12 02:50 编辑 [/i]][/color]

2009-5-12 04:09 江郎才尽
  第二天起床,父母已经上班去了。因为我身体素质还比较好,感觉双腿已经完全恢复了。我忍不住拨通了瑾家里的电话,“喂。”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谁啊?”
  当我说我找瑾的时侯,对方不耐烦地说了声:“她不在。”就挂断了电话。靠,难道我是洪水猛兽?我有点郁闷地下了楼,忽然发现以前理科班的女同学小欣正坐在花园里,不禁眼前一亮,马上找到她,请她帮我打个电话。
  为了不让人生疑,大约隔了半小时,我才示意小欣可以打电话了。电话接通了,我屏气凝神,竖起耳朵仔细地听,电话里隐约还是那个男人的声音,不过这次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大约等了十几秒,小欣示意我,瑾来了。
  “喂,哪位?”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是我。你还好吧?”
  “嗯,还好。什么事啊?”瑾似乎有点意外。
  “我找到工作了。”我有点兴奋地说。
  “什么工作啊?”
  “嗯......门童。”我刚才的兴奋劲一下子消了大半。
  “多少钱一个月?”
  “......两百。”我觉得额头上有什么东西在爬。
  一阵短暂的沉默。
  “好好干吧。”瑾压低了声音,“我在家说话不方便,我先挂了。”
  “哦。”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我有点想抽自己一耳光,小欣问了我几句话,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喂,你怎么啦?不舒服?”小欣伸出右手在我眼前晃了两下,一脸奇怪的表情。
  “哦,没事,谢谢你了。”我再也提不起说话的兴趣。小欣不满地哼哼了两声,转身走了。

  中午十二点半,我约上小毅,一起去上班。小毅体力明显没有恢复,踩到一半就累得直喘气。他告诉我,今天早上起来腿还酸着呢。
  “嘿嘿,谁叫你平时体育课不好好上的,现在知道了吧?我睡一觉就没什么感觉了。”不过小毅的名字倒是不是白叫的,虽然感觉难受,但是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一进歌厅的门,冷气迎面扑来。我们同时哇哇大叫:“好舒服啊。”的确,和外面相比,这里可以算是天堂了。下午三点多,来了一大群人,马经理亲自上阵陪唱。这家伙的嗓子真不错,唱高音很好听,引来一阵阵掌声。
  小毅羡慕地说:“我要是唱歌能有他一半我就知足了。”我笑道:“就你那鸭公嗓,唱起来不把这里客人都吓跑才怪。”小毅不服气地跟着音乐一起小声哼起来,十句有六句都跑调了。我边笑边制止他:“行了行了,想杀人也不要用钝刀子割肉啊。”大概是连他自己也听不下去了,小毅不好意思地停止了“演唱”。不过客人里面,和小毅差不多的大有人在,明明唱得鬼哭狼嚎似的,奇怪的是掌声倒很热烈。除了看看中央的大屏幕,就是看着一对对红男绿女在小舞池里翩翩起舞,每隔半小时,就把灯关掉三分钟,在这段时间里,总是从黑暗中隐约传来一些很奇怪的声音。三分钟过后,灯一亮,所有人又变回了道貌岸然的样子。
  
  几天下来,我们站桩没啥进步,流行歌曲倒学了不少,大多数都是我爱你,你爱我之类的,久而久之,就产生了抗体,越听越麻木了。上班来回的路程,变得越来越漫长,如果不是我们两个人路上聊聊天,相互支撑,相信早就坚持不下来了。有了这层难兄难弟的关系,我们之间的友谊很快发展到一个新的高度,基本上是有衣同穿,有饭同食,无话不谈。 
  终于到了发工资的日子了,从财务室领到了一百六十元,我和小毅都很兴奋。小毅拍拍我的肩:“兄弟,今天怎么庆贺?”
  “随便啊,你说了算。”我也使劲拍了拍小毅,两人相对大笑起来。
  “那好,今天我请你吃宵夜。”
  “还是我请你吧。”
  “不行,你才说的,今天我说了算。”小毅坚持道。
  “好吧,那明天算我的。”
  “行!就这么说定了。”

  下了班,我们骑车到精武路的小吃摊,点了两瓶啤酒,四根鸭脖子,若干羊肉串,大快朵颐了一番。酒酣耳热之际,小毅神色忽然凝重起来:“兄弟,明天我就不做了,我要准备上学了,你保重!”
  “啊?”我正啃着一块鸭脖子,一惊之下,差点连骨头都一骨碌咽下去。毕竟,人家是要上大学的,我顿了顿,苦笑一声,“来,干了!”一仰脖子,灌下一大口酒,呛得我直咳嗽。
  回家的路上,我意兴索然,小毅也沉默着,不时看我两眼,我们都想找出安慰对方的话,可是谁也没有开口。

  昏暗的路灯发出惨白的光,在路上拉出长长短短的阴影,远处的高楼黑黢黢的,象一个个鬼魅。

2009-5-13 00:12 江郎才尽
  小毅辞职了,我再也没有勇气面对每天来回几十公里的马拉松,没过两天,我就离开了这家娱乐城。母亲是赞成我辞职的,在她看来,儿子每天吃这么多苦,才拿这么一点钱,是很不划算的。呆在家里,我度日如年,我第一次开始怀念校园生活,同时也开始强烈地思念起瑾。
  我又一次找到小欣,请她帮我给瑾打个电话。这次是瑾接的电话,我告诉她,我很想她,想见她一面。她说她家里现在没有人,让我直接去她家。我挂了电话就准备出门,小欣不乐意了:“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想到让我帮忙的时侯就来求我,事情办完了就当我透明啊?”
  我一想,自己也确实有点过份,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瓜,“对不起,对不起,是我不对,改天我请你吃饭。”
  小欣撇撇嘴,“谁希罕吃饭了?我昨天看到亚洲大酒店在招工,你不是辞职了吗?可以去试一下啊。”
  “真的?”听到这个消息,我打消了马上出门的念头,“你从哪里看到的?”
  “好象是一张报纸,我等会回去帮你找找。”
  “太谢谢了。”我兴奋得马上就想握住她的手,一想不妥,手停在半空,又收回来挠了挠脑袋瓜。“我出去一下,你找到了给我电话吧。”
  “嗯,好的,我也准备去试试呢。”

  一路上我都在想小欣说的这事,亚洲大酒店可是武汉第一家四星级酒店,一共有28层高,据说顶层是西餐厅,还可以旋转,可漂亮了。要是能在那里面上班,应该很不错。我一边想,一边笑,好象我已经在里面上班了一样。
  见到瑾,我告诉她我已经辞职了,准备去亚洲大酒店应聘。她听了以后,思索了一会,有些担心地说:“听说四星级酒店有很多外国人,你的英语能不能对付得了?”
  “啊?”我倒还真没想到这茬,这辈子连外国人都没见过几个,一想到还得和他们讲话,我头都大了,“那怎么办?英语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提高的啊。”
  “这样吧,你先准备一份英文的简历,再写一份英文的自我介绍,把它背熟,也许能有用。”瑾建议道。
  “嗯嗯,很有道理,我回去就准备一下。”我一拍脑袋,“对了,你上大学的事情怎么样了?”
  “我爸帮我办好了,再过几天就开学了。”
  “那我们再见面就不这么容易了吧?”我愁眉苦脸地看着她。
  “那也不是,就是远了点,你想见面也不难,不过我要上课,只有中午或者周末有时间。”
  “那我想你了怎么办?”见她脸红着低下了头去,我笑道:“害什么羞啊,我这说的可是实际问题。”
  “我给张我的照片给你好吗?你想我了就看看照片。”
  “好啊好啊。”我高兴得跳了起来。
  瑾拿出她的相册,我凑过去看,她一把推开我:“不许看!”
  “看看怕什么啊?”我不满地嘟囔着,还是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前后翻了好几遍,瑾终于抽出了一张照片,递了过来。
  “嗯,不错不错,很漂亮,端的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正摇头晃脑地品评着,瑾受不了了,使劲锤了我一拳:“去死,就知道贫嘴。”
  “我只不过是勇于说出事情的真相而已,你怎么能这样打击正直诚实的大好青年呢?”我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心里却乐开了花。

  回到家,我开始搜肠刮肚地准备英文的简历和自我介绍。翻了N次词典,修改了三四次,自己觉得没什么问题了,正准备开始背,电话响了。
  “那报纸我找出来了,要不要现在给你送去?”小欣办事效率还真不赖。
  “好啊,多谢了啊。”
  没过几分钟,小欣就来了。我仔细看了看招工简章,果然是涉外的酒店,还是瑾有先见之明啊。
  “你发什么呆啊?”小欣说:“你这几天好象不大对劲。”
  “哦,没事,我刚才在写英文简历和自我介绍,你最好也准备一份。”
  “我早准备好了。”小欣得意地笑道:“机会只给有准备的头脑。”
  东扯西拉地聊了半天,我们约定明天一起去应聘。

2009-5-13 10:15 太平清领道人
[quote]原帖由 [i]江郎才尽[/i] 于 2009-5-13 00:12 发表
  “嗯,不错不错,很漂亮,端的是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我正摇头晃脑地品评着,瑾受不了了,使劲锤了我一拳:“去死,就知道贫嘴。”
[/quote]
楼主真的是很乐天派啊。。。

2009-5-13 17:51 江郎才尽
  晚上,我把瑾的照片小心地加工成合适的尺寸,放在我随身带的皮夹子里,这样,我每天都可以看到她了。至于自我介绍,那不用说,早已经被我背得滚瓜烂熟。
  第二天一早,我约上小欣,一起来到亚洲大酒店的人事部,看着人事部门口一大堆各色各样的人,我心中开始忐忑不安起来。空调的冷气一个劲往毛孔里钻,我心里越来越发虚,手脚居然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
  小欣觉察到我的不安,笑着跟我打趣:“又不是上战场,至于这样吗?”
  “什么啊?空调开得太大了,我穿得少而已。”我不肯示弱。
  “行啦,别找借口了,难道我比你穿得多?放松点,别被自己打垮了。”
  我没有再继续和她顶牛,做了几次深呼吸,感觉心里平静了许多。

  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轮到我了,面试的女士递给我一张表,声音很温柔:“先把表填一下,填好了交给我。”我认真的一笔一划的开始填起表来,生怕哪个字写得不好。填完表格,我把自己准备好的中英文简历一起递给了她。当她看到我的英文简历的时侯,眼中明显有一丝嘉许的意味,“你准备得很充分,能用英文写简历,不错。这样吧,你拿着这些表格去四楼找梅小姐,具体结果等你面试结束再通知你。”“谢谢您,请问您贵姓?。”“我姓张。”我很有礼貌地向她点了点头,拿着表格向电梯走去。
  问清楚餐饮部经理办公室的地方之后,我兴冲冲地快步往里面走去,正在下两级台阶的时侯,“砰”地一声,我的脑袋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刹那间眼冒金星,疼得我眼泪直流,我抬头一看,一道横梁上贴着一块红色的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小心碰头。靠,什么破地方啊,梁做得这么低,我一边心里暗暗咒骂着,一边使劲揉着额头。歇了一会,觉得头不是那么疼了,我才继续向里面走去。在秘书的指引下,我来到了梅小姐的办公桌前。
  “Good morning. ”劈头盖脑就听到英语,我心里不由得一慌。镇静了一下,我迅速理清了思绪,连忙回应了一句。
  “Please introduce yourself in English. ”听到这句话,我心中大定,幸亏瑾让我准备了,不然,我不定怎么手足无措呢。我把背了无数次的自我介绍一口气说了出来,梅小姐示意让我把表格拿过去。她在表格上写了几个字之后,让我回到人事部找接待我的张小姐。我接过表格一看,上面用红笔写着大大的一行字:Be good at English.虽然俺的英文很垃圾,但这几个字还是看得懂的,我又喜又忧,喜的是这句评语对我的应聘应该是有相当大的帮助,忧的是真把我分配到天天和老外打交道的部门,我的老底就会彻底暴露了。果然,哪壶不开提哪壶,张小姐看了表格上的批语之后,笑着问我:“我想让你去西餐厅工作,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我呆了一呆,难道说不愿意?不行,这样也许会失去这个难得的机会。我只好硬着头皮说:“我很愿意。”
  “那好,你先回去等我们的消息,等招聘工作结束,我们会发函给你,通知你上班的时间。”
  “谢谢,那您慢忙,我先走了。”我慢慢地退出了人事部的办公室,等到离开她的视线时,我兴奋的向外狂奔起来,路人纷纷侧目,如同看到一只发了情的大猩猩。
  没过一会儿,小欣也出来了。
  “怎么样?”我急切地问道:“情况还好吧?”
  小欣神秘地一笑,“看你那得意劲,象个孩子一样。”
  我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看你这么胸有成竹的样子,肯定也是没问题了。”
  “那还用说,我的口语可比你强多了。”
  “那是那是,我这半吊子都能通过,你就更没问题了。怎么样?分到哪个部门?”
  “购物中心,主要是接待老外。”
  我忽然想起兜里还有一百多元的工资没用,正好中午好好庆祝一下,想到这里,我对小欣说:“中午我请客,咱们好好吃一顿。”
  小欣心情很不错,欣然同意。
  吃完了一付帐,三十八元,我一阵肉疼,这可是我一星期的工资啊。我正在发呆,小欣拍了我一下:“我说,你怎么回事啊,刚才还高兴得什么似的,现在就成了一付苦瓜脸?”
  “没事,没事。”我摆摆手,随口扯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理由搪塞过去了。
  “晚上有没有空?到我家来吃饭吧。”小欣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让我有点发懵。
  “为什么啊?”我傻乎乎地追问道。
  “不为什么,你爱来不来,随便你。”
  “不就吃个饭吗?去就去。”
  小欣微微一笑:“走吧,回去了。记得晚上过来啊。”

