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9-16 01:16 蒹葭苍苍
老城区的天空

楼群淹没了夕阳最后的血色
暮霭毫无遮拦地拉开
一串尖锐的鸽哨横过楼顶
撕破宁静的伪装
这是老城区最恒定的景致

晚景中 我把目光对准了那角天空
像询问一个沧桑的老人
是否灿烂的过后
余下的只有灰调的茫然
天空默默无语
但我想它肯定有着更为合理的想法

天幕下的那些破旧曲折的街巷
是我父亲的摇篮
但我已不能一一去遥想当年
我刚从摇篮里爬出的父亲
是如何将他的风筝在某个四月中放飞
最后达到季节顶端的具体细节

而此刻 紧系风筝命运的线轴
已攥于我的手心
我的风筝在父亲的天空里上升得很快
看 它已经迅疾地爬过了所有的楼层
它正在拓宽那片曾被父亲开拓过的天空


惊蛰

如一阵庄严的脚步
从容踏过严冬
惊蛰的声音
充塞天地

这是期待已入的呐喊
仅属春天的鼓频
在幼稚的萌动中
呼唤成熟

久违的蛙鸣
已不知不觉从一片水草中
复活 和着潺潺的旋律
动情歌唱

面对着阳光下的土地
真想成为一株幼苗
在农夫的爱抚下恣意生长
那该是何等的幸福


缩巢鸟

一只鸟落在树梢上
落在自己的窝里
他并未感到一丝稳妥
和别的鸟没什么不同
这只鸟也长着翅膀 懂得飞翔
先是齐羽 而后试飞 最后翱翔
一切都按步就班 然后
林子里树便黄了
风很凉地吹

该是这只鸟作出选择的时候了
去或留 这是一个问题
现在 让我们把目光再抬高两米
看清楚这只惊惶的鸟
看看他战战栗栗地贴在窝底
像不像在逃避一场瘟疫

无题

突然 我感到周身冰冷
四肢无力 好像死亡就在眼前
面色铁青 表情狰狞

我意识到一些东西已经
从身边溜走
尽管我还未完全弄清楚
但它确实是溜走了

不要以为我将会抵抗死亡
把剩余的故事演驿得
轰轰烈烈
或者是大哭一场

不 两样都不对
我来这只是向蚕学习
如何吐丝和结茧而已
这几乎已耗尽我所有的力气

也许我更应该从死亡的深处
抽出一把刀并用力划开疼痛的左肋
然后慢慢仰起
向灿烂的太阳喷一口
殷红的血


傍晚 夜雨将临

天边那片雨云已经积了两三天
傍晚,大约吃饭的时间
隔壁鳏居的陈老头仰着老花镜
观望了好一阵
很有把握地扔了一句话
“这雨今晚一定会来”
然后一头扎进他的泥砖小屋
通常下雨时他的家
总会成为许多蚂蚁的庇难所
难得的是他竟能与它们友好相处了这么些年
或许 他本来就是一只蚂蚁

蹬三轮的阿九刚吃过饭
倚着门框也紧盯着那片云
他盘算着今晚是否出车
踌蹰了良久
吃了晚饭但还没吃早饭的
阿九还是把车推了出来
紧跟着的阿九的女人
怀抱着未满周岁的孩子
快步递上一件雨衣并嘀咕了几句
眼里掠过一丝的忧色

阿九望了一下妻子手中孩儿
一咬牙蹬行了车子
那婴孩受了车声的惊动
苏醒并啼哭起来
阿九的女人熟练地解开了胸扣
那婴儿酣吮着母亲的乳头
仿佛得到了整个世界

十二月 大风

我已习惯了一个人行走
在所谓繁华的街口
随便一个摩登的词语
就能将我击倒

我无力地走着
企图抓住些什么
多少年过去了
我却依旧感到饥饿

十二月的大风
子弹一般穿膛而过
我被风撕裂的肺
颤抖着剧痛
绝望麻木的喉咙
失去了原来的声音
失去了呼吸的快意

十二月的风令我严重失血
我冷冷地看一些虚弱的句子
在我胸前的伤口里
爬出 聚集 然后慢慢死去

我无处逃匿
在这个没有冬天的城市
即使一缕微风也能将我刺穿

我死了以后
         
我死了以后
请快快烧掉
把我的骨灰分成两半
一半埋在石头岭上
我爷爷的旁边
我小小的青冢
不需要任何墓志铭
另外的一半就洒进江里吧
这样 我将会和河水一起蒸腾
南风会把我们送到一个
叫北国的地方
等到哪一天我飞累了
就和纷纷扬扬的大雪一起
潜入冬小麦的根底
将来世长成一颗粮食的水份


有几首写得灰暗了点,呵呵

2003-9-17 00:36 扶苏
[color=red]老城区的天空[/color]
如把第二节去掉似不会影响全篇且更精练

[color=red]惊蛰[/color]
笔触沉稳细腻
且让偶想起稼轩的西江月  

[color=red]缩巢鸟[/color]
比惊蛰一篇更细致入微(诗如其人啊  ),最后四句太棒了

[color=red]无题[/color]
这个我不好说,惟觉一股失落和愤懑

[color=red]傍晚 夜雨将临[/color]
晦暗了些,语言也似稍显拖沓琐碎,不大喜欢

[color=red]十二月 大风[/color]
诗境太过萧飒,以致某读过也打了一个寒噤  

[color=red]我死了以后[/color]
流畅、自然、不矫情,很感人的诗作,立意也佳


难得蒹葭兄也来上几首现代,胡乱评之,还请勿怪.

2003-9-17 00:38 广成子
我爱读余光中的现代诗。

2003-9-17 09:03 蒹葭苍苍
无题诗乃作于一故人车祸身亡之后
痛之切也,末节法自但丁的《野树》
但丁诗云
他落在树林里不是为他选定的地方
命运把他抛在哪里他就在哪里
像麦子一样
先长成一株树苗
再长成一棵野树

哈比鸟以他的叶子为食
给他痛苦
又给痛苦一个出口

此诗的精华在最后三句
意为以肉体的痛苦作为精神痛苦的出口,那该是多大的痛苦呵
故在下把《无题》诗中末节写成那样

2003-9-17 09:11 蒹葭苍苍
《傍晚 夜雨将临》则是对生活的某些场景的描写,我作诗以来一直有个宗旨,不仅写自己也要写别人,同情不幸的,赞美可爱的,讽刺可憎的。我作此诗的主旨是不作但何评论让的句子,通过叙述将我的观点表达出来。但语言能力有限,以致扶苏兄读了觉得繁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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