  回到家,我一头扎到床上,打开钱包,看着瑾的照片,心里一阵莫名的兴奋。

2009-5-16 06:39 江郎才尽
  父母一回家,我就把应聘的消息告诉了他们,他们也很高兴,特别是父亲,脸上露出了难得的笑容。我说晚上不在家吃饭,和同学约好了,他们也欣然同意。
  没过一会儿,小欣的电话就来了:“喂,快过来吧,吃饭了。”
  “怎么这么早就吃了?”我有点纳闷。
  “我妈想见见你。”
  “什么啊?你妈见我干什么?”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不跟你说了,来了再说。”小欣挂了电话。

  以前去小欣家玩,都是她一个人在家,这次家长在,这饭估计就吃不顺溜了。早知道这样,中午就不该答应来的。我刚敲了一下门,门就开了,小欣探出半个脑袋,“快进来。”
  我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你妈呢?”
  “在厨房,怎么,这么想见她啊?”小欣扑哧一声笑了,“要不,我去喊她?”
  “别别别,我随便问问。”我连忙摇手,不经意瞟过餐桌,我立刻被桌上丰盛的菜肴吸引了,“哇,今天你们有贵客要来?整了这么多菜。”
  “要是你算的话,那就是了。”
  “喂,你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啊,请我吃饭,没必要搞这么豪华吧?”
  小欣笑着冲我眨眨眼,我干脆老着脸说:“别对我放电,我防御力很差的。”小欣听了,乐得直不起腰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啊?”小欣的母亲不知道什么时侯出来了,手里端着一盘清蒸桂鱼。
  “阿姨好!”我连忙止住笑,一本正经地叫道。
  “好,好,来,一起吃。”小欣妈戴着一付黑边眼镜,个子不高,脸很清瘦,透着一股书卷气。不知道是不是长期操劳的原因,看起来年龄稍显大了些。她和蔼地向我招呼道:“快坐,别客气,就当在自己家一样。”
  我拘谨地坐了下来,毕竟有长辈在,感觉就是不自在。阿姨放下菜,从柜子里取出了一瓶红酒,熟练地开了盖。长城干红,真有小资情调啊,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可一句也不敢多说。看着一桌的美味,我眼睛都直了,香味一个劲地往鼻孔里钻,我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心想,怎么还不开始吃啊?
  “我来倒酒!”小欣跳起来,就去抢酒瓶。“慢点慢点,死丫头,一点稳重气都没有,将来怎么嫁得出去哦。”说着眼睛向我看了一眼,我连忙偏过目光,对桌上的菜呈研究状。
  酒倒好了,人坐好了,我就等着开吃了。谁想阿姨的发言还没结束:“听我家欣欣说过你好几次了,说你文章写得好,诗词也有研究,还会武术?”
  “哪里,都是闹着玩的,不成气侯,让您见笑了。”我又咽了一口唾沫。不过这话越听越不对劲了,这丫头没事跟她妈说我干嘛?
  “其实随便吃顿饭,不用弄这么多菜的,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的。”我继续客气着。
  “这是丫头的意思,再说我平时也喜欢看点诗词什么的,正好边吃边聊。来来来,快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终于可以开始了,我长舒了一口气。刚才还在愁干瞪眼吃不到,现在可好,这娘俩一个劲给我夹菜,我面前一下子堆起了一座小山。
  “谢谢,谢谢,别夹了,吃不完这么多。”
  “你们两现在都到一个单位了,以后你可得多照应着点啊。”阿姨笑咪咪地看着我。
  “一定,一定。”我忙不迭地点头,嘴里塞满了食物。“阿姨的手艺太棒了,比大酒店里的菜都好吃。”
  “那还用你说,我妈的手艺那是......”小欣还没说完,阿姨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了。
  小欣眼珠一转,用手拱了我一下,“想天天吃不?”
  “想!”我想也没想就蹦出了这个字,一看小欣脸都红了,立马觉得事情不对。不得了,出妖了!不会这么直接吧?我晕倒。吃在嘴里的菜都觉得变了味。我顿了顿,想说些什么,又一句也说不出来,气氛登时有些尴尬。
  阿姨不动声色地问我:“平时看些什么书呢?”我老老实实地回答,总算有了新话题,正松了口气,不想阿姨话锋一转:“你觉得我家欣欣怎么样?”我差点没噎着,敢情这娘俩是统一战线的。
  “挺好的啊,嘿嘿,挺好。”我自己都觉得吃了营养这么丰富的菜,说出这么没有营养的话,真是有点对不起她老人家。

  经过这么一折腾,我一点胃口也没有了。心里只想着快点结束晚餐,我好逃之夭夭。和阿姨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话,又坚持了半小时,我实在呆不下去了,简直如坐针毡,借口家里还有点事,起身告辞。
  小欣把我送到楼下,我再也忍不住了,“我说姑奶奶,你欣赏我也好,喜欢我也罢,跟小蕾学学,直说就得了呗,我也可以现在就告诉你,我很欣赏你,你太有性格了,我很佩服。只不过,别这样一惊一乍的,会死人的!”小欣哼了一声:“臭美!”头也不回地就上了楼。
  我下意识地掏出钱包,看了看瑾的照片,径直向家里走去。

2009-5-19 03:08 江郎才尽
  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脑子象放电影一样,小燕、盈盈、小青......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不过没一会儿又得意起来,嘿嘿,居然有女孩子喜欢我,还不止一个,这让我几乎崩溃的自信又重新膨胀起来。小欣嘛,长得还可以,不过就是太“猛”,感觉不到女孩子的温柔,咳,我想这个干嘛?不行,我要对瑾负责,不对,我负啥子责嘛。嗯,对感情要专一,不能胡思乱想。我又掏出了瑾的照片,看着看着,不禁傻笑起来。
  看来人事部效率蛮高的,没过两天,我收到了亚酒的函件,通知我九月三日进行岗前培训。还要培训?真麻烦啊,不过这才显示出高档酒店的素质嘛,想到这里,我心情又莫明其妙地好起来。趁中午吃饭时间,得意地把通知在父母面前晃了晃,好象我通过的是名牌大学的考试。其间不免大吹其牛,把考试说得无比艰难。看着父母信以为真的模样,我心里暗暗发笑。
  两个星期的带薪培训结束了,我学习了酒店的企业文化,西餐的基本常识,礼仪,以及口常用到的一些英语口语。感觉并不难,比上学的课程容易多了。接下来,就该进入第一天的工作了。
  
  说实话,换上制服,坐着电梯来到顶层的旋转餐厅,那感觉和去娱乐城上班完全是两样。刚开始,我是强烈排斥这件粉红色马甲的,因为我最讨厌的颜色就是粉红。一个大男人,穿件粉红色的衣服,怎么看怎么别扭。加上第一次进入这个酒店,我象一只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好象害怕别人看到我一样。因为中间还要换乘电梯,我起码在楼层中间转了两圈,才发现我又回到了原位,好不容易找到了上顶层的中转电梯,才终于得以进入工作岗位。电梯门一开,豁然开朗,餐厅的采光非常好,但强烈的光线却让我更紧张,就象一只老鼠突然被曝光在大街上一样。看着一张张陌生的面孔,我有点不知所措。接待台有一位小姐对着我微笑了一下,说了声早,然后告诉我,每天进来第一件事就是签到。我注意到她的制服与我们的不同,是纯白色的,但又不象迎宾的那种式样。也许,这是领导吧,我想。
  在上班前十分钟,我们被集中到一起,开例行晨会。一位穿黑制服的英俊男人出现在我们面前,举手投足间都透出一股儒雅的气息,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果然,旁边的女服务员们有低低的尖叫:“哇,帅哥啊。”那男人微笑着向我们介绍:“我姓蒋,是西餐厅的经理,我左边这位,是西餐厅主管陈小姐;我右边这位,是领班王小姐。”我注意到那位陈小姐,也是穿着黑色制服,个子不高,长得很秀气,不过就是黑了点。那位王小姐,正是刚才在接待台让我签到的。原来,穿黑衣服的才是领导,我想,什么时侯我也能混到黑衣服啊?
  蒋经理没说两句,就夹着公文包离开了,让陈小姐指导我们的工作。于是,我们在她的安排下,开始了摆位,叠餐巾等准备工作。先前在培训期间觉得很简单的东西,一到用起来就手忙脚乱,老是做了东忘了西。更让我难堪的是,我叠出来的餐巾,那简直象一堆狗屎。我心里可郁闷了,叠纸我叠得那么漂亮,怎么叠这种软不拉叽的东西就变了味了呢。王小姐看见我叠的餐巾,忍不住笑着把它打散,又手把手教我重新叠了一次。在她的帮助下,我总算把餐巾改造完毕,虽然不那么难看了,但仍然看不顺眼,好象就少了骨头一样。
  “多练练就好了,没关系的。”王小姐平易近人的话语让我心头一暖,我使劲向她点点头,开始第二次尝试。

  我小心翼翼地按刚才学到的技巧慢慢地叠着,完成之后,放在桌上左右看了看,依然不尽人意。这时,陈大主管正好经过,她一看到我叠的餐巾,立马眼睛瞪得老大,过来就给我一记爆栗:“你怎么做事的?餐巾叠成这样能用吗?你看看别人叠的,你是猪头啊?”我从小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这样羞辱过,登时心中无名火起,要不是看对方是个女人,恨不得已经是一耳光扇过去了。
  而她还不罢休,继续说道:“见过笨的,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我的拳头捏得紧紧的,咬着牙,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我一组的女服务员小丁在旁边小声劝道:“算啦,刚来的,难免有点错,干几天就好了。”陈小姐这才哼了一声,向另一组走去。
  “妈的,有什么了不起。”我恨恨地说,扬手向她背后做了个下流的姿势。
  小丁看见我的动作,笑出了声:“你真逗!”我这才想起同组是女性,不免有些尴尬起来,只好讪讪地回了一句:“刚才多谢你帮我说话。”
  “没什么,大家都是同事,帮忙是应该的,再说了,我也有点看不惯她那德行。”
  “你哪个学校毕业的?”她的话让我生出了一分亲近感,我继续和她聊天。
  “外语学校。”她随口答道。
  “啊?外语学校?”我不知怎地,忽然想到了小青。
  “你怎么了?”她奇怪地看着我,“有什么不对吗?”
  “啊,没,没什么,你英语一定很强吧?”
  “一般了。”
  本来我还想打听一下小青的情况,后来想了想,还是闭上了嘴。

  没过一会儿,进来了两个外国人,我心里突的一跳,可千万别带到我这里来,我心里暗暗祈祷。
  那两个老外和前台说了两句什么,向我这边靠窗的座位指了指,径直走了过来。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江郎才尽 于 2009-5-19 03:19 编辑 [/i]][/color]

2009-5-20 13:44 江郎才尽
  天哪,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的心脏不争气地砰砰直跳,脑子里一片空白,平时背得滚瓜烂熟的英文一条也不记得了。我装做拿餐具,蹲下身来开柜门,一边在里面摸索着,一边迅速清理自己的思绪。对了,应该先问好,然后说"This way please",带到位以后再说"May I help you",对,就是这样。、
  我镇静了下来,准备鼓起勇气上前去的时侯,发现小丁已经面带微笑地把两个老外带了过来,很随意地和他们用英语交谈,其流利程度,只怕比小青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心里一阵惭愧,不禁暗骂自己怯懦,连接待客人的勇气都没有。
  由于早上没有多少客人,小丁一直陪那两位聊天,一直到他们用餐结束。看着她那从容,恬淡的神情,我又有点后悔,当初在学校怎么不用心学呢。唉,书到用时方恨少,果真是至理名言啊。小丁送客回来后,我向她竖起大拇指赞道:“你的英语太棒了!有空教教我行吗?”
  小丁微微一笑:“这个,不用我教,在这里,每天练习的机会太多了,只要你好好把握,不出半年,我想你就能有很大的进步。”见我有些不悦,她笑着补充说:“其实外语不是你想的那么难,只要你把语法掌握,再多记一些单词,和外国人多交流,想不提高都难。这样吧,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就问我好了。”
  “太感谢了。”我说,“从今天起,你就是我师傅了。”
  “记着这句话,求人不如求己!”
  我细细地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心下对她更是佩服。
 
  到了中午,来就餐的外国人开始多了起来,这次,我不再象早上那样紧张,也开始自如地用英语服务。虽然和他们聊天有困难,但完成基本的服务还是没有多少问题。不一会儿,我们四区的桌子全坐满了,虽然有中班的人补充了进来,还是忙得不亦乐乎。好不容易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我已经累得不行了,一直站立服务,而且还要注意站姿,最吃不消的就是两条腿。小丁见我这副模样,让我坐着叠餐巾,她和小潘去摆位。我一屁股坐下来,心想,原来坐着的滋味是这么好,上学的时侯怎么不觉得呢?不由得揉了揉酸痛的双腿,开始认真地叠起餐巾来。
  忽然从三区传来一阵喧闹声。我转头望去,原来是陈小姐在和小李吵架,说她摆位不标准,刀叉和桌沿的距离过大,小李不服气地说:“不就是一公分吗?小题大作。”陈小姐冷哼道:“一公分?我们当初半公分就要扣工资!”虽然我对陈小姐没有什么好感,但心里还是觉得,小李这样说是不对。没想到小李的脾气比陈小姐更火爆,“老娘不摆了,你要规范自己摆去!”陈小姐气得浑身发抖,她的情绪显然也开始失控:“你明天不用上班了!”小李倒干脆,把身上制服一脱,“老娘今天就不上了!”说完,按了电梯,直接走了。
  陈小姐一转头,正好看见我在向她那边看,脸色一变,便向我走来。我心里一突,暗叫不好,连忙转过头来,装着很专注的样子,摆弄手里的餐巾。果然,她走过来一看我的“工作成果”,便开始大发雷霆:“教了你多少次,还是叠得一塌糊涂,你还想不想干了?”
  我心想,现在正是她气头上,我可不想才干一天就丢了工作,于是一声不吭,任她去骂。末了,她骂了一句“猪”,气鼓鼓地走了。我心里早把她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只是脸上毫无表情。等她走了,我心里暗暗发誓,总有一天,我要做到经理的位置,看她还敢骂我。
  
  到了周末,我打了个电话给瑾,告诉她,我已经在亚酒上班了。
  沉默了一会,电话里传来她的声音:“你觉得做这个有前途吗?”
  我愣了,前途?我还真的从来没考虑过什么是前途。
  我有点生气地说:“那你觉得怎么样才叫有前途?”
  “我总觉得,这一行是吃青春饭的,等你年龄大了,就不适合做服务了。”
  “那我做到经理一级总可以了吧?”
  “哪有那么容易的?有些人做了十几年,还是服务员。”
  “好,那你看着吧。你大学不是四年吗?我四年做不到经理,那就是我没用!”
  “你别赌气,其实你可以开始考虑继续读读书,弄个文凭,以后高中文凭不好找工作的。”
  我满脑子都已经被什么“前途”、“经理”塞得满满的,瑾后面说的什么,我一句也没听进去。
 
  于是,我又逛了一趟书店,买了《酒店英语》,《酒店管理》等一系列的书,准备回去慢慢啃。
  我一定要努力,不能被瑾看不起!

2009-5-21 04:34 江郎才尽
  回到家里,我拿出一方手帕,练习餐巾的叠法。手帕比餐巾软多了,更难叠成形。不过反正在家里,叠得不好也没人看见,所以我一点也没有紧张。试了多次之后,我慢慢地找到了窍门,用手帕叠的餐巾也能象模象样地站立起来了。然后我又把另一种叠法也练习熟练了,才放下心来,明天,应该不会因为餐巾而挨骂了吧?到社会上经历了一段时间,我忽然觉得要学的东西太多了,时间都不够用。看来活到老,学到老真是很有道理,如果自己感觉不到压力,不好好学习,以后肯定是被淘汰的命运。为了瑾,我也要用心学下去,虽然我在她面前夸下海口,但四年我能不能做到经理,我一点把握也没有。
  第二天一早,我提前半小时来到了餐厅,拿出餐巾来试了试,效果不错,看来昨天没有白练。见小丁她们都还没来,我一个人把该做的准备工作都做完了。然后我又检查了一下所有用具是不是干净,有些没有洗干净的,我用旧餐巾使劲擦拭一遍;每套餐具的位置,我都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才罢手。
  不一会儿,小丁来了,她见到我们区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准备工作做得井井有条,惊讶地看着我:“你都干完了?”
  我笑着点点头,小丁开心地说:“哈,跟你一组真有福气。”
  我嘿嘿傻笑了两声,不停地搓着手。忽然我眼角瞥到陈小姐走了进来,心里一沉,下意识地又四处看了看。陈小姐一见我,就黑着个脸走过来,看来是又准备来找碴的。她在我们区转了一圈,没挑到什么刺,有些不甘心地问小丁:“你一个人做完了?”
  “不是我,是他。”小丁指了指我。陈小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丁,脸色更阴沉了,“这些都是你做的?”
  我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陈小姐的嘴角翘了翘,好象抓住我什么把柄似的,“你确定你没有说谎?”
  “有那个必要吗?”我有些不耐烦。
  “好,你叠个餐巾给我看。”
  奶奶的,真是狗眼看人低,我心里暗骂了一句,从柜子里拿出一条餐巾,当着她的面叠好了展开。看着她瞪得铜铃一般的眼睛,我有些想笑,“还要叠吗?”
  陈小姐顿了顿,似乎还没死心,“你再把这桌的位重摆一次。”
  这不吃饱了没事干吗?但是我还是把那桌的餐具收了,重新摆了一遍。
  陈小姐又仔细看了一遍,用手指量了量餐具的间距和到桌沿的尺寸,仍然没有发现问题,这才不得不挤出一句“不错”,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看得我浑身发毛,才转身向另一区走去。
  小丁抿着嘴笑个不停,她问我:“你昨天回去是不是练了一晚上啊?”
  “是啊,我叠得都想吐了。”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上进心的。”
  “什么上进心啊,我只不过不想被那个老巫婆天天当出气筒而已。”

  经过一星期的实战演练,我已经完全能够胜任本职工作了,陈小姐也没有再来找我的碴,除了每天觉得有些累,我感到自己过得还是蛮充实的。而且,我和西餐厅的大部分同事都混了个脸熟,心情十分舒畅。这天小丁休息,小潘请了病假,结果早班就我一个人,正好又来了一大群老外,忙得我不亦乐乎。等他们用完早餐后,我额上都见了汗。等我把买单找的二十几元零钱给其中一个老外时,他摆摆手,笑着对我说:"This tip is for you."小费?我收到小费了,这可是我两天的工资啊。我连忙说声谢谢,把他们送出了餐厅。
  捏着二十元钱,我心里一阵兴奋,不料这时侯陈小姐走过来问我:“你拿小费了?”我点了点头。
  “在吧台那有个小费箱,把钱放进去吧。”
  见我恋恋不舍的样子,她正色道:“这是纪律,如果你不交上去,就是贪污。”
  我吓了一跳,这顶帽子够大的,一溜小跑,把钱塞进了小费箱,好象扔了一个烫手的山芋。

  吧台的领班姓张,见我把钱扔进了箱子,用手向我轻轻召了召,我疑惑地问他:“有什么事吗?”
  “以后拿到钱,别让那老女人看见,自己揣兜里就行了。”
  “啊?不好吧?”
  “傻瓜,大家都这样,不拿白不拿,只要不被老女人和老蒋看见就可以了,小王都不管的。”
  “那老女人什么来历?干嘛总跟我们有仇似的?”
  “她是广东来的,老蒋也是,其实水平不咋的,拿的工资比咱们本地的高几倍呢。”
  我恍然大悟,正想再聊几句,一眼看见老女人的黑衣服出现在视野中,连忙闪人。

  回到本区,我才开始肉疼那二十块的小费,下次遇上了,要不要交呢?我犹豫不定。

2009-5-22 00:23 江郎才尽
是不是这段时间写的东西大家没啥兴趣?
前面不论好坏,还有同志提出意见,现在就我一个人发言,心里惴惴的:(

2009-5-22 07:42 ssbye
回复 #132 江郎才尽 的帖子

一直在跟呢:lol:
因为自己也比较忙,看完了也就没回了。周末有空写写心得:P

2009-5-22 11:23 贺兰拍马
我也看的,支持江郎,不过既然老公要写,我就偷懒不写了:sleep:

2009-5-22 11:45 太平清领道人
我也一直在看,想回又怕中间插楼破坏整体美感。。。:q```+

另外提个建议,像打工生活感觉篇幅过长,而与各位女主的感情描写没有,不知道是否脱离了描写感情的初衷?毕竟如果写生活回忆录,按照楼主目前这种铺开的写法,篇幅估计会无限长了。。。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太平清领道人 于 2009-5-22 11:48 编辑 [/i]][/color]

2009-5-22 11:58 江郎才尽
[quote]原帖由 [i]太平清领道人[/i] 于 2009-5-22 11:45 发表
我也一直在看,想回又怕中间插楼破坏整体美感。。。:q```+

另外提个建议,像打工生活感觉篇幅过长,而与各位女主的感情描写没有,不知道是否脱离了描写感情的初衷?毕竟如果写生活回忆录,按照楼主目前这种铺 ... [/quote]

  我也有这种感觉,但这一段打工生活和以后的情感生活有很大联系,不交待又不行,所以正在思考如何控制。还有,有些很重要的事情会在这段打工中发生,所以不得不留些伏笔。
  非常感谢您的意见!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江郎才尽 于 2009-5-22 12:25 编辑 [/i]][/color]

2009-5-22 11:59 江郎才尽
[quote]原帖由 [i]贺兰拍马[/i] 于 2009-5-22 11:23 发表
我也看的,支持江郎,不过既然老公要写,我就偷懒不写了:sleep: [/quote]

多谢拍姨捧场,拍姨夫要写,拍姨也可以写嘛:lol:毕竟每个人的想法不同,很想多听听你们的意见。:Th

2009-5-22 12:01 江郎才尽
[quote]原帖由 [i]ssbye[/i] 于 2009-5-22 07:42 发表
一直在跟呢:lol:
因为自己也比较忙,看完了也就没回了。周末有空写写心得:P [/quote]

感谢拍姨夫的一贯支持。:unsure:我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绪,尽量把不相关的篇幅压缩一下,以免让人觉得冗长无味。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江郎才尽 于 2009-5-22 12:24 编辑 [/i]][/color]

2009-5-22 16:27 凝望云涛
楼主现在抽烟都是玉溪,前(钱)途应该是没问题了,很关心瑾怎么样了,追个校花不容易啊。
静候下文。

2009-5-22 21:34 太平清领道人
[quote]原帖由 [i]江郎才尽[/i] 于 2009-5-22 11:58 发表


  我也有这种感觉,但这一段打工生活和以后的情感生活有很大联系,不交待又不行,所以正在思考如何控制。还有,有些很重要的事情会在这段打工中发生,所以不得不留些伏笔。
  非常感谢您的意见! [/quote]
呵呵,客气了:loveliness:

我也是双鱼的,所以比较好奇,每天都要上来看有没有更新,嘿嘿。。。

2009-5-23 00:52 冰祁步
好帖就要多顶啊

大家不要介意随便插楼破坏美感的问题。只要不是纯净水,回帖就是对楼主劳动的莫大肯定


好奇怪,发生在楼主身边的好事怎么会那么多呢,但看起来似乎又都是浅尝即止,无果而终

2009-5-24 00:25 ssbye
今天又去看了房子,累,真的很累。看了近半年的房子,发现这些房子跟江郎兄所遇到的这些女子很像很像。

刚开始看房的时候什么都不懂的,发现自己认为可以看的就去看了,现在回头想想当时确实可笑,因为最初的那几个房子完全不是自己想要的。之后房子越看越多,就知道自己想要的房子是什么样的了,比如地理位置,交通情况,大概的价格等等,目的就越来越明确了。但之后并非所有我们看的房子都让我们满意,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让我们感觉不舒服。现在总算找到一个大部分条件都还不错的房子了,可是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我们觉得好,别人也照样觉得好,喜欢这个房子的人不在少数,我们不见得就是赢家,所以现在可能还要继续找下去,直到最后找到一家真正属于我们的,也许不是最好的,但却是最合适的房子。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

2009-5-24 16:12 江郎才尽
  没过几天,我发现了一个不正常的现象,平时凶悍得无与伦比的老女人忽然变得象温顺的绵羊,不但没有再呵斥我,相反,还有事没事晃过来指点我两句。这天中午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我正悠闲地坐着叠餐巾,老女人又晃了过来,这次更离谱,她居然从我面前分了一半餐巾,和我一起工作起来。我暗暗纳罕,这货怎么还帮我做起事来了?我向她点点头,脸上挤出一个微笑,她竟也破天荒地对我笑了笑。今个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抹了一把冷汗,工作更加小心了。
  过了一会儿,陈小姐凑过来小声对我说:“阿明,这段时间工作习惯了吗?有没有什么困难?”
  我下意识地把身子向外挪了挪,感觉自己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挺好的,挺好,谢谢。”
  “你想不想多拿点小费?”她神秘地向我一笑,又凑近了几分。我想继续挪开,又想到这样做可能带来的后果,身体S形地扭曲起来,眼睛盯着手里的餐巾,心里紧张地思考着。这货前几天还让我上交小费的,今天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来得及多想,我脱口而出:“想啊。”
  “我可以推荐你去钟仔房,不过,这个机会可要靠你自己把握。”
  “什么是钟仔房?”我疑惑地问道。
  “就是Room service,房间送餐。”陈小姐看了看我,见我还是不怎么明白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这个部门是个肥缺,做得好,一天小费有四五百。”
  “一天四五百?”我的下巴差点掉下来,我在这辛苦一个月,也就几百元。
  见我吃惊的样子,陈小姐笑了起来:“有兴趣吗?”
  NND,一天几百,一个月不得一万多啊,我父母两个人加起来才一千多啊,我正在心里盘算着,嘴里不由自主地答道:“有,有,太有兴趣了。”
  “这里不方便说,这样吧,下了班,我们一起吃晚饭,我再详细跟你说。”
  一个月一万多的收入,对我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数字,我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剩下的时间,我脑子里全是“小费”这两个字。
  
  下了班,换了衣服,我在后门口等了十几分钟,陈小姐出来了。真看不出来,化了淡妆,穿上长裙,我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还是有几分姿色,只不过平时凶巴巴的样子见惯了,乍一和风细雨,还真有点不适应。
  “我们到哪去?”我傻乎乎地问道。
  “王子。”
  “坐几路车啊?”见到她招手拦下一辆TAXI,我迅速地闭上了嘴。娘的,这货真奢侈,我心里暗叹。
  看着她熟练地点了一桌子菜,我的汗就冒出来了,想着自己干瘪的钱包,心里开始不安起来,等会买单,钱不够就丢人了。
  她跟我东扯西拉地闲聊着,压根就没提下午说的事,我几次想问,又觉得不太好,好象自己是个财迷似的。好在她自己终于慢慢说起这事了:“我看你这段时间表现很好,不象其他人,表面一套,背地一套,所以才给你去钟仔房的机会。”
  “多谢陈小姐。”我实在想不出什么拍马屁的话,只好照例搬出一句没有营养的话来应付场面。
  “其实你不用谢我,这是靠你自己争取的。”她往嘴里送了一只虾,笑吟吟地看着我。
  如坐针毡般地吃完了饭,她向服务员招招手:“买单。”我的心开始狂跳起来,身上就带了不到两百圆,不由得心里不慌。
  “三百二十五元。”服务员很快回来了,手里拿着帐单。我的头嗡的一下,手下意识地缓缓向裤兜里的钱包伸去。
  “我来。”陈小姐很干脆地接过帐单,放上了三百五十元钱,“不用找了。”我长舒了一口气,讪讪道:“这怎么好意思。”
  “没什么,要不,我们去酒吧玩玩吧。”
  “不,不去了,我不会喝酒。”我连忙摆手。我开始觉得这件事有点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我也想不出来,只觉得这种失控的感觉很让我难受。
  “你刚出来上班,习惯了就好了,过不了多久,你也可以成为这些场所的常客。”
  “我真的不会喝酒。”我的声音比刚才小了许多。
  “如果你这点场面都不能适应,怎么和客人打交道?”陈小姐的脸色有些不悦,我马上听出了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如果不去的话,那份肥差可能就与我无缘了。
  “那,好吧。”想到一天几百元的小费,我没有再坚持。

  幽暗的灯光,暖昧的气氛,让我一时之间很难适应。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坐下来,陈小姐对服务员说道:“一瓶芝华士十二年,要冰块,谢谢。”
  

2009-5-24 16:16 太平清领道人
额,陈小姐莫非要“老牛吃嫩草”?:qDD+

2009-5-24 16:51 ssbye
回复 #144 太平清领道人 的帖子

总之是不怀好意:mellow::blink:

2009-5-26 04:09 江郎才尽
  “Chivas Regal ”我下意识地念出了它的英文名称。这种酒在餐厅的酒水单上有,我记得很清楚,它是苏格兰最有名的威士忌之一。
  “不要那么拘束,下了班,大家就是朋友。”陈小姐举起酒杯一饮而尽,目光有些迷离。“其实,我一个女孩子到外地工作,并不象你想象的那么风光。”
  我低着头,沉默不语,盯着杯子里琥珀色的液体,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启齿。
  “来,陪我喝酒。”看着她一副柔弱的样子,和平时的印象大相径庭,我觉得心好象被泡在一种绵软而令人窒息的液体中一样,惊慌和无助而又无处可逃。我机械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一团火焰带着果香窜进了咽喉,我感到呼吸有点急促。
  听着她慢慢讲她自己的故事,温和的声音,让我渐渐安定下来,也许,有这样的一位朋友,也不错吧,我想。不知道为什么,我向她微微笑了笑。

  “你有女朋友吗?”
  “呃,有,在上学。”
  “不常见面?”
  “是的。有一个月没见了。”
  “我看,你们长不了的。”
  “不会的!”我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周围有几个人向我看过来,我连忙低下头来。
  “爱情是假的,时间,空间都能冲淡它。”她看着我,眼里透出一股嘲弄的意味。“你觉得你们蒋大经理怎么样?”
  “挺好的,很帅,人也和气。”
  “衣冠禽兽。”她冷哼了一声,眼里闪出一抹寒光,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他到这里才三个月,就找了两个女人。”
  我低着头,一口一口地抿着酒,沉默着,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着。难道她和老蒋是情侣?平时根本看不出来啊。算了,这种事情,我还是少掺和为妙。
  “当初,要不是为了他,我才不来这里工作呢。谁知道......”陈小姐抬起头来,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注意到她眼中有些晶莹的东西在闪。她举起杯子,一口把酒喝光了,拿起瓶子又要倒。
  我伸手拦住了她,“陈小姐,别喝太多了。”
  “叫我阿蕊。”她的脸上泛起一阵桃红。
  “阿......”我张了张嘴,没能叫出口。她抽出酒瓶,又倒了一杯。
  “陈小姐,少喝点吧。”我有点害怕。万一她喝醉了怎么办?  
  她好象很生气的样子,眼睛直直地看着我:“我说了,叫我阿蕊。”
  “阿......蕊。”我艰难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她象个孩子一样笑了,“那你帮我喝吗?”
  “可我不太会喝酒。”我为难地说道。她拿起杯子又要往嘴里倒去,我急忙去拦,刚抓住她的手,忽觉不妥,又象触电一样缩了回来。“对不起。”我喃喃地说道。
  她举着杯子的手停了下来,见我一脸窘迫的样子,笑意在脸上漾起,端着那杯酒,送到我面前:“怕我喝多了?那你帮我喝了这杯。”我看着杯沿上的口红印,有点犹豫不决。她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起来,手正要往回收的时侯,我截住了这杯酒:“我喝。”
  我闭上眼睛,把酒一口气喝了下去,从来没一口喝过这么多烈酒,我呛得咳了好一会,脸都憋红了。
  
  又逞能喝了两杯之后,我开始觉得头一阵阵眩晕,肚子里也翻江倒海起来。我摸索着跑到洗手间,吐得一塌糊涂。用冷水洗了把脸之后,感觉稍好了一点。不能倒,不能倒,我提醒自己,努力走回原位,扶着桌子坐了下来。
  “你没事吧?”见我走路有点打飘,她问道。
  “没事。”我勉强笑了笑。
  “瓶里还有一些,我们一人一半吧。”她拿起瓶子就要往自己杯里倒。
  “你别喝了。”我看着她脸上艳丽异常的酡红色,一把抢过了酒瓶,仔细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里面起码还有六盎司。我觉得自己要是喝完剩下的酒,非立马歇菜不可,但是话已经出口了,只好硬着头皮把酒全倒在自己杯子里。看了看装了一大半的威士忌杯,我忽然有种反胃的感觉,甚至想趁人不注意倒在地上。
  “你真好。”她托着腮看着我,忽然伸出右手,放在我手背上。我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回一缩,她的手跟了过来,捏得更紧了。我脑子里短路了N秒,完全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在手足无措的情况下,我唯一想到能做的事情,就是把那杯酒端起来,闭上眼睛灌了下去。一团火从胃里腾起来,直冲头顶。
  
  从的士上下来,我的视网膜被一片明亮的灯光映得五彩斑斓,努力维持着身体的平衡走过一条长长的通道,摸进了一间房,一片雪白的床单成了我最后的意识。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江郎才尽 于 2009-5-26 04:12 编辑 [/i]][/color]

2009-5-26 20:46 太平清领道人
嗯,果然不出偶所料~:mellow:

楼主这下麻烦了。。。:blink:

2009-5-29 17:42 江郎才尽
  这几天在思考一个问题,关于两性之间的亲密描写把握一个什么样的尺度,等思路清晰了再继续。

2009-6-1 18:31 江郎才尽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是一片白蒙蒙的光晕,受不了光线的刺激,不自觉地眯起了眼睛。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才慢慢积聚起来。头痛欲裂,口干舌燥,我努力地睁大眼睛,四周一片陌生。这是在哪里?我心中一片迷茫,忽然觉察到包裹在被子里光溜溜的身体,我心里猛然一惊,慢慢地回想起昨天晚上情景,可是,从酒吧出来以后的记忆,好象是被抹掉的磁带,一片空白,怎么想也没有一丝线索。我开始惊慌起来,又四周看了看,终于明白这是酒店的房间,床头柜上有一张纸条,我迫不及待地一把抓过来,上面写着几行娟秀的小字:“阿明,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也许伤害了你,对不起。我会帮你请假,我答应你的事,也会帮你去做。希望你不要恨我。”
  我无力地倒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混乱。曾经无数次企盼和憧憬的时刻,竟然以这样一种方式走过了。为什么?想到了瑾,我悔恨地捶着自己的脑袋,完了,一切都完了。为了肮脏的金钱,我竟然做了违心的事情,而且事情的发展,显然已经远远超出了自己的预料。

  回到家,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拼命地抽烟,看着瑾的照片,我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漫无目的地翻着抽屉里的日记,诗集,我的目光停在席慕蓉的一首《青春》上面:
 青春 (席慕蓉)

我爱 在今夜
回看那来时的山径
才发现 我们的日子已经
用另一种全然不同的方式
来过了又走了

曾经那样热烈地计划过的远景
那样细致精密地描好了的蓝图
曾经那样渴盼着它出现的青春
却始终
始终没有来临
 
  我苦笑了一下,这首诗,以前看的时侯,没有什么感觉,而现在,却发现它写得如此深刻。忽然间,我急切的想找个朋友喝喝酒,聊聊天,可是想来想去,却没有合适的对象。阿龙在上学,阿辉干脆失去了联系。犹豫再三,我打了小欣的呼机。
  没过一会儿,小欣就回了电话:“找我什么事?我在上班呢。”
  “晚上我请你喝酒,有空吗?”
  “好啊,去哪里?”
  “就酒店后面的大排档吧,有家的龙虾烧得不错。”
  “没问题,那一家我知道,五点半见吧。我挂了,老板来了。”

  我提前十分钟到了目的地,小欣已经在那里等我了。见到我来了,小丫头一蹦一跳地迎了过来。唉,果然和她妈说的一样,没个稳重气,这么大了,走个路都还带跳的,我暗想。
  “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啊?”小欣一笑,露出两个酒窝,大眼睛忽闪忽闪地看着我。
  “我什么时侯小气过了?”我不服气地反驳道。
  “好了好了,不和你争了,进去再说吧。”小丫头大方地拉着我的手,向里面拽去,又闹了我一个大红脸。

  坐下来点了菜,又叫了几瓶啤酒,小丫头一脸坏笑地说道:“怎么样?是不是想通了,想做我男朋友了?”
  我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说实话,我还真不适应你这么大方的女孩。”
  “大方也看对象的啊,大方有什么不好?难道什么事都捂出痱子来才好?”小欣一脸满不在乎的表情。见我闭口不谈,她笑了,“我知道你和瑾的事,不过我不介意啊,你们还没结婚呢。”
  我狂汗,要不是她是同学,我真有脚底抹油的念头了。我灌了一杯啤酒,才稍稍把气喘匀了,“我说,你能不能不说这事?”
  “切,还是个男人呢,脸皮是纸做的啊?别让我看不起你哦。”
  “不是,我,我们还是谈点别的吧。”
  “行,你说。”
  “我......”话到嘴边我又不知道怎么出口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怎么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小欣皱着眉看了看我,一气喝掉了一杯,抹了抹嘴,“快点啊,不说我走了,想把人急死啊?”
  “我是想问你,”我压低了声音,“你对第一次怎么看?”话一出口,我自己脸就红了。
  “第一次?”小欣瞪圆了眼睛,狐疑地看着我:“难道......”
  “不,不,别误会。”我连连摇手,“是我一个朋友问的,我也没这方面经验......”小欣脸色马上变了,“好你个家伙,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

2009-6-2 13:22 ssbye
回复 #149 江郎才尽 的帖子

这种事情找女孩子说总感觉不是太好,不过也许会起到其他作用,期待更新:loveliness:

2009-6-2 14:17 平生最爱周公瑾
这种话跟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孩儿说,不太好吧。。。

故事快继续啊,真精彩……看来我之后10年的还有的是精彩可期待。。。哈哈哈

2009-6-2 16:33 江郎才尽
  见她勃然变色,我才意识到刚才话中的语病,连忙岔开话题,“听说小田也要到你们购物中心上班了?”
  小欣面色稍霁,轻轻点了点头,“下个星期就来,不过他的英语太差,所以我只好和他一个班,有老外来就由我来应付。”
  “你们购物中心的制服真难看,一身绿皮,跟个青蛙似的。”我有心想缓和一下气氛。
  “你才象个癞蛤蟆。”小欣瞪了我一眼,她好象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扑哧笑出声来:“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吃到天鹅肉的。”
  “天鹅肉我是没吃到,不过吃点鸡肉,鸭肉,龙虾肉总没问题。”
  “切,得了便宜还卖乖,老实交待,你和她到什么程度了?”小欣盯着我的眼睛。
  “什么啊,我和她可是很纯洁的,我连她的手都没碰过。”我申辩道。
  “你就装吧,哼,刚才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小欣步步紧逼。
  “这......你想到哪去了,我真的是随便问问。”我苦着脸,一付窦娥的表情。
  “鬼才信你。”小欣又哼了一声,倒了一杯酒,一仰脖子灌了进去。她的这个动作,让我条件反射般地想起了那天在酒吧的情景,忍不住一个激凌,下意识就想去拿她的酒杯。想到这是啤酒,又才第一瓶,我又把手缩了回来,娘的,都有些神经过敏了。不过我还是笑着跟她说道:“你可少喝点,我是穷人,经不起你这么灌。”
  “你少哭穷,我中午吃饭的时侯,听你们组的小丁说,你要调到钟仔房了,那可是个肥得流油的地方。”我心中一颤,半晌无言。小欣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喂,高兴得发痴了?”
  我苦笑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以后你有钱了,天天让你请喝酒。”小欣说,“你不会不答应吧?”
  “行,行,天天喝,没问题。”
  
  不一会儿,她面前的两瓶酒就见了底,小欣毫不客气地又叫了两瓶。我有些害怕了,不禁有些后悔叫她来喝酒,万一喝多了我岂不是自找麻烦?“少喝点,多吃点菜。”我担心地说,不过这些话一概被她无视了,她一杯接一杯地喝着,我的手心里慢慢见了汗,想劝她,可在她凌厉的目光下,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四瓶结束,我提出买单。小欣不依了,“我还没喝好呢,你也太小气了吧?啤酒才几个钱啊?”
  我小心翼翼地陪着笑脸:“不是钱不钱的问题,喝多了伤身体。”谁知道这句话起了相反的效果,她一瞪眼,气哼哼地说:“你以为这几瓶酒就能把我放倒?”她一转头,“老板,再来两瓶。”
  天哪,这下玩大了,我连忙向老板使眼色,让他不要再拿,结果小欣把我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你给我老实趴着。”她向老板叫道:“老板,来四瓶。”我拗不过她,结果桌上又多了四瓶酒。
  我象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你......是酒桶?”
  “你去死,你才是饭桶。”小欣骄傲地抬起头,“一般男生都喝不过我,你操哪门子心?”
  战战兢兢地看着她喝酒,我心里开始做很久没有做过的人生总结了:酒,不是好东西,人间很多悲剧,都和酒有关;酒的可怕之处,在于喝了酒之后,说话做事都真假难辨。所谓假作真时真亦假。同时我也下定决心,以后少沾这东西。
  终于,在桌上酒瓶全部见底以后,我顺利地买了单,准备飞也似地逃回家去。小欣一把拉住了我,“喂,你......你怎么一点风度也没有?怎么说,也......也该送我回家吧?”听她说话都有点不利索了,我的心沉了下来。
  我扶着她上了车,找了位子坐下来。她挽住我的胳膊,头轻轻靠在我肩上,我心里格登一下,这下坏了,又喝出事情来了。我直挺挺地坐着,感觉自己象个僵尸。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江郎才尽 于 2009-6-3 02:48 编辑 [/i]][/color]

2009-6-2 16:39 太平清领道人
晕,酒海翻波又一回么?

2009-6-2 16:48 江郎才尽
[quote]原帖由 [i]太平清领道人[/i] 于 2009-6-2 16:39 发表
晕,酒海翻波又一回么? [/quote]

这次你可猜错了,因为这次我是清醒的:titter:

写错了,应该是“我”是清醒的:sleep: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江郎才尽 于 2009-6-3 02:45 编辑 [/i]][/color]

2009-6-3 04:12 江郎才尽
  车到下一站时颠簸了一下,一个刹车停住了,她的喉咙里发出小猫一样的咕哝声,把我的手臂又抱紧了些。车启动时,因为惯性的作用,人向后一仰,手臂触处绵软,我侧过头一看,原来碰到了她的胸部,我的心砰砰狂跳起来。轻抽了一下,没抽动,反而被她抱得更紧了,从未有过的刺激感冲击着我的神经,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想继续保持僵直的姿势,可是那种感觉对我来说真的是太有诱惑力了,让我忍不住有想更贴近一点的冲动。在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之后,我默认了自己的无耻。
  把她送回家之后,我象一只老鼠一样溜回了家。关上自己的房门,我长长地出了几口气,脑子里塞满了棉絮一样,有种想抓狂的感觉。天哪,我都做了些什么?理智,我的理智哪里去了?
  躺在床上,我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偎在墙角,忽然觉得很耻辱,我对不起瑾,我想哭,却没有眼泪。这一刻,我第一次觉得自己象个禽兽。我坐起来,打开灯,拿出瑾的照片。她还是那样恬静地对我笑着,我心里空荡荡的,好象失去了灵魂。这一夜,我失眠了。

  真正进入了钟仔房,我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这么眼红这里的职位。除了客人有电话来,平时根本是清闲得一塌糊涂,和在楼面上累死累活完全是天壤之别,而且每次进房送餐基本都有100元小费。这里除了接电话的小敏是女孩子,清一色的男仔。和我一组的叫阿超,个子很高,人很清瘦,看起来很精明的样子。领班叫阿伟,长得一表人材,典型的奶油小生。领班只有一个,但我们有两班,所以我们这一组的工作就由小敏来安排了。小敏圆圆脸,嘴唇很厚,连鼻子都是圆的,眼睛也不大,阿超打趣地叫她“敏猪”。每天上班,就看见这两人一个狂叫“敏猪”,一个操起手边的本子,圆珠笔乱扔,嘴里大骂“超猴”不止,端的是闹得鸡飞狗跳。我懒得跟他们一起胡搅,静静地坐着看戏。
  没两天,敏猪乜了我一眼,“我说这位兄弟,你天天坐这里耍酷啊?老娘可不吃这一套,你这样的我见多了,这里这么闷,你连屁都不放一个,真是没劲。”  “好好,我就放一个,敏猪。”我搔了搔脑袋瓜,冷不丁地蹦出了一句。
  “哟,给你鼻子就上脸了,不给你点颜色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话音未落,一支圆珠笔飞了过来,正敲在我脑门上。我从没见过这么泼辣的悍妇,不禁愣在当场。阿超见我吃瘪,哈哈大笑,对我叫道:“别怕这只母猪,我们一起上,干死她!”我摸了摸脑门,心里也有点冒火,禁不住阿超一顿撺掇,张牙舞爪地向敏猪扑去。阿超见我帮手,大乐,把敏猪按在墙角,上下其手,大肆揩油,我见阿超这架式,不由得退开了一步。谁知敏猪一点也不恼,挣开阿超的魔爪,反手向他的要害抓去。我不由得大摇其头,这一对活宝!
  虽然在我看来,小敏简直不能算是一个女人,但她的英语水平却和小丁相差无几,几次听她接单,流利的英语让我心服口服,真的是人不可貌相啊。不到一个星期,我们都混得烂熟,上班就是大闹天宫,虽然我总帮阿超的忙,而且阿超不止一次提示我,敏猪的手感极好,但趁机卡油的事情,我硬是没有学会。

  钟仔房不愧是酒店最肥的部门之一,虽然我是新手,送餐的次数有限,但一星期下来,我居然也弄到了一千一百元人民币,四百港元,还有三十美元加上六百元外汇券。这来钱也太容易了,手里有了这么一笔钱,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该是去看看瑾的时侯了。

  在休息这天,我费了一番周折,终于来到了瑾就读的大学,还有好几个同学,包括阿龙都在这里读书。漫步在林荫道上,真有恍如隔世的错觉,我不由得有点后悔,早知道我也来上学了,还是学生的日子舒服啊。不过摸了摸鼓鼓的钱包,我又神气起来了,这次,我要瑾好好地露露脸。
  把能叫到的同学都叫齐了以后,我拦下了三辆的士,尽管阿龙说餐馆就在前面一百米,我还是把他们全塞了进去。我和瑾坐一辆车,刚起步,还没加油门,已经到了。下车的时侯,瑾看我的眼神有点嗔怪,不过终于没有说什么。
  我们找了一间包间,我点了所有最贵的菜,然后豪气干云地说道:“大家只管放开肚皮吃!”在一顿海吃海喝,神吹胡侃之后,我示意老板买单,结帐用了五百多,我还给了服务员十美元的小费,算是从酒店继承来的光荣传统。不过,煞风景的是,服务员拿着美元问道:“这东西有什么用?”让我张口结舌了半天。
  走出餐馆,同学们渐渐散去,不过,从他们的议论中,我捕捉到了三个字:“暴发户”。这三个字好象一根针一样,扎得我心里隐隐作痛。我真的变得这么低俗了?我回想了一下今天的所做所为,事实似乎的确如此,从瑾的眼神和微锁的眉头上,我也读到了类似的信息。接下来,和瑾在咖啡屋说了些什么,我都不太记得了,脑子里全是“暴发户”这三个字。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江郎才尽 于 2011-1-27 02:04 编辑 [/i]][/color]

2009-6-3 05:59 洋过
有好多集没看了,先顶再赏~~~:unsure:

2009-6-3 19:16 江郎才尽
                           四
  
  不知道是谁说的,金钱是罪恶的根源。钱之本身,并无善恶之分,可是由人的贪婪,自私而衍生的大多数罪恶,却都与金钱相关。
  轻而易举就能获得与自身能力不相符的金钱收入,那么花起钱来,也没有当初心疼的感觉,反正用光了,明天又会有几百元收入。不到一个月,我就彻底融入了钟仔房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中。每天下了班,每个人第一件要思考的事情就是如何把口袋里这几百元花光。同组的,不同组的,都因为同一个目的而迅速成了“朋友”。吃饭是上馆子,出行是的士,夜生活更是丰富多彩,唱歌、跳舞、泡吧、打台球、打保龄球......不一而足。当我每天花掉比自己一个月工资还多的金钱时,我并没有任何不安的感觉,相反,我还为自己的大方、豪爽感到暗自得意。谁有我的朋友多?不说一呼百应,五十应总是有的。连不是一个部门的员工,都有意无意地想和我交上朋友。当然,这种“交朋友”也不是单方面的,厨房的必需在我们上夜班给我们供应美食;客房部的则要满足一下我们入住总统套房的虚荣心,或者从昂贵的路易十三里面弄个半盎司出来给我们尝尝鲜;酒吧的更不用说,我们想喝什么酒就有什么酒,另外我还有收集高档酒瓶的嗜好,我记得最讲义气的是酒吧领班张哥,当我提出要那只古堡拿破仑的酒瓶时,他二话不说,把里面大半瓶酒一古脑倒进了下水道,然后在我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把酒瓶塞到我手里。当然,所有的一切,都是酒店买单。
  偶尔,我会在食堂遇见陈小姐,不过点个头,打个招呼,再没有任何交集。曾经以为会刻骨铭心的痛,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我全身都换上了名牌,抽着几十元一包的香烟,还特地配了一付昂贵的墨镜,平时出去,都要带上几个“小弟”。阿凯,是我在一次喝酒时认识的小弟,无业,个子不高,但相当有霸气,在几次仗义疏财之后,他便跟着我“混”了。香港的烂片看多了,我不自觉的开始模仿影片中黑老大的派头。不过,黑老大不是穿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这一点,在我和一帮真正黑道中人在夜总会打了“交道”以后才认识到。
  San Diego是本市比较高档的娱乐城,我很快成了里面的常客。每次去玩,必然会叫小姐陪酒,一来二去,熟识了一个名叫小青的小姐,每次去我都只找她聊天,不仅是因为她善解人意,更重要的是她不仅与外语学校的那个小青同名,长相也有几分相似。小青和其他人不同之处在于,她不贪财,每次我想多给她小费,都被她婉拒了,她告诉我,她来这里陪酒,是想供她弟弟上学,存够了学费,就不会再做了。小青还说,我与其他客人不同,对她一直守之以礼,所以她把我当朋友看待。
  这天,我带着小凯等几个“小弟”,加上阿超,阿伟去夜总会玩,当我向妈咪提出找小青过来作陪的时侯,妈咪面有难色,说小青现在有客人,能不能换个小姐来陪。我顿时兴致全无,让他们一人点了个小姐,我则在角落里喝闷酒。不一会儿,忽听到外面一阵喧哗,仿佛是小青的声音,我立马站起身,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打开了房门。一个胳膊上满是刺青的大块头男人,正抓着小青的手往房里拽,嘴里一边叫嚣着:“妈的,给你脸不要脸,臭婊子。”我的血一下子冲上了头顶,抢上前去,一把抓住了那家伙的手腕,“放开!”我怒吼道。
  “哪里来的小杂种,找死啊?滚开!”话音未落,一记左直拳向我面门袭来。我直接右手一拳向他脸上挥去,在格开他攻击的同时,准确命中目标。这就是截拳道里的连消带打,后发先至。
  大块头倒在地上大声号叫,从对面房间里呼啦一下窜出上十个人,与此同时,小凯他们也从房间里出来了。见对方纷纷亮出家伙,我也从腰间抽出了双节棍。小凯则抽出了他惯用的长刀,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他已经大吼一声,冲了过去,不到十秒,砍倒了五六个人,其他人被小凯的气势吓住了,转身向外面逃去。小凯还要追上去,我连忙喝住他:“别追!快回来。”
  倒下的几个人大声哀号,地面上鲜血淋漓,许多闻声而出的小姐大声尖叫起来,场面一片混乱。
  “撤!”我一声令下,我们几个人快速下楼,拦下的士就闪人。我从钱包里掏出两千元钱,塞到小凯手里:“你先躲几天,等风声过了再说。”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江郎才尽 于 2009-6-3 19:20 编辑 [/i]][/color]

2009-6-3 21:47 ssbye
怎么感觉像看电影似的:mellow:

2009-6-4 11:41 太平清领道人
这么快就融入黑社会了:ph34r:

2009-6-5 16:37 平生最爱周公瑾
这也太帅了,越来越像小说了

2009-6-6 09:12 江郎才尽
  “不用了,明哥,我有的是地方去。”小凯十分硬气地拒绝了我的好意,“那帮人我认识,是长毛手下的,我以前跟他们就有点过节。”
  “那你打算怎么搞?”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有点不知所措。
  “这帮鸟人,你软蛋了,他们就骑在你头上拉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打到他们服气,不然以后都别想有好日子过。”小凯的话让我想起了阿枫,想到如果以后有这帮家伙阴魂不散地算计自己,头皮就一阵发麻。我考虑了一会,点了点头:“这事我们回去慢慢商量。”
  阿伟和阿超吓得不轻,早已作鸟兽散了。我和小凯等几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我对小凯说:“这事你比我有经验,就交给你办好了,你要多少人?”
  “人不需要很多,但要是敢玩命的队伍。”小凯一把扯开上衣,只见他胸前,腹部,肩膀和左臂密密麻麻全是令人心悸的刀痕,他笑着说道:“象我这样的,五个就能成事。长毛他们的地盘我也知道,以前也想搞他,可惜人太少,也没钱搞事,吃了亏,还废了两个兄弟。”
  
  为了一劳永逸地解决这个麻烦,我决定采纳小凯的建议。有道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在我刻意节约了一段时间后,手头上有了三万多现金,很快就拉起了一支三五十人的队伍,虽然敢拼命的不多,好歹人数看上去还象那么回事。小凯把他以前的两个兄弟也叫来了,一个叫阿杰,一个叫黑虎,据说和小凯是过命的交情。在小凯这个砍人机器的带领下,长毛的场子被冲了两次,损失惨重,不过小凯和另外几个兄弟也挂了彩,有两个腿脚不利索的还被扔进了局子。眼看着医药费、抚慰金,生活费等流水价地往外花,我不禁忧心忡忡,这么些人要吃要喝,真是入不敷出,我找到小凯,和他谈到这件事。小凯告诉我,把长毛的场子抢过来,就可以赚到钱了。
  我摇了摇头:“你抢他饭碗,他不得跟你拼命啊?大家都没好处。”
  “叫他让一半出来,大家以后井水不犯河水,不然就不死不休。”小凯有些恼火地抓了抓脑袋,“不过,现在虽然把他打得够疼,还没伤到他的元气。”
  “你想把他打残,不太现实,毕竟他在这一片混了这么多年,树大根深。”我倒担心把长毛逼急了,出现的伤亡会更大。“而且现在的资金不多了,扩充队伍不现实,我的想法是,集中力量给他再来一下狠的,然后逼他谈判,这次行动,我也参加。”
  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真正参与跟黑帮的火拼,有道是好汉架不住人多,自以为功夫了得的我,在大规模的冲突中,手臂上也留下了一道永久的记念。好在这次的行动总算是达到了预期的目的,长毛终于放出话来,要求和我们谈判。由于我一心想停战,妥协太多,导致谈判的结果差强人意,不过总算能勉强解决这一大帮人的吃喝拉撒。这段时间头痛的事情太多了,我总算松了一口气,不想再趟这滩混水,于是,我决定把这个乱摊子一股脑都甩给小凯,并给了他五千元钱作为本钱,我则继续安安心心地上我的班。我从这里捞到的唯一好处,就是去那几个娱乐场所免单,而且会有一帮子人喊上一声“明哥”,算是让我的虚荣心小小的满足了一下。几年后,小凯的地盘扩大了一倍不止,看来这小子的确是吃这碗饭的料,不过此乃后话不题。

  麻烦解决了,我轻松了一截,脑子里又开始盘算和瑾的事情。每逢休息,我都尽量抽空去看她,每次都会给她带上昂贵的礼物,请她上大餐馆吃饭,然后拦下的士送她回家。刚开始,我还不怎么在意,不过渐渐地,我觉得和瑾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对劲起来。
  自从产生这种感觉之后,我就在仔细思考,到底是哪里不对劲,经过脑子里无数次的现场模拟之后,我终于发现了,她的眼神!她以前看我,柔柔的,象春风拂面一样的舒服;而现在,就好象我身上长满了刺一样,那种挑剔的神态,让人感到浑身不自在。
  我对着镜子照了半天,这才发现,我自认为很酷很拉风的造型,如果以我学生时代的眼光来看,就象一个流氓地痞,难怪瑾会有那样的眼神。对,她一定是以为我变了,变坏了,不再是以前那个一天写一首诗给她的我了;加上我挥金如土,一掷千金,简直就是一个纨绔子弟,一身的市侩气。
  我错了,彻头彻尾地错了!瑾要的是柏拉图式的爱情,我却用金钱来玷污她的精神家园,我这个傻瓜!

2009-6-8 18:47 江郎才尽
  感情这东西真的很奇怪,你不在意时,往往偶有所获;你拼了命去追,却常常一无所有。
  在我意识到我必须做些什么来改变瑾对我的态度的时侯,我又走上了那条老路。我挖空心思想取悦于她,我扔掉了一身的名牌服装,拉直了头发,剃了个小平头,只要一有空,我就去找她,陪她散步,谈诗论词。刚开始,瑾对我的态度似乎有所转变,不过没有多久,她就开始婉言谢绝我的邀约,理由只有一个:学业。
  这时侯,我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了,事态的发展已经远远不是我所能掌控。其实我如果静下心来想一想,就能明白现下的处境,或许能找到摆脱困境的方法。可惜的是,当局者迷,瑾的态度让我愤怒得几乎失去了理智,我更加疯狂举动,使得自己终于再次走上了一条恶性循环的道路。可笑的是,我并没有意识到,根本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人的贪欲是无限的,虽然在钟仔房的收入已经是相当之高,在天天醉生梦死一般的疯狂玩乐中,我还是开始觉得生活慢慢枯燥无聊起来。为了寻找刺激,我学会了赌博,刚开始是行李房的几个家伙拉我去玩的,和钟仔房一样,帮客人拎行李同样是有小费收入的。在开始几次不费力地赢了几千元之后,我不禁暗暗高兴,又找到了一条更快捷的“致富”之路。不曾想,后面是赌一场输一场,一次几千元,不到一个月就输掉了一万多,幼稚的我并没有想到其中有什么花样,暗忖这段时间手气太背,想方设法要多弄点钱来扳本。在和阿超,敏猪商量了一番之后,我们把黑手伸向了夜班的营业额。由于酒店开业不久,财务制度不健全,夜班没有财务人员上班,所有的单据由接线生手工开出,第一联存底,第二联放厨房,第三联交到一楼大堂,如果我们在厨房出单之后把单偷出来,不把第三联交到大堂,那么这笔收入就是黑帐,只要销毁单据,就死无对证;这和酒吧用茶水咖啡冲酒帐一样,都是很大的漏洞。
  我们刚开始还只敢小小地弄一两笔,到后来胆子越来越大,甚至一夜的所有收入全部黑掉。不到三个月,我们贪污了大约七万多元,每人分了两万多。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夜班营业额的不正常减少,终于引起了高层的注意。某一天,当我在家里吃晚饭时,酒店的高级督察敲响了房门,我被隔离审查了。记得小凯曾经和我说过一句话: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在一夜的问讯中,我毫不松口,坚持称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由于他们拿不出证据,攻心策略又无效的情况下,不得已只好放了我。这时侯我才知道,所有钟仔房的人员,在昨天晚上统一被请到了酒店保安室。
  由于没有拿到什么有用的证据,钟仔房的贪污事件最终不了了之,但我们这批人,却全部被酒店辞退。我又成了无业游民,父母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但都没有说话。我至今还记得我去餐饮部办手续时,梅小姐对我说的一句话,她看着我的眼睛,缓缓地说了四个字:“我很痛心。”这句话如同重锤一样敲在我心上,我根本没有勇气抬头看她一眼。
  小欣和保安部的经理关系不错,她也在第一时间得知了我的消息,她也只跟我说了一句话:“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以后好自为之吧,没有人会一直帮你的。”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来找过我。很久以后,我才从小田那里知道,我和小敏是钟仔房里受苦最少的人。被放出来后,酒店就没来找过我们的麻烦,而其它人,多多少少都受了点罪。小敏是女孩子,而且上面有关系;而我受到的特别照顾,到底是什么原因,已经不得而知。
  从酒店出来以后,我想到自己在瑾面前夸下的海口,不禁羞愧万分。有了陈小姐那件事,再加上自己因为不光彩的事情被单位辞退,我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脸再去见她了。就这样,我两个月没有和她联系,等我再想补救的时侯,已经来不及了。

  阿龙和我,一直到现在都是兄弟,哪怕我们十年不见,仍然一见如故。那个消息,就是阿龙首先告诉我的。赋闲在家的我,没有了经济收入,却过惯了纸醉金迷的生活,这种痛苦,就跟一个刚种了五百万大奖,却又转眼遗失了一样。正在我长吁短叹的时侯,接到了阿龙的电话。他吞吞吐吐,说有件事要告诉我,却又半天说不出一句整话。
  我急了,向他吼了起来:“你他妈的是不是男人啊,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我是怕你受不了。”阿龙并没有生气。
  “说吧,这么糟糕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瑾最近和她们班一个男同学关系不一般,那男的追她,他们经常在一起,我都看不下去了。”
  “真的?”我将信将疑,这么快就有新欢了?
  “我骗你干什么?”阿龙似乎有些不满。
  挂了电话,我冷笑了一声,这世界一定是他妈疯了,不行,我明天就去找她说个清楚。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江郎才尽 于 2009-6-9 03:58 编辑 [/i]][/color]

2009-6-9 04:03 江郎才尽
第二章快要结束了,不过写到这里,我发现第二章的标题和内容不太相符,想换一个,请大家帮忙看看。或者干脆和第一章合并?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江郎才尽 于 2009-6-9 04:04 编辑 [/i]][/color]

2009-6-10 15:51 江郎才尽
  正好明天周末,我几乎没怎么考虑,就拔通了瑾的电话。
  “瑾,你明天有空吗?我想跟你谈谈。”
  “有什么事吗?我明天和同学约好了出去的。”
  “了解,是姓周吧?放心吧,我不会耽误你很久的。”
  电话里一阵沉默,“谁跟你说的?我们只是同学关系。”
  “不用解释了,明天见面再说吧。”我烦躁地挂掉了电话。

  当我怒气冲冲地赶到她家里,真正面对着瑾的时侯,我却忽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两个人对面坐着,一直沉默着。良久,我才挤出了一句:“你们开始多久了?”瑾低着头,一言不发。我努力地让自己平静下来,尽量用平缓的语气问她:“你爱他吗?”回答我的依然是沉默。我的心沉了下去,叹了一口气,我点燃了一根烟,狠狠地抽了几口。
  她忽然抬起头来,“你知道吗?你变了,变得我不认识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她迅速地低下头去。“我变了?我变成什么样了?你告诉我啊。”我几乎吼叫了起来。“你不喜欢我,可以直接告诉我,为什么要瞒我?”忽然间想到了陈小姐,我的声音低了下来,“你告诉我,你还爱我吗?”
  见她不说话,我长叹一声,“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爱他吗?”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自己问了一句很愚蠢的话。
  瑾抬起头,轻轻地说道:“我忘不了你。”我心里一暖,又觉得一阵酸楚,这是安慰么?
  “你忘不了我,但你也爱他,是吗?”
  仍然是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你给出一个选择吧。”我心里仍然存在一丝希望。
  沉默。
  一滴泪落在她的裤腿上,清晰有声。

  我终于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复存在了。“既然你无法选择,或者不敢把选择说出来,那么就让我来替你选择吧!”我狠狠吸了一口烟,伸出两指,把燃烧的烟头掐灭在指间,伴着一阵滋滋的声音,钻心的疼痛让我的脸显得有些扭曲,我霍然站起身,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手上是火辣辣的疼,心里是撕裂一般的痛,我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象一具行尸走肉。爱情,都是狗屁,我心里冷笑着,在时间和空间面前,它脆弱得象一件瓷器。
  空气一如既往的污浊,天空灰蒙蒙的,看不见一丝云彩。

  (第二章完)

2009-6-10 16:36 太平清领道人
一个小高潮结束了,楼主开始不再相信爱了?

真是残酷的青春,让我想起一个韩片《马粥街残酷史》:ph34r:

2009-6-10 19:47 doremi
萌动的心,咔咔

2009-6-11 02:56 江郎才尽
                    [size=4]第三章 除却巫山不是云[/size]

                             一

  我和祥子无精打采地在街上一步步捱着,这个城市的夏天热得变态,在烈日的烘烤下,空气里连最后一丝水份也被抽干了。我下意识了张了张嘴,已经窒息的肺却没能吸进一点点空气。祥子呼呼地干喘着,佝偻着腰,象一条快要干死的鱼。
  “看,到了,门口有招工启示。”祥子好象打了一针兴奋剂,猛地直起了身子。我们俩一溜小跑,来到酒店门口。看来阿莉给我们的消息很准确,某某酒店桑拿部,招部门经理一名,主管两名,领班四名,服务生若干,收银员三名,保安六名。我双手撑着腿,喘匀了气,向祥子一挥手:“走!”
  乍一进开着冷气的酒店,我不禁浑身打了个冷战,脑子也迅速清醒了。这次我的目的很明确,应聘主管。服务生又累工资又少,领班,比服务生好不到哪去,经理嘛,象我这种毛头小子似乎还不够格。
  祥子很兴奋地首先冲进了办公室,没两分钟,他一脸沮丧地出来了。
  “怎么了?”我有点紧张地问道。
  “我靠,就问我以前做过桑拿没有,我说没有,那婆娘就叫我回去等消息了,害老子准备了半天的话一句都没来得及说。”我皱了皱眉,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我岂不是和祥子一样的结果?难道骗人蒙混过关?不行,一问就穿帮了。我想了想,只有这样了,对!反客为主。
  
  “请问你应聘哪个职位?”对面是一位约莫三十多岁的漂亮女士,身材高挑,化着点淡妆,很有贵族的气质。
  “主管。”我微笑着答道,“我知道,你们需要有经验的管理人员,虽然我没有做过桑拿,但我以前在亚酒做过,而且受过专业的培训。”
  “但是,隔行如隔山,你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我想,你不太适合做这份工作。”主考官的话给我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我觉得空调的寒气都顺着毛孔使劲向里面钻,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同样是服务业,我想,通过专业知识的学习,很快就可以触类旁通的。”见她低头思考,我又补了一句:“我对自己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很有信心。”
  主考官微笑着点了点头,“那好吧,你先把这张表格填一下。”
  “谢谢,请问您贵姓?”
  “我姓贾,叫我贾小姐就可以了。”
  我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差点和祥子一样,第一轮就被砍了。我一丝不苟地填好了表格,双手递了上去。
  “小伙子的字写得蛮漂亮的。”贾小姐看了我一眼,又笑了笑。我连忙谦逊了一番。
  “本来,象你这样没有经验的我是不要的,不过我对你印象不错,而且现在部门在筹建,还要几个月才开业,所以我破例给你一个机会。你回去写一篇计划书,把你对桑拿的理解以及对未来工作的构想写出来,明天上午九点交给我,我再看情况来决定是否试用。你现在可以回去了。”
  “谢谢贾小姐,我会准时交给您的。再见!”我很有礼貌地退出了办公室,顺手带上了房门。

  “怎么样?”祥子见我出来了,连忙问我。
  “有门,要我回去写计划书,嘿嘿,要是面试桑拿专业知识我就完蛋了,要写文章,我还没怕过。”
  “奶奶的,老子给你当了炮灰。”祥子悻悻地说。
  “快给波仔打电话,让他帮我送份桑拿部的资料来。”

  八点五十五分,我敲响了贾小姐办公室的大门。
  “你很守时。”贾小姐看起来心情不错。当我把洋洋洒洒一万多字的计划书放在她面前时,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我胡编乱造的所谓“心得”会不会贻笑大方。
  贾小姐看了几页之后,脸色开始凝重起来,我心里越发紧张了,难道我理解错误?
  “这是你写的?”
  “当然,我昨天写到十一点半才写完。”
  “看来我低估了你的能力,这样吧,你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但是试用期是三个月,只有一半的工资。”贾小姐拿起我的计划书晃了晃,“如果我发现你是弄虚作假,你应该知道是什么后果。”
  “谢谢您给予我的信任。”我不卑不亢地说道:“我想您可以从我的工作中验证一切。”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江郎才尽 于 2011-6-3 11:37 编辑 [/i]][/color]

2009-6-11 14:31 江郎才尽
  第二章名字由“为伊销得人憔悴”改为了“落花不知流水意”,不知道是否要好点。
  另外,第三章的风格不准备大动了。希望朋友们给点意见。

2009-6-11 15:08 ssbye
回复 #168 江郎才尽 的帖子

第二章改了名字可能更好些。
第三章的风格确实跟前面不同,期待下文:lol:

2009-6-11 15:44 江郎才尽
[quote]原帖由 [i]ssbye[/i] 于 2009-6-11 15:08 发表
第二章改了名字可能更好些。
第三章的风格确实跟前面不同,期待下文:lol: [/quote]

  多谢拍姨夫的意见!我会努力写好第三章的。:qcool+

2009-6-11 16:41 江郎才尽
  老江的心情不太好,由于周总还没到,少了后台的撑腰,他在贾小姐面前硬不起来,这几天可没少受气。对这个在部门里没有任何职位,却常常对余大工程师指手划脚的家伙,我圆滑地保持了表面上的尊敬。对于高层的关系,我还不太清楚,所以,是到付出点代价的时侯了。
  对于我平时的搭讪,老江是不屑一顾的,不过今天可能因为心情郁闷的关系,他放下了架子,和我一起去了一家大排档。酒过三巡之后,老江的话明显的多了起来。我试探着问道:“这几天贾总好象心情不太好?”
  老江呷了一口酒,肥胖的身躯压得椅子吱嘎吱嘎直响,他的眼睛眯了起来:“贾总?呸,还不是傍上了那个姓陈的,等周总来了,哪有她说话的份?”
  “听说贾总也有股份啊。”我装作不解的样子。
  “那都是姓陈的投的钱,也就30%而已,董事长是周总,姓贾的提鞋都不配。”可能是这几天的怨气找到了突破口,老江的话开始有点肆无忌惮起来。
  “您是周总的朋友?”我小心翼翼地给老江满上。
  “我们是同学,从小玩到大的。”老江自豪地拍拍胸脯,“妈的,还从来没有谁给过我脸色看。等周总来了,我要让她好看。”
  “是啊,在外面混,哪能这么不给别人面子呢。来,干!”我微笑着向老江举起了酒杯。

  因为在筹建阶段,日常工作很是琐碎,贾总交待给我的工作,我总是提前出色地完成,让她能腾出更多的时间来处理工程上的事情。不到半个月,我俨然成了贾总的“秘书”,基本上关系到文书方面的事情,贾总都交给了我。
  这天一早,贾总把我叫到了办公室,“阿明,这段时间你辛苦了。”
  “没什么,这是我的本份。”我平静地等着她下面的话。
  “这段时间工程上有不少问题,我想把招聘的事暂时交给你负责,关于你的职位,就先变更为人事部经理吧。待遇按部门经理级别处理,怎么样?”
  “我还年轻,贾总您的阅历和眼光远胜于我,您让我负责人事部,我很感谢,不过就怕我经验不足,招来的员工不能让您满意。”对于把《三国演义》读了一百多遍的我来说,拍马屁的技术和进退之道都已经日臻成熟了。
  果然,贾总脸上的表情有了变化,她笑着对我说:“这段时间你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我相信你能够胜任这项工作。”
  “那就谢谢您了,我会尽力去做的。”此时我心里却在暗暗盘算,如何利用职务之便,把祥子和阿莉弄进桑拿部来。
  “对了,过几天我爱人和周总会从深圳回来,你工作上要格外小心,周总不太好说话,要是你出了什么差错,连我也保不了你,毕竟召人都是我在负责的。”
  “我明白了,我不会让您失望的。”我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
  贾总看见我的表情,笑道:“其实你也不要太紧张,周总虽然比较严厉,但你把工作做好就可以了,我们在董事会也是能说话的。我让你负责人事部的意思,你懂了吗?”
  这么早就要我站队?我可没那么傻,一切等双方实力展露出来再决定吧。不过,我隐隐觉得,这个人事部经理似乎不是那么好当的。
  
  老江得知我做了人事部经理,忽然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第二天中午,他就找到了我:“兄弟,老哥我晚上请你吃饭,赏脸么?”我呵呵笑道:“哪能让您破费呢?还是我来请吧。”
  “这是什么话,你不当我是你老哥?”
  “哈哈,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当老江和我勾肩搭背地向餐馆走去时,我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酒酣耳热之际,老江拿出了一张纸,塞进了我的手里。“兄弟,你是个明白人,这个名单上的人,是周总要的,你安排一下。”
  “这......”我心里格登一下,“周总要人,他亲自点上就行了,何必要我这个小人物来呢?”
  “谁是人事部经理啊?”老江斜着眼睛看了我一眼,“别装傻了,小子,周总会做这种让别人说闲话的事情吗?”
  “那我尽力吧。”我已经汗流浃背了。
  老江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对我打了个招呼:“我出去接个电话。”
  老江声音很小,一句也听不清楚,不过后来他明显有些激动,声音也大了起来,尽管如此,我也只隐约听到了“那个贱人”这几个字。

  山雨欲来风满楼,我感觉到现在的桑拿部已经暗流涌动,而我,却正处在风口浪尖。

2009-6-12 16:47 江郎才尽
  老江打完电话,告诉我他临时有点事,说完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形势逼人,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如果我不能处理好这里面的关系,也许我会死得很惨。照常理来看,周总是大股东,我应该抱上这棵大树才对,但我总感觉不这么简单。我开始仔细思考贾总对我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她让我负责人事部,应该也是为了避嫌,之所以选择我,也许是因为我是外人,而且和部门里所有人关系都不错。如果我倒向周总,把他的亲信全部安插进来,那么贾总这边显然形势不妙。而这一切做完之后,我显然已经是一个没用的棋子了,随时都会有被抛弃的可能。如果我暗中帮助贾总,帮她扶植一批人,那么也有了和周总抗衡的资本。而只要是他们两边势均力敌,我就可以左右逢源。是锦上添花还是雪中送炭?答案似乎很明显。
  忽然,我想到了另一个可能:我自己组织一个小势力,联贾抗周,三分天下!我把自己人安排进来,然后把服务生,保安,收银一锅端了,如果他们想对我不利,必然会大伤元气,对于生意人来说,求财是根本,只要我做得不过份,应该可以在夹缝中过上安安稳稳的日子。我反复思考了一下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觉得以我现在的人脉,成功率应该有80%以上。
  很快,老江名单上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地来“应聘”了,除了一个应聘服务员的放行,其他人我让他们填完表,就回去“等消息”。对于老江的质询,我一概以太极推手来应付。不过,我很快从老江的表情中捕捉到了一丝不正常的惊慌,这种表情绝不是“奉旨行事”被拒绝后所应该有的。难道这家伙和我打的同样的算盘?我眼睛一亮,心里有了主意。
  我迅速call了阿莉,让她用公用电话给来应聘部门经理的那家伙打个电话,说周总找他有事,让他直接联系。那家伙居然问了一句:“周总是谁?”这下真相大白,原来老江果然是“矫诏行事”。哼,要玩就玩好,我冷笑一声,告诉阿莉,明天就来应聘部门经理。

  阿莉比我大两岁,相貌平平,虽然是女性,但行事沉稳,工于心计,而且在三星级酒店做过几年主管,擅长应付各种类型的客人。至于祥子,因为和贾总打过照面,现在来不合适,等我站稳了脚跟再找机会把他弄进来。阿莉照我的安排,头天晚上把我给他的资料背得滚瓜烂熟,第二天就来应聘了,我让她填了表,因为部门经理的人选非同小可,我直接带她去见贾总。贾总和她聊了十几分钟,她都应付自如,贾总满意地点点头,对我说:“我看行,你帮她办手续吧。试用期三个月,明天开始让她培训服务员,等周总回来了,带她去见个面,看看周总的意思。”

  计划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我和阿莉击掌相庆。这下,我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了。阿莉走后,我便开始了例行公事般的招聘工作。来的人倒是不少,真正有素质的却是凤毛麟角,我甚至怀疑,象这样下去,一天能不能招到两个人都是个问题。
  正当我昏昏欲睡的时侯,耳中传来黄莺般婉转的声音:“你好。”我精神一振,连忙抬起头来,对面坐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孩,一身白衣,正微笑着看着我。我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原以为有这么动听声音的一定是个超级大美女,可这女孩的相貌并不算出众,只能算是清秀。但是,没过几分钟,我就被这个女孩子吸引住了,她的眼睛很有灵气,顾盼之间,眼波流转,很有种动人心魄的魅力。性格开朗活泼,在我面前一点也不拘谨,谈笑自如,还不时跟我开个玩笑,顽皮而狡黠的目光更是与众不同。我重新拿起她的简历看了起来,婉儿,二十二岁,某名牌大学毕业,应聘职位:收银员。
  “你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了。”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你不会是以貌取人吧?”婉儿格格地笑了起来,我有点尴尬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搔了搔脑袋瓜。
  “我开玩笑的,你不要介意啊,明天见!”
  婉儿离开办公室好久,我脑海里还一直响着她银铃般的笑声。忽然间清醒过来,我狠狠抽了自己一下,见鬼,好了伤疤忘了疼,我这是中了邪了?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我绝不能重蹈复辙。

  令人恼火的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那对眼波流转的眸子却再也挥之不去。

2009-6-12 22:57 太平清领道人
老江怎么这么突兀地出现?前面没有见到这个人哪:doubt:

2009-6-13 01:02 江郎才尽
  可能是顺叙看习惯了:titter:
那祥子,阿莉也没有出现过啊:lol:

2009-6-13 12:07 太平清领道人
喔,考验偶的逻辑联系能力啊:q(+

2009-6-13 14:01 ssbye
就愿意猜来猜去的,喜欢这样的写作风格:titter:
加油加油!:unsure:

2009-6-14 18:28 江郎才尽
  “阿明,周总他们回来了,你去通知一下阿莉,到总经理办公室开会。”这天一早,我正靠在椅子上胡思乱想的时侯,贾总冷不丁进来了,吓了我一跳。我连忙装模作样地一边收拾桌面上的文件,一边提醒她:“阿莉正在给员工上培训课呢。”
  “培训暂停一下,让他们原地休息吧。”贾总看了我一眼,加重了语气,“这次会议很重要。”
  “明白了,我马上去叫她。”

  当我和阿莉急匆匆赶到办公室的时侯,周总还没有到,原本贾总的位置上坐着一个体态魁梧的中年人,指间夹着一支雪白的KENT香烟,正在慢条斯理地吞云吐雾。贾总见我们来了,站起身来介绍道:“这是我爱人,姓陈,你们可以叫他陈总。”
  陈总笑着向我们两人点了点头,然后向我招招手,示意我坐到他旁边的位子上,“听说你这段时间工作表现相当出色,真是年青有为啊。”我连忙说是贾总领导有方云云,陈总好象对我的马屁并不怎么感冒,几个烟圈从他肥厚的嘴唇里吐出来,然后他话锋一转:“你觉得现在桑拿这一行能赚钱吗?”
  这个问题有点出乎我的意料,投资都投了,还问能不能赚钱?我不由得紧张起来,越是这种看似随意的问题,越是麻烦。
  正在此时,门被象征性地敲了两下,两男两女四人鱼贯而入。最前面是一个身材极魁梧,一脸彪悍之气的男人,目光好象鹰隼一般掠过在座的每个人,让人感觉很不舒服。后面的是个约莫三十左右的年青男子,戴着一副墨镜,脸上棱角分明,很有一股阳刚的气质。最后进来的是两位美女,一位冰肌玉骨,艳光四射;一位身材高挑,温婉可人。戴墨镜的男子打量了一下陈总和我坐的位置,默不作声地径直去末座坐了下来,其他三位分别在他身边坐下。不用说,这位就是周总了。我顿时觉得如坐针毡,敢情自己一开始已经被放在炉火上烤了。本来我想站起身来让周总坐过来,后来一想更不妥,那不是明摆着让陈总压上一头吗?于是我身子扭了扭,没有动,也没有说话。等贾总介绍完毕,周总说话了:“我和陈总去深圳考察了一个月,有不小的收获,也发现原来的想法有许多不成熟的地方,但是既然已经开始了,我们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希望大家精诚团结,一起把桑拿部做好。这次我带回来一位相当不错的技师:阿华。明天开始,可以进行小姐的招聘工作了。”说着,周总把那位身材高挑的女孩介绍了一下,原来她就是从深圳过来的按摩技师。
  会议从开始到最后,周总都没有正眼瞧一下阿莉,这让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但是贾小姐很聪明地给了个让阿莉说话的机会,这使得我和阿莉对贾总的好感迅速上升。会议结束的时侯,周总对我说了一句:“阿明,你到我房间来一下。”说完起身离开了办公室,我有点不知所措地看了看贾总,她颇有深意地笑了笑,说道:“去吧,周总找你有事呢。”
  我进了周总的房间,四人围了一圈坐在我周围,我忽然生出一种孤军奋战的感觉。周总第一句话就问我:“阿明,你说现在桑拿部责任最大的人是谁?”
  “当然是周总您了。”我小心翼翼地回答。
  周总不置可否,脸上的表情也没有一丝变化。他拿出一根烟来,胖子很熟练地帮他点上,周总吐了一口烟,慢慢地说道:“你说的,不能算错,但是现在,桑拿部责任最大的是你。”
  我吃了一惊,没敢接话。周总继续说:“招收优秀的员工,对桑拿部以后的发展至关重要,从这一点来说,你现在的责任最重。你今年才二十岁吧?”我点了点头。周总取下了墨镜,用手揉了揉太阳穴,“我不知道贾总为什么让你做这个职位,虽然对你的年龄和阅历有所置疑,不过既然她定了你,想必你一定有过人之处,那个阿莉,是你招来的?”我大气也不敢出,轻轻点了点头,不过又马上补充了一句:“那是贾总认可的,这种重要的事情,我不敢做主。”
  周总叹了一口气,“女人,能有什么本事?这种重要的工作,还是男人做比较合适。”这时,我看见旁边的两位美女不约而同地看了他一眼,显然心里是有想法的。顿了顿,周总冷不丁冒出一句:“你觉得现在投资桑拿合适吗?”
  我马上联想到陈总问我的那句话,怎么这两位都问我同样的问题?难道他们觉出了什么不妥的地方?根据这段时间我对本地桑拿的了解,我大胆地回答道:“我认为不太合适。”
  “哦?”周总似乎来了兴趣,看我的眼神也不一样了,“说说看。”
  看来押宝押对了,这下,我也有了信心,“据我所知,本市从第一家桑拿开业到现在,已经有六年了,在这六年间,有大大小小桑拿四百多家先后营业,可以说,各种档次的都有,而且竞争相当激烈,利润也因为竞争大幅度下降。”说到这里,我看了一下周总,他点点头,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做生意无非是为了利润,搞价格战是不明智的,那么只有从软硬件两方面来吸引客人。硬件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如果资金雄厚,当然可以走这条路,但是这样做,收回投资的期限就会比较长,风险也比较大。软件从狭义来讲,就是服务,员工的素质提高了,让客人满意率高了,回头客自然就多起来,另外,做这一行,特殊服务也是潜规则之一,而且是很重要的一环。”我没有因为有两位女士在场就避开这个话题。
  周总伸手打断了我的话,“好了,看来贾总的眼光还不算差,但是你不要忘记了,如果你的工作不能让我满意,我可以随时提出换人,另外,你现在还在试用期。”我很恭顺地点了点头,现在,我是个刀尖上的舞者,还没有任何落脚之处,自然要打起十二分的小心。
  “阿华,”周总转头对那高个女孩说:“你下午带阿明熟悉一下技师的各种手法,教一下他这一方面的常识。”

[color=Silver][[i] 本帖最后由 江郎才尽 于 2009-6-15 13:01 编辑 [/i]][/color]

2009-6-16 07:45 ssbye
回复 #177 江郎才尽 的帖子

说些本文之外的话。我是最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心太累了,还好现在这边这种事情比较少。

2009-6-16 10:01 太平清领道人
与楼上同感。:handshake:

2009-6-16 15:14 江郎才尽
  本来我是想把第三章写得故事性强些,所以情节方面以感情为主线,把故事展开,看来尝试失败。:P
  如果大家对这些事情没啥兴趣,那只好象前面那样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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